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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英雄的叙事诗

Summary:

克莱恩·莫雷蒂苏醒后收拾好天尊,召开了塔罗会。在自己身份已经掉马的情况下和塔罗会众人进行了友好交流,但是意外发生了——时间权柄错乱,塔罗会众人第四纪大冒险堂堂开启。

采用了些许宿环设定,all克倾向有,沙雕文全员ooc

不了解第四纪只知道个大概,求你了别骂我,不对的地方当我私设好了

正文番外均已完结

Chapter Text

永恒的灰雾仍然环绕着整个大厅,二十二道青铜椅和古桌还是像往常一样静静等待客人的到来。端坐在最上位的克莱恩扯了扯自己的黑袍,凝视着前上方的数颗深红色星辰。今天并不是塔罗会召开的日子,但是自克莱恩醒来,他就只召开了一次塔罗会,宣告自己的苏醒,并草草结束了会议去压制天尊的残留污染。在亚当和黑夜女神多日的上门治疗后,他的精神状态恢复的不错,而天尊在其他两位旧日的帮助下被丢进历史迷雾太平间,处理完一切事物后,新上任的诡秘之主才能有心思去看看自己的锚。

克莱恩长长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这些早就把自己的身份翻了个彻底的家伙,不,或许现在用“朋友”二字称呼更好。想到这,克莱恩莫名感到轻松,他伸出手触摸那几颗星辰,温柔地注视着忙碌的众人。

“会议即将召开。”

.

奥黛丽·霍尔正披着深绿色斗篷行走在费内波特首都的小巷,序列三的圣者听到这句来自心灵的话语后彻底僵住了。身旁的金色猎犬给了她一个担忧的眼神,奥黛丽颤抖着伸出手,贝齿咬紧下唇,过了好几秒钟,这位观众才喃喃道:“…愚者先生?”

苏茜轻轻点头,但是眼里有浓郁的担忧。

·

黑夜教会

一个拥有黑色长发,有种诗人气质的男人闭眸靠在椅背上,鼻梁上的钢笔神奇的保持了平衡,面前的木桌上铺满了羊皮纸和泼洒的墨迹。

忽然间,他睁开了眼睛,绿色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伦纳德猛地站起来,钢笔顺着他的动作滚落到木地板上,发出了微弱的抗拒声。但是他没有管这种小事,而是打开房间的门到达客厅。

客厅里,头发接近花白的时天使坐在摇椅上翻阅清晨送达的报纸,还未等祂在心里点评几句,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喊叫。

“老头!克莱恩让我们去开会!”

帕列斯放下右手的茶杯,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来到祂面前的伦纳德,啧了一声,问道:“那一位醒了?”

伦纳德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惊喜:“对!他刚刚让我们准备会议!”

“看来愚者已经处理好上一任诡秘之主的遗留问题了。”帕列斯感叹了一句,随即瞪了兴奋的魔狼一眼,“你别这么大声,不管怎么说,这里是黑夜教会,而你是黑夜教会的高层。”

伦纳德讪讪地点了点头,他起身走向卧室,回头说道:“那我去准备开会了?”

“去吧,在黑夜家参加愚者的神前会议,也只有你会干这种事了。”帕列斯嘲讽了一句,眼角也染上些许笑意,“替我向那位表达祝贺。”

伦纳德点了点头,推开门进入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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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么说,塔罗会的众人都又惊又喜的被拉上源堡。克莱恩双手交叉乘着下巴,微笑着注视着一同陪他走到现在的友人。灰雾已经不再掩盖他们和自己的面容,他们或年轻或沧桑的面容都被展示在同伴面前,而和九年前相比,每个人都被时间刻下了成熟的痕迹。

奥黛丽还是像克莱恩沉睡前一样美丽,时间似乎不愿意苛刻这位最闪耀的宝石,她绿色眼眸中蕴含的故事似乎给她又添上了一层光泽。奥黛丽带头起身向最上方的神明行礼,在诡秘之主温柔地注视下开口。

“下午好,愚者先生~”

还是熟悉的顺序,被问候的其他人都向这位同伴点头或微笑。直到问候完“星星”伦纳德,奥黛丽顿了一下,随即又转向她的神明,微笑着问候了最后一位成员。

“还有——世界先生。”

克莱恩眨了眨眼,在众人的注视下起身,放下黄黑相间的兜帽,黑色的眸子注视着他们,从“正义”“倒吊人”开始,直到最后一位。他伸出手点了点青铜桌,灰雾瞬间环绕在他们周围,像是一位温柔的母亲一样安抚着众人落座。

“好久不见,诸位。”克莱恩点了点头,轻声回答“我…很想念你们。”

惊讶地喘气声在古老的宫殿里是这么的明显,“魔术师”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嘉德丽娜推了推眼镜,她的思绪忽然回到了六年前,那个时候宣布自己即将陷入沉睡的愚者先生…和现在苏醒的世界。

“祝贺您的苏醒。”阿尔杰还戴着海神教会教皇的三重冠冕,他似乎异常紧张,连声音都能听出他的僵硬“您沉睡前安排的事情我们都有认真完成,进度不错…”

“还有,”他似乎打算破罐子破摔一样,闭着眼睛转向神明“我们也很思念您。”

伦纳德挠了挠头,在这种情况下他平时的跳脱随意居然展现不出来,黑发的男人往椅背上靠,下意识的将双腿放到石桌上,结果还没等动作,就发现一条不知何时过来的触手紧紧绑住了他的腿。

“不准把腿翘到桌子上,伦纳德。”被喊到的人抬头,只看见诡秘之主幽幽地盯着自己。

“哦。”伦纳德小声回答,他咳嗽几声,继续说,“老头…不,我是说时天使让我带话,祝贺你苏醒,克莱恩。”

这个称呼似乎让尴尬的气氛消散不少,塔罗会的大家终于适应了真正面对愚者和世界是同一件事的感觉。会议的氛围彻底松散下来,长相阴柔的血族首先开始汇报自己在南大陆领导血族和节制派与玫瑰学派的消息。克莱恩点着头倾听众人的情报,大致掌握了外界的消息。

“说实话,她当初真的认为你会跑到神弃之地和亚当打一架。”休瞥了一眼装死的佛尔思,马上就卖了自己的好友。

“我明明说的是揪领子…”

克莱恩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开始怀疑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我没有那么粗鲁。”克莱恩反驳道。

戴里克点了点头,迟疑地回答:“您的回答和星星先生的回答一模一样。”

面对星之天使谴责的目光,这位黑夜教会的高级执事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一切都是多么的祥和,仿佛没有末日的紧迫,他们只是在举办一场欢迎旧友回归的宴会,而克莱恩则相信,这一刻,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幸福而安全的——

真的吗,周明瑞?
你难道忘了我吗?
.

这个世界上总会发生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说一条狗在四年内晋升成为半神,而某新兴教会的神使在临近末日时才堪堪成为铁血骑士,再比如明明新任诡秘之主明明把福生玄黄天尊的棺材板压死了,还借助了永暗之河的力量将祂封印进最隐秘的历史迷雾,但对方仍然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死死地跟着他,像是什么背后灵一样,还能时不时的给还没有完全熟练掌握权柄的克莱恩带来一点麻烦。

比如说现在。

上帝或许都不知道已经被三位旧日封印的天尊遗留是如何趁机不备靠着最后一点力量反攻的,或许克莱恩还是把这位活了不知多久的支柱想的太简单,时间权柄在他们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触发前所未有的力量,克莱恩甚至没有时间将塔罗会的大家送下源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道不亚于超新星爆炸的强烈白光覆盖了整座源堡。

白光散去,浓郁的灰雾仍旧萦绕在宫殿内,而空荡荡的大厅早已不见丝毫人影。

.

佛尔思·沃尔睁开眼睛。

她迷茫地望着灰沉沉的天空,浑身上下像是被红祭司摁在地上摩擦了一样疼痛。她右手撑着地支起身子,手掌传来的小石子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明白自己已经不在源堡。

这是怎么回事?她长长叹了口气,环顾四周,不同颜色的石砖毫无规律的组成围墙,围墙的两头一边高一边低,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佛尔思…!”

