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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權翻譯/FIVEYA/57】ANOTHER ME AND ANOTHER YOU

Summary:

當他們抵達新的時間線後,Five在大街上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Notes:

此偏原文是 @TooYoungToFeelThisTired 的作品
已獲授權,請大家快給57太太打call!

Work Text:

Five已經受夠了。

「聽著,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談談。」Vanya說道,並試圖掩蓋自己低落的情緒,而Five也是。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沮喪,也受夠這一切了。

他們被趕出了學院。

麻雀學院!

並且被迫住進這家酒店。所有人,他們六個人,都選擇了單人房。而沒錯,所有人都感到非常緊繃和不安;沒錯,Klaus還在唱那首Five從小就討厭的、智障新好男孩{1}的歌曲,因此,真是不好意思,這一切已經夠他受的了。畢竟,他之前可是用盡一切代價來救這群忘恩負義的混蛋,而這些人仍然聽不懂他的話,甚至不斷想出新的方法來磨光他的耐心並破壞他完美無缺的計劃。

如果他的每一個兄弟姊妹都為此崩潰了,那麼他也應當宣洩一下。

「Five,或許我們應該——」

「就照我說的做!」他對著她大聲咆哮,嚇得Klaus像個孩子一樣閉上嘴巴,看著自己的父母吵架。

「一次!就他媽的一次,你能不能就按照說的去做?」他的口氣是從未有過的惡毒,雖然對其他人來說,他說話總是那麼的混蛋,但唯有她是例外,他不想用這種態度對待她,從來都不。但他此時身心俱疲,在他好好地喝一杯咖啡後的兩星期以來一直都是如此,更不用說適當的睡眠了。而殘酷的事實是,他可能真的對她有些心結,因為她曾把他丟在十字路口,選擇朝她的農場女孩奔去,後續一連串的爛事又進一步對他們返回時間線的造成嚴重的影響。也因此,這讓她在她面前失去以往的冷靜。

Five看著她滿是震驚的臉龐被心寒所取代,而後漸漸變成一副漠然的樣子。那副熟悉的面孔在他第一次參加父親葬禮的時後就意識到了,不同的是,當時的她依然被高劑量的藥片所掌控。

「好。」她的聲音低沉且毫無感情,彷彿一把刀子深深地插入他的胸口。

「我——」Five搖了搖頭。

「我沒事。」Vanya快速得回道。

沒事才怪,他們倆心知肚明。

他回想起當他們還是孩子的時光。事情會變得更加容易處理,他們之間的連繫也更加緊密,彼此相互坦承,如同那些希望、夢想與恐懼。然而現在卻感覺……感覺他正在失去一位他認為能夠在漫漫記憶長河中銘記住他的人,一位或許可以幫助他重新找到自我的人。如果他現在誠實面對自己的話,他能感覺得自己的胃正在絞痛,但他努力的掩蓋它,不讓對方發現這點。

不管怎樣,這可能是一個愚蠢的主意。

「我要出去走走。」她這麼宣布,然後開始往大門離開。

「等等!我們不應該分頭行動。」Luther喊道,使得Five現在才發現房間裡還有其他人見證這場慘案,這讓他不悅的咕噥一聲。到目前為止,他和Vanya在這場爭吵的唯一受害者就是彼此,在經歷一連串的絕望及沮喪後,比起其他人,他更慶幸她此時的選擇。

他轉過身朝其他人的方向走去,走到他們今晚決定暫時入住的酒店的窗戶。這一切都是錯誤的,他們當初就應該要趕緊回到正確的時間線,而不是去找他們的混蛋父親,做一些愚蠢行為。真的是太可笑了,就因為一場災難性的晚餐,導致那位混蛋決定收養其他孩子,並且用更好的方式對待他們?

「我不會走太遠的,我保證。」Vanya說道。她的聲音離門越來越遠,就像他在世界末日中漸漸迷失一樣,聲音是的一個從他的記憶中消除的。他所有的兄弟姊妹、父親、Pogo、媽媽,最後一個才是Vanya。經過將近一年的時間,它才完全消失。但在完全遺忘之前,記憶中的聲音聽起來就像這樣,但不是一位成年人的嗓音,而是從遠方傳來,就像她快要死亡一樣慢慢消失……或許他才是要死亡的那個。

他吞了吞口水,看向她剛剛站立的地方試圖挽留她,但她已經離開了。

又一次。

這是他咎由自取的,所以他也不能因此去怨懟她。

「你一定要做個全天候營業的混帳嗎 ? {2}」Allison質問著,但他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便一邊咒罵著一邊瞬移出去,在他跳到外面之前還聽到Luther在呼喊著他的名字。

