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Frühlingssehnsucht 春天的渴望(1)
Summary:
首尔大学其实很大,一个音乐系的教授和一个数学系的学生可能会产生联系吗?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20X3年8月30日 周三
这个学期我的偶像要开始教课了!!这是我升入大学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不过成始璄老师带的不是所有院学生都可以申请的选修课,中午我请音院的钟云哥吃了大餐,好不容易买通他用他的学生账号看到了成老师的授课时间和地点——周一早上九点,流行音乐理论,是声乐系大二的专业必修课呢。
天哪,我实在太期待能见到课堂上的成始璄nim了,感觉今晚都会睡不着觉……
20X3年9月10日 周日
明天终于是周一了,又能看见成教授了!虽然上次下课的时候他让我别再去了,但这件事我实在放弃不了,能近距离看到他、听到他讲话,实在太幸福了。成老师不止是成功的制作人,连当老师也很有一套,会讲笑话让学生集中注意力,我答不出问题的时候,还会体贴地帮我解围。
大约是因为把我当成捣乱的私生饭,成老师上次的态度有点凶巴巴的,但是我知道他人其实很温柔(能写出《 熙渽 》这种歌曲的人,怎么会不温柔呢?),假如我只是乖乖过去听课,不做其他任何事的话,老师应该不会赶我走吧?还是我应该戴上帽子之类的,尽量显得不存在?
20X3年9月17日 周日
明天是第三次上课了,这次也希望不会被成老师赶走~周一已经变成了我最幸福的一天,其实哪怕是他赶人的样子我也觉得很帅气,厉旭说我真是疯了 ^_^。每次竞赛课上,我们李教练发火的时候我明明都噤若寒蝉,不知道为什么却很想珍藏成始璄xi的各种模样、各种瞬间。
20X3年9月20日 周三
今天也见到成老师了!虽然说好像不是很愉快的相遇……
TBC
Notes:
*对数学、音乐、宗教并不精通,如有谬误,敬希谅解。
*受故事主题所限,本文可能更以曺圭贤为中心
*想写写20岁的圭贤和30岁的成大的故事,并不是现在年龄阶段的他们两个。所有人物都请勿上升现实。
Chapter 2: Frühlingssehnsucht 春天的渴望(2)
Summary:
向来执掌音律的乐神俄耳普斯,偶尔也会暂代丘比特的职责。
Chapter Text
20X3年9月29日 周五
接到了姐姐的电话,是为贺我取得高校联赛的冠军。我问她在奥地利最近过得好不好,她说很好,接着和我分享了很多乐团的趣事。听上去真是充实的生活,我为她高兴,可是心里也想着,如果能见一面就好了。和父亲吵那一架之后姐姐再也没回过首尔,我们已经整整六年没有见过了……姐还问我父亲有没有恭喜我取得冠军。当然没有。我据实相告。她说大约是父亲太忙了,无暇关注此事。然后我们俩都笑了,因为这实在是太勉强的说辞。
即使父亲并不关注,他手下有些叔叔是一贯爱阿谀奉承的,想必这次也逮住机会恭维他教子有方。他不联系我,是觉得这还不够——和他寄诸我身的厚望相比——远远不够。
不过,难得有一次结束和姐姐的通话之后我的心情没有非常低落,因为明天就是和成老师去录音室的日子啦!我控制不住地一直走神去想象那场景,厉旭问我是不是做题做傻了,所以我就炫耀了一下明天的日程。哎哟,如果不是害怕成老师被人非议,我真想告诉全世界他到底有多么好~
TBC
Chapter 3: Frühlingssehnsucht 春天的渴望(3)
Summary:
你决心去了解任何一个人的时候,其实都在冒着爱上他的风险。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20X3年10月4日 周三
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总是忍不住地回想起前天在咖啡厅的那一幕。成老师握住我的手腕,黝黑的眼睛温柔而专注地看向我——只看向我。每每回忆起来,我的心都跳得和当时一样快,简直是在胸腔里突突地乱撞。就连路过那间星巴克都会脸红,本来我还堪堪算是一个理智的粉丝,现在好像已经完全狂热了……
成老师还说,下次遇到人找我麻烦,可以打电话给他——完全是天使啊,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人呢?不过,我是不会打的。这种无伤大雅的小问题,我得依靠自己解决才行,十二岁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道理了。
在咖啡厅,成老师好像问我有没有告诉过父母,我骗老师说没有。其实是有的。父亲那天在开很重要的会——他每天的工作都很重要——所以没有时间听我说话,他说懂事的孩子不会拿这些小事烦扰父母,应该自己解决问题。你是好孩子吗?他问。我点了头,然后佣人牵着我离开了父亲的书房。
至于妈妈……妈妈那里有很多东西,有笑容、劝慰、总是干净熨帖的校服衬衫,等等,唯一没有的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虽然我不应该这样说妈妈,可是有时候她更像是一个符号,是缀在父亲意见之后的一声附和。我能为她做的并不多,尽量不为难她是其中一件。
我会一直等着老师的!
TBC
Notes:
请万勿上升现实!
