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s

Work Header

Rating:
Archive Warning:
Category:
Fandom:
Relationship:
Character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Collections:
春日泽 (SpringFen)
Stats:
Published:
2012-05-08
Words:
2,805
Chapters:
1/1
Kudos:
1
Hits:
69

查无此人

Summary:

[TF] By 烟烟

Notes:

Note from the archivists: This story was originally archived at [SpringFen 春日泽 ] and was moved to the AO3 as part of the Open Doors project in 2021. We tried to reach out to all creators about the move and posted announcements, but may not have reached everyone. If you are the creator and would like to claim this work, please contact us using the e-mail address on [春日泽 (SpringFen)]’s collection profile.

Work Text:

电话铃已经连响十来下,我用被子蒙住耳朵,照睡。
昨晚赶稿到凌晨,躺下时已弄不清身在何处。谁说写作娱人娱己,分明娱人虐己。
铃音似有意与我的毅力较劲,孜孜不倦的大声欢歌。
如此死缠烂打,除了朋香不做第二人想。
我缴械投降,接。
“优加,快起床!”清晨最先听到她毫无客气的大嗓门,真叫人不爽。
“我拒绝。”嘟囔过去。
“拒绝无效,限你半小时内到达出版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女人的嘴巴恶毒起来,潜力不可估量。
“你再骚扰我补眠,我唯有忍痛绝交。”
朋香在那头咯咯笑:“神经!老实说吧,是不二要见你。”
我噌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刷牙洗脸更衣化妆。
不二周助,出版界最年轻俊美的编辑,我的衣食父母。对于他的召唤,我向来只有遵从。

半小时后,我衣冠楚楚地站在不二面前。
“有没有兴趣出本散文集?把你为报纸杂志写的东西收进去。”
他给我递茶,笑得眉眼弯弯。虽然时常能享眼福,可还是在心中第一零一次赞叹。
“好,只要有人肯买我无病呻吟的东西。”
不二勾勾嘴角:“这点,你大可放心。”
“不能删减。”
当初默默无闻,我生的小孩待成铅字早就被修改得面目全非,连我这个做妈的都不敢相认。
“当然。”
他答应。
“不签售。”
从幕后到台前,有人失望有人咋舌,我最不善应酬。
“可以。”
他点头。
看他那么爽快,我得寸进尺:“加我百分之五的报酬吧。”
不二靠向椅背,扇扇睫毛,忽然转移话题:“小说进展如何?”
“只差结局。”
“如果能拿到独家授权……”他顿一顿,笑容似春风,“我答应你的要求。”
“成交!”我一锤定音。
所谓效率,便是如此。
闲聊几句,秘书接线进来说龙崎半小时后到。
“龙崎樱乃?”这个名字我熟,“新生代里数她的文字顶舒服。”
不二颔首:“交稿也快,质量上乘。”
我叹气,自己刚入这行亦是如此,一腔热忱,可日夜颠倒,毫无怨言。如今多少是为了生计,动机不纯。
“做读者多好,这个作者不喜欢,大可换一个,反正总有看得上的。作者就惨多了,等人眷顾,保持风格那叫不求创新;改变风格那叫不伦不类。”
“感时伤怀么?”不二笑,“我会替你写在前言。”
我瞪他:“别挑拨我和读者之间的关系,我爱他们。”
算一下时间,龙崎将至,我起身告辞:“那么……交稿时再见,替我问候手冢。”
“好的,再见。”不二为我开门,“另外,手冢是谁?”
我楞了一下:“喂喂,别用那么正经的语气开玩笑。”
不二微微侧头,稍显疑惑:“你要我问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还说我开玩笑?”
我斜眼打量他:“谁跟谁素不相识?”
不二敛起微笑,把开启的门关上:“我记起来了,手冢国光?”
“还有哪个手冢?!”我没好气。
“是你进展中的小说男主角?”不二盯着我。
这话问得我反而不知如何做答。我确实在写两人的故事,文案也早早给不二看过。这一切,以得到他允许为前提。
“最近头部可有受过撞击?”我皱眉。
不二哑然失笑:“你怀疑我失忆?”
“如果你刚才是认真的。”
“优加。”不二拍拍我的肩膀,柔声道,“你需要调整作息,别太拼命。”
我退后一步,凉飕飕的寒意从背脊升起:“不二,你说你不知道手冢国光?”
他未置可否,微笑:“我知道,作者时常需要投入自己的故事。”
此刻,我确定他没有与我说笑。
随之而来的惊恐几乎让我战栗。
怎么回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离开出版社,我一路拔足到中心医院,直奔六楼脑外科找手冢国光医生。
护士小姐摇头:“我们这里并没有手冢医生。”
“不可能!”我拍桌子喊,“他分明是这里的主任医师!”
泼妇状立即成为围观对象,保安也尽责地走过来。
我道歉,揉着太阳穴颓然坐在一旁。
这简直可媲美科幻小说,一个大活人居然凭空消失?
或者真如不二所言,我深陷自己杜撰的故事,出现一系列狂想症的症状?

