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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屡见不鲜

Summary:

他对镜梳理头发时,右手戒指不断闪耀着。一个简单的银戒,没有镶嵌任何宝石,仅作为象征物存在。罗严塔尔时常转动它,直到它在他的手指上留下环形红痕。有时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醒着,就去不停地转它,有时拇指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手心。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work for notes.)

Work Text:

再见,我的朋友,再见——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叶赛宁

再见吧,我的朋友,再见
  亲爱的,你永在我心间。
  命中注定的互相离别
  许诺我们在前方相见。

  再见.朋友.不必握手诀别,
  不必悲伤,不必愁容满面,——
  人世间,死不算什么新鲜事,
  可活着,也并不更为新鲜。

 

罗严塔尔醒来时太阳还未升起,屋内一片黑暗。他听见身边平稳的呼吸声,轻声下床,去浴室梳洗,尽量不吵醒枕边人。浴室边柜内放着各种不同的安眠剂,有些是艾芳瑟琳用的,有些是罗严塔尔自己的。他昨晚没有服用,因此睡得并不沉,又做了怪梦。

军医说他的失眠症已经引发心悸,建议他休息一阵。罗严塔尔竟真遵从医嘱,称病请辞数日,这在几年前是完全无法想象的行为。他对镜梳理头发时,右手戒指不断闪耀着。一个简单的银戒,没有镶嵌任何宝石,仅作为象征物存在。罗严塔尔时常转动它,直到它在他的手指上留下环形红痕。有时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醒着,就去不停地转它,有时拇指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手心。那种细小的伤口让罗严塔尔觉得荒谬,它们像是情绪抑郁的女学生会留下的痕迹。但他手心里持续出现创口,伤口愈合,再次开裂,形成深色的色素沉积。它不影响罗严塔尔握枪或是使用战斧,只在罗严塔尔握住冰冷的酒杯时会产生电击般短促的刺痛。

同米达麦亚打牌的话,伤口必定会被他察觉,罗严塔尔想。他握拳,凝视银戒。梦渐渐在他脑海中消散,沉入意识之海。他压平领口的褶皱,弯腰,拾起放在矮柜上的纸笔,写道,“晚餐时间回来。”他把那张短笩摆在洗手台上。内容相同的短笩在另一个柜子里已经放了两盒,可他每天早晨仍旧会写新的。

费沙清晨的色彩比旧都奥丁浓烈许多,沿街的现代建筑外壳反射着恒星的火焰,散发着非同凡响的活力。罗严塔尔的车驶过尚未建成的“狮子之泉”,来到皇帝的临时行宫。梅克林格与罗严塔尔差不多时候到,于是一同入宫觐见。

“此番美景是否激发了您的艺术激情?”罗严塔尔问。

梅格林格点头,叹气:“即便有绘画的灵感,却不一定有这种闲情……”他没有说破早已弥漫在诸位元帅心间的隐忧,不久前盛大的婚礼并未冲淡这种不详感。

所幸,今早,皇帝面色如常地举行了晨间会议。二月的伊谢尔伦回廊会战后,宇宙舰队有诸多事宜需要商讨,官方航路的补给,要塞建设等等……另还有海尼森,这片新领土需要维持稳定。皇帝陛下仅简短地表示他会于短期内安排人事变动,军务的细枝末节都交予奥贝斯坦和罗严塔尔负责整理。随后,皇帝离席,奥贝斯坦继续对首都周边的人事安排做了简报。

会后,罗严塔尔坐在车内抽烟。他的车驾正驶往费沙空港,他身为宇宙舰队总司令官,兼首都护卫舰队长官,工作繁多,每日行程大多在旗舰托利斯坦上。罗严塔尔向来严于律己,且工作效率极高,他只在中午短休半个钟,在办公室午餐,便会继续公务,召见各舰队的中层指挥官、确定军备、后勤等等。他的随从兵海因里希·朗贝兹则会得到一整小时的午休,并于晚上六点钟准时解散——这时罗严塔尔会离开军事管辖区,乘车回到位于费沙的元帅府与家人用餐。