Chapter 4: Frühlingssehnsucht 春天的渴望(4)
Summary:
和对的人在一起,不用处心积虑地准备什么,快乐只是突然就变得触手可及。
Chapter Text
20X3年10月21日 周六
IMC的模考成绩发下来了,我发挥得并不理想。李教练大发雷霆,他不知怎么听说了我最近常常去听始璟老师的音乐课,提到这事时表情更是难看。我自觉对不起他——虽然我心里其实知道,成绩不好和音乐课并无一点关系,和成老师相处的时间是靠压缩吃饭、睡眠、听音乐这些事情得来的,我从没有一次把数学从第一优先级别上挤开——但不管怎么说,我让教练失望了。应对别人的失望是这世界上最重的一种刑罚,我不敢看教练的眼睛。
20X3年10月23日 周一
成老师不知道,我学习数学从来不是为梦想,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使父母骄傲的一种奢望。可是毋论从前,从今天开始,我会为了这首歌而奔跑。
TBC
Chapter 5: Liebesbotschaft 爱的使者(1)
Summary:
在心意相通的两个人之间,一个笑容、一支歌,从来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Chapter Text
20X3年12月1日 周五
这两天回宿舍的路上一直在单曲循环《希望是永不沉眠的梦》。幸好晚上十一点多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我方能鼓起勇气跟着iPod的伴奏唱两遍。但是不管怎么听还是觉得我唱的真是不怎么样……多多练习的话应该会好吧?不知道始璟老师为什么会挑中我,哪怕我觉得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也不想让他失望。
就算觉得很累也好,只要你能够幸福,我的心也会因为你而幸福。
在这样让人厌倦的世界里活着,就算感到疲倦,闭上眼,我又仿佛看到你的脸……
TBC
Chapter 6: Liebesbotschaft 爱的使者(2)
Summary:
这世界上有没有某个人对你来说是磁铁的另一半?只要身在地球,任何时间、任何情境,N极都会不由自主地向S极靠近,反之亦然。
Chapter Text
就像是我人生中,每天每天都在做的梦,只要能够有你相伴。
20X3年12月28日 周四
字实在无法写好……下午被父亲打过,小臂使不上力气。
昨天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认识成老师以后,这个记录好像常常在刷新。晚会上的节目获得了意料之外的成功,很多观众对我们的节目表达了喜欢。姐姐如果能看到,不知道会不会欣慰于我身上也有那么一点点的音乐天分呢。
成老师说,还有学生以为我是声乐学院的,发讯息给他问我是哪个专业的。不过,一等功臣还是老师,我唱的应该很普通吧,受到称赞大约是仰赖于老师专业级别的演奏。就算这样也很好了,我的名字和老师的名字能够被人一同提起,对我而言已是无上的殊荣。
晚上,我去成老师家吃了圣诞晚餐。老师的家人都在海外,他说以前都是和朋友相约,昨天却是第一次带人回家过圣诞。为这个不轻不重的“唯一”,我竟忍不住地欢欣鼓舞起来。我们吃了烤鸡、千层面、罗宋汤、老师自制的提拉米苏,还喝了葡萄酒。我大概真的要锻炼酒量了,昨天有点贪杯,喝到后面我已经不记得和老师聊了些什么,希望没有说出格的话,也没有令人扫兴地抱怨我的家庭、童年之类的。晚上我们简直是肆无忌惮地玩了,借着酒劲,我们弹琴、唱歌、笨手笨脚地跳舞,一同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最后还在老师家睡了一夜 ^_^
可是今天就很倒霉了——或者称不上是倒霉,我早知道干这些出格的事情是要被父亲教训的。上台表演在他看来一定是哗众取宠,而更不巧的是还和音乐沾边。“音乐”,父亲平生大约最恨这样东西了吧,不然当年也不会和姐姐决裂至断绝关系的地步。
这几年父亲从政的欲望渐浓,圣诞节往往在老家的孤儿院探望儿童(我想是为在民众中博得慈善的美名吧),圣诞假日后又照例有清潭洞的会餐,通常都不会回家。所以我当日才敢在成老师家留宿。不料今天中午回到家时父亲竟然在家——他在等我。在晚会上唱歌这些事早晚逃不过他的耳目,我点头答应的时候,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幸而他没有用台球杆。禁足三天更是不值一提的惩罚。
20X4年1月2日 周二
过完新年,还是住回我赁居的公寓了,这里比在家反而更自在些。但是楼上那户好像在装修……噪音磨得我耳朵都隐隐作痛,总担心中耳炎会复发。更何况在这里也没办法学习,明天我收拾一下去学校好了。
TBC
Chapter 7: Liebesbotschaft 爱的使者(3)
Summary:
“爱情”好像是很危险的游戏,人们往往不自觉地避讳着这个词语。只是友情、只是前后辈之间的关怀——我们这样骗自己。可是得注意把它藏好了,最好是永远别让旁人发现,否则……
Chapter Text
20X4年1月6日 周六
