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那天晚上哈利没能去成罗恩赫敏家,因为金妮双面镜他了两个小时。第二天中午在魔法部,还没等哈利宣布他的重大发现, 赫敏就跟他说:“你见了马尔福?”
哈利非常惊讶,赫敏提醒他:“哈利,你不要忘了当时的判决书。流放法规定任何人不许和流放者联络,每当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与巫师接触,魔法部就会收到警告。魔法部不乏有人想要找你麻烦,别被抓住马脚。”
“偶遇应该不算接触吧?”哈利意识到他不知不觉地犯了法,但并不放在心上。
“法文写着【任何接触】,与动机无关。”赫敏指出,“虽然法文没有明说违法的处决方式,但根据魔法部流放法的惯例,你不能与他进行对话。”
“…….是我疏忽了。”哈利叹气,“就当是我以傲罗的身份前去检查改造成果吧。”
“我自然因为这个不会逮捕你,但你要记得在傲罗司的通告石上抹去你的记录。”赫敏笑了,“霍格沃茨的纠纷严重,我还有个和妖精们的会谈就在三天后,别说逮捕,接下来你都见不着我。”
赫敏捏捏鼻梁,神情疲惫,“不说这个,比尔和芙蓉这周末从法国回来,记得来吃饭。”
“没问题。”
他们又聊了几句就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哈利没来得及和赫敏说马尔福他们的现状,这件事本来就此可以翻篇,好巧不巧,哈利下班后去对角巷买新的飞路粉,走出店门就撞上了马尔福夫人。这真是让人吃惊,马尔福夫人早就和老马尔福离了婚,并离开了英国。
纳西莎布莱克身形挺拔,看见他以后也不过一点头便继续前进。哈利没有忘记过她的恩情,但他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有和谐的关系,尤其是在德拉科的流放之后。
哈利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们母子好像长得不是特别像。
沉浸在回忆里,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昨晚的酒吧。哈利留意到门口的招牌上依旧有阿列克谢的名字,抬手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半,估计马尔福已经准备离开了。
酒吧里还是灯红酒绿,出乎哈利预料的是马尔福还坐在台上唱着歌。他似乎很中意麦当娜,唱着她的La isla bonita,眼睛笼统地看着前方,时不时撩下头发。
“Last night I dreamt of San Pedro, just like I’d never gone, I knew the song.”
他情深意切地唱着怀念的歌曲,是不是至今还会梦见从前?
哈利静静听着歌,一回神发现马尔福早就离开舞台进了舞池,这次身边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亲切地拉着他说着话,不一会儿又从包里掏出几张钞票递到他手里。马尔福笑着收下,依旧不卑不亢,仿佛他接下的是一叠面纸而不是嫖资。再看那女人,态度热情,手下动作却很规矩。
阿列克谢八点开始演出
他偏爱小费
也许这是小费。那就怪不得马尔福一点不羞愧,是他想歪了。哈利正欣慰着,却见女人突然挽着马尔福走出了酒吧。已经九点半了,他家里难道不是还有人在等?
“阿列克谢。”哈利拦住了两人,对女人微微点头,“已经很晚了,你该快点回去。”
“……今晚我不回去。”马尔福惊讶于他的出现,“凯莉与我有约。”
“阿列克谢。”哈利强调着这个名字,“我有话和你讲,也许凯莉小姐并不介意改天再约。”
马尔福恼怒为难地看了他一会,最终还是歉意地转向凯莉。“对不起凯莉,原谅我的失礼。”
“不必担心,但我得向你索要下周四的点歌权力。”凯莉笑着给了马尔福一个有力但友善的拥抱。马尔福把之前收下的钱还给她,又被她推了回来。
所以还是嫖资。哈利叹气。
哈利和马尔福一言不发地站着,直到凯莉的车完全离开视线。
“所以,我是说——”
“没必要在这里谈,凯莉开了宾馆。”马尔福面无表情地朝他扬了扬房卡。
“……好吧,这里不好打车,我们可以做地铁——”
“波特,”马尔福冷冰冰地打断,“这么多年都洗不干净你的麻瓜血吗?”
