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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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你一个人情。”
“……啊?”
略显苍老的金发男人半跪在女人的床前,神情突然变得迷惑不解。来之前匆忙摘下的玫瑰还带着露水乖乖卧在他的掌心。
女人别过头,避开这张熟悉的脸,眼角有不自然的羞涩和不悦,“唉,算了,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就算不记得也没关系……”
“我是不记得了哦,不过未来哪一天的‘我’会记得也说不定。”降谷零眯起眼睛,“告诉你一个秘密怎样?”
“哦?难道还有什么比‘我们卧底的组织里百分之八十的成员都是卧底’更令人惊讶的事吗?”女人把玫瑰接过去,不甚在意地看着降谷零。
“有的。”男人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形在月光下仿佛快要淡去,“我可是来自未来的Time traveler哦。”
“……”女人皱眉,“逗我玩这种事情可没什么意思。”
“是真的啦。”降谷零后退两步比划自己,“肯定有哪里是不一样的,我现在可是35岁哦。”
女人仔细打量他。
是有些不一样,比29岁的他苍老了一些,但是肩膀更加宽阔,脸的轮廓更加分明,气质也更加沉稳。
“……就算这样,你也不是不会易容啊?”
“过分怀疑了。”35岁的降谷零俯身下去,手掌轻轻贴上水无怜奈——本堂瑛海的脸,“不过这时候的你还真是让人怀念。”
“……”她耳根发烫,偏过头去拨开降谷零的手,目光扫到对方手指上银白色的戒指,“我们已经……胜利了吗?”
“是啊,”男人的眼眸里漾开万千流光,身影却在实实在在地淡去。
“看来我在这里确实也待不了多久呢。”
“……你已经很打扰人休息了。”
“是吗?”降谷零弯弯眉梢,掌心撑住水无怜奈的肩头,俯身敏捷地在女人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
“喂——你这家伙!”水无怜奈耳尖泛红,语气微微愠怒。
“很快就不能这么说了,Kir.”叫出这个许久未曾脱口的称呼,男人笑起来,“我叫降谷零,或许这个时候是个服务生,不过明年就是个公安警察——你的恋人。”
“……什么鬼话。”
“或许这么说不太对得起现在的我吧,不过从结果来看,他肯定会原谅我的。”他看看水无怜奈红透的脸,“那么晚安了,Kir.未来的某一天……”
他的身影消失在月光中。
“什么啊……”女人钻进被窝里,扯起被子把自己蒙成一个茧。“话说一半,真是奇怪啊……”
Chapter 2: 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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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组织里卧底了多年,从波本的初次出场到被绑在一起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一同出生入死,但那天夜晚神奇的事件却被刻意尘封,再无人提起。
她熟知波本多年,但在春天的庆功宴上才真真正正地认识了降谷零。
像是传奇一般,这么多年来,本堂瑛海,同时也是水无怜奈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知道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算是其中一件。
其次能够顺利剿灭组织也勉强算一件。
再其次就是在庆功宴上偶遇……降谷零。
这样远的距离本应该看不清楚才是,可他就是看着她,下巴微微扬起,嘴角挂着笑。
他像是在寻找什么,视线四处游荡,最后落在了本堂瑛海的脸上,隔着遥远的距离送来的笑容真诚而又讨喜,像是得到糖果后忍不住四处向友人人炫耀的孩童。
她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
金发男人远远的跑过来,手中还拿着黑白条纹的文件袋。
“啊,我是——”
“降谷零。”本堂瑛海打断他,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理事官——黑田兵卫跟了上来。
“嗯是的。”男人笑了笑,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了垂枝樱花,白色的花瓣上泛着浅浅红色,秀丽清雅。“……隶属日本公安。”他将花枝扭转,别在对方的衣扣上,半躬身行礼,姿势标准而绅士。
本堂瑛海无奈与旁人不加遮掩的注目,抬手覆上别着樱花的衣扣。
“本堂瑛海……隶属CIA。”
她的左手拇指食指指尖捻着花瓣,细绒的触感让人心下柔软,她微微颔首。“……请多指教。”
“瑛海小姐。”降谷零从口袋里翻出白色的卡片和记号笔塞进她的口袋里,“留一下你的地址好吗?过几天的会议我会来取的。”
“这么麻烦,写了拿走不就好了?”
“唉。”他眨眨眼,回过头去示意黑田理事官在原地稍等,“我只是在创造下次来找你的理由。”
说什么呢……
本堂瑛海立在原地,金发男人朝她挥手,而后远远离去。她半眯起眼,感觉周围的一切都离她远去,眼前只剩下那张灿烂的笑脸。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当然是因为——”
她掏出口袋里的卡片,素白的纸被裁剪的平整,纸面也干净无比。
……
喜欢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摇头离去。
角落里,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注视着本堂瑛海的背影,笑容安静而怀念,他抬手接住落下的花瓣。
“啊,樱花开了。”
Chapter 3: 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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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黑衣组织被连根拔起。
据点里所有资料按照计划被一场大火烧毁,埋伏在门前的公安和FBI抓获了所有组织成员。
“秀,那是……”朱蒂伸出手指,惊异万分地指向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心:“……降谷零?”