早上醒来时我躺在成老师的家里——这种境况已经持续三四天了,可是在我看来,始终像梦似的。那天老师把我从教学楼捞回家里(甚至不是离得近的教师宿舍,而是我们之前常去的他真正的寓所,只是因为觉得我对那边比较熟悉),不但帮我处理了伤口,还同意我在公寓邻居装修期间在他这里的客卧暂住。这几天老师以不落后于五星级酒店总厨的技艺顿顿不落地做饭给我吃(到底有什么是他做不好的吗?),我当然不好意思这样白吃白喝,白天老师忙工作的时候,我也会抽时间洗碗、做做家务。某一个瞬间,当我把洗干净的碟子一个个摆在沥水架上,听到老师房间里有隐约拨弄吉他的声音传来时,我甚至恍惚间觉得我们像是同居的情侣似的。第一次这念头冒出来,我吓得连忙自斥放肆。可是第二次、第三次……
真希望时钟就此不再转动。除了这个家(我斗胆如此称呼老师的住处),我渴望的世界别无他物。
TBC
Chapter 8: Liebesbotschaft 爱的使者(4)
Summary:
那时曺圭贤和成始璄都还年轻,他们尚且没能搞明白,人所能犯下的最痛苦的罪过莫过于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虽然无辜,仍然有罪。
Chapter Text
20X4年1月20日 周六
为被狗仔拍到的事,父亲大发雷霆。他打了我,但我仍然很感激,原来他也暗中下令叫网站删除帖子。我希望浏览过帖子的人尚且不多,更希望成老师的事业不要因此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20X4年2月1日 周四
我设法使自己适应不与成老师见面的生活——这很难,我知道他常去的几乎所有地点:办公室、音乐楼阶梯教室、教师宿舍、私人住所、工作室……巧遇,甚至是跟踪,都是不费力气的。不管多少次暗自叱骂自己卑鄙无耻,我胸中始终怀着想要见到老师的热望,它忽而剧烈忽而微薄,可是总是存在着,令我无法甩脱。最近我一直把自己拴在理学院,拼命祈求自己克制冲动,不要做出疯子一样的事情。
后天是我的生日。姐姐今天来电,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没要,说只要她过得幸福,对我来说就是礼物了。其实我当然有想要的礼物,只是能满足我的人却不是姐姐。
20X4年2月3日 周六
成老师带我去了乐天世界,在旋转木马上,他掏出蛋糕(其实是个泡芙^_^)来,叫我许愿。老师的表情那么温柔、那么真挚,就好像他觉得我的心愿一定会实现,而他甚至会为此而帮助我。所以有一瞬间我头脑发昏,差点,差一点点,我就要说我希望老师和我在一起。幸而忍住了,因为上次的教训我毕竟是习得了。
贪心是错,这次我不会再错。
TBC
Chapter 9: 番外1:假如初遇发生在十年之后
Summary:
if线中的if线(甜)
Chapter Text
END
Chapter 10: Liebesbotschaft 爱的使者(5)
Summary:
爱是最强横的东西,有时你想捂住耳朵不听它的召唤,可灵魂却硬是在为此而战栗。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20X4年2月12日 周一
一开始听到教练们聊天时提到成老师要走,我还以为是谣言。可是偷偷找机会跟老师通了电话后,他却说这是真的。
美国?纽约?那太远了。
是因为我吗,因为要逃开我,所以才丢下首尔的一切?老师是带给我幸福的人,可是我好像让老师变得太不幸了……
20X4年2月20日 周二
封闭集训结束了,可是父亲依旧在关我的禁闭。我跪着祈求他允许我三天后去机场送老师,我承诺这是我们之间见的最后一面了,接下来我一定会拼了命去准备IMC。
父亲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他说假如这周四的模拟初赛我考得好,他或许会考虑这个请求。我别无办法,又一次把我的全部赌在了数学上。
TBC
Notes: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kudos~
依旧是请勿上升现实人物噢~
Chapter 11: In der Ferne 在远方(1)
Summary:
就让你爱的人成为你背负于身的十字架。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TBC
Notes:
别打我!(心虚中……)
依旧是请勿上升现实~
Chapter 12: In der Ferne 在远方(2)
Summary:
事隔经年之后,有几位略知内情的亲友开始劝成始璄别太念旧情、得往前看,但他听了只是付之一笑。这些人都不知道他和曺圭贤之间发生的故事,所以才能轻飘飘地说着休恋逝水。谁不知道“放下”才是世间真谛?只是明知故犯,只是情愿糊涂。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20X4年2月24日 周六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没用。只要考好就可以的,只要做题、演算、得到答案,明明是我最擅长的事情,可是竟然全都搞砸了。
周四从早上就开始耳鸣,耳朵疼得像针刺一样,这该死的中耳炎也真会挑日子。考试刚开始我突然觉得心悸,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就像睡着一样。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医生说我昏迷了一整天,说已经是周五了。我一秒都不敢再耽搁,急忙跑出去拦车去机场,一路上拼命催司机快一点。可还是来不及了,成老师已经走了。父亲知道我跑掉了,叫人来接我回家,回老宅,甚至也禁止我再独自去之前租的公寓住。我看到他气得发青的脸色,也没什么可以为自己辩解的——他答应我的是考好了就考虑让我去送机,但我表现得一塌糊涂,还擅自跑去机场。他打我也是自然的。
