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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佐美リト/佐伯イッテツ,斜线有意义
!警示:死亡描写有/人物崩坏有/非典型英雄物语/与任何实际或非实际存在的人或事无关。
英雄宇佐美理人杀死十二名同僚的事迹见诸报端时,佐伯一彻正好从二手平台上下单了十二张男人的私房照。他边听着门外报纸投递的窸窣声边咔哒一下点击了确认支付的按钮,一万两千元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在电流和电波中辗转腾挪,再点击一下确认收货的按钮,颠沛流离的赛博大钞们便在世界上某个人的钱包里落脚获得短暂的安宁。回过神来就买了。事后佐伯一彻对着购买记录,只能回忆起自己脑海中关于无数皮克敏沿晶莹剔透如树根般四通八达的网线搬运一万两千枚一元硬币的想象。说不定在什么网络银行、电子货币还有加密支付出现以前,那些速度快到吓人的互联网交易都是这么实现的。他摸着鼠标,嘴唇发干,低饱和度的屏幕上闪烁着卖家发过来的缩略图:丰满的胸肌冲破像素和噪点的阻碍,过于健康地挤进这台不怎么健康的电脑里。
回过神来就买了。佐伯焦躁地磨蹭手指,在磨到泛白的水洗布裤管上抓出一簇褶皱。上次吃白饭吃到发疯拿着仅剩的钱去买蔬菜,回过神来手里是点燃的细支MEVIUS;这次想抽烟想到发疯,回过神来自己的全部积蓄变成了整整十二张裸男的写真。那么由此推理可得烟比蔬菜更能缓解欲望,而赤裸健硕的肉体比起烟更加……当然不可能。我可搞不明白你啊,无意识状态的佐伯一彻。佐伯不轻不重地砸了下桌子,显示器上的肌肉短暂地变得颜色鲜亮起来,随即啪地因接触不良变回一张黑洞洞的屏幕,自己睡眠不足的脸倒映在表面直勾勾地望了过来。
你得找点事干才行。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为了躲避屏幕反射的视线,他仰躺回榻榻米,摇摇晃晃地朝玄关翻滚蠕动,房间面积不过四叠,就为了拿个报纸站起来浪费力气不值当。能省则省嘛,他头靠在门板一侧,伸出手在信件和报纸投递进来的小窗口里摸索。电费账单、停水通知、印着通缉令的报纸,没有了,备用的香烟没有了。
肯定是宇佐美当垃圾扔掉了。佐伯咬咬牙,将报纸拽进屋,撕掉头版处宇佐美的黑白色大头照,卷成根细长条用嘴夹住。喂,阿彻。找点事做啊。大学呢?不去啦?那甜甜圈呢?甜甜圈店还去吧?佐伯闭上眼,吸食着宇佐美的照片就能听见他还在这里时遗留下来的喋喋不休。我找不到事做都要怪你吧,要是没有你我至少还有一根烟可抽,比起什么杀人和虐待尸体,你最该遭通缉的罪行是随便收拾房间,随便扔掉和留下你以为的垃圾和你以为的好东西。
拿常识来指责我未免有些太过分了一点,一般来说收拾房间不就应该扔掉垃圾留下好东西吗?宇佐美还在这里时,过于高大的身躯总是让房间显得拥挤,也总是让佐伯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巨大玩具狗入侵人类城市的短片。我还以为会是金色哥斯拉,玩具狗和我哪里像了。宇佐美伸展胳膊,捡起掉在地上的打火机,和宽大的手掌相比打火机都变得像食玩里等比缩小的道具一样。反过来说,佐伯想,自己的私人物品放在他手里才像玩具。佐伯看着他把衣服和书分门别类放好,意识到说不定自己在他眼里也像个能随意捉弄的玩具。谁让他的手太大了,似乎稍一用力就能掐死自己。
要是换我来收拾房间,最先被清出屋子的人会是我,留在屋里的是抽着烟的宇佐美理人。佐伯揪着指甲缝里的烟丝酝酿情绪。然后我会回头露出特摄总集篇里短暂退场的配角式表情冲正义的英雄微微一笑,直到大门关上,门后刚学会抽烟的英雄别扭地先拿着烟点燃再跟叼牙签似地插进嘴唇边缘。