“什么?!”赤井秀一扔下手中的罪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据点门前,明红色的火焰正冲上天际。
赤井秀一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男人的身影就立在火焰中间,慢慢被烈火包围——
屋檐上进入倒计时的炸弹朝他落了下来。
“然后你就毫发无伤地出来了?”
“运气比较好,正好遇上那时候……”话音戛然而止,本堂瑛海侧过头,看见降谷零有些尴尬的表情。“总之捡回来一条命啊,你不应该为我感到庆幸吗?”
女人侧过头去看路旁枝条稀疏的树干,“为什么,你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我可是为了你才那么拼命地……活下来的哦。”降谷零伸手扳过她的肩,与她面对面,“你也是时候该回应我了吧——我喜欢你啊。”
“知……知道了啊。”眉目清朗的女人象征性地轻挣了数下。
“我说真的啊!”
“我知道。”
“我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啊。”
“我知道。”
“真的没有骗你哦。”
“……我知道。”
“喜欢你。”
“……我知道。”
“那么我们交往好了。”
“我知道了你好烦——诶?!”
本堂瑛海猛地抬头,正对上降谷零那双笑意盈盈的眉眼。细碎的波光都匀在似海的眸瞳中,漾开温柔与措手不及的欣喜如潮水般攀上她的脚腕,使她松懈下紧绷的脊背。
“好的,那么答应了就不能后悔了!”
“……”本堂瑛海瞪了他一眼,怒气不及笑意的三分之一,“都说我知道了啊。”
“那么这是证明。”
降谷零握着她肩膀的手缓缓下移,扣上纤长的指节,细细摩挲。他侧身凑到本堂瑛海身前,动作轻巧地贴上对方淡色的唇。
本堂瑛海下意识地后仰,指节紧紧勾住降谷零的手,眼眸里水光盈泽。
她闭上了眼睛。
街道旁的一株江户彼岸,正悄无声息地开出白色的花。
Chapter 4: 零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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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了。
本堂瑛海屈指敲了敲桌面,店外的天幕已经黑下来,华灯初上。二十分钟前,降谷零出了店门说想上厕所,然后就.....如同失踪。
也确实如此,在一起的一年,降谷零总会有突然音讯全无的时候--上一秒还在下一秒就消失,手机拨打是空号,问起来没有人知道去向。但所幸是,也不会多久,几分钟,几个小时,最长也不过一天。
但到底是去哪儿了呢。
“啊―我回来了。”降谷零坐在她对面,手指支起在眼前晃来晃去,“怎么了吗,瑛海?
“…… 好久,去哪儿了?”
“啊,我刚刚在门口看到阿梓小姐,顺便聊了几句。”他解释道,“很久了吗?”
“二十分钟,还好。"本堂瑛海拿起叉子,“再晚一会儿,我可要开始考虑要不要先回去了。”
“好过分啊。”降谷零笑,“明明是你约我出来过生日的呢。”
“你好烦啊,快吃你的,要不然我就把芹菜都吃掉。”
“.....”
红灯。
降谷零打了个哈欠,自然而然地把本堂瑛海的手纳进掌心里牵好,后者轻轻挣扎了几下,得到了恋人间旖旎的警告--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蹭着她的掌心
皱眉,默默地瞪了一眼牵着她手的人,换来一个春风得意的微笑。
绿灯。
人群朝着道路的另一边涌动而去。
降谷零紧紧攥着她的手呆在原地。
“喂,你又想做什么....."本堂瑛海抬起头递过去一个无奈至极的表情,却看见降谷零脸色苍白,仓皇的神色中是疼痛和难以置信。
他目视前方人潮中静止不动的身影,声音沙哑苦痛如吞针:
“......景、光?”
本堂瑛海下意识地跟着那道目光而去,找到那个不可思议的身影。
苏格兰。
那个温柔地看着降谷零的男人的确是......曾经因为暴露身份而自杀的苏格兰。
他朝两人走来。
身影越来越淡。
降谷零把本堂瑛海的手攥得紧紧的,仿佛只要一松手,便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已故之人站定在两人身前,目光落在一双紧紧交缠的手上。
“这样吗……”
他的挚友露出释然的微笑。
红灯亮起。
身旁的行人渐渐地停下了步伐,立在人行道两侧。降谷零把脸转向她,神色无比黯然。
“瑛海......告诉你一个秘密”
Chapter 5: 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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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从小就知道景光的秘密。
他患有慢性时间错位症。
从认识起景光就时不时会消失几分钟或几小时,有时甚至是几天。
回来时的情绪也不尽相同。
某一天景光凭空消失,回来后紧紧抱住同样小小的他,一言不发。
他迷茫地感受景光平淡表情中的失落。
十三岁时他鼓起勇气问景光消失时的去向,男孩子伸出手,揉揉他金色的头发。
“我去见未来的零了啊。”
“未来的我?怎样的啊?”
