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收获季过后的两个星期,布鲁瓦的庆典集市就成为奥苏大陆上最值得流连的去处。
布鲁瓦位于奥苏中部受奥苏神庙保护的狭长地区的中心,不在北之修戴、东之赛格尔、南之卡帕西亚和西之勒凯这四国的疆域内,是大陆上自由贸易最集中的地方。
每年收获季后,就迎来一年一度的盛洗节,这是为守护奥苏的诸神庆祝和献祭的日子。
在这两个星期里,法官不再宣判,农夫不再劳作,妇女们离开她们的丈夫自由自在加入欢庆的人群,集市从早上天光乍起一直持续到火光通明的深夜。
这是所有人的节日,属于高贵的征服者,属于庄严的神官,属于贵族、富人和骑士,也属于那些总是身无分文的流浪诗人、双手粗糙的工匠、浑身伤痕被遗忘的老年兵士,
甚至乞丐、小偷、舞女。在这里要么有他们的舞台,要么有他们喜欢的表演。
盛洗节在第七天进入第一个高潮,布鲁瓦宫堡前的广场照例举行盛大的比武会。
骑士们,不论是效忠于领主的守备骑士,还是浪迹大陆的自由骑士,或是服务于神庙的圣殿骑士,都集中到这里来夸耀他们的武力和技巧,赢得宝物以及美人们的芳心。
而这也是普通民众们所热爱的,并期待了整整一年的节日。
一大早开始,各个地方的人们就聚集起来,淹没了布鲁瓦的街道,像潮水一样涌向广场,就算不能亲眼目睹,也要近可能靠近以便在第一时间打听到比武场上激动人心的情况。
连从北部杜丁山脉吹来的提前预示严冬的寒风,也冻结不了这样的热情,女人们在斗篷下裸露出她们白皙饱满的手腕和婀娜美妙的肩部,卖食品的小贩顶着大盘子在人群中穿梭,
兜卖着蜂蜜浇过的面包、撒满葡萄干的圆点心,以及号称产自南之卡帕西亚最富饶地区的葡萄酒和蜜酒。
就在这些欢乐无忧人们的头上,在布鲁瓦宫堡高高围墙的一个窗户里——在这个季节,这座宫堡就被修葺一新,迎接来自奥苏神庙的神官,以及修戴、赛格尔、卡帕西亚和勒凯宫廷中最显赫的统治者
——这扇窗户被阳光照耀,窗边装饰着桂竹和玫瑰,这是众所周知的暗号,每当有骑士经过,都会停下他们漂亮骏马的脚步,向窗内不知名的美人致敬。
在这个上午窗户的后面真的坐了两位美人儿,巧妙拉起的窗帷挡住外间的视线,却又能让窗内的人一边聊天一边尽情欣赏广场上的赛况。
两位美人中的一位,就是更活泼一些的,有着迷人的棕色头发,虽然肤色微黑,却更好地衬托出那双闪闪熠熠的美目。
她正在大笑,毫不在乎地露出整整齐齐漂亮得发亮的贝齿,“听我说,我亲爱的,他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家伙。
向我俩献殷勤的骑士见得多了,可你知道吗,他握着我的手看着我时,那双眼睛,噢,我的天,我的心都要融化了!不仅仅是心,我连牙齿都要化了,因为我居然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天哪,太丢人了……不过好在后来我扳回了局面,我们一起跳舞,亲爱的你知道我的舞步可以有多么轻盈,而且我们跳的不是那种该死的宫廷舞蹈,舞伴离你足有一尺远,你得把胳膊伸得直直的,才能勉强够到他……
我们去了布鲁瓦城外的空地,平民们在那里扎满了帐篷,在地上点起火堆,我们混在那些人当中围着火跳舞,真疯狂不是吗,他用整条胳膊搂着我,我的天那,他的胳膊真有力,我宁愿死在那条胳膊上……”
“我亲爱的莱拉,我很高兴你度过了一个愉快而且奇妙的夜晚,”另一位美人说话了,她比她的同伴更高挑,更白皙,有双清澈、明亮的蓝眼睛,脸蛋端正又明艳,
一件柔软的白色织物制作的褶襞向下飘动的长袍裹住她纤长美好的腰身,“可是你得小心,和那种来历不明的男人到那种地方去,是很危险而且不体面的,特别是你刚才说的那种话,被人听到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我才不在乎。”棕发美人坐了一个大胆的手势,然后扑过去搂住她朋友的脖子,
“我不像你,我亲爱的阿莉西娅,我幸运的小美人,你将来注定是要做王后的,所有的人都在传言,你会嫁给东之赛格尔真正的王者Tezuka Kunimistu……
别忙着否认,亲爱的,听我说完……而我,你可怜的朋友,无依无靠的小莱拉,依靠你母亲的怜悯,才能和高贵的人们住在一起……
我不是抱怨,因为亲爱的,你待我太好了,像真正的姐妹一样……我全心全意向奥苏所有的神明祈祷,把你嫁给那个大陆上最英俊的王者,而我……”
棕发美人微笑着甩甩头,“你的小莱拉将来最好的下场,就是嫁给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小领主,他可能六十岁了,而且还是秃顶……你要我把自己所谓的贞操,留到那样的婚床上吗?