怎样。然而宇佐美攥着手里的打火机弯下腰,把它直直地贴着佐伯的脸递过去,看他意料之中地从座椅上弹起又得意洋洋地放下它把手抽回来。你一定在想「理人君真强壮啊,理人君好高啊,我被玩弄于鼓掌间,被耍得团团转啊」对不对?这么憧憬英雄啊,我快要不好意思了。
少自以为是了。佐伯干笑着坐回原位接过打火机。谁会满脑子净是你这种自我膨胀的英雄,饶了我吧,小学自然科学课上做过的那种静电瓶实验你还有印象吗,塞入太多电荷的话玻璃瓶会撑不住的。
但是玻璃瓶中电荷如何膨胀炸裂,在小小的孱弱内胆里如何掀起闪耀的波澜与动荡,透过透明的脆壳一切昭然若揭。
不过宇佐美什么也没说,定定地看了看佐伯,喉咙深处爆发出一阵激烈的笑声。不好意思啊擅自成为英雄。他抬手搓了搓佐伯的肩膀,这次对方没有条件反射般从椅子上弹起来,任由他揉捏僵硬的肌肉和肌肉下的关节。嗯,的确很贫瘠,和我比的话差太远啦。
谁和你比都会差太远,能媲美英雄的人你以为满大街都是啊。
那你以后可不要满脑子都是我的事,不然会被劈成一滩碎玻璃渣。宇佐美依旧爽朗畅快地笑着,有时候就是有一些人有这样的天赋,不是超能力,不是做英雄的天赋,而是坦荡荡将不怀好意的笑也包装得理直气壮的天赋。佐伯这样想着挥胳膊大力地一掌拍在宇佐美后背,同样模仿出一副坦然的姿态。
才不会碎掉,我佐伯一彻是结实到变成回复瓶后会让冒险者恼火的顽强玻璃,怎么摔也摔不碎,盛着一肚子治疗药烂在交易仓库的角落里。区区闪电伤不了我分毫。
宇佐美笑得更大声了,眉宇间流露出预料以内的了然意味。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他依旧看着佐伯。
承认什么?
承认你脑子里确实时刻装着一团闪电。
佐伯一彻被手机邮箱的提示音吵醒,醒来时后背渗出层沉闷的细汗,雷雨将至前的杂草背面也会挂上层这样的露珠。
按照约定,卖家会在他付款后发给他电子版的照片,至于印刷出来的实物则要等快递上门派送。他摆弄着刚收到照片的手机,仿佛第一次使用智能电子产品的落伍中年人,欲望也像被社会磋磨过的中年人,尽管心在无限膨胀肉体却依旧疲乏无力。隔着塑料外壳,他感受到电池散发的热量,既如直接抚摸着一具鲜活的肉体,又如碰触一束困在狭小电路板里的电流。我疯了吧,我搞不懂你啊。我搞不懂你,无意识的佐伯一彻,搞不明白,这可是男人的照片,裸体的男人的照片,为什么呢?佐伯的指甲小心翼翼点在下载附件的按钮上,指腹轻轻地、轻轻地来回摩挲,压缩包图标的拉链卡在指缝间,一个赤身裸体的存在于数据和电流中的男人的衣服拉链也就这么卡在了那里。
一万两千元就这么浪费掉吗?当然不行。买都买了。佐伯想。买都买了,说不定是诈骗呢,说不定只有那一张缩略图是正经照片,其他的都是不知道从哪里偷截来的二手写真,说不定十二张图片有十二种肤色。说不定,说不定,一切都说不定,说不定这是场恶作剧,里面是十二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缩略图上那副壮硕的胸膛间流淌着一滴细小的汗液,也可能是个带色差的像素点,或许也可能是飞蚊症在视网膜上留下的病变。闪着点橘色的暖光,带着点液晶管淡绿的底色。
他拉开了拉链,没有迎接如愿以偿的诈骗,十二张来自同一副身躯的照片弹到他眼前。拍摄者显而易见是素人,手法和姿势业余且廉价,有的失焦有的过曝,昏黄的灯光配上小巷和地下室这种脏兮兮的背景,反倒使自拍照中刻意搔首弄姿的角度没那么滑稽,混合着湿润的皮肤和饱胀的胸脯、柔韧的腹肌与纹理沟壑间滴淌的汗液……喷薄的肉欲直来直往地冲击着观看者的内脏。
背后是生锈的栏杆,掀起的白色卫衣上有两道灰尘的痕迹,宽大的手掌挤压着胸肌,单独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个耶,指甲圆钝,丰满的肌肉从手指间溢出。只是无头的身体便能渗出笑意。佐伯紧咬下嘴唇,手不由自主地贴着裤腰和皮肤的缝隙伸到内裤里。唔,还是这张拍得好。他想,脑子开始昏沉起来。虽然都很不像样,但这张最好,这张拍得像色情主义英雄的出道作。阳光健康,凛然正气。是这么形容的吗?