成老师应该已经安全抵达纽约了吧,希望他在那边一切顺利。
20X4年2月26日 周一
右耳持续疼了三日了,严重的时候像洗澡时进水一样,听声音很微弱。医生说不像是中耳炎发作。那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20X4年2月28日 周三
中午准备去楼下咖啡厅买咖啡的,可是不知不觉地竟然走到音乐楼了。成老师的办公室似乎要腾出来给别人,门口的姓名牌暂时被摘下来了,没有人在那里,所以我偷偷地拿走了,抓着那写着老师名字的白色卡纸,我心里砰砰直跳,突然想到我生日的那天,也是在这个走廊上,老师答应带我出去玩。游乐园、爆米花、旋转木马,梦一样的一天。虽然现在没有,可是曾经有过,也应该满足了吧。
20X4年3月5日 周二
最近几天,这两只耳朵就没有停止过给我找麻烦。有时好端端地坐在家里,我突然听到了钢琴声,是《希望是永不沉眠的梦》的伴奏音乐,弹得很好,就像是成老师在圣诞晚会上弹的一样。是老师吗?我茫然四顾,分明是我家的客厅,没有一件乐器,没有一个懂音乐的人,也没有老师。也有的时候,正在竞赛教室写题,突然李教练站到我面前了,满脸怒容,说他喊了我好几次,怎么不理人。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听见他喊我。他含沙射影地提醒我把心思放在竞赛上,也许是因为听说了我和成老师的绯闻。可我当时并没有想着老师(不是说我把老师忘记了,那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只是在教练喊我的时候,我没有分心,我只是……没能听见)。但我祈求教练不要告诉父亲,否则父亲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20X4年3月9日 周六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可是我感觉听力在减退。走在马路上,突然一切都变成了无声电影,川流不息的车辆鸣笛声、自行车铃声、路边商店的宣传喇叭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别人都好好地走着,好像这种事只发生在我一个人身上。昨天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明明我没有听到背后传来任何声音,却有一辆摩托车突然冲了出来,我们险些撞在一起。车主摘下头盔,表情很激烈地对着我说了一通话,我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像个傻子一样呆站在马路边。
这样的瞬间越来越多了。我要怎么办?我会自己好的吧,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20X4年3月11日 周一
每次发现自己暂时听不见的时候,我都急惶惶地塞上耳机,这样就可以装作是正常人。可是在竞赛课上我没法这样,教练说话的时候我胆战心惊,生怕他会叫我,会发现我没有在听。
20X4年3月14日 周四
我尽量待在学校,避免回老宅,可是总得回去吃饭,这下就连妈妈也发现我的耳朵出了点问题。我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她眼睛里的恐慌,只觉得深深的歉疚。难道我活着就只是不停地给我爱的人们添麻烦吗?
20X4年3月16日 周六
验血、触诊、脑部CT……检查做了一大通,结果是没有功能性的问题。大夫紧皱着眉,指着化验单和妈妈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和我对视,大约是知道我听不见他的话,在纸上写了三个字给我,“心因性”。我检索了一下,就是说他认为我的神经系统出了差错?但这分明没有道理,我一向很坚强。
20X4年3月18日 周一
一整夜没有睡着。我的耳朵还会好吗?
仁慈的主,请你垂听我的祷告,赐我够用的恩典。
20X4年3月20日 周三
很可笑的一件事是,我发觉自己开始在能听得到的时候一直循环老师的歌曲。我觉得即使变成聋子,我也永远不会忘了那些旋律的,可是突然又没有信心了。多听两遍总会忘得慢一些吧?
20X4年3月28日 周四
我藏在书里的那张成老师的姓名牌,偶然间被父亲看到了。他怒不可遏,扽出那张被我珍惜地压得很整齐、服服帖帖的纸,举着它对我吼了一通。不幸那个时刻我没有处在失聪之中,每句咒骂我都差不多听清了,败类、家门的耻辱、道德沦丧的家伙(不知道哪些是形容我,哪些是形容老师的),其实即使听不到我也能想象到他会说什么。父亲说他既然有办法把人遣到纽约,就一样能把人派得更远。我真是傻得要命,这下我才明白那个茱莉亚音乐学院的offer为何来得如此突然,老师又为何走得如此仓促。原来全是父亲的手笔。可是我不敢生气,否则父亲怕会把怒火转移到老师身上。
父亲质问我是不是永远忘不了成老师。我不想骗他,也不想更进一步激怒他,只得缄默,可是缄默也让他更生气了,他掏出打火机,火舌一下就蹿到纸上。我再去抢也来不及了,那张薄薄的姓名纸几秒之后就消失无踪,被我抓在手心里的只有一堆灰烬,什么也没剩下。
凡我想要的,都是奢求;凡我所爱的,都会为我所累。世界干嘛永远是这样?