“……是很幸福的样子啊。”
而在过了多年景光去世后,他也患上了相同的病症。如同臆想症患者,不期然便去到未来,回到过去,看似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时空穿越吗?”本堂瑛海为降谷零整整领子,无意识地问道。
“也许你理解成‘时间错位症’会比较好接受——松田说受到环境刺激和强烈情绪的影响。”降谷零反手搂住对方的腰,“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他到过未来,为什么那天还要坚持去见赤井秀一……”
——一定是因为有什么“必须要做”的理由吧。
“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他来到未来看我的那天。”
降谷零稍稍推开她。
本堂瑛海满脸的不解。
“小时候他送给我的东西,我到现在还一直带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保护完好的钥匙扣,是樱花的样式。“现在,我想起码能做一件能让他自豪的事……”
他指了指前方的电视台,朝着本堂瑛海一扫阴霾,明朗地笑起来。
“你会来采访我的吧。”
——当然会。
今天是降谷零的三十二岁生日。
Chapter 6: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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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岁的本堂瑛海搬进了降谷零的家。
玄关处两双常用的拖鞋,沙发上多了一倍的抱枕,洗漱间里并列而用的口杯,牙刷,毛巾……主卧大床上凭空多出的枕头,衣柜里颜色样式都不属于他的衣服……
难得本堂瑛海轮休的一天,降谷零被叫去整理档案,然后就到了晚上。
住在一起后才更能感受到降谷零经常“穿越”走的事实——上一秒 书房里的人安静无声,下一秒就听见文件哗啦啦落地,匆忙跑进书房却发现空无一人,弯腰整理好文件就和身后出现的人撞个满怀……
诸如此类。
所以说这么久该不会又是……
本堂瑛海无奈地叹口气,思考着如何才能够不因为同居人之间突然的消失和出现而收获影响身心健康的惊吓。
结果刚侧过头的一瞬又被吓一跳。
——身边坐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引人注目的金发和有些黝黑的皮肤成为了最容易辨认身份的标识。
——好吧!看来这次不是“诸如此类”而是“不止如此”哦。
“啊!”
少年回过头看见她,显得惊讶又好奇,短促地叫了一声后四下扫了扫,确认并无旁人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未来?”
“如果你小于等于三十一岁的话。”本堂瑛海站起身,“需要我给你倒点什么吗?”
“诶?不用。”少年趴在沙发上,好奇地观察这个房间,“难道你是我未来的女朋友?”
“……如果你这么觉得的话。”本堂瑛海耸耸肩。
“……未来的我竟然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吗?”
“……咳咳。”本堂瑛海被呛到,“那还真是抱歉。”
“我接受了。”少年的下巴在沙发上抵出深深浅浅的印子,“那么未来的我是怎样的呢?”
“想知道的话就努力活到这个时候好了。”本堂瑛海有些好笑地说,她转过头去,却看到少年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时间到了吧。”
“诶?那么快啊!”少年低下头看自己的身体,“那么未来的‘我’的恋人有什么指教吗?”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
“……如果……”本堂瑛海再次转过头,“觉得喜欢的话,就去做些不会让自己留下后悔的事吧。”
客厅里空荡荡的。
她看了眼另外一边的沙发。
——未来的某一天,就会遇见的吧。
玄关里传来钥匙清脆的响声。
“我回来了——”
Chapter 7: 未来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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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就到了三年后。
“本台快讯,日本公安零小组破获一起特大连环谋杀案……”
“是啊,真厉害真厉害,”本堂瑛海在电视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冲野洋子那家伙,还打电话过来说什么‘快看你对象上国家新闻电视台了’,搞得好像是第一次一样。”
“是啊,案子刚刚结束。”电话那头的人这么回答。
“——所以,”降谷零继续说下去,“过来开个门吧,瑛海?”
“你这家伙,为什么自己回来了,”本堂瑛海接过降谷零手里的行李箱,语气不满。
“没办法啊,接机的人太多了,而且我想见你啊,你来的话也不一定能接得到就是了。”
“……说的也是。”
“瑛海,”降谷零抓住她的手腕往下翻,“我有话跟你说。”
“哦,那你说……喂?!”
温暖的手指扣住女人的手腕翻了个面,拖起掌心,降谷零单膝着地,从身后变戏法般拿出一束玫瑰。
“唔……因为比较仓促所以没来得及准备更华丽的辞藻……那我就用更加直接的方式吧?”