可惜看不到脸。他喘着气,发出短促的叹喟。幸好看不到脸。
乳头是浅褐色的。原来胸脯真有那么大啊,换作是我的手,大概四只都握不过来。
这个月的、下个月的、再下个月的,接下来一年的房租我都付完了。离开时宇佐美点着手指头对他说。这个人如闪电般火急火燎地闯进来,接着同样要如闪电般骤然熄灭了。阿彻,要报答我的话就去按时参加甜甜圈店的优惠吧,这个月的限定是薄荷巧克力和橘子果酱。阿彻,为了我,对冰箱使用甜甜拳吧。
既然再也没回来过,为什么还要在临走前留下好像第二天就会回来的话呢?为什么呢,甜甜圈有那么好吃吗。
继续向下伸,他的手蹭上了一团滚烫的柔软的皮肉。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击声。
佐伯像只濒死的虾从榻榻米上猛地抻直,捏紧腰带忙不迭地爬起,还没从应激里反应过来,敲击声就转而变成了摩擦声和咔嚓咔嚓的门锁转动声。
我回来了。宇佐美一只手捏着一个信封和一捆报纸,一只手提着一个大大的饭盒,用膝盖顶开门。喂,阿彻,过来搭把手啊。
有些人永远有这样的天赋,与生俱来的理直气壮,分别或者重逢,捉弄或者安慰,哪一种都带着浑然天成的坦荡。伤害和加诸在伤害表面的抚摸同样浑然天成,像天气现象一样理所当然的发生、消失。
这是你的快递吧,看到收件人是你我还吓了一跳,买这种东西就不要用本名啦。阿彻,你在听吗?寿司,我买了很好的寿司,久违的吃顿三文鱼,怎么还这副表情啊。阿彻。
佐伯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直到宇佐美把寿司盒重重放在桌上,稀疏平常地取出一次性碗筷,撕开酱油的包装挤在味碟中,再把浑浑噩噩的他拉到桌子一边坐下,当着他的面摊开少了通缉照的报纸和成沓的肌肉写真。生机勃勃的高饱和度彩色肉体和受害者们黑白的遗照堆叠交织,挺翘的胸肌旁是挖出内脏的尸体,血肉表面布满藤蔓似的枯黑纹路。他小时候见过,死于落雷的牛羊哪怕经过烹调被端上桌,深入骨头的电击伤痕依旧如影随形。被社会定罪的凶手穿着干净的白卫衣,端着新鲜的鱼生面色流露出满足与欣喜,比顶着黑眼圈、嘴角沾着油墨、浑身脏兮兮的自己看着更无辜。
宇佐美将报纸垫在挂着酱油的餐碟下,棕色的印记像干涸的血,晕染在记述着罪行的文字上。鲜红的大腹横尸在佐伯眼皮底下。上次吃寿司还是去年正月寿司郎的半价套餐吧。宇佐美说。
谢谢你,理人君。
嗯?这是你的钱哦。宇佐美笑出了声。
你把我放在玄关的烟给扔了吗。
佐伯抬起头,半晌挤出这句话。宇佐美吃了两份寿司后腮帮鼓鼓囊囊,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只剩一根香烟的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这次没有攥成拳猛地迎面挥过去,而是普通地捏在指间,不紧不慢地放在佐伯面前。佐伯总是想起那部玩具狗入侵城市的短片,玩具狗有着比周围要庞大无数倍的脚掌和尾巴,小心翼翼地沿着马路哒哒哒穿行在楼宇间,唯恐不慎踩死当初把它买回家的小男孩。于是他捡起香烟,在宇佐美的视线里别扭生涩地先点燃再含住。
借用了一下,少诬陷我嘛,我怎么可能随便乱扔你的东西。宇佐美佯装愠怒地皱起眉,很快便舒展开接着恢复微笑。
你又不抽烟……你背着我学会了吗?沉闷的烟灰在低空碰撞,摩擦形成红色的电光火花。
不,我没这个打算。我是烟酒不沾的健康英雄。
大吃特吃垃圾食品算哪门子健康英雄。那你拿去干什么了?