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佛尔思连忙转头,看到身旁躺着一个身躯娇小但是服装干练的金发女子,对方警觉地站起身,顺着自己的目光望向远方。

“这里不是愚者先生的神国。”

休接过佛尔思伸出的手,将对方拉起来。佛尔思伸出右手向旁边一拉,一扇泛着蓝光的虚幻之门展现在空气中,里面不少复杂混乱的东西在游走,恐怖幽冷的气息在四周扩散。

“非凡技能还可以用。”佛尔思点点头,在对所处之地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学徒的技能格外好用,至少遇到危险可以跑,可谓不幸中的万幸。

“这到底是哪里?”休低语几句,皱着眉头看着佛尔思,“我们最好到前方探索一下,如果遇到信仰外神的邪教徒就不好了。”

佛尔思点点头,赞同了休的主意。哪怕她们身为一个天使一个圣者,最好也不要擅自应对外神信徒,毕竟外神的污染非常可怕,更何况她们对目前的状况一无所知。

佛尔思拉住休的手,悄悄使用了隐秘的非凡能力,她们屏气凝神地拐过一条小巷,来到集市上。

于是她们被面前的一幕震惊了。

集市旁边的建筑充满了扭曲和不规则性,房屋犹如波浪般高低不平,不同颜色的砖头砌成五颜六色的墙壁,街上的行人穿着不对称的衣袍,让人心生燥乱。在充斥着不对称和扭曲的环境里,她们显得格格不入。

休沉下脸来,佛尔思的目光也带了些许认真。佛尔思凭借着隐秘的权柄来到一个商贩身旁,她目光一顿,弯腰捡起一张破烂的纸,她将其展平,细细阅读上面的文字。休抓了抓头发,刚想走到佛尔思身旁,就发现自己的老友猛地颤抖起来。

纸飘到了地上,而休顾不得这种小事。她扑上去摇晃佛尔思的肩膀,焦急地询问:“佛尔思!你怎么了!”

佛尔思摇了摇头,恢复了正常。休担忧地放开了好友的肩膀,就见对方长叹一口,捡起报纸,指着上面的字道:“休,我们有大麻烦了。”

休顺着佛尔思的手指看去,只见报纸最上方印有几个大字:帝国第一公主诞生。

休瞬间凝固了。

“所以说我们现在是在第四纪。”佛尔思收起报纸,望向天际,“按照这个繁华程度和报纸上的描写,我们现在应该在…”

“图铎帝国的首都。”

休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好如海啸般波澜起伏的内心,分析道:“那应该是我们晕倒之前看到的白光导致的,我认为因该是那一位的时间权柄出了问题,导致我们掉到了第四纪。”

“那么不会只有我们来到了这里。”佛尔思结果她的话“投放的地点应该是随机的,我们最好先集合,向愚者先生祈祷。”

休点了点头,她闭上眼睛,低声念道:“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我们现在正处于图铎帝国的首都…”

祈祷完毕,佛尔思和休就待在原地望向天空,等待克莱恩的回应。但直到太阳移了两个位置,她们也没有得到回应。

“难道是愚者先生收不到祈祷?”休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佛尔思。佛尔思望向天空,迟疑了一下,回答:“我不觉得是这样。”

“我是说,万一…”佛尔思慢吞吞地说“万一,愚者先生现在也呆在第四纪的某个地方,回不去呢?”

休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好友,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她咬了咬嘴唇,迟疑地回答:“倒也有可能……”

佛尔思闭上眼睛,她深吸一口气,随即睁开眼睛对休说:“休,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离开。”

“为什么?”休还没有说我,就发现佛尔思已经拉住自己的衣袖,似乎想开门从灵界离开,却在门显示的那一秒取消了技能。

“不行,不能在这里进入灵界,太容易被发现了…”

佛尔思拉着休跑向旁边一出隐秘的小巷,边跑边回答:“这可是图铎帝国首都,三公爵全是我的相邻序列,更别说我的非凡特性来自于门先生…”她跑过一个拐角,转过头对差点摔了个踉跄的休说:“更何况我是序列二,在非凡特性聚合的定律下,说不定转个弯都能碰到祂们——”

佛尔思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高序列位格压得喘不过气,和休双双摔倒在地。她们抬头,发现一个黑发中带有几丝白色,穿着华丽装着,浑身挂满宝石但又不显俗气的蓝瞳男人站在她们面前。

在佛尔思和休惊恐地眼神里,面前的男人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带有审视意味的上下扫视了佛尔思全身,他带有一丝疑惑地开口询问:

“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属于亚伯拉罕家族的旅法师?”

佛尔思打了个寒颤。

Chapter Text

她早该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的。

佛尔思坐在地上,双手在后面撑着身体,在来自本序列天使之王的位格压制下浑身颤抖,她大口喘着气,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真空环境般挣扎,姣好的面孔因痛苦而扭曲。跌在一旁一旁的休顾不得自己的伤,挣扎着爬向好友,她拉扯着佛尔思的栗色的长发,似乎想让对方因疼痛而缓过神,但这效果甚微。

金发女子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天使之王,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怒火。

“放开她!”律令法师哪怕面对仅次于真神的高序列者也没有丝毫怯懦,她厉声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还想知道我们的来历的话,就放开我的朋友!”

面前的男人饶有趣味地歪了歪头,这个动作给祂古板的面容增添了些许灵动。祂微微抬起右手,佛尔思身边对于她的压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狠狠咳嗽了几声,转头吐出一口血沫,休则担忧地拍着她的背。佛尔思倚着粗糙的石墙站起来,她理了理已经有些杂乱的长发,冷静地开口:“我一直以为第四纪的公爵们至少会在表面上装一下礼貌。”

“我觉得我已经足够遵循礼仪,我没有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像阿蒙一样把你吃掉。”贵族的声音像是低沉的大提琴声“你和你的同伴的秘密太多了,最好庆幸你落在了亚伯拉罕家族的势力范围,而不是那两位的。”

“……您也差不多。”休皱了皱秀气的眉毛,眼里是满满的不信任“我们直接开门见山吧,我想你因该也不想听我们冗杂的叙述。”

面前的天使轻轻笑了起来。这时候,好奇才真正攀爬上了这位公爵的脸庞。祂左手一挥,一道深蓝色的大门展开,而门里并非有佛尔思之前召唤出来的有着阴冷气息,抱有恶意的灵界,而是个被幽蓝所覆盖的通道。

“我们最好换个地方,这个简陋的地方并不适合交谈。”贵族愉悦地说,他低头转了转右手指上的戒指“我的府邸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啊,忘了说了。”

他冲她们笑了笑,开口道:“我的名字是伯特利·亚伯拉罕。”

佛尔思嘴角抽了抽,她将好友揽在身后,尽力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她低头注视着地面,回答:“久仰大名,亚伯拉罕公爵。”

伯特利微微点头,祂不再去看佛尔思二人,而是大步走向那扇“门”,祂扶着门框打算走进去,在祂踏入大门的那一瞬,佛尔思和休听到了来自天使之王的警告。

“最好不要使小聪明逃跑,就算是我也没有多少耐心。”

这句话让佛尔思听了一阵牙疼,她和休对视了一眼,相继走入那扇门。

几秒之后,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一样随之波动,大门逐渐变的虚幻,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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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特利·亚伯拉罕带领着她们往前走。

这位天使之王似乎并不着急,不像正常一样直接带着她们传送到亚伯拉罕家族的府邸。佛尔思和休也乐得这样做,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她们在进入大门的那一刻就在用余光暗暗打量四周的环境。虽然在门外看不出灵界特有的杂乱抽象,但是进来之后,佛尔思明显能感受到来自灵界的气息,通道“墙壁”上能隐约反映出来自灵界生物的身影,但它们统统都在看到二人后迅速离开。

“看来你们身上似乎有着能影响灵界的能力,一个序列三和一个旅法师是做不到这些的。”伯特利忽然说道,祂还是注视着前方,并没有回头看她们“这是你信仰的那位给你的祝福吗?”

