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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巴黎回来出海关时，看见出口摆了一个巨大的落地广告牌，上面印着李贤在精致完美的左侧脸和他冷漠的，注视着镜头的眼睛。李柱延与广告牌上的眼睛对视，说不好是欣赏还是端详，总之这呆滞模样被在场的路人粉丝记者统统拍下，成了当天的新闻和热帖。回到宿舍的时候李贤在不在，李柱延自然地睡了一觉，又出门去躺美容室，准备晚上的时装周站台。直到被记者问了，李柱延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凝视李贤在的样子被拍到了。记者问他，你当时在想什么？按照爱豆准则和公司惯例，此处应该插入一段恰到好处的营业，但是李柱延却如实说：“觉得贤在哥拍得很好，很帅气。”
所以到底在想什么，半夜从秀场回来，被李贤在堵在房间里逼问。
组合还在放假中，多数队友还在假期未归，宿舍内的人寥寥无几。于是李贤在锁上了门。李柱延好像做错了事，又觉得没做错，说到底男团不卖腐，不如回家种红薯，李贤在的发作简直莫名其妙。李贤在却气极反笑，说如果是出于这样的目的，你就是多此一举。
好吧。李柱延的性格中有一种没来由的顺从性，在一切高于底线的事上都可以无限顺从对方，李贤在怪他，哪怕不知道理由，他也可以低头说一句对不起。总之，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顺从李贤在没什么所谓。
可是李贤在还是很不开心的样子，他站着俯视坐在床上的李柱延的样子如同威严的家长，李柱延抬眸望他，从他的角度看上去像一只认错了但下次还敢的猫。李柱延擅长用这样的眼神对待世界，而李贤在知道，只要他摆上这样的神色再多几秒，李柱延就会更加顺从地低下头，亲他的手指，如同猫用舔舐讨好铲屎官。
当爱豆和当鸭有时候也只是一线之隔的事，如同李贤在觉得李柱延去当鸭子和当爱豆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李柱延去当鸭他会点李柱延倒酒，李柱延现在当爱豆还是一样，擅长打擦边球，让李贤在荒谬地思考队友为何如此对我，这究竟是职场性骚扰还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爱豆业真的很荒谬，有时候李贤在真的会觉得自己的公司是一个伟大的公司，他们出道的时候是在山坡上穿校服带着玩偶头套打闹的boys，现在他们要穿各种皮衣西装扭胯表演所谓性感风，人人都称赞他们是牛郎，褒义的，所以这一路就有了一种从高中生到就业男公关的养成感——他们的概念竟还有成长线，多么伟大。其中成长得最为彻底的就是面前这人，李贤在面无表情地看李柱延，刚想掐他嘴，李柱延却突然不装猫了，在李贤在未能反应过来的短短几秒里，化为人形，抢先道歉道：“对不起，忘了哥恋爱了。”
李贤在很罕见地在慌乱中感受到了气晕的心情。
“你怎么知道的？”
从来没有和李柱延说过的事。
李柱延微微笑起来：“哥的事我都知道。”
李贤在哑然。
他好像突然被李柱延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明明这不应该算的，一边当爱豆一边谈恋爱的人无论男女都多得去了，李贤在不过也是其中普通一员，他不知道李柱延是不是至今没谈过，他也不信，但这事被李柱延抢先指出而不是自己坦白告诉他的，就有种微妙地被人抓包的心虚感。
李贤在转念，可他又不需要对李柱延解释什么，他们不过是同事，是队友，是营业搭档。
不过他很快发现了，李柱延也不是需要他的解释，因为李柱延说他累了，想休息了，然后就自然地打开了门锁，把李贤在赶了出去。
原来只是在借机躲避李贤在的训话，李贤在索然无味。
接着他们迎来了不算罕见的又一次冷战。