{1}新好男孩 Backstreet Boys 美國60年代的流行男團,歌曲聽起來有點芭樂(褒義),但是Five討厭它
{2}原文‘Do you have to be a jerk 24/7?’,此處24/7意思是一週七天,一天24小時,所以Allison是在說Five是想超商店員一樣全天候營業不間斷的混蛋。



街上已經有一些人在閒逛,或許是因為午餐時間快到了,所以那些人可能正在找一處能填飽肚子的地方。

這樣反而難以在人群中找到Vanya,因此他決定向右走,因為從統計學的角度上來看,如果人們沒有特定的方向,他們通常選擇向右走。

街上到處都是忙碌的人們,或是談天,或是奔走,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差點經歷世界末日。事實上,還是兩次。

他的綠眼睛不斷地掃視周圍的環境,試圖在人群中找到身形嬌小的黑髮女孩。他看到一些長的相似的,但並不是她。他根本不可能在同樣的地點找到兩的Vanya,應該說這樣的人或許生活在地球另一端。

他花了二十分鐘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他發現她站在人行道上看著某樣東西。他認不她身上穿著的棕色外套,但對方僅僅露出的側臉就足以讓他確認這是她。

Five很好奇她站在擋風玻璃前是在看些什麼。

他嘆了口氣,向她走去。

「聽著,我能理解你的難受,但現在我們沒辦法離大家太遠或是分頭行動。所以可以跟我一起回到酒店嗎?我……」

在Vanya轉過身看向他的時候,他剩下的話都被封死在喉嚨裡,這就是為什麼他剛剛看見她時會如此困惑。她穿著不同的衣服,頭髮短而直,還有瀏海。她提著一袋食品雜貨和私人小包。他從來沒看過Vanya會隨身攜帶這些東西。

但真正讓他失去說話能力的事情是,他看到她站在大街上,那件棕色外套沒有扣起來,因為有個相當顯著的大肚子掛在她身上,這或許就是她沒辦法扣扣子的原因

他眼睛睜得老大,意識到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但在他還沒來得及瞬移離開或是說些什麼之前,Vanya,這個Vanya將手上的袋子和其他東西一一放下,並對他展露出明亮燦爛的笑容,他的世界也在那一瞬間裡停擺。他意識到自從十三歲起他就再也沒有看過她的微笑,在他告訴她是一位才華洋溢的音樂家之後。

「他有告訴我你也在這裡,但我沒想到你看起來這麼……」她的嗓音別無二致,但她身上的某些特質,是現在的Vanya,他的Vanya,不曾擁有的。

他的手指很冰冷,卻也像他記憶中般細膩,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偶爾偷溜去 Griddy’s時總會試圖靠近彼此的指尖。而現在,她需要抬頭才能看見他的臉頰。

他意識他現在比她還高

當他從世界末日中回到原本的時間線時,他的身高與Vanya一樣,即便是過去兩個星期,他的身高也只長了幾英吋。他之前都沒那麼注意過,因為他的Vanya並不是那麼經常靠近他,也許是因為害怕,又或者是其他不知名的原因。但這個人似乎對此沒有任何牴觸地靠近他的臉。

她是Vanya。這個時間線的Vanya,基於她從袖子下露出的麻雀紋身,他知道這是Sparrow Vanya,但她看上去卻是如此與眾不同。

她的臉色並不是那麼蒼白,反而像是在發光。可能是因為她臉上畫著淡妝才讓她那麼有吸引力,又或者是像其他孕婦所聲稱的,因為懷孕而變得容光煥發。她的衣品也不一樣,沒有一些奢侈的物件還是其他什麼,但絕對比他的Vanya更具女人味和陽光開朗。她看起來過得很好,更放鬆、更沉靜、更幸福

Five的心裡喀噔了一下,他意識到她對他微笑的樣子異常快樂,就好像她非常高興能夠看見他一樣。她的手指依然在他的臉頰上,栗色的眼睛在他的臉上游移著。

「你看起來是那麼得年輕,像個孩子一樣。」

他嘆了口氣,試圖讓自己奔騰的思緒停下來,但下一刻,她的手移動到他的脖子,將他拉向她。她的一隻手放在在他的腦後,而另一隻手則靠在他的背上。

「你聞起來也像他一樣。」

Five緩慢得眨了眨眼,他不確定該怎麼做或是如何處理現在正發生的事情。當他從世界末日中回來時,沒有任何人、甚至是他的Vanya都沒有擁抱過他。為此他其實很慶幸,因為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跟人類接觸過了,如果他們真的那麼做的話,他可能會亂發脾氣{3}。但是現在,這個Vanya,第二個時間軸的Vanya,Sparrow Vanya挺著大肚子,他可以感受到它正抵著自己的胃,對方身上散著柔軟的香味,像是在歡迎他的到來,洶湧而來的情感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呃,我……」

