Actions

Work Header

Rating:
Archive Warning:
Category:
Fandom:
Relationship:
Characters:
Additional Tag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5-09-11
Completed:
2025-11-22
Words:
6,271
Chapters:
3/3
Comments:
8
Kudos:
15
Hits:
127

剪毛男工 (苏丹的游戏 - 法拉杰/盖斯)

Summary:

法拉杰治理家业,而盖斯真的是只羊

半人羊paro,搞点个人口味的剪羊毛 kink

Chapter Text

  “您有好奇过吗?这些羊毛,它们最后都去了哪里?”
  法拉杰梳理着盖斯长长的毛发,用手指分开轻微打结的卷毛。后者跪坐在软垫上,正垂头看书,闻言他的耳朵动了动,随后又翻过一页:“为君主缴纳贡赋也是贵族义务的一项。我想,它们应该成为了铺设在青金石大殿某处的挂毯,帷幔,垫子……这类吧。”
  “您太看低自己的价值啦──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如此顺滑光泽的毛发,拿来做垫子就太可惜了,简直浪费了真神给予您的礼物!”
  “是吗?我确实没有认真想过…”
  盖斯有些别扭地调换了姿势,侧躺的蹄子挣了挣,在软软的垫子中陷了下去。法拉杰为他垒了几个靠枕,垫在肩膀下面,好让这位勤勉的官员躺下也能继续阅读。
  他生硬地感谢了对方的贴心,即使如此,在另一位年纪与他相仿的贵族面前袒露出不常被他人看见的部位,任由对方握着自己的前蹄抻长肢体,还是让盖斯感到了不自在。
  法拉杰则毫无头绪,一手握着羊毛剪,一手拎着盖斯,犹豫着要从哪里开始动刀——这件事他也是头回做,盖斯大人平时看上去高高瘦瘦一个,怎么衣摆下却藏着这么多、这么密、这么长的卷毛?互相交缠的羊毛简直如同一件盔甲,他拿刀比划了几下,实在找不出能开始的地方,只好尝试挑起几绺靠近蹄冠的细毛,咔嚓咔嚓地动起了剪刀。
  很快,一条不是很平整的垄沟就出现在了盖斯的左前小腿上,深色的皮肤在高低错落的灰绿色毛茬中若隐若现,好似播种不均的草地。法拉杰刚要继续,盖斯却猛地瑟缩了一下,突然屈起的前蹄差点踹到正弯着腰的年轻人。他侧躺的上身跟着弹起,几乎要站起来,但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抱歉地向法拉杰点了点头:
  “没有提前向您说明是我的过失.....您可以从肚子开始,从膝盖那里剪也可以。”
  盖斯主动掀起了白色长袍的下摆,指着下腹和羊身相连的部分建议道。接着,他把容易弄脏的缎子收拢,揽在手臂中,另一只手牵着法拉杰的刀刃贴紧他的身体,小心探进毛发下方与皮肤交接的空隙中,剪下了完整的一团羊毛。
  “啊,我明白了!原来要这样!”