不说话是极其正常的事，每当因为资本主义逼他们营业而使得他们的脸过于贴近后，他们总会以沉默来调整心态。但这次好像有点太长了，已经不记得是有多久，他们只在需要时在镜头前讲两句，关了镜头不会给对方一个眼神。直到最后，擅长看眼色的队友也问，你们是吵架了吗，李贤在说没有。是真的没有，他说实话了。他不知道李柱延会怎么和别人解释，但他总算在疑问声中想到了要对弟弟让步。大4个月也是哥哥，欺负人的时候是这种心态，那两个人出了问题，大抵也应该做哥哥的关照弟弟。李贤在破天荒点夜宵时多点了一份炸鸡，想喊李柱延来一起吃，和他促膝长谈讲讲人生和未来——他们此前从没有过只两个人的共进食。组合已经在走璀璨下坡路，立刻要走到坡底了，每个人都要开始争取自己的个人出路，李贤在自然是开始面试企图走上演员路，他念及今晚李柱延又出去拍摄综艺，想着夜宵时还能和他嘘寒问暖。谁知，一等就等到了半夜，李贤在吃完了自己的份，打了五盘游戏，和女朋友互道晚安了，李柱延这才回到宿舍。
李贤在坐在餐桌前，抬头看进来的李柱延。对方脸上有一种光彩熠熠的疲惫感，和纯素颜顶着自然卷的李贤在完全不同，李柱延脸上的亮片像在强调此人此刻是个大明星。
“很累吗，哥哥请你吃夜宵。”李贤在装着不经心地把炸鸡往前一推。
李柱延低头靠近炸鸡，伸出手指碰了下，又抬头，眯起眼睛笑着说：“都凉了。”
“谁让你回来得这么迟。”李贤在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点公共区域没有别人了，李柱延随意地坐下来开始吃冷掉的炸鸡，李贤在靠在椅子上，用最若无其事地语气说：“工作很累吗？我们柱延看来以后也能过得很好呢。”
“那哥呢，恋爱谈得好吗？”李柱延真挚地问。
李贤在瞥了他一眼，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李柱延问得口气仿佛他恋爱的下个阶段就是要结婚，而谈恋爱很多时候只是想谈，想要爱，想要一段亲密关系，和是否想和这个人一生一世没太大联系。可是如果他说这些，又有种欲盖弥彰的渣男感，李贤在认为自己绝对不是渣男。说到底他为什么又和李柱延说到这个话题了，李贤在有点烦，他想说我们非要说这些吗，谈点关于我们自己的事吧。
李柱延又是笑，和这位哥哥很少说这些啊。
好像也是如此，李贤在又反应回来，和李柱延的关系一直很肤浅，几乎没走心过。在舞台上牵了八百次手，已经有了闭眼都能摸到对方手十指相扣的默契了，然而除此以外呢，手的主人想什么做什么他一概不知。如果现实里的他们各自有一只完全契合对方的左手右手，那在心灵上，他们大概都只有右手。他们都无法伸出左手，让对方的右手和自己牵上。
于是他再一次哑巴了。
李柱延不在意，自顾自吃完，自顾自说吃完了，自顾自起来想走。
李贤在却用右手拉住他的胳膊，这一次很认真地问：“柱延啊，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李柱延低头看手，摆出了思考的表情，然后很真诚地顶着大明星的脸，用酷似电视剧般的眼神看着李贤在，回答道：“哥那个时候问我，我为什么在机场看你广告牌，我在想什么。”
李贤在回忆了下半年前的事，答道：“你说你觉得我很帅。”
“对，哥很帅气很漂亮，我从以前就这么说，”李柱延慢慢地把拉他胳膊的姿势变成了手拉手的姿势，李贤在的手他在摄像机前摸过无数次，无论是团综要营业，还是舞台需要十指相扣，他每次拉他手都觉得世界上没有第二双手这么契合他了，“可是我当时在想，你会愿意和队友接吻吗？”
“……”
李贤在茅塞顿开。
就在他突然明白这一切的下一秒，李柱延坐回了他旁边的椅子上，大手一拉，认真地亲上了向前倾的李贤在的嘴唇。
李贤在没有提醒李柱延，这是在宿舍的餐厅，随便哪个谁此刻从卧室里推门出来就能看见他俩鬼鬼祟祟在接吻。他想或许他应该拉着李柱延躲到桌子底下再亲的，这样不容易被人一眼抓包，而且李柱延满嘴炸鸡味，和他妆发尚全的明星外表完全不符，有没有人立个法律吃完饭后不准亲嘴。李贤在睁着眼睛，看见闭眼的李柱延又虔诚又平静，他的心不是动了，而是软了，可他还是选择揉了揉他的耳朵，让他停下来。也许他这辈子很难会有第二个时刻如此平静，李贤在委婉道：“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和公司说我们换个搭子，是我不好。”
“不是哥的错，”而李柱延的表情在一秒内从意乱情迷恢复成大方得体，他站起来宛如和人开房被对方说今天不行只好把脱掉的衣服又重新穿上，礼貌而虚假地回答，“反正也要散了，我和哥就这样吧。”
