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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acter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Collections:
春日泽 (SpringFen), 春日泽纪念本
Stats:
Published:
2005-11-04
Words:
5,787
Chapters:
1/1
Kudos:
4
Bookmarks:
1
Hits:
49

紫藤明月

Summary:

[TF] By 冰辰

Notes:

Note from the archivists: This story was originally archived at [SpringFen 春日泽 ] and was moved to the AO3 as part of the Open Doors project in 2021. We tried to reach out to all creators about the move and posted announcements, but may not have reached everyone. If you are the creator and would like to claim this work, please contact us using the e-mail address on [春日泽 (SpringFen)]’s collection profile.

[1029贺]

Work Text:

起——

癸巳年 五月八日
这是初夏的夜晚。方过了端午节句,空气里飘散着橘花的芬芳,因午后下过零星微雨,并不显得闷热。好风如水,习习拂过时送来远处生长在流水边的菖蒲的香气,也不甚浓烈,只是清冽的味道,若有若无地浮现着,宿于枝头的子规,间或啼鸣起来时,有着很悦耳而妩媚的声音。
是有月亮的夜,雨收后远山浮黛,夜空明朗,正衬出那一弯半月,分外皎洁,虽然不是古歌所咏的春夜之月,但这景象也可称得上有无双之美了。(1)
牛车便在这样的夜里缓缓行走在通向小三条的路上,以若竹色青海波纹织物装饰的网代车并不如何富丽,却在素朴中显出沉稳的感觉。竹帘半卷起来,可见车内相对而坐的人影。月下的姿仪虽不清晰,却都是显得端雅清隽的。隐约可见车中人的服色,大约是在几重素白和水浅葱的单上加了菖蒲的二陪织表着,色调很是清丽悦目,想见是出身高贵的女子。
网代车的方向,是左大臣长子在小三条的私邸。车子从西面的中门进入,一直驶到寝殿前方才停下,着了藤色直衣的男子踏着脚杌利落下车,随即探身入车内,将车中人抱扶下来。
月色粼粼,洒落在层层叠叠水碧色系的衣裾袖口,连其上散落浮织出的常夏纹样也看得分明,二十三骨唐绘桧扇平举掩去面容,只长发迤逦垂下,月光辉映里泛出几近莹白的光泽,端丽清孤之处,几不可方物。
浅沓踩过庭内铺开的白砂,在阶前停住,赤足踏上桐木渡廊,掀帘入内,径直走向寝殿深处。这一路,怀中人的双足,始终未曾落过地。
长年跟随在主人身边的侍从终于忍不住,惊异地倒吸了口气。

 

容貌风采很好的贵公子,任弹正台的官,很是不相配的。(2)
清少纳言在《枕草子》中这样写,世人亦都是这样认为的吧。
“但如果是那位的话……”女房们议论着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仿佛集体想到了什么似的住了口,片刻的寂静。
“又是说到左大臣家的长公子了么?”
这带笑的声音是从御簾之外传过来的,接着悬着漂亮的端午节句五色丝线的帘子被掀了起来。穿着蔷薇袿衣的年轻女子容姿娇艳,浓密黑发长长拖过衣裾,在蒲桃色染的裳衣上披散开来,看起来艳丽无比。见她进来,登华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迎接,“尚侍来了。”
杏尚侍微微一笑,握着雪洞扇道:“便是只有那人,方才能让人作不了声罢——难道竟是这般吓人么?就算是以冷面冷心出了名的弹正尹大人,知道了也会不快罢?”
“尚侍说什么哪,拒绝了几十次求爱提亲的手塚大人,怎么样也是无动于衷的吧?”芝典侍立即反驳道,其余的女官们也纷纷附和着。
手塚国光,左大臣家长子,以二十岁的年纪便已任职从三位弹正尹,可见今上信赖之深。本人出身的显赫是不必说了,更兼仪貌才学均是当代之冠,引得无数人或敬重或倾心的年轻男子,偏生以冷淡严格闻名。公事上一丝不苟不讲情面也就罢了,在恋情上也似有洁癖地对女子毫不动心,连收到的求爱信也素来一字不回。不过虽说如此,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怨愤,或许是因为各人的结果都一样,所以也就没什么可恨的了吧?
“山中掬清水,溅溅湿衣袖。今日东风起,冰消化清流。”杏尚侍只是慢慢吟着,末了格格一笑,“也是有例外的吧。最近听说,手塚大人日前将一名女子秘密迎归小三条了呢。”
轻摇着纸扇的手停住了,女房们似见到鬼魂一般地睁大了眼睛,一时竟都说不出话来。
“这、这怎么可能!”