  法拉杰学得很快,这会儿他已经能剪出条像样的沟渠了。散落的羊毛被他细致地收好,堆放在旁边的金托盘里——虽然还是有长有短,但按盖斯的说法,这些能够抵御魔法的毛发都会被苏丹的工匠们好好利用:长的能纺成纱线,短的可以拿来做毡帽和披肩。
  法拉杰打趣道:“王座上那位还真是贪心,舍不得一点好处留在他的臣子身上呢!”
  一向古板的盖斯却对这个僭越的玩笑出乎意料地表示了赞同。他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手掌放在书的封皮上,转过身来看法拉杰:“不只有他。前代苏丹,甚至更早前高原王朝的统治者们,我的家族承担这份荣耀的责任已久......但由我们毛皮骨肉制成的衣物和饰品,却没有保住他们中任何一位的性命。”
  他从鼻子里发出轻哼,垂下的耳朵也不自觉地抖动了几下。法拉杰笑笑,附和道:“人们总是愿意相信外物能作解决之道,为此甚至不惜去侵占,去掠夺他人。可一件衣服又能挽救什么呢?即使陷阱和魔法不奏效,可它又怎么能挡下冲入宫殿的刀戈,怎么能防住背叛者扎下的匕首呢?”
  盖斯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贤明的君主无需它提供的些微守护,而昏庸失道的君王,即使躲在重重帷幕后也难逃疑心病的拷问。唉!我们的王,精明到看破了众人吹捧之物的无用,却──”
  “嘘。盖斯大人,有些话你我心知就好。”
  法拉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依然微笑着。愤愤不平的抱怨被陡然掐断在紧闭的双唇中,倔强的公羊涨红了脸,猛地偏过头去,挂在耳朵上的长条金片相互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那对威风凛凛的,硕大的螺旋弯角也随着头颅转了过来,法拉杰好奇地盯着上面细密的年轮纹,其间穿插着长而细窄的裂隙,因为不善打磨保养而缺乏贵族应有的光泽。
  他很好地克制住了想伸手摸摸的冲动,感觉不太礼貌,从而低头专注于阿尔图大人交付给他的工作。眼下要采集的是靠近人身肚皮的软毛,法拉杰够不着另一半盖斯,只好道了声抱歉,右膝跨过了两条平放的前腿,小心地跪坐了下来。
  盖斯含糊地应了声,歪倒在垫子上,盯着庭院中的果树不知道想些什么。长袍下摆被他抱在怀里,腰带也配合地拉开,露出下方新生的浅色绒毛。法拉杰的右手执刀,左手抵住他光裸的小腹,在被冰冷刀刃触碰的瞬间,棕色皮肤下方的肌肉紧张地收缩起来,变得坚硬。接着,法拉杰听见了盖斯深深吸气的声音。
  这可爱的反应令他微笑起来,轻拍着盖斯的肚子叫他放松,后者则对他投来了复杂的眼光。盖斯的嘴张了张,打算说点什么,又猛地闭上,慌慌张张锁住了喉咙里没咽下的闷哼。柔软的羊毛很快在剪刀的开合中落下,法拉杰把它们扫到一边,随意问道:“您之前修剪过这里吗?毛要比别的地方短一些,也更细更软呢。”