她的肩膀隨著笑意而顫動著,但同時也不為自己剛剛的作為感到尷尬或是懷疑。

「對不起,這只是……哇,這感覺很新奇的。你……也是。」

「是的,嗯,沒錯。」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這種感覺就像他的人生一樣新奇,而且瘋狂。跟在世界末日裡生存或是在委員會工作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她放開了他,給了他一點空間,然而他發現自己並不確定該對此表示感激還是失望。

「其他人有提到你,好吧,你的確在這裡。我只是沒想到你會是像這樣,抱歉……」她的笑容貫穿了一切,而Five不知道該如何看待她,她看起來跟Vanya一模一樣,但又與眾不同,關於她的一切都不一樣。她看起來似乎更……開朗?快樂?放鬆?人性化?更像是記憶中他們在沒有父親的阻撓下在房間裡相互暢言的女孩。她本來可以成為敞開心胸,自由地笑著,成為自己想要的樣子。

「你也是麻雀學院的一員嗎?」他問。

「是的,但並不是活躍出勤的那個。」她的棕色眼睛眨了眨,瞥了一眼肚子,做了個鬼臉。

「很顯然。我很難穿上自己的制服,更不用說是西裝了。」

Five瞇起眼睛,覺得情況有點離奇。

「所以……他找到了你,訓練了你,而不是把你關起來。」

「是的,他說這沒有意義,因為第一次效果不佳。」有些回憶瞬間閃過她的腦袋,原本臉上滿滿的快樂和幸福漸漸融化成更加清醒的樣子。

「父親,他告訴你了?」Five眨了眨眼

她點點頭,低頭瞥了一眼在地上無人看管的購物袋。

她試圖彎腰去撿它們,但是Five迅速將所有東西拿起、並都交給了她,他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麼,大腦反應過來前就先行動了。

「謝謝。這些天甚至很難從椅子上下來,更不用說撿東西了。」

他看著她,不確定該說些什麼。這一切都超離奇的,Five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她說話。他們不應該在這裡,這裡根本不是他們的時間線,他們需要回到自己的,屬於他們的一切跟Allison的女兒都在那等著他們。他們被毀掉的房子、他們的工作、生活和一些狗屎爛蛋。

「你想上樓嗎?」她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什麼?」他眨了眨眼,像個白痴一樣地問。

她指著他們前面的一棟公寓,並說著「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到那裡在聊聊。就在那裡。」

他的眼睛望向那棟建築物,這和他的Vanya住的是不同的地方,但Five覺得對方不會住在像之前那樣如同衣櫥一般大小的地方。

「你確定那是個好主意嗎?爸爸都把我們給踢出學院了。」Five撇了撇嘴,但沒有用不友好的語氣去回應對方言語裡的荒謬,或許是因為不久前他才和他的Vanya吵架而產生的愧疚。

她輕笑著,梳理著她的頭髮「爸爸把我們所有人都踢了一兩次。這意味著你成為家庭的一員。」她對他眨眨眼,在他強迫讓自己的臉變得正常之前,Five發現自己正在傻笑。他不應該這樣……她不是他的Vanya……她……

「來吧。」她把袋子遞給了他,再次使他措手不及

「幫一下辛苦的懷孕女士吧。」

{3}原文bitten their heads off,直翻是亂咬別人的頭,片語意味著莫名其妙亂發脾氣。(雖然也不知道Five是不是真的會咬人哈哈哈)



如果Five不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的話,他完全會認為這是一場夢。這位令人愉快的女士邁著同樣愉快的步伐,這和他的Vanya是完全相反的存在。但是,每當對方轉過身確認自己是否跟上她,而太陽正以最完美的角度灑落在她的眼睛,使得她的笑容更加柔軟時,她不禁納悶如果她的Vanya也像這樣的話,一切情況是否會有所不同? 