罗严塔尔的元帅府十分朴素,仅是皇帝临时行宫附近的一栋小楼。原本这是渥佛根·米达麦亚元帅指定的府邸,他故去后由遗孀艾芳瑟琳继承。艾芳瑟琳与罗严塔尔再婚后,罗严塔尔便搬了进去。这对年轻的夫妇于新帝国历2年的冬月结婚,就在皇帝莱因哈特迎娶希尔德·冯·玛林道夫的前一个月。他们并未举办典礼,仅做了最简单必要的手续并且交换了戒指。艾芳瑟琳摘下了之前的旧戒,将它穿成项链,戴在脖颈上。罗严塔尔等她这样做完,才为她戴上准备好的素色银戒。他们没有接吻,但是一起揽着手留下合影。罗严塔尔穿了旧贵族式的庄严礼服,艾芳瑟琳则穿一条黑色长裙与白色披肩,衬得她乳色的头发更加洁白。摄影师认为这对新人的打扮与面色过于严肃,却不好意思开口。

大多数人以旧帝国时代的角度理解这桩突兀的婚事——出于责任感,迎娶好友的遗孀照护,尽管时间选择得并不太理想。与米达麦亚私交甚笃的军人,譬如拜耶尔蓝,却十分理解。旧帝国历末年,米达麦亚与罗严塔尔一同出征同盟首都海尼森,却只有一人归来。罗严塔尔亲自将米达麦亚遗留的徽章与军服交还给艾芳瑟琳,据说,后者见到罗严塔尔时仿佛见到了鬼魂。之后,罗严塔尔经常遣人问候或自己亲自上门拜访。再之后,帝国最著名的、性好渔色的单身男子戴上了银戒,与仍旧穿哀悼服的妻子成婚,从此永远戒除了爱好女色的恶习。可这其中的秘密与关系,原因与恶果,恐怕只有两位当事人才明白。

罗严塔尔到家时,晚餐桌早已摆好。艾芳瑟琳厨艺精湛,通常桌上会有自制的乡村面包、发酵黄油,还有肉骨汤和炖杂菜。若是周五,则必定会有奶酪火锅。罗严塔尔从未透露自己的饮食喜好,艾芳瑟琳也没有问,两人自顾自地制作和享受食物。餐后,艾芳瑟琳会下楼去后院整理花园,或是出去采购。罗严塔尔则回书房继续办公或看书,直到入睡前两人才会再见面。

书房中保留了部分米达麦亚少年时代的藏书,是艾芳瑟琳从故乡小镇上带来的。里面除了有帝国少年人都爱看的历史军事小说,还有少量爱情小说,其中一本被折了角,年轻的女主角在花田中等待男友的出现……他终于来了,带着一捧花和戒指, 跪在她身旁求婚。有人用线圈起了花,并在边上涂涂抹抹,画了几个问号。罗严塔尔认得米达麦亚的笔迹,所以他经常翻弄这本书——当然,获得了艾芳瑟琳的许可。他即便成为了这栋房子名义上的主人之一,行事却跟房客没什么两样。屋内装潢全部保持了原样,米达麦亚留下的东西也大多没有移动。

罗严塔尔知道米达麦亚求婚的窘迫故事,后者曾以此来劝诫他认真谈一段恋爱。那时他们十分年轻,罗严塔尔总是听后一笑了之。他第一次见艾芳瑟琳便是在米达麦亚的婚礼,并未对她产生什么强烈的印象,只知道她十分爱米达麦亚,眼神一刻不离地黏在她的新婚丈夫身上。艾芳瑟琳的容貌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直至罗严塔尔为她带来噩耗,她那永远洋溢着幸福色彩的脸颊陡然失去颜色,紫色的瞳孔流露出恐惧、不可置信、锐利伤人的光芒——恨意,罗严塔尔熟悉那种光彩和情感,欣然承受。米达麦亚意外亡故后,他迫切地需要一个人来恨他,此人对他的恨需要比他自己还强烈。因此,他来拜访艾芳瑟琳,并不是出于对后者的好意,而是纯然自私的原因。