回到家,我泡个热水澡,换了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
关于手冢,我并无多少资料,林林总总都是由不二口中得知。所以现在,无其他人可以求证询问。
第一次见他,是在出版社的停车库。
那时已至深夜,我和不二完成新书的初步策划,他说要开车送女士回家。
走着走着,原本与我聊天的不二忽然驻足。我已迈出几步,好奇地回头看他:“怎么——”
话未说完,被他的表情震住。
浅蓝色的眸子里盛满惊喜,嘴角眉梢尽是缱绻深情。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影抱胸倚在不远处的本田上。
后来得知,是手冢。
两人之间约三十米的距离,彼此的视线丝丝入扣,有某种极度排外的空气在周围涌动。
只见不二走上前,对他微笑:“早了五个月零八天。”
我与不二认识两年整,自认交情不错。可那刻的不二周助,是陌生的。
比我看到的更透明,比我听到的更清晰,比我想到的更纯粹。
手冢垂下双手,为不二开车门:“嗯,我提早了些。”
低沉磁性的嗓音若带上温柔,简直醉人。
不二简单为我和手冢介绍了一下,我们握手。
他们执意先送我回家,推辞无用。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东京街头,车窗外夜凉如水。
“桃城说下个月要聚一下,正好赶上河村的儿子满月。”
“好。我在德国见到大石。”
“还在和英二呕气么?
“不,他只是不确定。”
“我比较心疼英二。”
“你总是偏袒他。”
不二呵呵笑起来。
虽然我坐在后座,却如同被抛在了另一个世界,他们细碎的交谈完全听不明白。这种挫败感让人委屈。
然后,我看见手冢将右手从方向盘上松开,不动声色地握住不二放在膝上的左手,十指相扣。两人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一摸一样。
我不是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车子停在我家车库,不二说要送我上楼。我婉言谢绝,说家里有亲戚暂住,他们会给我留夜灯。
走到电梯口才发现掉了一只耳环,想折回车库找找。
我远远看见他们的车还停在原地,再定睛,两人在车内拥吻。
坦率地说,我并没有被吓到,我只是惊讶。真的,非常惊讶。
还有,难过。
第二天和不二见面,问起手冢,他说得泛泛。
“是否有些感情不便分享?”我望着他。
不二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忍,他笑意淡淡,反问:“你真的想知道?”
我犹豫了一秒,重重点头。
那天,不二说了很多很多,语调水波不兴,却透着若隐若现的幸福。
他和手冢国中时候就认识,两人同在网球社。
初次邂逅乏善可陈,平日里除了被指明切磋球技,也并无密切的交往。
只是在某个秋天的傍晚,网球社活动结束,大家都汗水淋漓。手冢递了块干毛巾给不二,说:“后颈不要着凉。”
这样的关心并没有逾越身为部长的职责,可不二却察觉出自己情绪上的微妙波动。
等两人都了然于心,已是一年之后。
在春树下拥抱,流光缤纷;在夕阳下亲吻,依恋漫天。
所有的发展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三年前手冢作为医院指定医生去德国交流学习,他提前近半年回国。
停车场那幕,我是见证。
不二说,他们将生命中最美好最新鲜的十年给了彼此。而且,下个十年,下下个十年都将如此。
我叹服。
言犹在耳,可几小时之前不二居然说不知道有手冢这个人。

我噌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拔掉电话线,关掉手机,开始上网搜索任何有关手冢的讯息。
三天后,我放弃了。
确实没有任何记录表明,存在手冢国光这么个人。
越想越觉得伤心,不是因为自己莫名的狂想症,而是为了不二和那段感情。
我当即打电话给不二,他的声音焦灼:“优加,你怎么总是关机?没事吧?”
“不二,没有手冢。”我落下泪来。
“嗯?”
“我说,根本没有手冢这个人。”哭得愈加厉害。
不二在那头安静了片刻,轻轻道:“我也觉得很遗憾。”
“可是……”我吸吸鼻子,“他应该存在的啊。”
“嗯,我明白。”不二似哄小孩。
不,他不明白。机缘巧合可以制造出千万种方式让两个陌生人擦肩而过,可如果其中一个不存在,该怎么办?
他可以活在我的故事里和不二相爱,可故事结束,爱情也就结束。
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错乱了。
谢过不二,我挂上电话,为小说补完结局:
原来,一切都是我的杜撰。
手冢国光,查无此人。

*** *** ***

“读者看到最后一句会找你拼命。”Fuji合上书,调侃。
我笑:“我见不得别人比我幸福,比如你和Tezuka,结局不可再照实描述。”
即使化了名,我依旧不敢冒险,唯恐有人看出原形,打搅他们平静的生活。
看,有如此多的感情,不容于人世,不容于人心,却隐约容于人性。
“Ne, Tezuka,”Fuji唤身边的人,“喜不喜欢?”
“很好。”他点头,对我说:“谢谢。”
“不,谢谢你们才对,提供了那么好的故事。”我摆手。
扉页上是我的手迹——送给他和他的十年。
告辞的时候Fuji送我出去,他欲言又止。
“说吧,没有关系。”我鼓励他。
“优加,我很抱歉。”
果然,他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这没有什么好抱歉的。”我确实惆怅,但在那样一份感情面前,无话可说。
“时时加我稿酬便好。”我合掌。
“公私需要分明。”Fuji晃晃食指,“你已名利双收。”
“切——”我一扬手,踩着步子离开。
其实,在这两人的故事里,查无此人的那个,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