她的公寓很棒,比他們的時間線還要好很多。就像這位Vanya一樣,它更大、更明亮,這讓他感覺自己正處於某種離奇的夢境,考慮到他過去幾週的睡眠都很少,他根本不會感到懷疑。毫無疑問,他簡直一團糟,這些事可能只是在他心煩意亂中產生的幻覺。

當他進入公寓後,他首先發現牆上的第一張照片是Sparrow Academy,和他們時間線上首次亮相的年齡差不多。照片裡的陌生人是他與Vanya及他們的兄弟姊妹,他們都戴著多米諾骨牌面具和不同符號的西裝。

「往日榮光。」他這麼評論道,當相機的閃光燈一瞬一熄時,他看到他們的臉上堆滿了幸福洋溢。

「我想是吧,在進行第一次任務的時候,很難不感受到自己正處於世界的頂點。」Vanya轉過身朝他微笑著,似乎她經常這麼對他。自從他歸來之後,他很少能意識到他的Vanya曾經是否這樣做過。他以前注意到了嗎? 是的。他有花時間去處理嗎? 沒有。如果他在她為自己的前臂出血療傷的第一個夜晚向她說清楚自己的心意的話,或許所有人的情況都可能改變。

「差不多。」他回應到,他們此時靠得很近,比照片中還近。
「我想你應該不是七號。」

當她開始在裝滿架子和冰箱的小廚房裡取出雜貨時,她停頓了一下。
「沒有人是真的七號。」

「這是什麼意思?」他皺了皺眉。

「好吧,我們從一開始就有了名字,只是每週我們輪流擔任第一,領隊和父親,而我們每個人都要評估這個人的表現。不過,這主要是關於團隊合作而不是領導才能。」她聳聳肩,然後才意識到一些事情,轉而以不那麼愉快的眼神看著他,這使她看上去更像他所認識的Vanya「我猜你們並沒有這麼做。」

「不,父親在我們學會走路之前就已經決定了他的一號。」他這麼說,雙臂交叉在廚房櫃檯上,看著這個Vanya試圖弄清楚情況。這到底改變了多少?這個父親是一個更好的父親?讓她的力量不會壓抑她的一生?甚至允許她變得特別?非凡?

這樣的快樂對她來說很適當。

「黑咖啡,無糖無奶。」她一邊泡咖啡一邊說道。

「就像我的靈魂。」他開玩笑地說道,並贏得了她的笑容。雖然不是像之前一樣過分快樂的笑容,也足以讓他滿足。但當他意識到自己逗他的Vanya笑已經是很久以前時,他臉上的傻笑便消失了。自從他歸來後,他所有的嘗試都是以茫然和爭執告終,他錯過了所有能讓她歡笑的機會。如果能一起長大,她或許就能擁有一切,而她的微笑也只會為他展露。如果能一起長大,一切會變得更加不同,更加簡單。當然,沒有世界末日、沒有委員會、沒有多年無法填補的遺憾。但如今已為時已晚了,不是嗎?

「你知道他是男生還是女生嗎?」他問。

在Vanya準備好她所需的一切之後,她坐在廚房的桌子旁回應道「我們正在生一個男孩。阿隆索 取自於——」

「莎士比亞《暴風雨》」他迅速接上對方的話,並立刻記住了這個名字。是Ben讓他們倆都喜歡上莎士比亞。

她微笑著點點頭,將手按在肚子上「一個月後。」

當他發現她的手指上沒有戒指時,Five皺了皺眉「沒有丈夫?」

她僵硬地移開了視線,他知道她現在很緊張。

「我很抱歉。」他喃喃的說道,然後走到桌前,把剛煮開的水裝滿了杯子。看來他今天又讓Vanya感到沮喪「這樣問很粗魯。」

「放輕鬆啦。」她緩緩得說道,並笑了一下「我沒事的。」

Five往客廳看了一眼,然後將對方的杯子斟滿了涼茶。他注意到那裡沒有小提琴架,也許這個時間線的她根本不需要學,畢竟她都成為學院的一員了,何必去接觸這個呢?

「謝謝。」她說,與他的時間線一比,她的笑容還是比他的Vanya燦爛的多,但不像他們剛剛見面時那樣開心。

「我不是故意要讓你痛苦的。」他在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論之前這樣說道。他覺得他應該別再讓另一位Vanya感到難過。

她搖了搖頭表示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然後低著頭看向自己的肚子,仍然用力地按著它。
「我很好,不用擔心,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呃……Luca一直忙於他的工作中,並為學院提供幫助,所以沒有太多時間來做其他事情。」

「他也是學院的一員?」Five為此眨了眨眼。

她驚訝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擺出了他在他的Vanya或是任何人的臉上從未見過的最深刻的表情「你不知道嗎?Luca說我也有一個版本在這裡,所以我以為你……哦,對不起,這是一個愚蠢的話題。」