 

“都道一条院景色之美,京中少有能及。然我还是偏爱手塚的水阳舍呢,萧疏清致,素朴而不乏优雅之态——说起来,水边的菖蒲,而今该是正当时令吧,真想去看看呢。”
含笑说着这样的话,左近中将不二周助一向和煦弯起的眉眼在纸扇后回望过来,直是清隽得让见者不由为之所动。他今日入宫不是为了政事,穿着日常的宿直装束,素白菱纹衣袍里衬着葵的单衣,二蓝指贯疏散织出折枝藤花的纹样,也并不是什么新异的服色,然而穿在这人身上便显得分外的潇洒优美。只是与他一同在渡桥上止步的弹正台主官和他自幼相识至今,兼之以明察秋毫闻名于世,自是看得出那眉目间几分狡黠不定的神色,想是又在算计些什么了。
然而无妨,手塚眼底掠过一丝笑意,等着下文。
“姐姐要我后日避一避方位,大约要在小三条住下,呐,手塚不会拒绝吧?”
“好。”他点头应承下来。
“还有我新得了唐土来的典籍哦,手塚有兴趣的话,到我家来看看?”
那自然是好的。手塚一面道谢,一面想这个素来无拘无束惯了的好友今次如此客气,到底会想顺带搞些什么小恶作剧,一面就听得那一个带笑的声音说:“那就这样,先来我家,然后我和你一道走。”
目光一跳,他抬眼定定注视面前那淡然微笑的容颜片刻,而后移开,淡然颌首。

他那时,并没有想到的——

 

寝殿的格子窗全部打开了,竹帘也被高高卷起,在殿内望去便一览无余了月至中天的景象。月光漫开一地的霜白,如水如影,将席地而坐的人的衣裾也浸染成了银白的颜色。黑漆地飞鸟纹样的食案被挪到一边,盛着樱桃的杉木折敷和酒盏一起放在地上,喝酒的人一个倚着柱子坐得端正,一个则几乎快趴到胁息上去,成了很是有趣的对比。
“杜鹃鸣不已,今夜友来时……呐,有我这样的好朋友在这里,手塚怎么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嘟嘟嚷嚷的口气略带些抱怨,不二以着爬在胁息上的姿势抬起脸看着身旁的朋友,一双露草蓝的眼睛此刻直直睁开,却无一贯凌厉的气势,反倒有些孩子气的愤愤然,显见染了几分醉意。
墨瞳移下扫过那身女房装束和放下的长发,几分无奈的好笑却偏正色道:“女子不宜饮酒,你难道不知道么。”
这便让那人格格笑出了声,索性一头靠到平摊在沉香木胁息上的衣袖上,“哼哼,手塚就是不解风情,要是侑士,肯定不会这么说啦……喂,你别板着一张脸,有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的美人在面前,可是很不礼貌的哟~~”
“不二……再好看也是女装,你真不打算换下来么。”他无奈地看着不二,语气里却不自觉地带着纵容的意味。这家伙,这么乐在其中么?
不二很美,仪姿雍雅闲适,行止飘然洒脱,再加上那温煦笑颜,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如沐春风,世人有“紫藤中将”的美誉。他穿女装,更是平添几分清丽之气。然手塚还是喜欢看他平日的样子,潇洒从容,眉宇间掩不住的自信灵动。
“啊啦,至少今天晚上不能换。”换个姿势趴着,他笑眯眯地合起了眼。