的确,对于他和赫敏来说,有时候遇到事情第一反应还是麻瓜方法,比如打翻水杯会先用抹布擦而不是用清洁咒。但马尔福就是有本事把麻瓜背景说的像脏东西。
“这么多年你也没学会说句人话。”哈利的眼神把马尔福从头扫到脚,“不该学的倒是学了不少。”
马尔福没有回击,沉默看着街上车水马龙,突然地直直向前走去。汽笛轰鸣没有慢下他的脚步,车主咒骂他也充耳不闻,直到 一辆卡车没有减速地朝他开去,哈利震怒地将他拽到人行道上。
“你发什么疯?!”哈利抓着马尔福肩膀用力摇,马尔福不为所动,半晌才缓缓抬眼看了哈利一眼,生死不相关的眼神看得哈利心惊肉跳。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内疚,哈利松开狠狠卡在马尔福手臂上的手。
“房卡给我看一眼。”被狠狠吓了一跳后哈利从昨天初见就兴奋不已的心冷静了下来。稍微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就知道马尔福心里有多难过,事到如今再嘲笑他就显得他很不人道了。
马尔福没有反抗地被他幻影移行到了酒店门口,熟练地登上电梯,刷开了房门。
“我去洗澡,你随意。不要碰我的钱。”马尔福说完就关上了浴室门。
哈利想说自己不想和他上床所以他不需要洗澡,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环视这豪华的单人套间,决定数数马尔福放在桌上的钱,零零散散大概不到两千,他估计凯莉给了其中大半。
十五分钟左右马尔福从浴室出来,一条浴巾包着头发,一条围在胸口。他轻车熟路地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拿出酒店提供的浴袍,又回到了浴室换上。
哈利想说很多话,但又都没说。
等马尔福收拾停当安稳地休息在大床上,坐在床边沙发上的哈利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你可以开始了。”马尔福喝了一口水,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抱了一个枕头在膝头。
“……你…..这样工作几年了?”哈利反复思考,决定从这里开始。
“在这个酒吧三年,开始唱歌四年多。”
“你一直一个人吗?其他人呢?”哈利决定先不问卖淫的事。
“有的死了,有的走了。”他的语气冷得像冰,冰下又仿佛压抑着恨与怒火。
“谁…..死了?”不震惊是假的,但要说哈利没想到过也是假的。他又开始思考当年把他们驱逐出境的目的。
“格里高利·高尔,罗温·罗西尔和扎卡利亚·史密斯。”马尔福苍白的手指抓住抱枕拥在胸前,上身向后靠在了床头,“你一定为我还活着感到可惜。”
“不,没有这回事,我从来不希望你死。”哈利真诚地说,盯着马尔福的脸看。
“是,你希望我受苦,想要我认错求饶。”
“难道你没有做错吗?你折磨了我七年,你肆意辱骂我的朋友们,你在大战中站在邪恶的一方。”
“是,所以你判了我终生流放。”马尔福笑着把散落眼前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但其他人又做错了什么?”
哈利微张着嘴,他想起来八年前马尔福的判决并没有经过审判,甚至都没有公证,在场就只是他和罗恩赫敏,法律执行司司长和副司长,几个威森加摩成员和几个傲罗。他们谈到战犯的清理,哈利随口一说想给德拉科一点颜色看看,法律执行司司长威尔森当即决定流放德拉科,然后问他还有谁总和德拉科一起行动,罗恩兴奋地报出了几个名字,傲罗们立刻就出发捉拿即将被流放的斯莱特林们。
马尔福,帕金森,扎比尼,诺特,格林格拉斯姐妹,布尔斯托德,罗西尔,史密斯,高尔。九个家族,十个人,除了扎比尼最后因为法国巫师籍贯被依法引渡,都在当天被没收了魔杖限制了魔法扔到了麻瓜伦敦。
罪名。哈利依稀记得是威胁魔法界稳定性。
马尔福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犯了多深重的罪恶,竟值得你连座惩罚我所有的朋友。我欺负你,你也打过我,甚至差点杀了我。当年黑魔王就住在我家,我除了照他说的做有什么办法,你完全不能理解吗?”
“你并不无辜,马尔福,也别想扮演受害者。你自大,傲慢,仗势欺人。”潜意识里哈利隐隐觉得流放可能是个可怕的错误,但它不能是,因为这个错误太过可怕。就算是,他也不应该一个人承担所有责备。
“呵,是啊。”马尔福轻轻嗤笑。继而垂眼不再说话。
哈利在寂静中渐渐感到坐立不安,感觉有内心的灼烧。
“为什么要叫做阿列克谢?”
“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斯拉夫人。”
“你和谁住在一起?”
“达芙妮·格林格拉斯。”
“你住在哪儿?”
马尔福终于愿意把目光施舍给哈利。
“如果你的目的不是杀死我们,就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你说或者不说我都可以自己找出来。”
“…….门罗街245号三楼。”
哈利站起来准备离开,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最残忍的问题。
“除了唱歌,你还做其他的营生吗?”他不知道自己期待哪一种回答,哪一种都令人心悸。
马尔福轻轻伸直被子底下的双腿,抬头坦然迎上哈利晦暗的目光。
“不付出点别的,我怎么在伦敦供两个人生活呢?”
“你……”哈利再无法和他对视,“别再这样下去了,想想你是谁……想想你父亲。”
沉默。就在哈利要幻影移行之际,他听到马尔福颤抖的声音,是询问,更像恳求。
“我父亲……还活着吗?”
哈利松了一口气,至少对于马尔福来说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
”是的,他和你母亲都活得好好地。听着马尔福,事情还没那么糟,你没必要再做那些事了。会好起来的……我会…我会尝试让事情好一点。”
说完他拿出钱包把所有麻瓜纸币拿出来放在床上。这是个糟透了的决定。拿出钱包那一刻他就后悔了,恨不得给马尔福来个一忘皆空。
最后看了一眼马尔福湿漉漉的长发和消瘦的身体,哈利消失在了房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