佛尔思没有回答,纵使面前这位是自己老师的先祖,自己隐约敬佩的对象,她也不敢在没有理清状况下鲁莽地回答,不过好在,亚伯拉罕的先祖似乎也没有想过佛尔思能够真的回答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伯特利停下脚步,婴儿蓝色的眸子变得更加幽暗。

“到了。”

休跃出通道,下意识的四周环顾。四周都是一群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女,随着他们的动作,身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离祂们最近的少年看到了祂们,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用清亮的声音问好。

“午安,先祖大人!”

伯特利点了点头,对方也不加纠缠,抱着书卷离开了祂们身边。伯特利转过头看向佛尔思二人,指了指府邸最中心的那座宅子,说:“我们到那里去。”

佛尔思不露痕迹地环顾四周,第五纪的时候亚伯拉罕家族早已破落,但根据残留的历史,佛尔思很不难去想象亚伯拉罕家族鼎盛时期的样子。哪怕成为了天使,见多了各国王室的华丽辉煌,她也仍旧感叹于眼前的盛况。

“和这样的亚伯拉罕家族相比,奥古斯都王室都显得像中等人家…”佛尔思在心里点评道“这里唯一的缺点是宝石太多了,到处都堆放着宝石,这是为了万一有人消化完魔药,可以原地晋升做的手段吗…”

路程并不远,祂们很快就到了最中心。和别的地方的嘈杂繁乱不同,这个家族先祖居住的地方显得格外幽静。大理石铺成的小路和旁边栽种的花给这座房子增添了些许安逸。

伯特利率先进入房间,祂坐在客厅最上方的木椅上,翘起了腿。祂抬了抬下颚,示意二人坐在祂对面的椅子上。休拉了拉佛尔思的袖子,二人顺从着天使之王的意愿坐下。

“开门见山的说,你们很有意思。”门先生开始了祂的询问,祂好奇地注视着眼前两位忐忑不安的女士“哪怕是我也无法探究你们的来历,你们似乎被一层雾气覆盖了一样,我想就算是阿蒙来了,祂也无法窥探窃取到你们的命运。”

“这一切都是愚者先生的恩赐。”佛尔思默默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她给了休一个眼神,她的好友理解到了她的意思。矮个子的律令法师咳嗽了几声,回答道:“我想,是这个世界给我们的保护机制。”

“呵…让这个世界给予你们的保护…”伯特利弯了弯嘴角,祂细长的手指轻敲木桌的一角“你是真的认为你的谎言可以骗过我吗?”

休皱了皱眉头,还没等她说话,伯特利就打断了她的行动。

“你当我认不出你们身上灰雾的气息吗?”

这句话让她们瞬间感觉坠入冰窖,虽然她们早就做好了会被对方出萦绕在身旁的灰雾的准备,但她们仍然保持了些许侥幸心理。

伯特利·亚伯拉罕还是那副轻松的样子,他思考了几秒钟,继续说:“你们来自未来?哈,这样的话就说的通了,身份的神秘,命运的不调,还有来源不明的保护。这保护是你们信仰的神明赐予你们的吧。”

佛尔思和休沉默不语,感觉自己像是被刨开一样,所有秘密赤裸裸地展现在这位天使之王面前。过了许久,旅法师才缓缓抬头,注视着微笑的亚伯拉罕公爵,问道:“您究竟想知道什么。”

伯特利挑了挑眉毛,祂放下翘着的左腿,眼神里添上几分严肃:“我想知道的是,你的主,是那位那位诡秘之主吗?”

祂没有向佛尔思和休解释什么叫做诡秘之主,似乎认为面前的二人一定知道“诡秘之主”意味着什么。当然了,一个天使和一个圣者要是不知道这些情报,那才是真正的没脑子。休忽的感觉自己一个仲裁人序列的非凡者并不适合掺合进学徒们的交流,只是担忧地注视着好友。佛尔思深深地吸了口气,回答:“是,也不是。”

“我的主并不是‘那位’。”星之天使坚定地说“而是祂的继任者,一位仁慈的神明。”

“我们这个时代有一句话很适合你,”伯特利闻言只是嘲讽一笑“你可以相信神灵的威能,不要相信祂们的仁慈。”

佛尔思垂眸盯着地板,她和这位第四纪的贵族经历不同,对方也没有见过已经成为诡秘之主的克莱恩,她不认为伯特利会与自己感同身受。

房间内陷入沉默,伯特利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忽地站起来,祂向佛尔思和休的方向走了几步,最后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停下来,眉头紧皱。

“还有一个问题,你的旅法师特性…”伯特利的表情似乎变得古怪起来,祂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好像来自于我。”

佛尔思彻底不说话了。

她在心里疯狂尖叫,但是的庆幸的是,这位天使之王并没有做什么,祂只是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说道:“你难道是我为了排除特性而诞生的子嗣…?不,你并没有亚伯拉罕家族的血脉。”

为了防止亚伯拉罕公爵继续往错误扭曲的地方想,佛尔思抽了抽嘴角,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般说:“并不是,我是亚伯拉罕家族的学生…”

“我的学生?”伯特利的语气充满了不信任,祂上下扫视了佛尔思一番,回答“我会收亚伯拉罕家族之外的人为学生?还把自己的非凡特性给了祂?”

“…”佛尔思苦着脸不说话,面前的天使之王似乎认为她试图说假话,四周的空气凝固起来,那种位格压制又在周围蠢蠢欲动。她正想开口解释,就发现伯特利的面容不知为何扭曲起来,像是听到了骇人听闻的故事,蓝色的眼睛里蕴含了愤怒与隐忍的复杂情绪,这让她一时忘记了辩解的欲望。

“我忽然间有事情要解决,回来再继续提问,非常抱歉了女士们。”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在她们面前开门进入灵界,只留下两句淡淡的话语“你们可以在这个房间里随意活动。”

随着伯特利的消失,那位格压制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佛尔思和休对视了一眼,非常有默契的直奔门口,果不其然,伯特利公爵的居所设置了咒法,未经主人允许无法进入和离开。

“这怎么办?”休喃喃道,她看了佛尔思一眼,发现对方一脸轻松,怀疑道“你有方法吗?”

佛尔思骄傲地点头,她笑着说:“这应该利用了封印物的力量,非常难解开,不过好在我之前去老师家的时候见过这个咒法,给我点时间,我因该可以解决。”

“交给你了。”休点了点头,她转头望向伯特利消失的地方,担忧地回答“我们必须在祂回来之前离开。”

“能让门先生要解决的事物一定很麻烦 这个我们不用担心。”佛尔思挥了挥手,她咬开手指,在门前画着一些复杂的图纹“休,快来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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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特利·亚伯拉罕公爵感觉自己要疯了。

图铎帝国是这样的,吃人的同事疯子的上司和破碎的祂。祂在图铎手下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下属,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亚利斯塔的疯狂,但随着血皇帝和原初魔女喜结良缘孕有一女,伯特利难免对未来抱有些许希望,希望的阈值在祂见到帝国的公主正常的精神状态和道德底线后达到巅峰,但血皇帝和祂的女儿是相反的,毫不犹豫地打碎了伯特利重塑的希望,让这位天使之王杀意暴起。

祂不清楚亚利斯塔·图铎给祂的那一句“速来”是什么意思。可能是祂突然发癫要和奇克互换途径自己成为魔女,抑或是公主殿下被阿蒙吓哭需要人哄,祂都决定如果对方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解决,伯特利·亚伯拉罕会尝试起义。

大概吧。

这位尽职尽责的天使之王最终还是屈服地叹了口气,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血皇帝命人建造的议事厅,祂一打开门,就发现图铎坐在众多石阶之上的王座那里,热艳如血的红发也不如往常一般充满血腥的气息,祂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一样,疲惫地左手撑着扶手,用手掌捂住自己的面容,让伯特利看不到祂的表情。

“陛下。”伯特利上前几步弯腰行礼“您召唤我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图铎放下手,红色的眸子还是如往常一样狠厉阴暗,癫狂的帝王沉默不语,过了许久,祂才缓缓开口:

“阿蒙和安提哥努斯疯了。”

“疯了?”伯特利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这句话的意思,祂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疯过您啊,或许只有真实造物主可以一比。

图铎没有说话,祂只是长叹了口气,手一挥,空旷的议事厅里又展现出两个人的身影。不,或许不该称呼为“人”,一只灰毛覆盖整个躯体,毛发硬而杂乱的魔狼躺在地上,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样低吼,另一个是戴有黑色尖顶巫师帽和一个精致的单片眼镜的华服男人,对方嘴角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伯特利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祂凝视着眼前的两个同事,忽的发现有些不对,阿蒙的单片眼镜虽然精致,但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和气息,而安提哥努斯…亚伯拉罕公爵连忙试着感受对方的位格,却得出一个惊人的结果。

安提哥努斯,这位占卜家途径的天使之王居然掉成了奇迹师!