20X4年3月29日 周五
某个瞬间开始,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很久没听到过声音了,失聪似乎不再是暂时性的。我努力回想,最后听到的声响是昨天父亲在客厅里点燃姓名纸的时候。打火机开关的“咔”的一声,从那以后,我什么都没有再听到过。
上帝抛弃了我。
20X4年4月5日 周五
凌晨收到了成老师发来的信息,我乐死了,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赶忙点进去看。老师那边好像是下午吧,他说最近复活节假日,他去多米尼加玩了,给我发了很多阳光和沙滩的照片。海真的很蓝,看起来又干净又美。他还发来在多米尼加的餐厅吃的美食,我仔细看了看,根据菜品分量,他大概是自己去玩的(不知道我纠结这件事有什么意义,就算他有旅伴,就算他谈恋爱了,那又怎样呢?我想我会为他高兴的,我应该那样。可是发现他是独身去玩,我还是恬不知耻地松了口气)。我打了一大串回复,差点就要发送过去了,又想起父亲的话。老师已经被折腾到大洋彼岸,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我又要这样从中作梗,仅仅因为自己的一点欲望就破坏别人的生活吗?
或许还是明天再回复比较好,就让老师以为我不感兴趣,让他慢慢地、安全地退出吧。
20X4年4月11日 周四
时不时会耳朵疼,我吃了很多泰诺,现在好像渐渐在产生抗药性了。如果有更强力的止痛药就好了。
20X4年4月17日 周三
今天是老师的生日。我很想发个祝福短信给他,可是絮絮叨叨输入了很多字,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发过去。如果我总是这样首鼠两端、犹豫不决,一会儿对老师很冷淡地爱答不理,一会儿又热心地凑上去,想必老师也会厌烦的吧。
不知道老师在美国会怎样庆祝生日呢,是按照美国人的方式吗?我一点都不了解美国,纽约从没去过,只因为打比赛去过一次费城,印象里那个城市总是灰蒙蒙的,路上许多躺在街边的流浪汉,空气中常常能闻到大麻的令人一闻难忘的植物味道,我不是非常喜欢那个城市。但是纽约应该不是那样的?美国的最大的都市,一定是极繁华、极漂亮的吧。老师人那么好,他的新朋友、新同事一定也都会很喜欢他的。他们也许是像美剧里总演的那样,在办公室开一个氛围十分轻松的party,同事们推出提前准备好的蛋糕,奶油面上用花体字写着happy birthday,再开一瓶香槟,大家吃着喝着聊着,一定很快乐。
成老师,虽然我觉得您永远不会看到的,但还是祝您生日快乐!
20X4年4月23日 周二
数学不应该需要听力才对,固然我需要教练的指导,可是即使没有这些,我的成绩也不应该退步得这么快。一切都不应该这样。我怎么了?
20X4年4月29日 周一
医生说我不应该那么轻易就接受失聪的现状,他说如果我没有斗志,病就永远不会好。可是我并不是不在乎自己变成聋子,我只是太习惯命运的作弄了,我以为这次也和以前一样,只要忍受就行。
20X4年5月2日 周四
考完我就知道成绩不会好了。真的很奇怪,明明是我理解的概念,明明是我可以做出的题,可是面对着那张试卷坐着,我的心率没由来地飚得很高。是恐惧吗?我在恐惧什么?
该死,该死,我拼命骂自己,叫自己镇定,可是没有用。Cauchy-Schwarz inequality,我分明会的,可是我盯着这个词看了半天,反复读、反复让自己集中,只是……没有用。有好半天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平白把那只笔握得发滑。
搞砸了,大概不至于挤不进复赛,但成绩是一定不能叫父亲满意的了。
20X4年5月18日 周六
耳朵听不见之后,我似乎对说话也越来越怠惰了,可以用点头、摇头、沉默来回答的时候,我不会张开口。所以父亲拿着初赛的成绩单,质问我为什么会考得这么差的时候,我也没说话,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解释的,退步就是退步。
突然之间,他像想起什么似的,脸色更冷了。我知道他要问什么,果不其然,他在手机上打“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这问题很难否认,可是我也不觉得这和我的数学成绩真的有关系。我有点无奈地察觉到,父亲其实把成老师当成一个推卸责任的对象,在那一夜之后,他开始习惯把任何对我不满意的地方归咎于老师。我还能如何为自己辩解呢?只有沉默而已。父亲面无表情,只是深深地看着我,最后的通告是“好好准备复赛,那是你最后一次挽回的机会。”
我熟悉这个表情,他已经懒于作怒,这恰恰说明他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在他决定和姐姐断绝关系之前,最后一次试着要求姐姐永远不碰小提琴时,父亲露出的也是这样的表情。也许下次考不好,父亲也会不再认我做儿子的吧。区别是姐姐的逃脱是勇敢的、主动的,而我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敢反抗,拼尽全力却还令人失望的懦弱的人。
20X4年5月21日 周二
白天突然接到了姐姐的电话,吓了我一跳,慌忙地挂断了。发信息问她有什么事,姐却说没有正事,只是打来和我聊聊天。我撒谎说在训练营里,接不了电话,姐姐就说那下次吧。我再三问她是不是有事,最终也没有得到正面回答。