和你买这沓照片一个用处。
烟灰沉默地在两根纤细的手指间积蓄。大概是由于宇佐美的手太大了,手指更粗更长,佐伯几乎没有想象过他抽烟的模样,细弱的香烟放在他手里像玩物,太格格不入了。但现在宇佐美叼着滤嘴缓缓冲他转头的景象在脑海里萌发,尽管他从来没见过这副模样,因为看起来太寂寞了,而只要在他身边,宇佐美是没有这样落寞过的。
透过窗户,有红蓝交织的灯光从楼下映到阳台的墙壁上。
你这样算诈骗,理人君。
卖给真正需要它们的人就不算。更何况这笔钱不还是吃进你肚子里了嘛。宇佐美笑嘻嘻地张开手。很sexy吧。我就知道没有人能抵挡住。
是,没有人能抵挡住。佐伯在心里说。幸好是我最先抵挡不住。烟灰越蓄越长,窗外天边阴沉的积雨云也越来越沉。我不止需要它们。不,我不需要它们。我需要你。
烟灰快掉进寿司里咯。在佐伯埋头寻找能代替烟灰缸的杯子时,宇佐美把张开的手撑举到佐伯点着的香烟一边。就掸在这里,阿彻。
佐伯手指颤抖。
有什么可怕的呢,佐伯一彻。宇佐美依旧笑着。宽厚的手掌纹丝不动,每根纹路都和他的嘴角一起笑着。来,阿彻。来,落在这里。
佐伯手指颤抖,一截温热的烟灰掉进宇佐美掌心,自己的心仿佛也一并下坠、下坠……裹在灰烬里,闪烁着电光火花的红色的心。宇佐美的手掌大得像怪物,手指比自己的要长一截,掸落的烟灰温顺地蜷缩在掌心。他想象这样的手指如何埋进红白相间的粘稠肉浆里,拔出时拉着细红的血丝,半透明的淋巴团跟嚼过的口香糖一样黏连在指腹,怎么拽也拽不干净。想象着自己被这双手撕开,心被紧紧捧住……
很好。做得好,阿彻。这不是能做到吗。宇佐美依旧微笑着,微笑着,大笑似地微笑着。
巨大的麒麟有巨大的蹄掌,缓慢坚定地前进,前进时缓慢坚定地碾碎人、碾碎生命、碾碎叹息,用一个正义的脚印盖住所有支离破碎的尸体。而就如麒麟只存于捕风捉影的幻想里,正义也是用无数英雄们拼凑成的梦。佐伯没来由地想,他已经无法将滤嘴再塞回嘴里了,愣愣地看着烟头从脱力的指尖掉落,由宇佐美在手里攥灭拿走。
门口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脚步声,微弱的呼吸声。
喂,理人君。你真的杀人了吗?
喂,阿彻。你真的拿照片做了什么吗?宇佐美保持笑容反问。这要看你的回答了。如果你做了什么,那我也做了点什么。如果你什么都没做,那么我也清清白白。
我觉得不是你,你要是杀了人,你一定会哭。哭了以后在尸体旁边擦鼻涕,纸团扔得到处都是。
哎,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我的握力有七十千克,做了三年英雄,杀了六十八加上十二……足足八十人哦。
当英雄原来要杀这么多人吗?
跟种了土豆就要吃土豆一个道理嘛。要想救人先得杀人,超级英雄守恒定律吧。我想救的人太多了,因此而死的人自然也比别人要多得多。
继续解释下去,继续说。佐伯咬紧后槽牙,鼓起勇气凝视宇佐美。他想,继续说,继续解释,和我说这里面的内情,和我说英雄背后的黑暗,说你的难言之隐。我会像吞一根钨丝一样吞下一个黑色的秘密,既然静电瓶会被劈得粉碎,那我就去做灯泡,装着一团闪电永远永远亮下去。只要你需要,只要你告诉我。理人君。宇佐美理人君。
但宇佐美戛然而止,所有未脱口而出的话凝成一抹缠绕在笑容上的,捉摸不透的释然。这顿饭他们总共吃了一万一千五百元。宇佐美从兜里摸出一枚五百元硬币按在桌面,告诉佐伯。这是找零。他边说边用空着的、没有烟灰的那只手拍了拍佐伯的肩膀,不带丝毫亲昵地揉捏了几下,接着手指挪到嘴边,替他擦干净了嘴角含了通缉照后残留的黑色油墨。
拜拜。阿彻。照片随你怎么用,贴在床头上也可以,放在钱包里也可以。大学不去了?没关系。甜甜圈店偶尔还是去一趟,好不好?今晚有雷雨,记得关好阳台的门窗,不然闪电会把你劈碎。哈哈,开玩笑啦。你不是说自己是世界上最难搞定的玻璃吗,那就不用担心了。
他大踏步走向玄关,照往常出门散步那样拉开门,门外埋伏已久的警察们一拥而上,用来制服超级英雄的绝缘手铐和麻醉剂劈头盖脸招呼过去。宇佐美像只从动物园里逃出来后玩了个尽兴的长颈鹿毫无抵抗地倒在地上,或许会被重新关进笼子里押往新的监狱。佐伯看到他衣兜里有一团又一团用过的卫生纸滚了出来。
在那之后很久佐伯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他手里捏着那枚五百元硬币呆立在房间中央。等他再回过神来,手里的硬币变成了一盒空荡荡的紫色烟盒,最后一根烟已经快要抽完了。
回过神来就这样了。搞不懂你啊,无意识的佐伯一彻。我搞不明白你啊。他双手捂住脸,蹲坐在阳台一角,天空中乌云滚滚却始终响不起闷雷,只挤出几滴浑浊如汗液的雨,和他的眼泪一起洇在散落的烟灰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