这可不好笑,伯特利一时说不出话来,祂缓缓转向阿蒙,就看见面前的阿蒙本体冲自己露出了一个扭曲恐怖的微笑。

“嗨,伯特利。”阿蒙公爵笑着说“你知道我的唯一性去哪里了吗?”

伯特利·亚伯拉罕下意识的抬手轻抚眼皮,感受到自己的眼珠仍然存在,这让祂缓了口气,至少祂还没有残缺,这意味着祂的唯一性还没有丢失。

忽然间,伯特利的脸也变得扭曲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位未来的诡秘之主不会也来到这个时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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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莫雷蒂想把福生玄黄天尊弄死。

天知道天尊是怎么在两位支柱一位旧日的合力压制下仍然保留一丝力气坑了新上任的诡秘之主一把,祂明明就要把同伴们送下源堡了,结果这个老登突然利用所有的力量发动时空的权柄,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

克莱恩醒来是在郊外,在他看到身下草地的第一眼就发觉了不对劲,他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被丢在灰雾之上,自己平时不经常戴着的偷盗者唯一性和愚者唯一性来到了自己身上,而不知为何源堡目前上不去,不过经过长时间的试练,克莱恩确定这种禁锢会随时间消失。

他通过占卜的方式得知了目前的时代。他看着面对“现在正处于第四纪”的问题而顺时针旋转的黄水晶灵摆,感到一阵牙疼。

同伴们应该也来到了第四纪,但不幸的是他们要分开行动。克莱恩很担心在第四纪危险的局面下同伴们的安全,却无法登上源堡通过祈祷把他们聚集起来,他确信塔罗会的大家会第一时间祈祷,但很可惜愚者先生自己也没法回去。

克莱恩叹了口气,将灵摆缠绕在戴有黑手套的左手手腕上。祂站在山坡上眺望着远方的都城,那是图铎帝国的首都。

在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引导下,佛尔思和休大概率会处于图铎帝国首都附近,克莱恩打算先和这两位女士集合。问题是,虽说现在自己的位格比诡秘之主低,只有愚者错误双途径真神的位格,但自己和那三位公爵的相遇几乎是必然的,这聚合定律会前所未有的强烈。

安提哥努斯和伯特利还好,最主要的是阿蒙…当务之急是避开阿蒙。克莱恩撇了撇嘴,他又拿出黄水晶灵摆,低声询问:“阿蒙的位置。”

灵摆浮在空中 颤颤巍巍地摆动了两下,随后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直直指向克莱恩后方。

克莱恩·莫雷蒂感到额头一阵抽痛,清秀的面孔不由自主的扭曲起来,他僵硬地转过头,只看到离自己身后不远的位置,一个戴有单片眼镜,穿有巫师袍和尖顶帽的斯文男子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你好啊,占卜家先生。”

那人语气里是遮挡不住的愉悦。

Chapter Text

克莱恩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

真是遇事不顺,他真的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命运道标吗?

戴着单片眼镜的天使还是挂着完美的微笑,像是没有发觉克莱恩的特殊似的,没有像克莱恩想象的那样看到自己就跑出三里地,反而慢悠悠地一步步靠近祂,终于,在距离克莱恩三四米的地方,时天使停下了脚步。

“我——”为什么寄生不了你?

克莱恩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他伸出手,展开掌心,只见一条半死不活的时之虫躺在上面。望着忽然僵住的阿蒙,曾经饱受阿蒙折磨的诡秘之主弯了嘴角,在对方迷茫的眼神中,捏起那条时之虫,仿佛对待什么软和的橡皮泥一般揉捏。

在最后,克莱恩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悲悯地看着面前不能动弹的时天使,将它塞入口中。

湿热柔软的口腔包裹着天使的神话生物形态,像是对待恋人的唇瓣一样与克莱恩的舌头交缠,它们似乎生来一体,这让阿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克莱恩下颚用力,那只时之虫就彻底死去,与他融为一体。

阿蒙的灵体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祂在这之前从未想过只是损失了一个分身就能给祂带来这么大的伤害,自诞生起就未失手的神子第一次感受到了胸腔里那颗心脏的跳动,热烈地砰砰声让祂接近昏过头去,祂深深呼了口气,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恼怒与恐惧,而是兴奋与好奇。

这就是恐惧吗?这就是紧张吗?

祂当然知道什么是恐惧,在打架没打过梅迪奇的时候,在祂的伟大的父神死于叛徒的不忠时,在祂第一次对上刚成为红祭司的图铎那充满血腥疯狂的眸子的时候,阿蒙都会感受到属于人类的那种“恐惧”。

但祂总能逃离的,祂可以躲在造物主的身后躲避红天使的追捕,可以在三神的追捕下和兄长联手逃离,也可以利用诡术和图铎癫狂的精神状态给自己留下后路,但是……面前这个身着黑袍和黄黑斗篷的神秘人不同。

阿蒙确信他有足够的能力杀掉自己。

面前的年轻人似乎不知道祂的所思所想,他只是抬起左手,那上面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映衬着他的手指更加细长。克莱恩轻快地迈开步子,来到阿蒙面前。

他抬起手,用戴有黑手套的手指揉着神子乌黑柔软的卷发,像是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宠爱的儿子。接着,他的手慢慢往下滑,轻抚阿蒙瘦削的脸庞。

“感到熟悉吗?阿蒙?”

阿蒙猛地睁大眼睛,脸庞的那只黑手套的气息让祂忍不住靠近,依靠本能去聚合。祂的身体无法动弹,这种僵硬的感觉祂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是天使最擅长的寄生。黑手套逐渐来到祂嘴边,到了最后,克莱恩的食指抵在天使的唇上。

“最后,好好的放松一下吧。”

克莱恩转身离开,在下一秒,重物撞地的声音在他身后发出,保险起见,他转头看了沉睡的时天使分身一眼,快步来到祂身边,确保对方会沉睡一段时间,记忆被偷走后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做的太过分,只是吃掉了一只阿蒙的时之虫,吓唬了祂一下,并且让祂沉睡一段时间罢了,想起阿蒙之前对待自己的态度,克莱恩觉得自己还算宽容。不过嘛——

克莱恩蹲下开始翻弄时天使的巫师袍,将面前这个分身身上的财物扫了干净后才起身。诡秘之主颠了颠口袋里金币的质量,眼角不由自主带上些许笑意。

嗯,这也是补偿的一部分。

在进行完反占卜措施,确保万无一失后,克莱恩远眺森林外的那座威严的都城,沉吟片刻,走向通往森林出口的小径。

在经过一片巨大的能将人遮挡住的灌木丛,原本那个身穿黑袍和黄黑色斗篷的清秀男人消失不见,几秒之后,走出了一个穿着不对称且让人记不住面容的流浪魔术师。

“佛尔思·沃尔的位置。”

目前身为真神级别的占卜家,克莱恩已经可以破解大部分的反占卜,至于一些利用“0”级封印物造成的反占卜,他如果可以利用源堡的力量的话,也可以解个七七八八。虽然目前无法使用源堡的力量,但是塔罗会的大家都快被灰雾腌入味了,利用这一点克莱恩也可以有七八分把握找到同伴。

“不过还是得尽早找到大家,不然他们身上灰雾的气息消散了,就无法利用这一点了…不过要是真到那时候,我估计也可以回到源堡上了,啧啧啧,金手指被封了就是难受。”

内心调侃了几句,克莱恩就将注意力集中到手腕上的金色灵摆上,跟随着它的方向寻找,灵摆漂浮在空中的样子实在有些怪异,但是克莱恩身边的人却对这个奇怪的魔术师视而不见。

在进入都城的那一瞬间,克莱恩就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吸引力和空虚感,本能在强迫着祂去追求聚合,这让他十分头痛,还好这种本能很快被祂的意志力打败,但克莱恩的脚步仍然匆忙了许多。