他将玫瑰捧到对方跟前。
“本堂瑛海小姐,嫁给我吧?”
本堂瑛海接过红得艳俗的玫瑰,眼尖地发现内里颜色有些突兀的东西。
——樱花样式的钥匙扣。
“因为时间太赶,而且现在也没什么店还开着,所以暂时还没有戒指,不过这个,”降谷零仰头,“也算是定情信物了,诚意是同等的!那么瑛海小姐的回答呢?”
本堂瑛海将钥匙扣塞回对方手里,有些慌乱地往后退了半步,抬手遮住红透的脸,声音缥缈虚浮。
“……给我换成戒指重来一次啊喂!”
Chapter 8: 一路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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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场地。
距离婚礼正式进行还有两个小时。
“不过去吗,新娘小姐?”灰原哀在本堂瑛海身边调侃道,本堂瑛海看着十四五岁的少女,才发觉,已经七年了啊。
“反正以后面对面的时间长到我都会吐,现在少见一点也没什么。”
“什么呀……”灰原哀饶有兴致地斜眼看她,“你该不会是……恐婚症?”
“才没有呢!”
身后的伴郎风见裕也和伴娘冲野洋子跟她打招呼,几人熟稔地聊了起来。
本堂瑛海漫不经心地拿眼扫过场地的每一个角落,毛利兰正和铃木园子边笑闹边摆放鲜花,服部平次往墙上粘着五颜六色的气球。
却没有看到降谷零。
“喂瑛海你有在听吗?”冲野洋子拍了拍她的肩,打乱了她的思绪。
“别吓她了,没有结婚经验的瑛海小姐看来还不能完全接受自己已婚的事实。”风见裕也加入灰原哀的损人大队。
“说起来,我看到刚才降谷先生也很紧张哦,不知道台词背清楚了没有。”灰原哀背着手继续补刀。
“……都说了我没有紧张。”
降谷零觉得松田那句“受到环境刺激和强烈情绪的影响”是再正确不过的了,他正在与宣誓台词较量,本来就已经紧张兮兮,又源于内心巨大的喜悦……
总之他现在站在这里。
久别多年的庆功宴酒店门前,街道两侧的垂枝樱花枝条柔软,粉白地垂下来。
道路前方有行人停滞侧目,他也跟着望去。
金发的男人将花枝别在女人的胸前,又将白色卡片和记号笔塞进对方手里。
心里意外地平静下来。
他伸出手,接住一旁道路上缓缓落下的花瓣,轻轻地呵出一口气:
“……啊,樱花开了。”
婚礼进行曲响起的一刹那他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白色婚纱的女人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蓝玫瑰的捧花。
“正好赶上?”降谷零去牵她的手。
“差一点就迟到了。”本堂瑛海翻了个白眼:“风见怀疑你因为恐婚症,临时跑路了。”
怎么可能。他弯下腰,毫不留情地腹诽,脱口而出的却是温柔的语调:“只是有一点紧张。”
“你在想什么,一脸不怀好意的。”
“嗯……FBI那家伙份子钱交够了吗?”
婚礼是外景,绿茵草地中间铺着木质小道,宣誓台在中间的位置,左右两旁的草地上栽种着樱花树,与他们再逢那年的林荫小道如出一辙。
二十九岁的男人牵着他所爱之人,三十六岁的男人牵着他将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伴侣缓步走过每一棵树下,两侧草地上的亲人旧友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注视着他们的每一步,恍如一同前行。
礼仪司庄严肃穆地指引,双方交换戒指,承诺宣誓。掌声雷动中降谷零看见工藤新一眼角的喜悦,和他身旁空缺的留给景光的座位。
他凑过身去,将亲吻落在爱人的唇上,虔诚地合上了眼。
——无论哪个时候,你都与“幸福”如此相近,要活下去啊。
捧花最后落到了来观礼的世良真纯手里,蓝玫瑰绽放得极为妍丽,她站在座位旁,被女孩子们包围,笑声阵阵。
场内人士在礼毕时全体起立,鼓掌祝贺。
降谷零拉着本堂瑛海鞠躬,起身时看到本应空缺的座位上,坐着景光——他视如亲人的朋友。
景光穿着他离世那天的服饰,配件齐整,他被站着的人群挡去,没有人发现他,除了降谷零和本堂瑛海。
再次见到亡故之人,即使是公安警察的冷静也挡不住脸上浮现的裂痕。本堂瑛海握紧他的手指,戒指分明的轮廓硌得他也开始闷疼。
“……零。”他的故友双唇开合,吐出几乎让他落泪的语句。
“……我为你感到自豪。”
Chapter 9: 尘缘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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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降谷零坐在床沿伸腰,伸手去按掉预定的闹钟,却还是吵醒了恋人。
本堂瑛海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的降谷零。他俯身靠过来,例行的早安吻落在眉心。
“我要走了。”
“一路顺风。”本堂瑛海半闭着眼,似乎还未完全恢复意识。
“路上小心……”
“我爱你啊。”对方迅速用一记直球打断例行的叮嘱,含笑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避也不避的。情深似海里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与牵挂。
“知道啦笨蛋!”