绝不,我亲爱的,而且,Oshitari Yushi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男人,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性感、最体贴、最优雅又最狂野的男人,他是个自由骑士,
是的,我爱上他了,我迷上他了,我随时随地都愿意成为他的情人!”
“莱拉,莱拉,”阿莉西娅温柔地伸手抱住她的朋友,她还只有二十岁,天性和所受的教育让她显得端庄、沉静和容易满足,她还不了解更不理解这种突如其来不加节制的感情,眼下怪认真地为自己的朋友担心着,
“你总是这么热情奔放得让我害怕,害怕你做傻事害了自己,你现在的感情就像莱吉尔河的洪水,肆虐得非常危险。”
“我的好阿莉西娅,谢谢你,”莱拉坐到她身边,握住阿莉西娅那双温暖柔软的小手,动人的大眼睛露出坚决果断的神情,
“我知道你比我聪明,有头脑,可我就是这样的,我总得做点什么疯狂的事情才甘心,否则安安分分地关在家里我也会发疯的。”
阿莉西娅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莱拉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你看,我们一直说一直说,都没顾得上看比武会呢,听外面多热闹。”
她走近窗边,突然叫了起来,“快看场上那个怪物,他可真难看。”莱拉皱起眉头
“这大概就是在北方森林活捉到的那个野人吧,他们用他来取代往年的野兽,照我说的话,他绝对不比一只野兽长得更像人类……哦,我的天,他刚把一位骑士先生给扔了出去。”
“我不想看,”阿莉西娅说,“你知道,我对这些打斗没有兴趣。”
“别太扫兴了,阿莉西娅,”莱拉抓住她朋友的肩膀把她拉近窗户,
“来看看吧,那些骑士们就是为了赢得像你这样的美人的亲睐,才奋不顾身地去杀死那些怪物和野兽……快瞧,又有一位骑士被扔出去了……啊呀呀,快来一位勇士干掉这怪物吧。”
比武场正中,引起两位美人注意的怪物,或者说野人,他几乎有普通人两倍那么高壮,体格像岩石一样结实和难看,肮脏散乱的头发像野兽的毛发一样,前额宽广有很深的纹路,
原本是淡灰色的眼睛,现在冲满了狂暴的血丝,正从胸腔里发出一声让人群心惊胆寒的嚎叫,挥舞着束缚他双手的铁链,把一位骑士震飞到场外。
“我看不下去了。”阿莉西娅说。
她正准备离开窗边,莱拉一把抓住她,“哦,亲爱的,看那边,Oshitari骑士,我要拉开这些讨厌的窗帘,让他看到我们。”
阿莉西娅忍不住望向莱拉所说的方向,她看见两位仪表非凡的骑士悠闲地站在一边,其中一位抬眼注意到这扇窗子,立刻向探出头的莱拉小姐报以了最迷人的微笑,姿态潇洒地微微欠身致意。
“他真让人着迷,不是吗?”莱拉心满意足地微笑着,“我打赌广场上死盯着他看的女人一定嫉妒死我了……今夜我一定要他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