按照这个发展,图铎和那三位公爵很快就能发现自己……克莱恩只感到一阵牙疼,为了避免麻烦,他要尽快找到魔术师小姐,带她离开。

灵摆的方向越转越慢,最后在一个方向停下,完成使命的灵摆缩回主人掌心,克莱恩抬头看着面前的府邸,心里难免咯噔了一下。

面前府邸的大门让人感到一阵虚幻感,仿佛开了门后会见到一些恐怖至极的东西,克莱恩一眼就认出那扇门连接着灵界。

毫无疑问,这是亚伯拉罕家族的领地。

低序列的学徒都不能来到家族主宅吗……克莱恩默默在心里吐槽一句,又感到心累,这才过了几个小时,佛尔思就已经被亚伯拉罕的先祖逮回了家族。当然了,他相信佛尔思不会傻到那种地步,他这位慵懒的天使可谓精明,落到如此地步大概是直接被投到了亚伯拉罕家族领地附近,还没准备好隐蔽就在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作用下撞上了本序列的天使之王。

克莱恩长长叹了口气,他开始懊恼自己身上只有愚者和错误的唯一性,进入门先生的住所会麻烦许多,并暗暗疑惑门的唯一性的去向。

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和佛尔思·沃尔集合。

克莱恩·莫雷蒂进入灵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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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羽毛油光水亮的乌鸦落在一旁破烂腐败的树枝上,它如同拥有人的思想一样,歪着头看着面前刚刚苏醒的时天使分身。它看着面前人难得露出的迷茫,嘎嘎笑出声。

“你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阿蒙面无表情地向它扔了一颗石子,被乌鸦轻松的躲过。乌鸦嘶哑地开口:“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阿蒙捏了捏单片眼镜,难得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祂摸了摸自己像是被人乱揉一通的黑发,语气里带上一丝迷茫“我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

“果然有异常。”乌鸦回答“难怪本体让我带话问每个见到的分身有没有发生奇异的事情,哪怕你才序列三,能偷走一个阿蒙记忆的人也少之又少。”

阿蒙站起身,皱起眉头思考片刻。“我隐约记得……那个人很恐怖。”祂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觉得那个人甚至可以毁灭本体。”

乌鸦的毛被吓得炸开,它扑扇着翅膀飞到阿蒙肩膀上,回答:“那你快点去见本体,那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阿蒙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消失在森林中。

很快,在血皇帝的授意下,阿蒙很快就来到了议事厅大门前。阿蒙——不,阿蒙公爵的分身叹了口气,缓缓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墙壁上蜡烛微弱的灯光也照不亮空旷的宫殿,极具威严与疯狂的血皇帝坐在祂的王座上,阿蒙公爵和安提哥努斯已经恢复了平静,亚斯利塔用拳头让祂们两个稳定了精神状态,而伯特利负责在一旁辅助。

本体还是像往常一般戴着优雅诡诈的面具,如果不是祂那已经失去光泽的单片眼镜的话,分身或许还会被祂骗到。

“你说你在帝都郊外遇到了奇怪的事情?”阿蒙的笑意不抵眼底,祂率先问道“怎么个怪异法?”

“我我莫名其妙的昏厥过去,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之前做了什么,这说明我的记忆被窃走了一部分。”分身回答“这几乎没有人能对阿蒙这么做。”

“看来你难得多了笔败北的战绩,阿蒙卿。”图铎冷冷开口“安提柯卿掉到了序列二,而你也同样如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议室一片寂静,过了许久,分身才继续说:“我残留的记忆影响告诉我那个人很可怕,哪怕是本体——”祂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也不一定能面对对方。”

撒谎。

阿蒙公爵很想这么说,祂面无表情地回收了那条时之虫,但根据祂吸收的记忆,对方的话没有一点问题。阿蒙冲其他二人点点头,表示所言无误。

啊,看来那位是真的来到了这个时代。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观念,伯特利毫不犹豫地将今天的情报说了出来。

“说来,我今日也遇到了一个极为奇怪的事情。”其他三位的目光聚于祂一身,伯特利不慌不忙地说“我今天遇到了一个旅法师和一个律令法师,一个不属于亚伯拉罕家族的旅法师。”

“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属于亚伯拉罕家族的旅法师?”安提哥努斯质问道,伯特利摇了摇头回答:“我当时也不可置信 但事实上就是如此,更令人震惊的是祂的非凡特性来自于我,但她没有亚伯拉罕家族的血脉,我尝试去窥探祂和那个律令法师的命运,却只能看到一片灰雾。”

说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明了那二人的身份,祂们很有可能是来自未来的旅者,更重要的是,祂们和“源堡”有关系。

“根据阿蒙和安提哥努斯失去的特性和唯一性,以及阿蒙公爵分身所说的那个人,我有理由怀疑…”伯特利缓缓开口“祂遇上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诡秘之主,再不济也是半个诡秘。”

这句话如同炸弹般让在场每个人都恍惚了一瞬,看着身旁二人隐约的躁动,伯特利弯了弯嘴角,祂向图铎行了一礼,道:“目前那个旅法师和律令法师正关押在亚伯拉罕府邸,陛下,您有没有兴趣亲自去看一看。”

亚斯利塔抬起头,祂深深地看了一眼伯特利,随即站起身,走向殿外。

“带路。”

.

佛尔思画完最后一笔,起身松了口气,休见状立刻上前扶住她,帮助疲惫的友人坐到椅子上。佛尔思拿起茶杯狠狠灌了两杯茶水,才缓和了一下在灵性枯竭的状态。

“不愧是学徒序列的天使之王。”佛尔思揉了揉额头,开口“灵性消耗的比我预想的要多,但是这个禁锢的设置还没有彻底解开。”

休通过窗户望了望外面,西方的天空已经被染成橘黄色,永恒烈阳即将把天空送给黑夜女神交管,亚伯拉罕公爵也已经离开了许多个小时,她有预感这位天使之王快要回来,到那时候除非愚者先生来相救,不然她们真的走不掉了。

“我继续吧。”佛尔思的灵性恢复了些许,继续在门前开始进行解咒,休沉默地拍了拍佛尔思的肩膀,她按照佛尔思交给她的图案开始在门旁做着辅助,时不时关注一下好友的状态,避免她失控。

最后一缕阳光坠入地平线,黑暗降临世间。佛尔思画完最后一笔,毫不注意形象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扑向身旁的好友,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悦:“休!我们成功了!”

正直的律令法师脸上也带上了些许笑容,她语气轻快地问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理论上是可以的。”佛尔思站起身理了理灰扑扑的裙摆,率先走上前去,她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大门,然后惊喜地喊道:“休!快来!”

大门徐徐展开,佛尔思二人莫名生出了一种自豪感,她们休整了几十秒,佛尔思就拉住休的衣袖准备离开。

忽然,佛尔思停止了行动。她面色凝重地握住休的手,感受到附近空气不正常的波动。

“难道是祂回来了?”休喃喃道。

她们如临大敌地望向面前那块空气,随着几声微弱的爆炸声,空气中浮现出一扇门,灵界疯狂混乱的气息让气氛更加沉重,然而从门中出来的并不是优雅高贵的门先生,而是一个流浪魔术师模样的男子。

流浪魔术师抬起头与她们对视,随后近乎像是松了口气,佛尔思和休还未说些什么,就看到面前人四周浮现出一层微薄的灰雾,雾气散去,她们又见到了熟悉的神明。

“魔术师小姐,审判小姐。”克莱恩快步走向前,检查了两位成员安全无误后心里的石头安稳落地“你们没事就好。”

“愚者先生?”休不确定地开口,但当她对上克莱恩那双乌黑的眸子时,便放了心。佛尔思也安抚好了心中的震惊,开口询问:“您怎么在这里?”