简直就像,要永远离开这里一样……最近一直这么看着我。
前些日子收到了日本公安驻美人员的请求,请降谷零赴美支援任务。本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可降谷零却只苦笑一声,空荡荡的眼神里有种所等之物终于到来的留念。
那样的表情。
“我爱你。”
他用柔软的气音拂过女人的耳畔,眸子里闪着点点灰蓝色的光,如同星辰。
“最爱你了。”
“……”思路被打断,本堂瑛海有些气急败坏地拉高被子盖过头顶,闷声闷气,“我也爱你飞机要迟了赶快走啦!!!”
“请乘坐前往美国洛杉矶航班的旅客前往登机口……”
机场人潮涌动,无数的别离与重逢在这片巨大的玻璃墙壁下上演,无数人的人生轨迹在此刻与他擦肩。
降谷零站起身来,黑色的大行李箱立在他脚边。
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是正确的吧。
你会理解我吗,瑛海?
他摸出手机拨号,两声提示音后电话被接起,本堂瑛海比平日更沙哑的嗓音响起,令他无比庆幸自己拒绝了对方的送机。
——这样就已经很不想离开了。
他拖着箱子走向登机口。
“啊,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想你了。”他在座位上坐好。
对面沉默了半晌,颇不情愿地开口,语调中有羞涩的颤音。
“嗯,我也……”
像是从谁的手里偷来的这些年,太多的回忆拥入降谷零脑海里,他紧紧握住扶手,抑制住声音的走调。
“瑛海,要记得想我啊。”但也别太想我了。
“什么啊……”
“要好好照顾自己。”即使我不在你的身边也……
“嗯……”
“那我起飞了,再见。”飞机广播了关机提示,他笑起来。
“拜拜瑛海。”
“拜拜……早点回来。”
——对不起。
他看着屏幕上姿态亲密的恋人被潮水般的黑色吞噬,唇角的微笑几近落寞。
—— ……活下去。
白色的钢铁巨鸟缓缓滑入跑道。
“我回来了——”
本堂瑛海结束了一天电视台的工作,推开玄关的门,却发现还是一片黑暗。
没有零还真是冷清啊。
她轻轻地叹气,听见了哈罗的叫声。她匆匆跑进屋,顺手打开了电视,“汪汪汪”的声音不绝于耳。
“来了来了……”她端着食粮出来,放下盆,回身去给自己倒水。
“接下来播报一则紧急新闻,今晨九时整从东京机场起飞去往美国洛杉矶机场的航班J300X2在一个小时前因机械故障,坠毁于美国西海岸……”
“啪。”
玻璃杯脱手,温热的水洒在手上,心脏如同被人一把攥住,刺痛无比。
“经过一个小时的紧张救援,日本驻美国大使馆向我们传达一则令人遗憾的消息,该机上包括机长乘务员在内的200人,无一生还。遗体已全部发现,接下来公布在本次事故中死亡的人员名单……”
她看见了降谷零。
——这太疼了。
她的眼眸如死灰般沉寂下来。
——实在是……
小家伙蹿进来,小心翼翼地蹭着她的脚踝。
——太疼了。
Chapter 10: 只有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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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降谷零被她亲手领回了家,面色无常,本堂瑛海平静地微笑,一己扛起了所有后续事宜。
而她本应是最为痛苦的人之一。
待到一切事项都处理妥当后,转眼又是两年,这才有些亲近之人陆陆续续地发现了端倪。
“瑛海她啊……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冲野洋子叹了口气,“怎么看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总说没事呢。”
“她的身体不好。”如今已是医学博士的灰原哀摇摇头,手边的咖啡散着热气,“可能是从前在组织里时被迫服用的药物的生物毒性造成的。她的生物数值,免疫力下降趋势非常明显。”
而话题的主角正窝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喝咖啡,膝盖上卧着懒洋洋的哈罗。
飞机失事后的那一整年,本堂瑛海没有再出现在电视上。
有不少人非议她的“不识大局”但很快就被“这种说法也太没人性”所淹没。
然而这并不能影响她。
第二年她带着微笑回归公众,除了工作时间她多半待在家里。
灰原哀偶尔会来看她,聊天,检查,吃饭,各做各的直到黄昏。
“你们二位,”本堂瑛海拍了拍哈罗,“喝茶吗?”
“不了,我有咖啡。”灰原哀斜了站起身的她一眼,“倒是你,懒够了?”