 

TBC

Chapter Text

  “唔。”盖斯居然被问住了,似有些羞于启齿:“在阿尔图大人找我之前,我曾试图独自解决缴纳贡赋的问题...”——这就是说,那几片集中在身体正面的,光秃秃的短毛便是他努力的成果。
  法拉杰富有同情心,当即宽慰道:“您也不容易呀。这事不能交给佣人和奴隶去办,魔法也派不上用场,但倘若全靠自己也太困难了些!”
  年轻的文臣移开了目光,长长的耳朵向后斜倒,挂着的金饰也跟着叮铃一响:“本来也不必麻烦您和大人,但母亲近日身体抱恙…我本想出钱请几位同僚帮忙,可竟无人愿意伸手相助......”
  “您不必担心,我与阿尔图大人都十分乐意帮助您!”
  法拉杰干劲十足,手中的羊毛剪也舞得咔咔作响。只说话的功夫,他就已经理干净了盖斯的腰侧和下胸,可来到前大腿时却又遇上了新的难题。他的手指插入如同波浪般卷曲的长毛,里面被盖斯的体温烘得热乎乎的,底毛蓬松柔滑,然而表层的毛却纠缠打结,没法光靠一只手梳开,生成了如同毛毡布般的软壳。
  这倒是令他心中肃然起敬,这么热的下午,太阳正高挂在天上,跪躺在庭院中的盖斯大人是如何只靠着一小片树荫和顽强的意志坚持下去的呢?
  “最外面那层应该用不上吧?它们打结得太厉害,也很粗糙。唉,与其让苏丹的毡匠烦恼,不如直接剪了,好叫他们偷会懒吧?”
  法拉杰伸手轻轻捞起浮在面上的毛结,玩笑道。盖斯思考了片刻,也赞成地点点头,示意让法拉杰退开几步。接下来,羊身打了个滚,熟稔地翻出肚皮,盖斯就这么对着天空仰躺了下来。与厚重多毛躯干形成对比的,四条瘦长的羊腿顺从地屈起,静静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这副样子有些奇怪,也着实令人难为情。即使盖斯藏住了不合体统的羞耻与慌张,想让自己看上去冷静又大方得体──没什么好隐瞒的。可是那张坚毅脸孔上不知何时浮现的红晕还是泄露了他心底的懊恼,实在不该让阿尔图大人和法拉杰也卷进这场麻烦......
  平时披挂在羊背上,把下半截盖斯大人遮得严严实实的布料和首饰全被掀到了身下,那件蓝金色的外袍大剌剌地散开在地面上,中间盛了只进退两难的肥羊。突如其来的坦诚相见也吓了法拉杰一跳,好在他跟着阿尔图见多识广,又深谙社交的艺术,很快就用爽朗的笑声替对方解了围:“我平时只觉得大人您瘦瘦高高的,应当多吃些,却从来没想过您还在袍子里为我藏了这么多的工作!这下可有的忙了!”
  盖斯闻言,立刻道:“若非您是阿尔图大人最器重的副手,他又怎么敢放心把这项大事交给您来办呢?”
  他用手肘支撑地面,抬起身体,脸颊变得红扑扑的,投来的目光里也夹带上了浅浅的笑意。法拉杰往盖斯背后多塞了几个软垫,在他身旁坐下,又开始梳理起前腿内侧的长毛。他挑出几团打结最严重的毛块,一边摆了摆头,故作严肃道:“大人可真是能言善道!您现在来夸奖我的能干,不过是为了遮掩自己的懒惰罢了,太狡猾了!”