他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自己房间，李贤在坐在狼藉的餐桌前，忽然很想再吃一份炸鸡。
分手后的几天里，如果这也能算一种分手的话，李贤在没事就在回味自己身为爱豆的一生。从投简历开始回味，回味他是怎么来面试的，怎么当练习生的，怎么从演员部转成爱豆的，怎么一边上学一边跳舞的，这一切的回味是为了铺垫他遇上李柱延，和李柱延被公司捆绑，开始他们先婚后也没爱的一生——也不准确，李贤在没爱李柱延，李柱延倒是爱上了。李贤在怎么想都觉得，这一切都是公司的错，他不过是履行了每一个爱豆都应尽的义务，尽职地营业媚粉，梦女粉是粉，西皮粉也是粉。错就错在他们相识得太早，捆绑得太早，硬生生把营业弄成了一种另类的从年少到白头，从结婚到离婚。李贤在想想都觉得荒谬，饭要吃不下去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喝了一升的啤酒李贤在忍不住喃喃自语。
不应该什么？金泳勋一头雾水。
没什么。李贤在戛然而止。
他忍不住想找人共饮舒缓心事，喝得半醉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李贤在此刻还在顾及李柱延，不想替人出柜，他想，可是李柱延把我光辉的，应该半退休的生活搞得一团乱。
“我应该是演员出道而不是爱豆出道……”
“……”
“如果我去当演员就不会加入组合，不加入组合就不会认识柱延，不认识柱延就不会……”
又卡住了。
金泳勋无语地灌下一口说，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李贤在把头撞在桌上，摆摆手说，你说得对，所以这好像是命运。
命运是本不会成为朋友的李贤在李柱延，就算相识就算捆绑，也不会成为朋友。李贤在曾经不止一次说，他不和李柱延做讲平语的朋友，他要做李柱延嘴里永远的贤在哥。一开始是因为他们有竞争关系，后来是因为大家都习惯了。那种电视剧里不是常有这样的台词吗，我对你不止是朋友的感情啊，可是因为李贤在的恶劣，他们的关系进一步可以是情人，退一步只是接过吻的队友，没有一个朋友的中间值。如果我和你告白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把李贤在塞在回去的出租车上，金泳勋还要忍受他醉酒的胡言乱语，金泳勋提醒道，你有女朋友。
哦。李贤在一拍脑门，我还有女朋友。
和女朋友好像有几天没联系了，李贤在被酒精泡发了的大脑总算想到，他因为想要亲密关系而恋爱，中途杀出个李柱延让他魂不守舍，忘了要维持下这段亲密关系了。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边的圣诞元素，李贤在嘟囔着打开kkt，圣诞节是什么时候来着的……
金泳勋却丢脸般地捂着脸说，今天是圣诞节。
好吧。看来也不用联络感情了。李贤在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忘记重要节日是恋爱头等死罪，李贤在终于因为李柱延失去了一段感情。
都怪李柱延。
李贤在不知道今天是圣诞节，却和金泳勋在外面喝得半醉回宿舍，进门第一眼就看见李柱延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差点要口不择言问他，你不出去约会吗。幸好金泳勋抢先问候了李柱延，没让李贤在把尴尬的问题抛出来。于是换成李柱延让李贤在尴尬，他真挚地问：“贤在哥没有和女朋友去过节吗，怎么和泳勋哥喝成这样？”
李贤在叹气：“马上要没有了，因为我忘了圣诞节。”
“贤在哥应该对女朋友好一点啊，就算工作很忙也要认真对别人啊。”李柱延把眼神收回，换到电视机上。
明明是因为他，李贤在被李柱延一句话说得后槽牙痒，趁金泳勋去浴室洗澡的空档，他喷着酒气坐到李柱延身边，故意说：“你知道吗，如果在槲寄生下接吻就会幸福。”
李柱延看似不为所动，任酒气吹他耳朵，实则内心跳动如雷，他半晌才慢吞吞接话道：“哥记错了，是有两个人站在槲寄生下的话就可以接吻……”