“我猜测按照非凡特性聚合定律,你应该会在图铎帝国首都附近,我就是在郊外的森林里醒来的。”克莱恩匆匆回答“我按照占卜来寻找你,不过我没想到审判小姐和你一起,我现在身上没有门序列唯一性,花了些时间才不留痕迹地进来,抱歉。”

“没关系。”休回答道“当务之急是我们先离开,门先生可能随时会回来。”

佛尔思和克莱恩点了点头,佛尔思拉住休的衣服,克莱恩打开灵界的通道,准备离开。

灵界逐渐献出门的轮廓,克莱恩正想踏入一只脚,空气中突然弥漫的铁与血的气息让他下意识愣了一瞬,血红色和战争的银灰色瞬间填满了整个灵界通道,那扇门也在威压之下消失,休被超位格的压迫之下不停战栗,佛尔思狠狠掐了她一把,才缓解了这个状态。

“诸位想要去哪里啊?擅闯帝国公爵的宅邸就想离开,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克莱恩缓缓转过头,熟悉又陌生的高大人影站在离他五六米远的位置,在对方身后,站着三个身着华服,气质各不相同的人。

——血皇帝亚斯利塔·图铎,以及祂的三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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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皇帝。”

克莱恩走上前去,将佛尔思和休挡在身后,像是危机时保护自己孩子的母兽,他的表情变得凝重,佛尔思紧张地抓住克莱恩黑色的斗篷,关注着弥漫着危险气息的局面。

“久仰大名,『愚者』。”亚利斯塔的眼内是无法遮掩住的疯狂,祂向前走几步,看着警惕的三人歪了歪头,“你今天可是差点把我的帝国闹翻天了啊。”

“我很抱歉。”克莱恩抿了抿下唇,将身后二人挡的更严实了些,“我只是想带走我的朋友。”

“朋友?”图铎抬起头,瞥了一眼沉默的佛尔思和休,在看到她们满含警惕的面容后噗嗤一笑,祂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满怀嘲讽地说:“你的朋友看起来胆子比老鼠还小。”

“这确实,毕竟大部分人都害怕疯子。”克莱恩冷冷开口,“雅各那群老鼠也对您心怀敬畏。”

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图铎大笑出声,血红色的长发让祂的气质更显得疯狂和恐怖。祂快步走向前靠近克莱恩,红祭司的身高比占卜家高去很多,祂俯视着面前的神明,对方温热的呼吸近乎扑在祂的胸膛上,哈哈,更有意思了,一个明明已经获得质变却仍然让那些蝼蚁的生理机制束缚自己的真神。

如果不是面前这位『愚者』的位格比祂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位战争的主宰怎么也要把祂绑回宫殿好好审讯一番,亚利斯塔忽然有些遗憾了,祂感叹如此有意思的人居然是来自未来,也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是干什么吃的,既没有把他扼杀在摇篮里,也没有在他的灵体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你真的很有挑衅的天赋。”亚利斯塔难得感叹道,说完,祂便发现面前的人嘴角带上一丝笑意,他带有深意地凝视着祂,回答:“你说的很对,别人不止一次这么夸赞过我。”

亚利斯塔是疯了不是傻了,祂自然能听出面前之人话中有话,不过没关系,祂们有大把的时光可以让祂探究真相。祂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么请允许我询问,你这是想带祂们两个去哪呢?”

克莱恩抿了抿嘴唇,他其实也没有想好要带着这两位女士去哪里,只是想着先带她们离开才好。他过了十几秒才开口,想要回答血皇帝的问题,但面前的真神打断了他的话,图铎转过身,克莱恩只能看到祂如烈焰般的红发和露出微笑的侧脸。

“不知道亲爱的『愚者』愿不愿意和我进行一场私密的会谈,只有我们两个。”亚利斯塔愉悦地开口,祂又转过头看向一旁沉默的亚伯拉罕公爵,询问道:“我想伯特利卿因该不会介意我们使用一下祂的住所。”

伯特利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祂低声回答:“陛下,亚伯拉罕宅邸里设置了会议厅……”

“不。”亚利斯塔目光移向面前这座佛尔思和休刚从中逃离的房屋,“我们使用这个就可以。”

伯特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坚持劝说血皇帝。血皇帝半转过身,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注视着犹豫不决的克莱恩,弯了弯嘴角。

“你的回答是……?”

场面一下子陷入沉默,哪怕是平时最聒噪的乌鸦也闭上了嘴巴。佛尔思紧紧抓着克莱恩的斗篷,眼里充满了抗拒和惊恐。不知过了许久,时空的旅人才长长叹了口气,他转头看了佛尔思和休一眼,佛尔思立马就明白了克莱恩的决定,她近乎要将布料抓烂,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求您了,别去。”

细小如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在场早已获得质变的高序列者都听到了旅法师的祈求。血皇帝冷冷地看了佛尔思一眼,在红祭司面前显得娇小的女子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她其实并没有多么害怕这些天使之王们,对待面前这位序列0也没有太多恐惧,而这些情感在对克莱恩的担心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克莱恩只是用这乌黑而温柔的眸子注视着她,只要他在她身边,佛尔思的一切恐惧仿佛都像春天的冰雪般融化。克莱恩伸出手,一点点掰开佛尔思拉着自己衣服的手指。一声淡漠而又温和的声音在星之天使的心底响起。

“不用害怕,我一直在。”

佛尔思觉得自己要发出啜泣声了,但她没有,她只看着她的主消失在自己打开的那扇门后,天使忽然感到一阵疲惫,被自己强行忽略的近乎枯竭的灵性如潮水般滚滚来袭,她感觉腿一软,差点倒在好友的怀中,休金色的头发在她眼前晃动,焦急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她能感受到自己脸上不断的凸起和掉落的虫子,以及自己想要从一个整体散落一地的欲望。

忽然间,她的身边浮出浓郁的灰雾,灰雾像是安抚自己的孩子般环绕着她,压制住了她失控的征兆,她蜷缩起来,任由熟悉的雾气浸入她的躯体,疲惫和担忧消失不见,仿佛回到了母亲羊水中的胎儿。

佛尔思·沃尔轻轻地笑起来。

她最喜欢愚者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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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利斯塔在愚者之后进入房间,祂没有着急关上门,而是瞥了自己忠诚的三公爵一眼。这么多年来,祂深知这三个人的性格,血皇帝右手挡住门板,冷冷地开口警告。

“你们三个最好安分一点,不要试图偷听我们的谈话,尤其是你,阿蒙卿。”

被点到的神子只是微微一笑,捏了捏失去光泽的单片眼镜,语气里充满了谦卑:“怎么会呢,陛下,我们都是您的心腹啊。”

“心腹大患。”亚利斯塔丢下这句话就关上了门,不得不惊叹于亚伯拉罕家族门板的结实,它竟然撑的过红祭司狠狠一摔。

伯特利的居所目前一片寂静,连户外的风吹刮墙壁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亚利斯塔走向房间内部,靴子和大理石地板碰撞发出的清脆声更加响亮。克莱恩坐在桌子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脑袋。在他的注视下,亚利斯塔拉开他对面的座椅坐下,左腿轻抬,惬意地搭在右腿膝盖上,漫不经心中又有几丝优雅,让人看不出面前之人是那个疯狂的血皇帝。

“您想和我谈什么事情?”克莱恩抬了抬眼皮问道,为了保证外面二人的安全,他现在只想尽快结束谈话。

“你先别急,『愚者』。”亚利斯塔轻笑几声,祂身体后倾靠着椅背,显出几分慵懒,“我只是想和你达成一些协定。”

“什么协定?”克莱恩皱了皱眉,不清楚面前的神明又拥有着什么疯狂的念头。

“明明是那三条虫子的序列,却比那个暴君还没有耐心。”图铎嘲讽地开口。

克莱恩沉默片刻,最后他抬眸盯着面前的神明,低声询问:“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我想让你在帝国暂住一段时间。”图铎右手撑着椅子的把手起身,围绕着桌子来到克莱恩身边,祂伸出手按住克莱恩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自信,“作为报酬,你可以在帝国所有领土范围内使用拥有和阿蒙祂们同等的寻找你的那些小朋友。”

克莱恩下意识地睁大眼睛,祂微微转头,乌黑平静的眸子对视血皇帝疯狂的视线,他拍掉图铎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声道:“我想我没有答应的必要,没有你这个报酬,我也一样可以找到他们。”

“你可以试试。”亚利斯塔愉悦地开口,祂低下头,和克莱恩额头相抵,自己红色的发丝和诡秘之主黑色的头发交织在一起,面前这个人似乎很讨厌这种亲密接触,祂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逐渐带上些许癫狂,“我相信你迟早会找到祂们,但是你认为……这要花费多长时间呢?如果你亲爱的同伴在你花费更长时间寻找过程中死亡了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交易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克莱恩抿了抿嘴,他实在理解不了面前这个疯子的想法,“你想要什么?”