不过,米达麦亚之死客观上很难同罗严塔尔扯上关系。事发时,疾风之狼的旗舰与罗严塔尔的旗舰相隔甚远,二者亦是按照事前制定的航路与阵型对海尼森展开包围。帝国军在军力上有绝对优势,只不过,占据优势并不等于能做到零伤亡作战。米达麦亚素来信奉兵贵神速,因此以先锋的姿势突进,迅速扯开同盟外围军事防御的缺口。

这时帝国军通讯场受到磁力干扰,没有收到侧翼传来的警报,一艘已经被击溃的同盟母舰上搭载了重型磁力炮,在已经失去动力源,在未瞄准的状态下,纯粹通过惯性旋转调整角度,发射出了炮弹。炮弹正中“人狼”侧翼护卫舰,使得原本与“人狼”并行的护卫舰高速倾斜,如同飞斧般砸向元帅旗舰,击穿了“人狼”的外壳,令中心指挥部严重受损,有三成指挥人员不治身亡,米达麦亚就是其中之一。无人知道这位同盟“天才”主炮手的名字,即便他发射时还活着,事后也应当与那艘母舰一同送葬了。

罗严塔尔于十分钟后收到死亡确认。在此之前,他的舰队已经成包围之势侵入海尼森的防御网,同盟最后的领土近在咫尺。他内心不由得产生躁动,那种叛逆的欲望攀上他脊背。他清楚皇帝此时正陷入苦战,若是自己此刻逆反……不,那样意味着他将直面米达麦亚。又或者,他只需放慢脚步……随后,通讯兵带来了简报,前线大胜,渥佛根·米达麦亚提督战死。

罗严塔尔当下怀疑自己是否处于一场怪梦中,似乎永远无法醒来。他同希尔格尔一同站在同盟的领土上迎接皇帝陛下,见到陛下的金发沾染上露水,露水上如梦似幻的光影让他在浑沌中陷得更深。他对某段时期完全失去了记忆,直到他捧着盒子出现在艾芳瑟琳屋前的那一瞬,他骤然清醒了。

米达麦亚在费沙的新宅他此前去过好几次,小屋淡黄色的墙面和浅灰色石台阶,一切都那么熟悉。他按响门铃。通常米达麦亚会来开门,迎他进屋喝酒。艾芳瑟琳为他们准备下酒菜后便会留他们二人畅谈。餐厅顶端悬挂着花瓣形的吊灯,桌上时常摆着鲜花、面包与烤融化的奶酪。米达麦亚与他相谈尽兴时,语速变得很快,也不耽误享受妻子布置的美食。他为自己嘴里塞上一块裹了奶酪的面包片,手撑在桌上比划……

这回开门的自然是艾芳瑟琳,她深紫色的眼睛紧盯着罗严塔尔,然后,看向罗严塔尔手中的盒子。罗严塔尔还未开口便知道,自己已经把梦魇传递给了另一个人。

艾芳瑟琳并没有试着用刀把罗严塔尔的眼睛挖出来。短暂的、出于自保而产生的恨意淡去后,她只剩下满心的困惑和悲伤。米达麦亚生前为人多么正直、随和,他的军事才华与运气更是不少,再说,帝国明明取得大胜,皇帝陛下统一了宇宙,这些加在一起都没法解释米达麦亚的死讯。她一度深陷于这个无法解决的问题,日思夜想,闭门不出数月,后来终于有一天发现,罗严塔尔也深深被此困扰着。

于是,在罗严塔尔拜访的某一日,她对罗严塔尔说:“我曾经敬爱您只因为您是渥佛根的挚友,罗严塔尔先生。我想您对我也是如此。那么是您为什么要来呢,您在此是要忏悔些什么呢?”

罗严塔尔怔怔地盯着她,那双锐利的异色瞳孔此刻同样黯淡。他没有回答,雕塑似得坐在他的老位置。艾芳瑟琳放弃同他对话,上楼去了。次日,她下楼,这才发现罗严塔尔在那坐了一整夜。

我没有答案,抱歉,他说。艾芳瑟琳明知此人在这件事上无辜,可在心底,她不相信这点。她带着些怒气坐到罗严塔尔对面,自己丈夫曾经的座位上。石塑般的罗严塔尔抬头,突然问,“您是否愿意与我成婚呢?”