李贤在拍拍他肩，指了指宿舍一角，李柱延迷茫而惊讶的发现并想起他的外国人队友们昨天就布置好了一个圣诞树在角落，那上面摆了个榭寄生。他的犹豫片刻给了李贤在一个捉弄他的机会，李贤在猛地用嘴靠近他，却在距离只有0.01米的地方戛然而止。李柱延感受到他鼻息中的酒气，和自己呼吸的空气二氧化碳全部融在一起，渐渐地眼睛有点酸涩，李柱延用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情轻轻说：“哥，你亲一个人就要对他好，你不能亲了一个人，又对他不好。”
“我对你不好吗，柱延。”
“……”
李柱延推开他，别开头说，贤在哥，我会去谈恋爱的。
李贤在点点头，站起来，摇摇欲坠般地走回自己房间，边走边说，是吗。
李贤在最后还是和公司说了，不和柱延营业了，最后的团活时间里，给大家一点自由吧。经纪人说你俩没吵架吧，李贤在笑着说，怎么会呢。和李柱延圣诞后又没怎么碰上面，他们早就不怎么去年末舞台了，连原有的舞蹈都不用再跳时，他们终于做到了解绑。李柱延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没有异议。李贤在以为大概还是能维持表面和平直到合约到期，没想到从某一天起，收到了李柱延发来的情侣合影，李柱延一如既往傻里傻气的笑容配上一个不知名的男子，李贤在忽然觉得很刺眼，因为他举起手机对金泳勋说，这人长得没我帅啊。金泳勋看了一眼照片后，给李贤在翻了一个白眼。
李柱延留在宿舍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其实李贤在也是，开始在外面看房子寻找一个新家。偶尔半夜见到下工回来的李柱延，彼此之间除了嗯啊哦以外说不出别的，连最基本的吃了吗都懒得说。最后还是从金泳勋那里听说李柱延有了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李贤在嘴上说蛮好的，心里却想着无法重新开始恋爱的自己。明明当爱豆就是很容易遇到身边男男女女抛来的橄榄枝，然而闭上眼总能想起李柱延用有点哀伤的脸说，你不能亲了一个人又对他不好。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李贤在和圈外朋友在老家见面，忍不住吐露道，我好像变得有些不正常，我好像失去了一段爱情。朋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打趣道，你是明星啊，不能随便谈恋爱的，要对得起粉丝啊。
对不起粉丝的事其实干了很多啊，李贤在说，现在说这个好像太迟了。
那你去挽回你的爱情吧。友人说。
也不能挽回，李贤在看kkt的聊天记录，他上次没有回复那张照片，李柱延也没有再有下文。李贤在回想，李柱延生日那天，他们还聚在一起进行了拍摄，然后下班后李柱延就独自离开了。大概去找男朋友开房了吧。人类之间的爱情，无论男女，都绕不开性，李贤在很难不去想象，他见过李柱延太多的所谓sexy的样子，台上有台下也有，现在他要用这幅面貌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去展现给李贤在以外的别人看——李贤在忍着没有和李柱延说，你不能这样做。
有没有人能告诉李贤在，营业营出了真情是不是也能算一种工伤。李贤在很想找一位前辈来咨询。所以他最后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金泳勋，不然他真的无人可以倾诉如此惊天大八卦，然而金泳勋听后却用嫌弃的表情点评道：“柱延竟然喜欢你，他好俗啊。你除了脸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吗？”
李贤在没得到安慰开导支招，反而被气得跳脚。
李贤在喊，那你之前和他做了这么久的室友，你就一点也没发现吗？
金泳勋认真回想后，试探性地答道，好像是有点？但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是假的，你们只是在营业……
李贤在这下平静地点评道，果然公司应该对我们的人生负责。