  “您怎么能这么说!”盖斯也提高了声音,“这身毛皮是苏丹的财产——即使身在狱中,任何人也都没有动用它的权力。”
  他从鼻子里发出轻哼,冷嘲道:“除了王的金剪,还有谁能帮我褪去这件讨人厌的罩袍?”
  法拉杰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的手指拨开团团簇拥的卷毛,捉住连结的毛块拉出,用锋利的刀刃咬出一条线小心摘下。缠得密实的毡块比盖斯原本的颜色还要更深,即使注重礼仪的年轻贵族在拜访阿尔图大人家之前早已将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法拉杰甚至能闻出发丝和羊毛中玫瑰与橙花精油的香气,但那些在久远前就已经黏结的,在肮脏不见天日牢房中唯一庇护着盖斯免受寒冷摧残的枯槁被毛,它们所形成的毛毡中依然包裹着当时的污渍与石砾,难以分开。
  “....虽然现在已经干结脏污,不得不剪掉,但我却觉得它们也是大人勇敢行为的见证,并不叫人讨厌呢!”
  他突然说道,倒让盖斯十分惊讶。他看向法拉杰,却见后者表情认真,那对乌黑色眼睛里装着藏不住的欣赏:“您和阿尔图大人一样,甚至先于他站出来反对这不义的游戏,哪怕经历牢狱之灾也未曾动摇过本心。我很钦佩您的勇气。”
  “我不能担得起您的钦佩”盖斯叹道,摇了摇头,“若不是阿尔图大人,我根本...是他让我明白,我从前所寻求的‘正义’是多么的狭隘。”
  思及总督府邸中的动荡,正直的官员不由感慨万千:“我曾以为,能用我的血,我的死,仅我一人的牺牲就足以唤醒众人对这场不义游戏的警觉。但毫无权力的话语与转瞬即逝的风声无异,换来的也不过是无用的献祭.......如此轻易就抛掷出了热血。以前的我愿为之付出生命的,究竟是这颗心中秉持的道义,还是只想要当英雄的冲动?”
  “我不赞同您的看法。”法拉杰皱起眉,“在众人皆缄默保身的黑暗年代,有人愿意挺身而出,甘心做一只荒夜中声嘶力竭的鸣虫,来惊动酣睡在野兽身畔却不自知的路人——无论他的本心如何,这份勇气和责任心都应该被赞扬和传颂。”
  他恳切道:“盖斯,我们或许仅是萤火之光。但倘若第一束光未曾亮起,身处于黑夜中的,心怀迷惘的年轻人们又如何找到能引导他们的老师呢?于我而言,阿尔图大人便是这样的指路明灯,是他的启迪令我找寻到了值得付出的理想!”
  法拉杰的脸庞因仰慕而泛上了浅浅的血色,他执剪刀的手原本按在盖斯身边,另一条手臂越过整个腰腹部,几乎完全搂住了毛茸茸蓬松的羊身。他说到激动处,脸颊泛起仰慕的绯红,兴奋难抑地要与志同道合的伙伴拉手深谈──于是猛地抓住了盖斯屈在胸前的羊蹄,身体凑近,打算同他分享更多阿尔图的伟大事迹。