其实我有点担心,姐姐平时工作很忙,并不是常常有时间和别人闲聊的,所以我总疑心她是碰到了什么事情,或是遇到了麻烦,孤身在异国生活毕竟是很艰难的。可是问她她也否认了,我如今这样,没法和她语音或视频聊天,更难知道真相了。唯一的安慰是我知道母亲一直在不声张地秘密关注姐姐的生活,假如真有她无法独立解决的大麻烦,母亲想必不会作壁上观,就算是冒着顶撞父亲的风险,妈妈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深陷泥淖吧。
真希望姐姐平平安安,一切都好。
20X4年5月24日 周五
父亲一直很重视我的失聪,但始终不愿意相信这是心因性的。他大约是列出了首尔市所有的耳鼻喉方面的名医,过去一个多月间不断地在带我求医问药。人工耳蜗、助听器、高压氧治疗……所有被提议过的治疗方案他都带着我试过了,昨天终于连从釜山来的这位大夫也宣告放弃。我看到父亲皱起来的眉头,真觉得有些怜悯他了。也许因为我早就不抱希望,所以没他失望的那么厉害。
20X4年6月2日 周日
我的作息比较混乱,上午常常是关在房里睡觉的,可能因为这点,今天上午父亲带了一位访客回来,却忘了叫我不要出来。我打开房门,才看到他们正在客厅议事 。来的那位是父亲的老战友兼老手下,他见了我,笑眯眯地问了一句话,看口型大约是“圭贤也在家呀”,可是我很不确定,只能讪笑了一下,简直不敢回答他什么。父亲与客人说着什么转移注意力,而母亲连忙过来拉我回房,二人俱是无所适从的样子。
其实我理解他们,真的,以前我成绩好的时候、考进首尔大的时候,周围的人永远在以那种夸张而艳羡的声调说着“虎父无犬子”的时候,父母也未见得有多骄傲。可是如今我成了聋子——一个数学成绩平平,并无任何特长的聋子——这自然更令他们尴尬。
20X4年6月5日 周三
姐姐又给我打电话了,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狠狠心拒接来电,她发来信息让我有空回电。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所以回复信息说,“我在封闭训练营里,有事就说,没事不要烦我”。于是姐姐果真没有再回复我了。
她一定是伤心了。长这么大,除了不懂事的幼年,我和姐姐还从没有吵过架呢,今天我却把她的心狠狠地伤透了。我绝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20X4年6月11日 周二
为着今天的复赛,昨晚我彻夜不能眠(不敢吃劳拉西 泮, 失聪以后我只能靠手表上的振动闹铃醒来,可是已经有好几次错过了那短暂的振动,以至早上没能即使起床,吃了药只会睡得更死)。在床上躺得浑身作痛,终于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变得畏惧数学。在竞赛上获得一点成绩是要你拼了命去努力的,可是退步却是如此轻易。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在扩大,现在我已经难望那些原本跑在我身后的人之项背了。父亲仍然对我寄予希望,他认为初赛的败绩仅仅是发挥失常。我却明明白白地知道,复赛同样不会有什么好成绩的。所以今天在考场上,我尽量使自己显得从容、镇定,必败的滑铁卢之役就在眼前,我唯一能做的是在成绩出来之前,维持住最后的尊严。
可是一出考场,我马上看到了厉旭。我原本想躲着他,但他站在那儿四下张望,一眼就发现了我。他跑过来用热乎乎的手拉住我,嘴上急切地说着些什么。语速太快了,我读不了唇,就这样又叫他发现我变作了聋子。他马上不知道说什么好,两只眼睛潸然落下泪来,看起来这样可怜。大一时我们俩还是陌生人,金厉旭却会为了被学长欺负的我而气得直冒泪珠,到现在他还是这么多情而善怜。我原本想笑,可是一张口眼泪竟掉下来,嘴里说的那些宽慰他的话想必也变得很苍白了。他在手机上打着字,大约有很多事情要问我,但我已经看到父亲委派的司机在向我走来,父亲很不喜欢别人知道我的失聪,我不想把厉旭也扯进这些麻烦事里,赶紧跟他匆匆道别,坐进了车里。
车启动以后,还能透过车窗看到他在向这边跑来,我咬着牙没有打开车窗。人跑得哪有车快?几秒之后他的身影就彻底地消失了,我甚至不记得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原本想叮嘱他好好复习,想祝他能顺利地入选校队出征IMC。希望我当时有把这些话传达给他。
20X4年6月14日 周五
有一阵子没收到过成老师的消息了,今天他发来一个附件,我赶忙激动地点进去。可他发来的是新歌曲的demo,我一下子僵住了。
老师还附了不少话,他真的在筹备新的一张个人唱作专辑了,这便是他准备收录其中(甚至作为主打)的一支歌,我真的很高兴听到这些,很欣慰,很期待,可是我也痛苦地把头闷在被子里大哭了一通。我恨自己,恨命运,恨所有的一切。我现在知道上帝要怎样地惩罚我了,他夺走了我的听力,不是为了使我免疫于父亲的斥责、同袍的摈弃,而是要禁止我再迈进成始璄的音乐花园,他不许我再听一点歌声,不许我再和老师做一点灵魂层面的交流。背后洪水滔天,可他唯独把我赶出了诺亚方舟。
怎么回复老师会比较好?他写的歌一定是很好的,很真诚的音乐,老师和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音乐人们当然不一样。可是我不想对老师撒谎。我没听过,就不能违心地称赞,不能预言它一定会火,否则我和其余所有狂热地追捧老师的人有什么区别?所以我没有回复。一想到老师此刻可能正在大洋彼岸注视着这个对话框,期待我的评论,而每次都只能失望地发现没有回音,我难受得心脏都在作痛。原先是我费尽口舌地鼓动老师再做歌手,甚至用上生日愿望那样道德绑架般的方式,最后他果真履约,却发现我根本不再搭理他了。老师心中该多诧异,多沮丧啊?