失去李柱延的整365天后，李贤在好像终于有点悟了：他确实是一个自私的人，他确实想吊着李柱延，既不想和他好，又不想看他和别人好。他对李柱延恋爱一事其实四个字可以概括，忍痛割爱。他再次进组拍戏后，把女主角想成了李柱延，一切胃疼爱情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演技蹭蹭往上提高，同时也发现，没有人的眼神能演到像李柱延爱他一样爱。
原来李柱延是真的爱我，李贤在觉得真遗憾，他们把大部分感情都摆在了镜头下，除了观众以外，连李贤在本人也没发现那其实是真情。
到头来，李贤在还是一个只会在镜头下爱人的人。
隔年年底的时候和李柱延在颁奖礼后台意外相遇了，同是演技部门，一个提名最佳男配，一个提名最佳男主，心知肚明都只是来陪跑的，但还是穿得都很好看。
“对不起啊，”李贤在打量了下两人的衣服说，“早说的话我会换一件的。”
很不巧凑了一个黑白配，即使不是同款，看着也有那么几分相像。
李柱延摆摆手，看起来完全不介意。他还是那张大韩民国网友路人们都爱的帅脸，李贤在暗自庆幸自己即使不当爱豆了也能维持美貌，不然比美被前任（他单方面认为）艳压会让他觉得丢脸。他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问，你还在和那个人恋爱吗，李柱延还是一如既往地回答缓慢，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他说，没有，分手了。李贤在没有如释重负，只是点了点头。
人总是有一些时候很想犯贱，不犯这个贱就像马上要死掉，李贤在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他想这么犯贱的时刻有点太多了，犯贱仿佛是一种刻进他dna的本能，他只要不加以约束，本能就会抢先于理智作答——李贤在居心叵测地问道：“柱延啊，你有想我吗？”
李柱延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狭小的后台。
刚和主办交涉完流程的工作人员姗姗来迟，见到此情此景愣了一下，问道：“你又惹他了？”
李贤在无辜地说，嗯。
坐在观众席上时，李贤在费劲地从kkt里扒拉出李柱延的名字，先发了个表情包测试有没有被他拉黑，然后再问，要一起吃饭吗。已读显示了很久也没收到回复，李贤在一边假装认真看舞台，一边在脑海里想象李柱延迟钝又苦恼的脸。等到流程过半，苦瓜李柱延才回他一个字，好。李贤在煎熬地等完一整场颁奖礼，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社牛的人，典型窝里横，一出来面对陌生人就羞涩的不行，来参加这种活动夹在陌生人当中的每一秒都是如坐针毡。他这时候又想起当爱豆的好了，被队友围着就不用这么不自在。颁奖礼结束时他一边面上撑得自己很有社交礼貌，一边在心里想，快点让我回家吧。真坐上保姆车了，李贤在第一句话却说，柱延一点也不适合当演员，还是适合当爱豆。
那你呢？新换的经纪人问他。
我当然是都很合适。李贤在笑着回答。
他见到李柱延也是这么说的，李柱延翻着烤肉接道，啊还记得我们去参加节目时每天压力都很大还要拼命练舞。
其实你那时候表现很好，你给自己太多压力了。李贤在心安理得地吃下一片烤肉。
明明不当爱豆也才一年多，说得活像上辈子的事。
短暂的沉默后，他又问道，为什么分手了？
和哥没关系。李柱延立刻回答道。
回答得这么快，是早就想好了这么说吗？
……
李柱延无奈地撇下烤肉夹子，眯着眼睛，苦笑道：“贤在哥是为了想听这些才来找我吃饭的吗，想听我说过得不好吗？”
“没有啊，”李贤在泰然自若地反驳道，“你过得不好，我不会开心的。但是柱延啊，不是你理直气壮地跟我说，你要去恋爱的吗，是你先甩掉我的。”
“因为我那时候很爱你。”李柱延扶着额头说。
因为那时候太爱你，才选择移情别恋。他特意加上了时间限制，李贤在不置可否，依旧把烤好的肉夹到李柱延面前，还不忘捎上一句：“是现在不爱了吗？那你现在爱谁？”
李柱延也觉得此情此景有点荒唐，但依旧莫名诚实地回答了李贤在的问题：“你。”
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实话的，只是觉得如果不说，好像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李柱延说的爱坚定又平和，不再像以前一样哀伤，仿佛只是在说这顿饭很好吃。