Five再次眨了眨眼,腦袋裡的運算機以非常緩慢地速度進行處理,並接受了她剛剛告訴他的內容,然後他才開始慢慢將視線移到他能看到的公寓的每一部分。沒有小提琴架,但有很多書。不僅來自小說家或著名作家,還有來自科學家及研究人員。很多小型設備,它們的發明人的技術顯然很聰明。

他看到了一些綠色的物品,那是在他專注於牆上的照片和麻雀Vanya本身之前並沒有多加注意的東西,但現在他身體稍稍傾斜了一下,望向廚房和起居室一側隱藏的牆,他看到一個很大的綠色黑板,上面充滿了粉筆的筆跡。他的筆跡。

哦……

他的眼睛朝Vanya眨了眨,對方遞給他裝滿咖啡的杯子。

「抱歉。」她說。

他搖了搖頭,快速地拿走自己的杯子,然後將滾燙的液體倒入口中,好讓在舌頭燃燒的過程裡讓自己有時間可以不用說話。

這就是他的麻雀人生。

與Vanya住在一起、約會,擁有一個孩子。

「他……現在在哪裡?和其他人一起嗎?」他把杯子放下來,斟酌的問道。

「也許吧,他在得到任務消息後就去和其他人一起走了,但我不太確定。之後他可能會把工作停下來。」Vanya慢慢點了點頭,但這並沒有完全說服自己。

「他讓你一個人呆著?在妳懷孕時甚至連一通電話都沒打?」五個人皺了皺眉,並搖了搖頭。

「Luca是個很忙碌的人。」她快速地說道並微笑著,但Five絲毫不買帳。如果是他遇到這種事,他根本不會浪費時間去……扮演父親的小士兵男孩或是四處奔走。

他的眼睛再次落在杯子上。但這也正是所做的,不是嗎?他曾經和Vanya是那麼的靠近彼此。他甚至有種感覺,如果他當初選擇留下來的話,那些相處的時光本來可以變得更多。但是,很可惜的,他選擇拋下了她,去搞什麼時間旅行,並把所有回憶都扔進垃圾桶。

「他不應該這樣讓你一個人呆著,我很抱歉。」他說,又喝了一口咖啡,還差點把它灑了,因為他聽到了她咯咯笑的聲音。他似乎都已經忘了她可以發出如此可愛的聲音,足以讓他的心跳停止的聲音。

「你真的很與眾不同。我都不記得上一次Luca在一天裡有向我道歉那麼多次。」她拿著自己的杯子並對他微笑。

「我想,過去的我犯了很多的錯誤。」Five認真地說道「那讓我足夠意識到任何人最終都必須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不論有多艱難,做錯的人都應該道歉。」

她端詳了他片刻,這讓他緊張到感覺體內的器官正在攪動,最終她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愜意的沉默緩緩落在彼此之間,讓他們有時間慢慢考慮自己的生活和事物

「嘿,Christopher告訴我。你的名字叫Five。」

他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空杯子「父親並不是對社會規範或是我們的童年感到有興趣。當我們要向公眾展示名字時,他才允許我們起自己的名字,這樣看起來就比較正常。」

Vanya看上去有些疑惑,在問下一個問題之前,她一定一直在溫柔地考慮如何去說「我明白了,那你為什麼不去取一個名字呢?」

「這並不會改變我的身份,而且我認為改變已有的名字沒有任何價值。」Five聳了聳肩,對此不屑一顧。

「哦!這點你倒是跟Luca很相似」她突然笑了。

「但……為什麼是Luca?」他好奇地詢問這個名字的由來。媽媽曾為他挑選了許多不同的名字,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即使他真的也不記得有哪些,另一個他也可以選擇比較平凡的名字,像是James、John、Peter、Quentin、Matt?

「這是意大利名,我想我們所有人都是從自己的出生地獲得名字,除了Ben,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她解釋道。

外面傳來了一陣聲音,他們倆都轉過頭來看向廚房的窗戶,接著,她選擇轉移話題,或許她想說的下一句話到未來都會是一個謎

「對不起。我以為你和你的我會是……親密的關係。」

五個人移開了視線,睜大眼睛,像是在瞪著地板,然後痛苦地承認道

「我們……你說的沒錯。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為時已晚。」

「為什麼?」她眨了眨眼,看上去很困惑。

「對於愛情的初學者來說,我受到的衝擊或長或短,更何況,我們如今也與以往不同。」他嘲弄的笑著。

「但是你仍然能感受到一些情感,如果你沒有的話,你剛剛也只會說你不再有那種感覺了。」她說。

此時,她的笑容有些悲傷、憂鬱,非常像他的Vanya,這讓Five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動,就像它多年以來一樣。