我辜负了老师,他大约是再也不会原谅我吧。
其实那50秒的demo,在我这反复地播放了大概有100次吧。手机用得发热,耳朵里还是永远的寂静,一个音符也没有。老师写的什么歌呢,抒情曲吗,还是《微笑天使》那样的舞曲?我永远不能知道了。
20X4年6月23日 周日
成绩单送达家里,果然是出奇的差,我无缘决赛,去不了保加利亚了。父亲捏着那张纸半天不说话,我也觉得有点荒谬,从上大学开始就在备战IMC的决赛,李教练为我剖析了每个有力的竞争对手队伍,甚至查过了保加利亚的气候条件。几乎90%的训练都是针对决赛题目进行的,从来没人想到过我会止步于复赛。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然后父母在吵架了,大约是因为我,妈妈罕见地没有服从父亲的意见,她站在我前面,明明知道不敌,还是努力摆出绝不退让的神气。一开始我还不明所以,但父亲的嘴唇透露了谜底,他反复重复着某个词,我仿着那个口型去读,发现他说的是“精神病院”。现在我知道他们在争什么了。有趣的是,听不见声音的情况下,他们的争执不再让我战栗,而反倒像是一出默片喜剧。两个人默默无声地比手画脚、据理力争,就像上次在游乐园里看到的迪士尼动画片似的。
出于怜悯和不忍,我打断了他们,言明我愿意去。两个人都有点愣似的,父亲望过来,最终只有叹息。大选日渐逼近了,他过去几年为参选党魁颇费心机,又向来是不容许失败的——对我是这样,对自己也是一样。假如被人发现他的孩子是一个神经质的聋子,一定有政敌要借此攻讦他,我也不乐见那种事发生,躲进精神病院未必不是合适的选择。
母亲往一只行李箱里收拾我的东西,明明林姨可以代劳,她偏要自己来。箱子里放的好几件是长裤和外套,我哭笑不得地提醒说精神病院是有病号服的,用不上这么多个人衣物。可是早知道还不如不说,因为听了这话,妈妈一下子哭了,她握着我的手,抽泣得嘴唇都在哆嗦。我翻来覆去地说些自己也觉得有点假的话在宽慰她,好半天,她才收了眼泪。我是个坏孩子,妈妈已失过姐姐,如今我还叫她离开了唯一在身边的儿子。
20X4年6月27日 周四
我特意挑了周四早上去办理休学手续。这个时间竞赛队没有训练安排,厉旭又有专业课要上,料想不会遇到什么人的。可是一进601,我发现金文秀就坐在里面,他看上去在做题,我悄悄摸到我的位置上收拾私人物品,同时希望他不要抬头。然而祈祷总是不奏效的,东西整理到一半,有人搡了下我的肩膀,回头一看,果然是他,还是那样嚣张的神气,挑衅似的说着什么。
我看他在那唱滑稽的独角戏,几乎有点不忍了,所以我坦白直言,说失去听力了,让他别再费劲羞辱我。谁知道他没有露出我预想中的嘲笑的模样,反倒有点怔住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从第一次见面就骗他说我是聋子呢。
把原本放在教室里的私人用品和文具收拾进书包里,剩下的是几本教辅和我自己的数学笔记,这些东西拿回去也没用(我有强烈的预感,这辈子都不会再站在数学竞赛场上了)。似乎要代表首尔大参加IMC的新领队是金文秀,所以我干脆把书都给了他。要看就看,不看扔了也行,我大概是这样说的。他反应不过来的傻呆呆的神色有点好玩,在他问我为什么要把东西都清空之前(这问题的答案令人难以启齿),我离开了教室。
20X4年8月30日 周五(大概吧?)