李贤在没说话，若有所思地又吃下一片肉。
离别后比相爱时要支付更高的代价，这家店的bgm里突然唱出了这样的歌词，二人不约而同地对号入座，不自觉地把头低得更低。一顿饭从好吃到难吃只需要李贤在两个提问和一句歌词，李柱延忽然追悔莫及，他今晚的心情完全被李贤在操纵，一直起起落落。明明没结果，明知道不会有然后，他还是看到李贤在的邀约就抑制不住想来的心。幸好李贤在良心大发，不再说一些能让饭更难吃的话，各自装着两个哑巴，总算结束了今晚的酷刑。买完单后打算喊经纪人开车来接时，李贤在想到他都不知道李柱延现在住哪儿，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来着的，但是李柱延却说，贤在哥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我不想见你。
啊是这样吗，李贤在想了想，换了个问题问，那都最后了，不想跟我接个吻或者上个床吗？
李柱延没有杀伤力地瞪他一眼，说道，你不要总是让我想，真后悔喜欢过你啊。
李贤在一点也不在意被这么说，倒不如说，如果能让李柱延体会到一点折磨感，他也许会觉得有一些诡异的快乐。
你看，外面下雪了。李贤在指了指窗外的天空，喏，多看几眼吧，以后没有这种和我一起看雪的机会了。
李柱延一点也不想珍惜这种机会，头也不回地出餐厅打算搭电梯去往停车场，并嘟囔道，别总是寻我开心啊。
但是最后还是要一起坐这个电梯，从最高层的烤肉餐厅到地下二层的停车场。他们今时不同往日，曾经挤在练习室苦哈哈地吃着难吃的减肥餐也觉得很快乐，现在一起来吃首尔排名前几的高档餐厅，却有了近乎于悲哀的心情。李柱延不想看见李贤在，直挺挺地站在电梯最前方，恨不得亲上那扇电梯门。李贤在在后面，直挺挺地盯着他紧张到挺直的背影看，他盯了一会儿，突然从后面一把将人推在电梯门上。李柱延猝不及防被人袭击，下意识地就转头了，李贤在便吻了上来。
如果这时候电梯停了就好了。两个人默契地有了一样的想法。
根本不想反抗来着的，再说，本来也只有短短的一分多钟。电梯门打开，李柱延从地上站起来，用手背抹了下沾满口水的嘴唇，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总结这一切，只好傻乎乎地说：“下次别这样了。”
“没有下次了，”李贤在正色道，“你不是说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李柱延觉得怎么好像是自己理亏一样，他默默看了眼电梯内的摄像头说：“好像有监控。”
“嗯，让他们看看我们是怎么接吻的，如果他们认识我们的话。”李贤在还是一脸无所谓，这次他先走出了电梯。
“你会自己出钱买下这份监控的吧？”李贤在忽然转头看着他这样问道。
李柱延真的很好懂，脸上立刻浮现了被人拆穿的尴尬。
“我们扯平了。”李贤在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塞给他说还他，李柱延不用翻过来看也知道这是他高中毕业时，李贤在和他和其他队友的大合照，这张照片在李贤在的钱包里放了很多年。然后李贤在又向他亮出自己的手机相册，李柱延看见一张很早的照片，就是那张他在机场仰望李贤在广告牌的新闻图。就是因为他多此一举地看了一眼，他们俩一起登上新闻头条。他回忆了下，都是两年多前的事了。
“我们就这样，永远看着屏幕上的对方活吧。”李贤在的神色还是很平静，没有一丝裂痕，完美得像广告牌上的模特。
李柱延其实说不出“好”。
说不清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但就是好像真的做错了。他怎么就没做到像猫一样被李贤在喜欢呢？或者是炸鸡也行。李柱延忽然有点懊恼。
如果你回头，用你一贯仿佛没有做错任何事的眼睛，用你在屏幕上一贯表现得很爱我的眼神看看我，李柱延想，也许我会……
然而，李贤在早已不再回头，独自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