“春天来了,容易困是正常的吧。”她无谓地摊手,“话说,这次连洋子也来了。”
被点到名的人扯扯头发:“就不能来看你吗?”
送走了两位祖宗,本堂瑛海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蜷缩回沙发上。哈罗已经大摇大摆地不知道逛到哪里去了,从降谷零去世那天开始,它就一直被本堂瑛海继续养着。
本堂瑛海寻思着要打个瞌睡,眼一闭竟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被扰了清梦,节制但温暖的呼吸洒在她的脸颊上。
降谷零,
是降谷零。
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穿着令人怀念的家居服,手里拿着绒毯,正小心翼翼的往她身上盖。
降谷零露出一副有些尴尬的笑脸,张口准备说话,却被本堂瑛海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她一把握住对方的手,眼眸里闪着点点希望的光。
“十年后的那班飞机,去往洛杉矶的那班飞机……”她急促的话语在对方茫然的视线里萎顿下来,“不要去……”
“诶?”降谷零呆愣半晌,“‘我’……死了吗?”
“……”本堂瑛海沉郁下来,“是的。”
沉默,长久的沉默。
哈罗跺着步子从房间里出来,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最终噌地跳上了降谷零的膝头。
降谷零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揉了揉哈罗的头:“你那个时间线里的‘我’一定也听到过同样的忠告:‘不要去’什么的。”
“……”本堂瑛海倏然想起那天清晨降谷零的所有异状,“是这样的吗?”
“我曾经不理解为什么景光不去改变他会死的事实,但后来我了解一点了。”降谷零屈指逗弄着哈罗,“如果他选择活着的话,我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见面。”
他亲眼看着挚友的未来与本堂瑛海相联系,从相识相知到相守的每一步都走得艰辛,在早春的季节里,他看着自己的挚友将未来放进另一个人的手心里——不过是希望降谷零能够幸福,他做了这样的决定。
“所以,即使知道未来如此依旧奔赴的‘我’,一定也是有原因的吧。”
“……是吗。”本堂瑛海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眼神里的火光细微下来。
“如果是瑛海的话,”他将哈罗抱下膝头,放在地板上,身形逐渐透明,“一定能发现原因,并且理解我的,对吧?”
“……你是哪里来的自信啊。”本堂瑛海十指扣紧绒毯边缘,叹息出声,眼角有一闪而过的润泽,“真是任性啊。”
“我当然知道了。”降谷零笑起来,表情柔和而平静,“因为我啊……”
——是那样地爱着你,并且知道,你
——也是那样的……
她看着身侧的沙发座椅,上面还尚留有降谷零的温度和气息。
“是啊,我也是那样地……”
——深爱着你。
Chapter 11: 惊鸿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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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堂瑛海坐在床头往外看,四周粉刷得雪白的墙壁让她感觉有些刺眼,却又分外怀念旧事。
房门轻响一声,身穿白大褂的茶发女子娉婷而入。
“已经醒了吗?那正好,量个体温吧。”灰原哀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表情,将手里的体温计递过去,“你也是够折腾人的呢,烧着烧着就变成肺炎……”
“我没有想到啊。”本堂瑛海无奈地接过体温计,“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弱了,这天气……”
“我说过了吧,从前在组织里时被迫服用的药物的生物毒性会长久地拉低你的免疫力。”灰原哀俯身将她的被子拉高,“你现在的抵抗力还不如三个月的婴儿,我劝你还是不要太随心所欲了。”
“唔,给你。”
本堂瑛海苦笑,将温度计递还给灰原哀:“已经退烧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
“回去?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灰原哀接过温度计记录温度,讽刺道,“我的手下最近分来一名大学实习生,学护理,以后就由她来负责你的日常监督了。”
“喂喂,不是吧?”
“当然是真的了。”她低下头说,“大阪的服部侦探与和叶小姐要结婚了,你起码要来观礼啊。”
“喔。”本堂瑛海没有露出额外的表情,“这么多年了,他们终于准备结婚了?”
“不远了,就在今年四月。”她笑道,“记得包好份子钱啊。”
“不过说到结婚,我还挺好奇将来会是哪位倒霉男性会娶你来着。”
“……闭嘴吃药。”
——不过说起来……
春天的确快来了啊。
那年之后她突然时常遇见降谷零,各个时间的他,出现在街道上,马路上,甚至于病房门口都能见到他的身影。昔日知名主播总是深深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却在对方转身时抽身离去。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你的道路……
——那么就走下去吧。
Chapter 12: 故人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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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瑛海小姐?