我费尽心机试了好几回,终于有一次成功偷出来手机,发现半个月前姐姐发来一张照片,是结婚照,我屏住呼吸用双指放大,新娘正是姐姐。
她结婚了。
现在我明白五六月份她总说要和我通电话是为什么了,天大的喜讯,她一定想亲口传达的。但我态度那么差,她大概觉得我并不关心了,所以才冷冷地甩来一张结婚照,别的什么都没有说。她可能也不再需要我的祝福了。
照片上的姐打扮得真漂亮,她完全是个大人了,是成熟的优雅的音乐家。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很高很壮,可是有点胖,眼睛也不大。他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职业,配得上姐姐吗?不过姐姐这么心软的人,一定会对他很好的,小时候每逢夏天姐在花园里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就因为不想踩到地上爬的蚂蚁。她把鸡蛋卷夹给我吃;非要我陪着她过家家作一对夫妻;我们吵架的时候她不理我,故意抱着熊玩偶喊弟弟;她叫我帮她打着掩护去偷偷学小提琴,这些不就是昨天的事情吗?怎么一转眼夏天马上又要过去了?……第七个我们远隔天涯的夏天。
如果我早知道会和她分开,十年前的那场小提琴家的独奏会,可能我会自私地阻止她去听。没机会领教小提琴的魅力,姐姐就不会远赴欧洲了吧?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像我这么痛苦,或许我还是会帮着她逃出去?我也不知道。
20X4年11月
我突然想,要是能去美国找老师就好了。
其实我如果从这里逃出去就直奔机场,他们未必擒得住我;我有钱,有奖学金;今天就有一班飞纽约的飞机。可是我没有护照,在父亲那儿,他不会给我的。求妈妈恐怕也没辙。
其实都不用和老师说话,我只要打车去那个音乐学院,在门口等着,一天、两天,总能等到他。远远地看一眼,跟着他走一会儿,看他一会儿,就很幸福了。不过再也不能听老师唱歌了。不能去的话,能给老师打个电话就好了。圣诞节是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再讨厌我,也能听我说完一句圣诞祝福吧?其实他骂我我也不会知道,左右是听不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把那件事推迟到圣诞节之后,哪怕这样意味着多一个月的受苦。
20X4年12月26日
父亲、母亲:
对不起,我是个最软弱的孩子,最无能的成人。人生是无止、无休、无情的战斗,若只是自苦倒也罢了,可是事实上每逢我鼓起勇气继续向前,就会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被我所伤。放弃与命运的抗争,却又得眼睁睁地看着生活一点一点地变坏,滑向深渊。如此反复十几年,我太累了,溃败了,再也不能继续坚持。我辜负了你们的希望,令你们蒙羞,唯以死偿债。不必惋惜,我的活着只是令所有人都在受苦,那么何妨就让一切在这里结束呢?我也已准备好接受主的责罚,不能上天堂于我而言是公允的刑。
姐姐: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给过你足够的关心,反倒是冷漠地伤过你的心。请原谅我。愿你新婚幸福!
Notes:
后面还有两个番外!
一如既往,请勿上升现实~
Chapter 13: 番外2:曺圭贤
Summary:
12月25日发生了什么?
Chapter Text
有多么相爱,有多少泪水流过,请你一刻也不要忘记
在触不到的另一端,试着呼唤你,我全心全意爱着的你——好像连命运都觉得,此处是个很好的句点,足能终结一切。
TBC
Chapter Text
Notes:
哇,不知不觉竟然写了7万字,是我写过最长的单篇了。
创作这个故事的初衷其实非常简单,只是某天在刷曺圭的综艺节目,又听到他吹嘘(bushi)自己当年的数学成绩,当下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如果因为一念之差,他没有出道做歌手,而是老老实实地当了一个好学生呢?那他和成大之间的可能性会变成怎样?
想要这样写下去,就要研究一下作为学生的曺圭贤。每次讲述中学时代和父亲斗智斗勇的故事,圭通常都采取一种欢乐的口吻,把一切像笑话一样讲出来,可是透过其中的只言片语,偶尔还是能看到他学生时代的斑斑血泪——比如被父亲用台球杆打。再怎么把这件事当成逸闻,我也不相信十几岁的他被打的时候是笑着的。(没有诋毁曺父的意思,就连圭贤自己也觉得“棍棒底下出孝子”有其道理所在,我不是当事人,自然没资格贸然驳斥这种教育模式。更何况就圭贤车祸时父亲做的艰难决定来看,曺父并非一位不体贴儿子的暴君)于是萌生了灵感,如果把这个故事设定得再极端一些,如果圭贤发现令他引以为傲的天赋最终会将他引向穷途,他会怎么样?成大会成为他的拯救者吗?
其实是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要BE的(在本文设定的框架和人设之下,委实没有HE的可能orz),可是当时我的想法是璄贤会先恋爱一段时间,后续再因为种种原因被迫分手。然而写着写着我发现这很难——或者说几乎不可能。阶级、秩序、纲理伦常,这些是东亚人携带在DNA里的东西。以圭贤的隐忍、以成大的谨慎,他们注定不可能向对方开口提出在一起。有那么多双敌视的眼睛在监控着,所以就连这一丁点炮弹外的糖衣,他们都吃不到嘴里。这场悲剧是注定的——就像番外里写的那样,要很多很多的如果,才能逆转痛苦的结局。可惜现实中就连一个如果也没有。
为了故事创作的需要,有些人物以类似反面角色的形象出现了,或者说他们在文中的言行可能会显得失当(比如圭贤的父亲、姐姐、中学同学金文秀kkk),还请大家万勿上升现实,对这些人物绝无恶意!
Anyway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感谢读过、点过kudos、评论过的每位读者,你们都是鼓励我继续下去的最大动力,祝大家永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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