“这只是为了好玩,『愚者』。”图铎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或许还有个原因就是,你在这里可以震慑祂们一段时间,至少很长时间应该不会再出现各种理由荒诞的请假条了。”

“你绝对不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开口的。”克莱恩识破了红祭司的诡计,面对梅迪奇时训练出来的警觉和谨慎在他目前面对图铎时做出了重大贡献,血皇帝绝对没有这么好心,“身为真正的『诡秘之主』,手下近乎全是诡秘序列的您,会没有更好的方法应对?”

图铎注视着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亚利斯塔脸上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那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祂忍不住笑出声。图铎抹了抹笑出来的泪花,开口说:“对!你说的太对了!我的目的确是不在此……那么你的决定是?”

克莱恩冷眼旁观这荒诞的一幕,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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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尔思·沃尔和休站在距离那三位天使十几米远的位置。

哪怕三位公爵中两位已经掉了位格,序列和她一样,但魔术师仍然对祂们抱有戒备,尤其是阿蒙,没有经过愚者先生教导的时天使恶劣非凡,在进入愚者先生梦境,获取了他的些许记忆后,佛尔思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阿蒙和克莱恩对决时的疯狂。

伯特利等人没有轻举妄动,祂们很好的保持了安全距离,阿蒙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两位女士,转头满含笑意地询问一旁冷眼观察的亚伯拉罕公爵:

“伯特利,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拥有你的非凡特性的旅法师?”

佛尔思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只见站在一旁的伯特利轻轻点了点头,阿蒙的笑意更深了,祂像是在观察猎物一般扫视佛尔思全身,说道:“一个不是亚伯拉罕血统的人居然能获得伯特利的非凡特性,你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可没看出来。”祂慢条斯理地拽了拽手套,“难道说,是因为那位『愚者』让你入了伯特利的青眼?”

伯特利和安提哥努斯的视线也聚集在佛尔思身上,魔狼的眼里满含好奇,不过比起这个,祂的注意力更在房屋里的那位『愚者』身上,比起其他两位,克莱恩对祂的吸引力更大一些。佛尔思抿了抿嘴唇,休就伸出胳膊抵在她面前,娇小的身躯抵挡住天使们的注视。

“在愚者先生出来之前我们不会回答一句话。”休厉声道,“请停止询问吧。”

阿蒙的视线这才落到休身上,祂轻哼一声,缓缓开口:“一个律令法师啊……”

休愣住一瞬,听到阿蒙的话,原本萦绕在佛尔思身边的灰雾又分出许多来到休的身边,对恶劣的神子展示自己尖锐的牙齿。阿蒙难得地后退几步,啧了一声。

“脾气真差。”

“那个旅法师就算了,但是你不一样。”原本冷眼旁观的伯特利忽然出声,祂淡漠地看着面前的休,开口说道,“你最好在陛下面前不要这样做,我们的皇帝陛下对于仲裁人途径的非凡者深感厌恶,如果祂真想惩罚你,会给你的主带来不少麻烦。”

“伯特利卿又在说笑了。”

伯特利的身躯摇晃几下,在场所有人转头看向那扇房间的门,血皇帝的心情似乎十分愉悦,祂率先踏出房门,克莱恩紧随其后,沉默地快步来到二人身边。

“你们没事吧?”克莱恩眼底的担忧让休感到一阵温暖,她轻轻点点头,退至克莱恩身后。亚利斯塔冲他微笑了一下,随后祂转身面向三公爵,那三位天使像是鹌鹑一般一声不吭,亚利斯塔仿佛在宣读皇帝旨意般开口。

“我和愚者达成了一些交易,祂要住在帝国一段时间。”血皇帝满意地听到了身后两位女士倒吸冷气的声音,佛尔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阿蒙兴致冲冲地等待亚利斯塔的下一句话,血皇帝瞥了祂一眼,继续说,“不过祂不愿意住在皇宫中……哈,伯特利卿。”

被点到的亚伯拉罕公爵抬起头,亚利斯塔弯了弯嘴角:“这段时间,愚者和祂的小朋友们就暂住你的府邸吧。”

伯特利沉默片刻,淡漠地注视着那抹穿着黑袍的身影,回答:“是,陛下。”

亚利斯塔满意地点点头,祂看向另外两位略显躁动的手下,安提哥努斯似乎十分失望,魔狼的耳朵都塌了许多,阿蒙倒显得无所谓,似乎觉得自己可以寄生某些亚伯拉罕家族成员来见克莱恩。

血皇帝轻笑几声,祂的身影被一团浓郁的血色覆盖,两秒后,祂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伯特利注视面前的一切,随后走到时空的旅人们面前点了点头,克莱恩露出一个微笑,对这位未来的牺牲者行了一礼。伯特利的眼底起了几分波澜,祂的面容柔和下来,上身略微倾斜并伸出左手,语气里不由自主带上几分温和:“晚安,需要我现在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吗?顺便参观一下亚伯拉罕家族的府邸?”

克莱恩眨了眨眼,将右手敷上亚伯拉罕公爵的掌心,答应了邀请:“我很期待。”

伯特利看到克莱恩身后快要昏过去一样的佛尔思和满脸警惕的休,忍不住轻笑几声,祂转过头去向两位同事发出逐客令:“已经很晚了,请两位自便吧。”

阿蒙假笑着捏了捏单片眼镜,还没等祂说些什么,就感到天地变幻,当祂缓过神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丢在了亚伯拉罕公爵府门口,两秒之后,自己身边又出现了一只魔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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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米切尔感到很疑惑。

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幽暗的小巷中,他连忙起身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一点异象,伦纳德叹了口气,思绪迅速变得平静安宁起来,仿佛自己正处于女神的怀抱。

“这里不是源堡……”伦纳德喃喃自语,他扶着墙壁缓慢移动,最后在墙角注视着街道的情况,当他看清楚时,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翠绿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

街道上的建筑严格遵循了对称的风格,和鲁恩乃至整个北大陆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看上去也不像是南大陆的款型。

伦纳德在经历了多年的磨练后,早就褪去了青涩稚嫩。这位恐怖主教转身回到小巷,他躲在暗处耐心等待,在一个衣着破烂,体型健壮的男人进入巷子后就被伦纳德拖入梦境。

“这是什么地方?”伦纳德皱着眉,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里是…特伦索斯特帝国的首都…”那个男人恍惚而平静地说,却给伦纳德一个巨大的震惊。

“你说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候?”伦纳德再一次询问,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特伦索斯特帝国的首都…现在是第四纪第…年…”男人脸上逐渐显出疑惑,似乎不理解面前的人为什么对自己所说的常识而震惊。

伦纳德英俊的面容不由自主地扭曲了一瞬,祂又问了这个人了几个有关当前情况的问题以及黑夜教会的地点,就放走了他。

伦纳德不死心地在脑内呼唤帕列斯·索罗亚斯德,得到的回应只有一片死寂。

伦纳德抬起右手捂住脸,乌黑而杂乱的发丝遮盖了他的红手套,过了许久,这位黑夜教会的高层才抬起脸,注视着灰暗的天空。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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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我现在位于特伦索斯特帝国的首都,克莱恩,你们在哪里?”

伦纳德倚着粗糙的墙壁,距离他祈祷完已经过了半个小时,金色怀表被握在红手套掌心,指针滴答作响,这个是梦境中旧日时代的愚者赠予他的礼物,一直被他放在左胸前的口袋里,如今倒是排上了用场。

“没回应……克莱恩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伦纳德嘟囔着,眼里不免带上几丝担忧。难道说是祈祷的尊名不对?也是,克莱恩现在是诡秘之主了,应该用诡秘之主的尊名…思考片刻,伦纳德点了点头,他合上金色怀表,双手紧握住它放置胸前,他闭上眼睛,像是吟唱诗歌般祈祷:

“诡秘之主,时空之王,命运道标,灵界支配者…我祈祷您的回应,渴求您的注视,克莱恩,你能看得到我吗?”