當她再次看著他時,她以燦爛的笑容微笑著並握住他的手。

「如果你們還有時間和感覺,這仍然有希望。畢竟,我無法想像會有一個時間線的你我是沒辦法在一起的,Five。」

她的鼓勵和閃閃發亮的棕色眼睛立刻使他失去肺部裡的所有空氣,因為他弄明白了她剛剛所說的話,她的方式以及一切都讓他感覺雙方正站在天秤的兩端上交談。他可以假裝這是一場夢或幻覺,但此時,對方直直地看向自己,露出了她對另一個自己的柔軟情感,這個時間線的自己從未離開過她,而是站在她的身邊。這揭示了他自己因時間旅行而失去的一切。難道這就是他的生活?和Vanya以及他們的兒子一起生活在這間公寓裡嗎?

「我必須走了。」他告訴她,從她懇求而充滿希望的眼睛中移開視線,遠離了由於自己的自我和自私而永遠無法擁有的生活。與麻雀的自己不同,他會永遠珍惜這段生活。

「謝謝你的到來。以後你隨時都可以來拜訪,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她捏了捏他的手掌,說道。

他回握住她的手,並告訴自己不要對親吻她的手背來感受它是多麼溫暖和柔軟,他想起了他們曾一起睡在同一張床的那段日子,在寒冷的夜晚中分享著彼此的溫暖。

「謝謝你……的咖啡」他笨拙地說道,又覺得後面那句有點多餘,如果他允許自己說出自己真正想要的話,那一刻他絕對會迷失自我,甚至不想離開這裡,不想回到他的兄弟姐妹他的Vanya的身邊。

「Five,這裡永遠歡迎你。」她看向他,就像他是她最心愛的人一樣,那一刻,他的心中滿溢著令人難以置信的美好和一些可怕的想法。

「Vanya……」他輕聲說道,他的情緒顫抖著,現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渴望抓住此刻,最終他選擇瞬移出房間。

他一隻手緊緊地按在他的心臟前,摔倒在她公寓外走廊。

他感覺到自己可能要尖叫或者是哭泣,他閉上了眼睛,他感到非常惶恐。

太多了,他能感覺到她用著關懷和熱愛眼神去看著他,太超過了!他的Vanya甚至從來沒有那樣看過他。在他們還是孩子的時候也是,那時也只是孩子般的熱情與友好,他不喜歡這樣。不喜歡如此強烈的情感,強烈到足以讓他心碎及燃燒在其中。

Five的背靠著牆滾來滾去,他現在呼吸困難。如果Vanya……他的Vanya在此時來到他的身邊的話,他可能會像一個在沙漠漫步裡渴望得到水源的的人一樣,粘在她的身邊。而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繼續待在她的身邊,而不是浪費時間去追尋世界末日。

直到他能夠控制住呼吸和心跳之前,那種感覺就像永恆。太多了。她……她的愛是如此誘人和熾熱,但對他來說還是太多了。他無法習慣。他沒有那些年的記憶和時間去適應他們的感情和愛的。他幾乎沒有那些充滿對童年迷戀的苦樂參半的回憶。

他深吸一口氣,伸出手並整理好領帶,再一次提醒自己到室外之後要控制住自己。他現在可能應該去酒店,他已經浪費了足夠多的時間,他的Vanya可能已經回到那裡。

當他走下樓梯時,他注意到那個人從前門走來,他們的視線相遇時都停了下來。

「你!」

「你!」

Five走下樓梯時握緊了拳頭「你這個混帳!」

「而你真是個王八蛋。」他的麻雀版本說道,同時對著他冷冽的憤怒皺著眉頭,Five承認這的確是他本人。這也與他遇到年長的自己時一樣,他一點都不信任他,並感受到強烈的憤怒。

「你擁有最好的生活。」他走向對方。
「我死都希望擁有的生活!而你在幹嗎?只會扮演父親的好士兵男孩,讓妳懷孕的女友坐在窗邊等你回來?你真可悲,你甚至都沒有膽子去娶她。」