 

TBC

Chapter 3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盖斯被吓了一跳,毛发丰盈的羊身在软垫上滚了半圈,猛地就要站起来。后腿惊慌地扑腾了几下,蹬空了,才犹犹豫豫地收回去。弯折的膝腕被法拉杰攥在掌心,连接着蹄壳和小腿的关节不比盖斯的手腕粗多少,同样也纹着相似的刺青。只是平时被卷曲的长毛覆盖,难以发觉罢了。
  原本支撑身体的两叶蹄瓣张开又合拢,却始终够不到地面,当下的姿势让盖斯感受到了明显的不适和紧绷。法拉杰兴奋的呼气吐在他的脸颊上,尖锐的指爪不自觉扣住了毛发下的皮肤,捉住他拉向自己——嗅探和接近,这是他们一族表达亲昵的方式。可是,朝堂上从来不讨人喜欢的盖斯大人,几时面对过如此的亲昵与友好?这古怪的温暖又陌生,又让他莫名其妙地精神紧绷,甚至耳朵都不自觉地平贴在了后颈两侧。微凉的金耳坠烙着他的皮肤,很不舒服。
  “……大人帮助我许多,我能回报这份情谊的却太少。我时常在想,到底我们该如何做,才能追上他的步伐,成为那样的正直仁慈慷慨之人。”
  直言坦率的法官少见地斟酌了好一会,才打断了法拉杰滔滔不绝对阿尔图的溢美之词。盖斯边说,边缓缓转动关节,笨拙地松脱被捉住的蹄腕,挣了出来。法拉杰为这充满距离感、不受偏爱的待遇颇为惋惜,但还是尊重了古老的礼仪,也端正地坐回去,挺直了身体:
  “我记得,阿尔图曾对追随者说过,‘如同投石湖中,人不必期待行善一定得到回报。但水面所泛起的涟漪,或有一日也会波及你我。’”
  “我想,我们要做的事也遵循同样的道理:他的援助与教导并不需礼物和数不尽的感谢来偿还……我们能回报阿尔图的,是将他曾给予我们的思潮再度播撒出去,点燃更多被蒙蔽的心灵。”
  他的手张开,在空中描绘出只有盖斯才能看见的瑰丽蓝图。法拉杰谈论起那个危险与伟大同样显著的计划时的声音充满崇拜,他用自己来举例道:“如果没有阿尔图大人的指导,如果没有他慷慨的资助,我又如何能在这方屋檐下召集起拥有相同志向的伙伴,让已经腐朽的王座见识青年们的决心和力量呢?”
  最坚定的追随者以此身能作点燃薪柴的火把而骄傲不已。法拉杰微笑着,梳理同伴腹部温暖的长毛,柔声说:“你我都有各自擅长之事。盖斯,你不也同样以言语作武器,在青金石大殿上忠实地捍卫着阿尔图的名誉吗?──令他的声望不堕,令他的善名远播,你已经帮了大人许多。”
  盖斯叹道:“...我从未这样想过。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我并非是为了维护大人而在朝堂上发声。我要说的只有我心中认为正确的话语。”
  他低垂头颅,看向法拉杰拨开自己卷曲柔顺毛发的手指。它们比看上去要灵活得多,尖锐的指甲轻轻抓挠着平时够不到的地方,皮肤上细小的刺痛勾出丝丝缕缕的酥痒,令人难以忽视,扰得盖斯在交谈中频频分心,不时动一动被压得发麻的后腿。而在法拉杰眼中,那对华丽的大角早就出卖了盖斯,把每个轻微的抬头转身都放大了无数倍,角上缠绕着细细的金链,缀满了与他披肩相似的金片,摇动起来仿佛缠绕着新藤的老葡萄树。真是一份沉重的荣耀啊。
  法拉杰重新拾起剪刀,自信满满道“这正是阿尔图希望你我所做之事。”
  挂在角尖的金片又晃了晃,一闪一闪反射出柔和许多的阳光。盖斯抬头看向他,依旧是平时那副蹙着眉头的样子,似还在思考话中的信息。就在变化万千的心绪逐渐飘远的时刻,法拉杰忽地伸手按住了盖斯的腹部,手指放松地张开,陷入进绵软蓬松的羊毛中——盖斯刚要开口,却听见剪刀开合的咔擦在耳边响了响,而法拉杰正对他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乍看竟颇有阿尔图之风,凑身过来低声悄悄说道:
  “您知道的呀....毕竟,我们要推翻王座上的暴君,可不是为了再造一个出来的!“
  