“成婚?”她重复了一次。

罗严塔尔点头,表示自己愿意遵守婚姻带来的一切束缚,无论是道德、经济方面,或是世俗的义务。不过,他没有带来戒指,只能之后找人定做。他无比镇定地阐述,仿佛这数月拜访艾芳瑟琳是出于对她纯粹的恋慕之心,仿佛他们二人都极为理智,丝毫没有被房内滋生的悲伤和狂乱霉菌所影响。

艾芳瑟琳立刻回忆起自己十九岁那样,那个年轻军官的身姿,那个少年慌乱的神情和语气,他蜜色的头发与瞳孔。这一切不知怎么,奇异地与面前黑发异瞳的罗严塔尔重合了。她感觉到强烈的心悸,并非因为喜悦,更像是痛苦,还有说不上来的、怪异的报复心。

“好的。”她说,握紧拳,右手的婚戒抵住她掌心。

罗严塔尔听闻,笑了一下。艾芳瑟琳看出这位深沉的提督同自己一样经历了晕眩与心悸。因此他们只是坐了一下,便分开了,既没有握手更没有接吻,连一个礼节性的道别吻都没有。他们在十二月末成婚,仍然维持着彼此间冷淡的距离,但这对他们的婚姻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夜里,艾芳瑟琳通常先穿着睡袍上床。她睡靠窗的一侧,罗严塔尔睡靠门的一侧。她有时候服用安眠剂,因此并不知道罗严塔尔具体什么时候回到床上。夜里偶尔惊醒时倒是能模糊地见到对方沉睡的轮廓。更多时候,她醒来时罗严塔尔已经走了,只留下浴室中的一封短笩,告诉她自己何时归来。

至于罗严塔尔,他也时常借助药物睡眠。只不过药物对他的影响更小,多亏了常年饮酒的习惯。他时常梦见米达麦亚,梦见他们在奥丁的某个房间打牌。那是个陌生的房间,罗严塔尔却无端认为那是属于他的地盘。他捏着一手乱牌,观察着米达麦亚,笃定自己胜券在握——一张“舰艇”,一张“黑暗”,一张“眼”,还有一张“黄蔷薇”。米达麦亚似乎知道罗严塔尔的精明心思,故意朝他挤眼,咧嘴笑。

“算牌可就没意思啦!”他说。

“细致地观察对手而已,那么你先抽牌好了。”罗严塔尔说。

米达麦亚抽了一张牌,不知为什么,把那张牌直接正面朝上放在桌面上。罗严塔尔看,是一张黑色小丑。他自己也抽了一张,牌面素净,中心是一个环节形符号,代表无限。

“我赢了吗?”米达麦亚问,示意罗严塔尔明牌。

“似乎是我赢了。”罗严塔尔喃喃自语。他亮出手牌,无限符号横向躺在桌面,像是两个连着的对戒。

“好吧,今天你的运气比较好。”米达麦亚示意自己投降,站起来要离场。

罗严塔尔看着他,正要说出什么刻薄话。突然,米达麦亚弯腰,握住罗严塔尔的手。他的手很热,罗严塔尔下意识地想要抽开,却没有成功。米达麦亚的脸离他那么近,那双温和又有洞穿力的眼睛直视他。罗严塔尔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那句老生常谈,“不要作孽太深啊,罗严塔尔!”可米达麦亚口中吐出的音节却不是那样。

“嘿,奥斯卡——”

对方发出元音的吐气,对方的嘴唇和手掌的热度,瞬间紧紧攥住了罗严塔尔。他动弹不得,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全身被重力压住,想要呕吐。他用全部的定力让自己坐在原地,而不是向对方靠近。只需要一个偏头,他的嘴唇就能碰到米达麦亚的。又或许,仅是这样坐着,他的双眼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纸牌突然在他们手下消失,高热爆破形成的气流令房间崩塌,他们一同下落。米达麦亚无声地握着罗严塔尔的手,直至他们坠入黑暗。