他的另一個自己則更加靠近他,近到足夠讓雙方打起來。
「原話奉還給你。離開你唯一在乎的人,還是兩次!就為了她媽的什麼時間旅行?世界末日?你怎麼總是對他這麼卑劣?」

「閉嘴!」Five朝對方咆嘯著,他感覺更加的不滿。但他不想再跟自己打架了,即便他是為了過去的自己而戰。但他依然憤怒的想殺死這個版本的自己。

「你害她哭了,你這個混蛋。」他的另一個自己指責地說「讓她坐在大街上哭。我永遠不會對她那樣——」

「那是因為她愛你愛到足以掩飾自己的淚水。」Five反駁道,並試圖忽略對方所說的話。Sparrow Five在大街上遇見他的Vanya,就像他遇到了Sparrow Vanya一樣?這巧合實在是過於奇怪,他甚至覺得自己可能被愚弄了。

這句話讓另一個Five……Luca…什麼鬼的,退縮了一下,對這樣的事實感到震驚,但因為他也是個Five,或是什麼另一版本的自己,他很快就克服了這些情緒。

「你也一樣,蠢貨。你以為她是因為不在乎才哭的嗎?你現在大可以繼續說些我做的爛事,但別忘了,你也一樣。如果你不去正視自己的情感,還一直將她推開的話,確保她的安全到底有什麼他媽的用處?」

「你他媽懂個屁。」Five回道,而Luca嘲弄得笑了。

「你也一樣。」

在Five能夠繼續說些什麼來結束這起爭論之前,對方就瞬移到Vanya的公寓裡,Five只能對著一團空氣咒罵。他這次會放他走,就是為了不給那個女人帶來更多的負擔。 {4}

混帳。

他是有一點。

而自己也是。

等待是沒有任何回報的,所以他決定回到酒店。如果那個他遇見了他的Vanya,那麼她一定會回到那裡,而那個他也會離開他的Vanya,回到他……他懷孕的女友身邊。

他撓了撓脖子。目前發生的一切都太過離奇,讓他難以處理。那個他在這裡過著生活,美好的生活,但他仍然在用自己的唯我主義和自以為是來搞砸這一切。他真的不能避免這些事嗎?難道這就是他深刻了解道即使是自己也可能犯錯,並且變得像個混帳的原因?或許是吧。畢竟他現在可是知道他犯了多少個錯誤,以及這些錯誤對未來產生的致命性。

{4} 這句原文前後對照下來,表示Five還沒怼另一個自己,就讓對方跑掉感到非常不滿,但又傲嬌得表示自己是故意的,是為了不讓Sparrow Vanya有負擔。這實在是過於可愛了哈哈



Five驚訝地發現Vanya、他的Vanya站在酒店門口等著他,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想趕快進去。

他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要表現得像他的麻雀版本一樣,所以他在走到足以讓他們對話、不遠不近的距離時便停下腳步。即使在不久之前他與Sparrow Vanya距離是更加貼近的。

「我是出來找你的。」他看著她哭紅的眼睛,皺了皺眉。

她對此似乎感到很驚訝,並給了他有些緊繃的微笑,並不是那種燦爛陽光的笑容。那是另一個Vanya,一位從未在自己的人生遭受一系列創傷的人才擁有的笑容。這件事實讓他感到痛苦,很難想像在這個時間線裡,Vanya從一開始就得到正確的幫助,為此成為一位如此令人驚嘆且美妙的人。而對於父親的不滿、委員會的不快,以及他們可笑的命運再次從他的胸膛裡升起,但是這一次,他控制了這股情緒,並試圖用更好的態度對待她。

「我……對不起。」他舔著嘴唇說道。

「我向你亂發脾氣,我在所有人面前對你這樣是不公平的。在經過這漫長痛苦的一天後,我只希望我們可以重修舊好,並專注於更重要的事物上。」他這樣說著,並意識到這句話聽起來比臨床診斷還要專業官方化,而不是發自內心與誠意的道歉。但他很清楚自己無法變得更人性化,尤其是知道自己是多麼容易在那份感情中迷失、多麼容易失去自己的理智和目標來換取他的欲望和奢求。

Vanya看著他緊張地將重心從一隻腳換到另一隻腳,接著搖了搖頭,這看起來像是在告訴他,她不接受他的道歉。在這一秒鐘裡,他很害怕,害怕她會離開他,並且叫他別再跟她說話,完全拒絕與他生活,似乎這個選擇的確適用在這個情況和時間線。但是,在這些想法還盤旋在他的腦袋時,Vanya向他邁近了三步。

她的擁抱就和另一個她一樣。

她的一隻手糾纏在他的頭髮中,另一隻手則放在後背,就像不久前他在另一個Vanya身上經歷的那樣。這種感覺如夢境一般似曾相似。或許Lila用平底鍋砸他的那一下過於猛烈,才讓這一切都在他的腦海中旋轉。