  苏丹的耐心耗尽前,盖斯卿终于呈上了用金线刺绣的披肩。
  这是一件奢华优雅的织物。即使以大领主和古老贵族们挑剔毒辣的眼光来看,闪耀着如熔金般流动光华的上等丝绸,其上点缀的琳琅宝石金片、繁复精致的绣工,还有编织齐整,柔顺垂地的灰绿色流苏,全都挑不出一丝可指摘不敬王权之处。
  但这反倒是最奇怪的。执掌法务的盖斯大人以正直和贫穷著称:后者令他绝不具备能进献这件奇珍的财力,而前者断绝了他从朝堂中获取任何帮助的可能。本该供陛下取乐的剧目是这块不肯放下身段,自诩忠直的顽石如何被虚伪怜悯的言语碾磨粉碎,他们要他捧着那条寒酸的羊毛破布,要他忍耐众人的明嘲暗讽,还要他亲口承认自己的失职、竟然连苏丹交付他的如此小事都无法完成,实在枉为人臣。
  如今,这些策划落了空,难免扫兴。但却还有几双精明的眼睛藏在人群中,转了几圈,极其体贴奈费勒的心意,替他开了口:
  “哎呀,盖斯大人,您献上的这件珍宝实在是穷工极巧,精美绝伦!只是我听说您向来俭朴,不喜装扮,又是从哪里找来有这样好手艺的工匠,制出如此华美的丝绸布料呢?——有这样好的人才,您可不能向陛下藏私呀!”
  盖斯张口欲言,却被王座上响起的慵懒声音打断:
  “是啊,盖斯卿。我竟不知道你家的丝匠也如此出色....反倒把羊毛匠的手艺还比下去了些。”
  苏丹嗤笑,捡起一束流苏轻蔑地捻了捻,丢回阉奴奉着的盘中。
  “爱卿,那段牢中的日子似乎不止损耗了你的身子,连你家的工匠也荒废了本领?如今竟连一副成衣都献不出,只以几缕织带流苏来敷衍朕吗?”
  盖斯以手按胸,俯身深深低头道:“这是臣的过错,与工匠无关。我自知这些皮毛品质低劣,不堪大用......便请求阿尔图大人帮助,从中挑选出可用之料纺织流苏,不至于在御前失仪。”
  “哦,阿尔图?你什么时候也玩起了代人尽忠的把戏啊?”
  黑发的凶兽饶有兴味地看向他最宠爱的臣子,那位众人口中的奇男子同样不负众望,施施然从人群中踱步而出,理直气壮道:“我的陛下,这可是您的要求!您知晓盖斯大人只与我交好,倘若接下这道御令,最后总归要求到阿尔图头上来——唉,假如我将他拒之门外,只凭着盖斯大人那点微薄的俸禄,要让您等到何时才能穿上新衣呀!”他的脸上不见恐惧,反倒一副因为猜中了主人心思而洋洋自得的模样。
  苏丹百无聊赖地换了个姿势靠在王座上,不着喜怒地点评道:“你对他倒是情谊深厚。”
  阿尔图双手一摊,认真道:“那是当然——盖斯大人好几次帮我驳得奈费勒大人无话可说,气得鼻歪眼斜呢!谁能不喜欢这张妙嘴!哈哈,这样的好帮手,我怎么忍心看他辜负您的期待呢?”
  他一边说,一边夹着促狭的笑意斜睨着奈费勒和他的拥护者们,毫不在意对方投来如飞刀般的厌恶眼神。朝堂上的撕咬是苏丹最爱看的戏目,在响彻大殿的张狂笑声中,盖斯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正当他欲谢恩告退时,却感到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肩上,无声无息。
  “....那么,朕的爱卿,阿尔图,你把盖斯卿身上多出的毛皮用在了哪里呢?”
  苏丹随口问道,但那双藏在阴影中的锐目牢牢锁住了盖斯。年轻的大臣这才感受到被汗湿的内衫正紧贴着单薄的皮肤,从尾骨窜上迟来的恶寒。无形的压力仿佛乌云在骤然安静的大殿中凝聚,沉闷的空气让盖斯喘不过气....但他死死地咬着牙,用力吞下将要脱口而出的辩护。不。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盖斯已经从数次失败中学会了,不合时宜的声援反而会为他的盟友带来更多麻烦。
  阿尔图一怔,似乎没预料到这冷不防的提问。过了会,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唉,什么都瞒不过陛下您的眼睛啊。那些肮脏结块的,有辱陛下您双眼的污秽之物,我可不敢私自留存,当时就马上销毁了。”
  他唉声叹气,真情实感地抱怨道:“您不知道那些羊毛有多可恶。刀劈不烂,火烧不透,还是我一路求到了纯净者教会那里,花了整整五枚金币,才让主祭帮我用圣火烧掉了它们哩!”
  这副捶胸顿足的守财奴模样成功地逗乐了苏丹。在笑声中他欣赏着阶下群臣战战兢兢、各自盘算的丑态,终于心满意足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奈费勒将要开始的愤怒进谏,传唤侍从,结束了这毫无新意的一天。

 

TBC

Notes:

羊毛织物不太好刺绣,也就是说,整件披肩是以丝绸作为主体,羊毛部分只是点缀的流苏织带
与过去进贡的纯羊毛制品很不一样,自然也没有那么好的质量

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奈费勒党会针对盖斯
本文中盖斯的靠山是阿尔图,大部分中立贵族都不会想惹毛玩卡权臣
相应的,奈费勒和阿尔图在苏丹面前做戏,也会打压作为阿尔图喉舌的盖斯,不下绊子反而很不正常

盖斯的羊毛是皇家的贡品,是苏丹的财产,并不是他可以赠送同僚的礼物
如果阿尔图没有正确处理的话,实际上可以被视作一种僭越皇权,是很严重的罪名
盖斯此时再帮他说话只会越描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