流言蜚语,在主角以冷面冷心闻名的背景下,散布速度之快实可谓令人瞠目。在“弹正尹大人将一名女子秘密迎归小三条院”之后的两天里,当事人顶着冰山脸经历了无数或惊异或好奇或调侃或哀怨的眼神洗礼以及所经之处必有骚乱的壮观场面。如若不是手塚平日的形象太过严厉,爱好八卦的众人定然要直接冲上来当面问个清楚了。只是可惜,不怕死的人还是存在的,而且吃定了弹正尹拿他没办法——这样的人当然不多,可是只要有一个两个,那就已经是个麻烦了。
手塚觉得郁闷,当那始作俑者以避忌的理由舒舒服服地赖在他家度假时,他却不得不看素来以风流著名到臭名的三位中将晃过来抚着下巴邪邪地笑:“是怎样的美人呢?居然能让手塚兄动心,真是太了不起了。”
“这是在下的家事,还不劳忍足大人费心。”极冷淡的声音,极有礼的口气。因入宫奏事着了束带官服,弹正台的主官愈显得气度庄矜,略一颌首,落在白木长廊上的深色后裾随脚步移动起来,竟是便要离去的意思。
“呀呀呀,手塚兄也知道在下的习性。但凡美人,便是千方百计,也要一访芳踪,手塚兄如此守口如瓶,可不是太让在下心痒了么。再者,好歹在下也与手塚兄有姻亲之谊……怎么样?手塚兄便卖个人情,让在下探听点独家的消息吧?”
墨蓝发丝下同色眼眸愉快地闪了闪,丝毫没有被寒冰冻结的迹象。男子的声音低沉暗魅,却轻浮油滑地浮着一层懒散的笑,更难得是,即便如此,忍足侑士的话听起来仍是显得诚恳万分——王朝第一情人的称号,实在不是浪得虚名的。
弹正尹手塚国光的面色更冷了几分下来,素来威震朝野的冰冷眼光扫过同僚俊美风流的皮相,淡淡凝视一秒,看到那调笑的嘴角轻微一滞,心情不由地好转了几分。
自然,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
“我一直很遗憾,行为浪荡不能作为弹正台检举的理由。”
冷淡有礼,内里蕴着不形于外的机锋。
这次三位中将没有阻止男子的离去。风过廊下,半卷的竹帘便轻曳起来,阳光的投影在仍站在渡廊之上的男子脸上变幻移动着,那笑吟吟的目光便在阴影中玩味地闪了闪。
“不能说……是么?”

 

“手塚啊……我这次可不只是为了避忌……而是逃家唷……知不知道?”
他合着眼,月光勾勒出他清秀的侧脸,那神色是隐隐的几分倦怠和成功脱身后的小小得意。
手塚凝望着不二的睡颜半晌,心下明白友人的行为可能会带来的麻烦,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恼不起来,终究还是带着淡淡宠溺地,微叹了口气。

 

五月十四日 清凉殿
兵部卿宫迹部和今上幸村天皇拿那支名笛“叶二”赌棋的时候,三位中将忍足也笑吟吟地摇着扇子在一旁观局,时不时胡说八道几句,引得御簾之后端坐着的女房们纷纷掩口而笑。
“中将还是这么受欢迎——朕总想着,什么时候爱卿可以让后宫的妃嫔们都倾心于你了呢。”今上说笑着,一面放下一子看向迹部,“三弟啊,这左角上可已经是朕占了先哟。”
“区区怎敢——陛下天人之姿、温厚儒雅,恰是女子心中,最堪信任爱慕的对象呀。”玩笑似地以扇抚胸略一欠身,忍足侑士笑容可掬地答道,“若在下生而为女子,定会以随侍陛下为此生之愿,并恳请父上集梅壶女御之力为在下实现此愿哩。”
他那厢慢条斯理一本正经道来,这边听者无不为之相顾跌足失笑,设想宫中出现一位“忍足女御”的样子,实在觉得古怪好笑至极。
“罢了罢了,自古果然最难消受,乃是美人深恩呀。”今上摇头笑道,“想想我们素来无可指摘的弹正尹,这几日想必也是相当头疼。对了,说到女御夫人,前阵子倒是说起,内大臣有把四女公子许给周助的意思呢。中务卿宫自是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倒是不知周助的意向如何。”他为前中宫所出,母妃与不二之母中务卿亲王夫人均是前太政大臣家的女公子,他与不二自幼亲善,是与别个不同。
“他不是已经五日未曾露面了么?说是去了宇治山中避忌。”兵部卿亲王迹部从棋局中抬首一晒道。他生就一副傲然不羁的神态,挑眉漫不经心地一笑,眉宇间便流动着高贵桀骜的神采。一手啪地落下一枚黑子,竟是直直拍在天元上,方才幸村在左角上一子困了他的大龙,他思索之下也不急着脱身,径直往中腹之地去了。
“五日呀……”今上略一思索,忽地一笑道:“还未到秋时,就已隐没入云中了么?”(3)
穿着黄栌色桐叶麒麟纹直衣和青朽叶下袭的俊雅男子垂首端详着棋局,深黑到隐隐透出紫意的长发随意地扎成一束,纤长手指拈了白子沉吟地轻轻敲着棋坪,那景象便如天上人一般的美丽。也便是这堪比辉夜姬月中琼楼的九重宫阙中,方才能见到的、拥天下在手的至高无上吧。