罗严塔尔惊醒,心脏剧烈跳动,浑身发寒。他喘气,轻声下床去洗漱。冲洗时,水流流过掌心产生的刺痛使他意识到掌心又出现了新的伤痕。他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手掌,还有自己异样的面孔。放松些,这样好多了。童年时,他时常幻想自己的面孔如蜡烛般融化,然后被重塑为某种平面而冷酷的面具。如今,他对自己“得体”仪表的认知也是如此。与他同床共枕的妻子似乎也逐渐具有了这种蜡质的面具。他试着忘却梦境的内容,不去追究它的合理性。米达麦亚究竟想说什么,他那种神情又是什么意思……把种种思绪扫进面具之后,罗严塔尔提笔,写下短笩,“会早些回来。”

今日皇帝陛下将要公布正式的人事调动。驻扎在首都的几位元帅中,有一人需要前往海尼森担任总督。这个位置的备选无外乎是罗严塔尔与奥贝斯坦二人。罗严塔尔清楚自己的赢面大些,因此在听到正式调令时,并不显得意外,恭敬地表达了自己的忠心,并感谢皇帝陛下的信任。会议后,奥贝斯坦单独叫住罗严塔尔向他祝贺,“恭喜您升迁。”那双无机质的电子眼上下扫描罗严塔尔,聚焦在他异色瞳孔中心。“希望您此刻已经好些了,能够担当治理广大新领土的重任。”

“我的身体生来就很好,不劳您操心,奥贝斯坦阁下。”罗严塔尔讥讽。奥贝斯坦照旧面无表情,也没有反驳。罗严塔尔猜测自从玛林道夫小姐怀孕后,这权谋家已经把一部分精力转移到继承人的身上。他甚至开始同情那个未出生的婴儿了。

除了这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一切工作都稳妥地进行着。缪拉将会与罗严塔尔一同启程前往海尼森,协助他确立秩序。罗严塔尔刻意提早了一些回家,告诉艾芳瑟琳自己将会调职去海尼森。

“你不必同我一起去,若你想留下。”他说。

艾芳瑟琳示意罗严塔尔坐下,她自己也坐下来,为两人各倒了一杯酒。她今天穿着一件浅色的长裙。通常她只穿浅灰色或是黑色的服饰。

“我有另一件事同你说。”艾芳瑟琳开口。“我打算……领养一个孩子,一个小男孩,菲利克斯,菲利克斯·米达麦亚,你喜欢这名字吗?”她提及孩子的时候,一模曾经的、向往幸福的红晕短暂划过她的脸颊。

“我——”罗严塔尔刻薄灵巧的舌头卡了壳,“我恐怕不会是一个好父亲。”他想说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父亲,永远不会是。但是菲利克斯·米达麦亚听起来像是个好名字。他对这种生活没有任何信心和指望。他感觉自己快吐了,然后他意识到积郁于腹底的并非是呕吐欲,而是过于强烈的死欲。

艾芳瑟琳慢吞吞地向他伸手,轻轻地握了一下罗严塔尔的手。她的手柔软、干燥,手上的戒指碰到罗严塔尔的。

“我不合适。”罗严塔尔终于说。

“没关系,”艾芳瑟琳轻描淡写,“你只需装作是个光明正大的人就可以了……你的手破了,我去找创口贴。”

她离去的时候,罗严塔尔一动不动坐在原地,绝望地呼吸着屋内残存的往日幻影。他想到了米达麦亚,当然,他想到的是米达麦亚的手与嘴唇。他不得不马上将那画面压制住,以足矣驱动旗舰的动力拉着它下沉。他知道自己内心是如此的卑劣,但他必须时刻做一个光明正大的人。他下意识转动戒指,掌中的创口再次破裂。血流出来,永远是诚实的红色。

Notes:

只是想要草一下世兰,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不能简简单单地淫乱呢?……或许帝国淫乱中心还是在老姨的Hoe里】因为世兰终究还是一个传统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