说什么好呢……瑛海小姐大概是我负责过的所有病人里最让人省心,也最养眼的一个吧。
我是在灰原医师的引荐下见到她第一面的,在那之前也算是有所耳闻。
不过在我还在上国小的时候,瑛海小姐就已经从电视台辞职隐退了。
国中时我曾经问过母亲,瑛海小姐为什么要在事业依旧处于上升期时选择隐退呢?母亲的回答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奇怪又模棱两可。
“因为她和她的爱人BE了啊……”
这样的。
不好意思,似乎说得有些远了。
瑛海小姐是一位非常好相处的人,极为礼貌,性格严谨细心,配合着灰原医师的治疗方案按部就班地生活着。平日里话不多,基本上是戴着眼镜靠在床头看书。
……诶,很老年人吗?不过瑛海小姐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病痛把她折磨得苍白了些,她还是很精神的啦。
瑛海小姐刚来的那天晚上,前院里来了一只狗,看起来已经不年轻了,步伐有些拖沓,但却很聪明,一路跟着灰原医师找到了瑛海小姐的病房。
但是瑛海小姐的身体状况欠佳,无法长时间地和它相处。
它每天都会来报道一次,蹭到瑛海小姐的身边撒娇打滚,吃点东西以后就会自觉地离开。得亏于此,我的口袋里总是习惯性地揣点吃食。
但是有一天它突然没有来了。
瑛海小姐靠在窗边看书,抬头与我搭话时,眼神里是掩盖不住的苍凉落寞。
她说三石小姐,你知道吗,哈罗是不会死在家里的。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它。
瑛海小姐有很多来拜访的客人,但固定的也就那几个:名侦探工藤新一先生和他的青梅竹马毛利兰小姐,隶属于日本公安的风见裕也先生,以及……几个来自美国的自称FBI的人。
她的心情会在短暂的与旧友会面之后好起来一些,虽然并不明显,但是她看起来的确开心了不少。
这是件值得大家开心的事。
今年的樱花开得特别好,不过瑛海小姐应该没机会看到了,她在几个星期之前被转入了无菌室。而经过数次复查,灰原医师找到我,跟我核对信息,得知结果后非常遗憾,几乎要落下眼泪。
“还想着让她来参加服部和和叶的婚礼呢。”灰原医师长长叹了口气,手中攥着一个小小的御守,“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再一个星期后瑛海小姐被从无菌室里转移出来,消极预案决定她重获自由。
灰原医师叮嘱我尽量满足她的要求,我点头;灰原医师说她不想做的事情像吃药这类的就算了吧,我点头;灰原医师说她想见的人就让她见吧,做好基础消毒就好,我点头;灰原医师说你不要哭了啊,我点头,却发现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明明是这么好的人……
我跟瑛海小姐学会了很多,保持安定冷静,细心观察和其他的一些东西,她是个很好的病人,和她相处的日子里,我受益匪浅。
江户川彼岸完全盛开的那天清晨,瑛海小姐从连日的昏迷里醒过来,难得地回复了精神,甚至能够下床走动了。
她请求我悄悄地陪她离开医院到陵园去一趟,是有些固执地,张扬的意味——从前的她,大概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我有些为难,但想起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她那么精神的样子了——或者说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也说不定。最终我还是带着瑛海小姐去了,悄悄地避开所有人,朝着陵园进发。
陵园环境很好,我扶着瑛海小姐从车上下来时,看到道路两旁开满了樱花树,垂枝淡樱色的花瓣一簇簇开着。
大门前,守陵的工作人员和瑛海小姐打了招呼,瑛海小姐便让我去守陵人的屋子里坐坐,说她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处理。
一坐就是一整天。
然后?然后……我当然还是去看了啊,我找到瑛海小姐的时候太阳已经缓缓西沉,昏黄色的光线里,远处靠坐在墓碑旁的瑛海小姐仿佛快要消失似的。樱花就开在她头顶,繁茂的花把枝条都压低。
一个金发男人好像凭空出现似的,那张脸看不真切,隔得太远只能看见他英气的面庞。
我倏地想起,大家知晓我被调去负责瑛海小姐时,曾给我做的大规模科普教育工作——瑛海小姐有一名早逝的,极为帅气的爱人,也是几年前有过许多荣誉的公安警察降谷零先生。
……确实很帅气。
这样看来,才像是货真价实的半身啊。
那位先生在瑛海小姐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而瑛海小姐终于露出了释然而真实的笑,缓缓地闭上眼睛。
今年的樱花开得……真是好,一阵风过去,白色的,粉色的细小花瓣,像雨一样地落下来。
以后的每一年,也会是这样吧。
我很奇怪地想起了在火灾中离我而去的母亲,想起了母亲彼时深沉而又难过的表情。
骗人啊,妈妈。
他们明明……是HE的。
呃,那个,冲,冲野洋子小姐,你……需要纸吗?采访稿都湿了哦?
Chapter 13: 永生
Chapter Text
飞机在往下坠落。
降谷零伸手紧握住座位把手,急剧坠落的感受并不好,机身的颠簸引起四周一片尖叫。
座位前的氧气面罩弹射出来。
“飞机遇到意外情况,请各位乘客戴上氧气面罩,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座位。再重复一遍,飞机……”
失重所带来的心脏刺痛感让降谷零皱起眉头,他拉着氧气面罩盖上自己的脸,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一切兵荒马乱的声音从他耳边远去。
……
“沙沙——”
树叶声?