 

而与清凉殿内言笑晏晏截然不同的景象是,一条中务卿宫的府邸里,亲王夫妇正相对而坐,神色相当困扰。
“周助说是去了宇治山中,分明是随口胡说,避忌一事倒是不假的,可是人究竟去了哪里呢?”将雪洞扇合收在袖中,亲王夫人低首而叹,“离家是已有五日了,我很担心呀。夫君当日的禁足令,确实是太过严厉了些……”
“他可也是朝廷之臣,年岁难道小了?却还是这样像孩子似的任性行事,都是素日惯纵坏的。也未见他做些学问,也未见他成家,这样下去算什么样子?内大臣家四姬君出身高贵,容貌美丽,才学也素得盛名,何以他便如此执意不许?”亲王的语气很是有些急躁,说到末了,终究还是转了叹气。“若非看他平日凡事无可无不可、若不合自己心意便绝不一顾的样子,我怎会忧心?我倒不是看重内大臣的权势,只是为这孩子考虑。父母为子女操心,总要落些不是。”
夫人便也无语,静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道:“周助的性子,素来是这样……面上随和,骨子里是不好相强的,而今夫君的考量是不错,可是他的脾气,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过来的呀。”
“他和左大臣家的孩子倒是熟,怎么也不见学人家一分半分。还有,这几日外面传的谣言,又是怎么回事?”一想到某事的可能性,中务卿宫的脸色变得很是古怪。
夫人的脸色微妙地僵在了那里,近日来的流言她也有所耳闻,弹正尹私下来访之后周助随即离家,自家人很容易就能注意到其中的关联之处,可是这种可能她实在不愿深想,自家儿子居然用这种迹近无赖的方式逃家,实在是太……有失为人父母的颜面。
而且也……太是好笑了些……呀。
一时间做母亲的心,却也童心未失地思量起来。呀呀,眼下这奇怪的局面,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周助这孩子,临走也不忘耍人,哎……摊上这么个好友,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把京中送来的书信折起,中务卿宫家的大女公子、时任贺茂斋院的由美子姬君微微笑了起来。破绽很大,了解内情的人一看便知,却又无法做出什么回应的举动,还真是弟弟一贯的做法呢。
“不过,还是很情愿的吧……为他担下这些麻烦事儿。”
她向着窗边走去,今夜的月色还是一贯的皎洁,云林院地处静寂,只闻郊野中铃虫微弱的鸣声,虽然未至时令,却依旧优美而沁人心脾。想来京中小三条院中,那两人也正沐浴在这样的月色之下吧。
“唉呀呀……居然有些想念京中了呢……”
斋院转眸,低声地笑了。

 