不像之前經歷的那樣,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應對Vanya的突然擁抱,而這次,Five舉起了手,將其放在她的身體兩側,貼近她、吸收她身上的溫暖,在被她擁抱的那個瞬間裡,他覺得自己已經回家了。

「當初你回來的時候,我應該這麼做的。」她突然喃喃地說,她的聲音微弱到他幾乎難以抓住。

他把臉貼在她的頭髮上,說道「我不會讓你做的。我並不是適合擁抱的類型,記得嗎?」

「但現在我在抱你」她大聲地回答,在說話間甚至笑了一下「實際上,你才是那個擁抱我的人。」

「不要告訴任何人。」他在自己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小傻笑。

「為什麼?」她笑了,她的身體也隨之顫動「這會毀掉你的職業殺手名聲嗎?」

「這個嘛,如果你指的是職業殺手的最高榮譽,那麼是的,這會毀了它。」他開玩笑地欣賞著她安靜的笑容,就在他的耳朵旁,溫暖著自己的心。

「對不起,我又一次離開了你。」他溫柔地撫摸著她。

而她把自己深埋在他的肩膀上說道「對不起,是我沒有聽你的話,又一次。」

Five嘆了口氣,他覺得這種感受不能再更好了。尤其是當一切都被搞砸、當他們還需要再回到自己的時間線、當他們看到另一版本的自己生活在一起並生了孩子時,他們的孩子

「你聞起來也像他一樣。」他聽到她這麼說,並意識到另一位Vanya說的也是完全一樣的話。

他吞了一下口水,說道「我遇到了你……這個時間線上的你。」

「我也是。」她說,並偷偷看向他。如果他不知道對方的小動作的話,他還會以為她臉紅了

「但我不是很喜歡去袒露一些事情。」她緩緩地說道。

「沒事的,我知道你不會。」他說,然後順了順她的後背,即便意識到他們仍然在彼此的懷抱中,Five也沒說些什麼。他們現在應該要進去酒店了,天色已經晚,且他們所有人需要制定一個新的策略。但是該死的,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像這樣抱著她的感覺很好,強烈的情感從他的胸部裡油然而生,像是要壓垮他一般地向他襲來。

「你懷孕了。」他說,接著對自己的愚蠢發言閉上了雙眼「就是這個時間線的Vanya。」

「哦!」她嚇了一跳,然後說道「那還真是……沒想到……畢竟我從未真正的想要過……一個孩子。」”

「你不用為此——」

「我知道,只是……」她緊張的玩弄他的頭髮「很難想像你的生活會變成這樣,你們幾乎是一樣的自大和自信——」“'

「就是個混蛋。」他說,並高興地看著她的臉上露出笑容「沒錯。」

Vanya眨了眨眼,看起來有些驚訝,而他默默別開一根落在她眼睛上的頭髮。

「你是不是更高了?」她問。

Five將他的手靠近她的臉,但沒有碰觸到它,只是望近她的眼中端詳了片刻「是有一點」

他感覺他們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在這一刻,他甚至想對她——

「嘿,你們回來了。」突如其來的叫喚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們窘迫地放開對方,抬頭看向顯然是來這裡抽煙的Klaus。

「Allison把我從裡面踢了出來,你們能相信那個偽君子嗎?{5}」他大驚小怪的問道,然後才意識到瀰漫在他們兩人之間的奇怪化學反應。

Vanya整理了一下頭髮,給了Five一個微笑,這比他目前為止從她那裡收到的其他微笑都還要快樂。

「我們走吧?」

他點了點頭,讓她先行一步離開,然後用力地推開Klaus,因為他的白痴兄弟正開始向他示意一些淫穢的事情,並默默地對自己大笑。

「我們很好,對嗎?」Vanya在門口前問著,而Five毫無疑問地點了點頭。

「我們非常好。」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也許她想說的還有很多。但在她把門打開之前,Allison就像個護崽的母雞一樣,質問他們為什麼花了這麼多時間回來,甚至對他們簡短的答案感到不太滿意。

雖然這感覺並不是很好,但時不時地,當Five偷偷看向Vanya時,他們的眼神在空氣中相遇,從前的緊張感似乎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柔軟而舒適的感覺,就像他們小時候一樣。不同的是,他們停留在彼此的視線比以往所花的時間還要更久。Five不由自主地感到胸口有些溫暖而緊繃,這又一次提醒了他,如果他當初選擇留下來,情況會變得如何?

也許……也許他們並非失去了所有。

{5} 因為Allison自己也會吸菸,卻把同樣會吸菸的Klaus趕出門外,所以Klaus才稱她為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