他睁开眼睛,是一条小道,一棵大树枝叶密密匝匝,他记得这是他小时候来过的地方。
他眨了眨眼。
这是多少年前的长野呢?
他沿着小道慢慢走去,慢慢地四处打量,就当是死前的一点小情趣吧。
降谷零在大树的正前方停下了脚步,那一瞬间,一个皮球从他头顶飞过,卡在树枝上。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敏捷地爬上树,拿下了那个皮球。
身后有轻快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来了。
他拿着皮球转过身,在脸上整理出一个笑容。
“哇!大哥哥好厉害!”
表情定格。
“我叫诸伏景光,谢谢哥哥的帮助!呃……叔叔?”
“啊,嗯。”降谷零僵硬地点头,“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球还给你,以后玩要小心。”
“谢谢您!可是您好歹是帮了我,让我为您做点什么吧!您是迷路了吗?”
“不用了。”降谷零摇摇头,他背手藏起他的指尖——它们正慢慢地变透明。
“可是……”
“真的不用了!”
已去世的亲密好友,此刻能够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报答”。
“我要走了。”降谷零将一个钥匙扣放在景光的手心,后退了一步。
——粉色的,樱花样式的钥匙扣,在阳光下泛出温柔的质感。
他朝他的旧友挥手,嘴角上扬,掩盖了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他转身,大踏步离去。
小景光握着手中的钥匙扣微微出神,又猛地回过神来,他追上去,在拐角处捕捉到了降谷零的背影——淡淡的,即将消失的背影。
“叔叔,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零,我的名字是……”
他消失在小道的拐角。
“真是个奇怪的叔叔呢。”小景光握紧手中的钥匙扣回到家。
他的哥哥正对着电话出神,一看到他就招手向他询问:“景光,你上次告诉我的,你的金发的好朋友叫什么呀?”
“叫零!”
小景光笑着看向哥哥,清晰的音节从口中,大声而欢快地蹦出。
“零!”
飞机还在下落。
降谷零回去时正遇上最后一次穿过云层的颠簸,往外看去早已是万家灯火通明的美国西海岸,仿佛能够听到他们欢乐幸福的笑声。
机舱里有一对恋人紧紧地相拥。
一位母亲安抚着哭泣的孩子,为他擦去最后的泪水。
一位作家将厚厚的手稿封进行李箱里。
一位空乘解下自己的领巾,将它牢牢地系在机舱门上。
……
他握住兜里的樱花钥匙扣,与手上的戒指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飞机头部冲撞,陷进海岸线的一瞬间,他眼前闪过白光。
夕阳,樱花,清风,墓碑……
本堂瑛海。
他微笑着,微笑着,向她走过去。
本堂瑛海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遇见早已去世的降谷零。他仍穿着那日早晨离去时的服装,白色西装,黑色的领带。
他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头发凌乱,西装都被勒出褶皱。
他静静坐在她身旁,低声轻笑却一言不发。
这样也算是一辈子了吗。
笨蛋。
降谷零去握她的手,手心的温度从温热开始,无可抑制地转凉。
“怪不得从没见过44岁以后的你。”本堂瑛海好笑地慨叹,“你已经完成了吗,你的‘理由’。”
无人应答,降谷零牵着她的手,安心感促使他闭上双眼。
“我爱你。”
降谷零说,
“我很想念你。”
“你差点就迟到了,降谷零。”
“最后不也按时赶到了吗,你身边。”
“……笨蛋。”
What do you think about death?
I will love you forever.
Chapter 14: My Future With You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44岁的降谷零陪着42岁的本堂瑛海停止呼吸;
同样的一天,35岁的降谷零遇上了27岁的本堂瑛海,向她揭示了关于未来的秘密;36岁的降谷零与34岁的本堂瑛海交换了戒指;
32岁的降谷零给了他30岁的恋人一个吻,赶上了第一朵盛开的樱花……
与此同时,29岁的安室透正与27岁的水无怜奈相逢。
时间在不同的时空里平行前进。
而他们始终在一起。
“死亡,与时间的无尽长河中只不过是沧海渺小的一粟,它无法分开你我。”
“我们将会再次初见,重逢,然后无数次地,循环往复地,永远地相爱。”
Notes:
全篇完
看一次哭一次
你们要活的好好的啊,一定的啊BGM:Tsushima Suite V. Seiiki(Ghost of Tsushima)
Violeta19753631 on Chapter 14 Fri 24 Feb 2023 08:07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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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zzlinggalaxy on Chapter 14 Wed 05 Jul 2023 03:00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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