明月夜。
花开花复落,见赏已无人。
不二仰面看着过了时令的紫藤花架,流苏一般的花穗已经落尽了,颇有些年头的植物在初夏长势良好,连枝垂叶,郁郁葱葱,只是已经不复花开之日的倾城之色。
“昨日今日明日,紫阳花的颜色,日日变迁。”
不知不觉地,就诵念起古歌来。
“也没有什么不好,顺应天时。”
他回身,就看见手塚站在自己身后,目光褪了平日的锐利冷淡,难得的柔和。
“呐,第二句可是‘世人的心’,这样也好么?”不二睒了下眼,笑笑对上那人的眼睛。(4)
“变迁中的不变,方见可贵。”
“手塚是要打禅语么?早前不就说过,这个很无意思的呢。”
却见那人面不改色应道:“只是顺应你的话锋罢了。”
哎哎,还是占不到便宜呢。素以言谈机警闻名的紫藤中将愉快地笑了起来,一转眼看到好友手上拿着的折敷,便凑过去拈了一颗樱桃。
“嗯,好吃。”他赞叹一句,继续埋头解决新鲜的果子。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子也不在意是自己托着食盘,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看他吃得津津有味。
那人却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抬起头,对着自己左右一阵端详,而后喃喃道:“其实手塚可是比我还年长三岁呀,为什么就我一人被逼婚呢?”
真是……
转眼间那蓝眸里便露出汹汹的杀气来,紫阳花的颜色也没有变得这么快,手塚在心里默默说了句。
“婚姻是大事,我不想草率决定。父母也能理解我的想法,所以一直没有提起。”严肃认真,是一贯对人对事的口气。
“哦……那你就一直这么不可大意地下去了?太狡猾了吧。”
“知心难得。不二,你也是一样的吧,否则不会对中务卿宫的意思这么抗拒。”怎么能一直处于被动的情势。眉间不动波澜,手塚直直看入那一双还未闭起的露草蓝的瞳眸,语气淡而肯定。
“……我可没想过那些……”
闷闷地别开了眼。不二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那么像个小孩子,是被说中了自己都没细想的心事的些微着恼。
手塚看着他,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这总角之交呀,幼年紫藤花宴初见时笑容纯稚精灵一般的孩子,一起玩耍一起学习,元服、叙职,长成的少年也到了可以在御前一曲青海波舞惊四座的年岁,垂缨冠插红叶,衣冠矜严而不掩气度恬然,素白蝙蝠扇斜斜挥开,清浅笑意里仿若也有着暗香浮动。
却更多的时候带着小小的不正经,笑自己总是板着脸冷淡疏离,可自己也分明只是个不清楚到底想要些什么的孩子,偏生如此惊才绝艳得让别人忍不住纵容,于是越发地率性而为了起来。
可是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即使不必承受磨折,却不意味着不用面对思考。
想清楚要什么,然后去认真地得到。
“那如果找不到呢?一直一个人吗?”
“会找到的。”
他安抚地轻声说,目光温和,嘴角——大概是可以被称为微笑的线条。
而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找到你想要的,好不好。
不二便真正地笑了起来,呐,手塚,好久没有听到末紫的音色了呢。
那你就弹玄月相合如何。

抱琴紫藤下,清月照横笛。

 

收——

五月十六日
朝会的日子。中务卿宫家大公子避忌结束,一身风姿翩翩出现在宫中,继续惹来无数注目。
“得见这样的贵公子,方不枉了一生啊。”杏尚侍看着渡殿上弹正尹与左近中将相偕走远的身影,掩扇一笑。
流言么?没了下文,也就慢慢停住了呗。
左近卫府年轻的中将微微而笑:清誉令名啊……弹正尹大人单凭这张脸,就能很快弥补回来啦。

-完-

 

注1:古歌“既非明灯照,又非帷幕张,朦胧春月夜,美景世无双。”
注2:弹正台等于中国的御史台,首官为弹正尹。因是纠察违法的职官,不为人所喜爱,故非容姿美好的人所宜。见《枕草子》第289段。
注3:古歌“君如秋夜月,隐没入云中。不见人何在,恋情永不穷。”取第三句“不见人何在”之意,也暗扣不二逃家的原因。
注4:不二引用的和歌原为“昨日今日明日,世人的心像紫阳花,日日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