四周还是一片寂静,眼前没有浮现出那片熟悉的灰雾和那人带有笑意的话语,这让伦纳德看到十分失望,心里空荡荡的,仿佛丢失了一块东西。他睁开眼,望着已经逐渐被染黑的天空,内心犹豫不决。

最后,他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叹了口气,黄昏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伦纳德在心底低声念道:“比星空更崇高…”

还没等这位恐惧主教念完黑夜女神的尊名,他脑子里的一道惊恐的声音就打断了他。苍老的声音在伦纳德脑海中响起,这是帕列斯·索罗亚斯德!

“臭小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帕列斯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你现在向黑夜祈祷,是想被拉进深黯天国接受祂的审讯吗?第四纪的黑夜可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仁慈和蔼。”

“老头,你果然也来了!”伦纳德惊喜地开口,“我其实没想着向女神祈祷,只是测试一下你有没有跟来。”

“我当然跟来了。”帕列斯冷哼一声,“看来是诡秘之主的时间权柄出现了问题,导致你们——包括那位在内一起落到了第四纪。”

祂的声音忽然变得更加苍老:“这个不是一个好的时代啊…”

“嘿,你说我现在去索罗亚斯德家族找你会怎么样。”伦纳德低笑几声,他将怀表塞进胸前的口袋,发动隐秘的非凡能力在人数稀少的大街上行走,他四处环顾,像是在找着什么。

“你大概率会被当成疯子然后死去。”帕列斯嘲讽地说道,“虽然这个时候我还没有升到序列一,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了…等等!你这是往哪里走!”

伦纳德推开黑夜教会的大门,现在正处于傍晚,教堂里的人并不算少。他不顾帕列斯在脑海中发出的尖锐的爆鸣声,自顾自地坐在一条长椅上,望着黑夜圣徽闭上眼。

“你这是在干什么?真的不怕死吗?”帕列斯恨不得把这个臭小子的脑子挖开,看看里面有多少水,伦纳德在心底回答:“我只是来试探一下女神的态度,更何况万一要是克莱恩在来到第四纪的那一刻就去神国找女神了呢?”

“我并不觉得有这种可能。”帕列斯的语气变得异常平静,祂语气古怪地说,“十点钟方向,神父和主教已经注意到你了,我猜三分钟后就会有值夜者到来。”

伦纳德猛地睁开眼睛,顺着帕列斯所说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身着教袍的神父和主教在最上方窃窃私语,时不时瞥自己两眼。伦纳德的面容扭曲了一瞬,那两人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其中的神父转身打开身后通往地下的门,消失在暗影中。而那名主教面色凝重地快步走向伦纳德所在的位置。

伦纳德想不了太多,他右手撑起长椅把手,在空中转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稳稳的落在不远处的石砖地上。在落地的那一瞬,伦纳德就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教堂,追赶的主教和姗姗来迟的值夜者们只能望着那抹身影消失在眼前。

“现在怎么办,队长。”一名值夜者焦急地询问,那名值夜者队长皱了皱眉头,转过身低语道:“迅速发消息给红手套们,并申请发布通缉令,那个人绝对不简单。”

“是。”值夜者遵从命令去发消息,那名队长望着教堂的神父们安抚信徒们的身影,努力抚平自己心底的恐惧。

“那个人…序列比我高了不只一星半点…”

伦纳德拔腿近乎跑了半个帝都,利用克莱恩送给自己的反占卜符咒和老头给的咒语才将将停下来。伦纳德苦着脸听着帕列斯的数落,忍不住双手捂脸。

“这怎么办啊……接下来还要躲避教会的追捕。”

“这个你不用担心,一个天使和圣者足以抵抗所有的红手套,只要不让黑夜亲自降临,或者派祂的仆人们过来。”帕列斯叹了口气,“现在当务之急是伪装好你,臭小子,先去买几件斗篷,记得事先做好反占卜。”

见伦纳德乖巧地点了点头,帕列斯忽然想到什么般开口:“你别告诉我你没带金币,想让我帮你偷钱。”

“我没有!我口袋里有的零碎的金币,够用了。”伦纳德皱了皱眉,他走到最近的一家服装店,在门口掏出一个纹有无瞳之眼和扭曲之线的符咒,一道白光闪过,伦纳德走进那家店,而众人仿佛没看到这幅异象般,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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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姆林·怀特站在小巷拐角的阴影处。

昏暗的小巷挡住了对于血族来说还是太过强烈的阳光,哪怕这位伯爵已经可以克服面对阳光会变得虚弱的缺点,血族基因里对太阳的厌恶还是让他能躲避就躲避。

时间不算太晚,街道上还有不少人类在进行活动,他们在路过时都会或多或少对这位奇怪的血族产生疑惑和警惕,但又在看到面前之人血红色的眼睛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疑惑不会消失,而是转移到了埃姆林的脸上。

“怎么回事……”埃姆林皱眉低语,他在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寻找塔罗会众人,寻觅无果后向愚者祈祷,也没有得到回应,这让这位血族伯爵感到心情低落,思来想后,他决定先去大地母神的教堂进行祈祷,向莉莉丝寻求启示。

埃姆林从阴暗处踏出一只脚,他伸出手臂挡住额头,他快步走向街头一家茶水店,他环顾四周,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板,这是他刚刚苏醒时从一个想要抢劫自己的凶汉身上搜刮的。

“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小国,连我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铜板……”埃姆林暗啧一声,将那些铜板放到了店家的柜台上。

“一杯柠檬水。”

店家扫了一眼,收起那些上面雕刻的面容已经模糊的铜板,三四分钟后,一个木杯被递到了埃姆林身边。埃姆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他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最近的大地母神教堂在哪里?”

“南街,走上几十步路就能看到。”店家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忽然间,他睁大了眼睛,瞳孔里是藏不住的震惊,“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埃姆林想要翻个白眼,但顾及血族的礼仪,他只是礼貌地回答:“没事,只是问一句。”

他喝光杯子里剩下的柠檬水,转身离开了茶水店。他按照店主的回答,很快就来到了母神教堂面前。

埃姆林在教堂前站定,他望着挂有麦穗的圣徽,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大地母神教堂和其他教堂有种一些明显的区别,埃姆林不禁心生警惕,他来到墙角处,拿出克莱恩之前赠送给塔罗会众人的占卜符咒,轻声念道:“这个大地母神教堂有问题。”

符咒发出金色的光辉,却没有引起街上的人的注意。埃姆林叹了口气,按照占卜的结果看,这个大地教堂没有问题。他在心底下意识赞美了一句愚者,却又想起来那位愚者就是世界,世界就是夏洛克,不禁撇了撇嘴。

“这个家伙…真是太过分了。算了,当务之急是找到他们……”埃姆林整了整感觉的长袍,高抬着头,在街道上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走进了大地母神教会。

教堂内信徒稀少,目测不超过十个。埃姆林一进入教堂,就看见最上方那个体型高大的神父注视着自己。

“啧,始祖手下怎么有这么多跟小山一样的追随者。”埃姆林忍不住泛酸,他没有注意周围人古怪的表情,堂而皇之地坐在长椅上,面对那带有麦穗、泉水和鲜花的圣徽微笑,在心底祈祷。

“赞美您,万物的母亲!始祖,我目前处于一个未知的国度,十分奇怪,我和愚者他们走散了,不知您能否给我些许启示…”

祈祷刚结束,埃姆林就感觉自己四周变得一阵燥热,空气中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一阵恐惧涌上心头,他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他拼命伸出手想要摆脱这种状态,却只能双腿一软半倒在地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种蓬勃到让人甚至感到死亡的气息消退,灰雾和一股陌生的安宁静谧的气息环绕在这位血族伯爵周围。

埃姆林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冷汗几乎要将衣服打湿。“始祖是怎么了?”埃姆林不禁有些担心莉莉丝的状态,“不,始祖不会有事的,这应该是始祖对我的考验,祂希望让我自己解决这一切。”

正当埃姆林胡思考下时,那位神父早早地注意到了血族的异常。小山般的身躯挡在埃姆林面前,那个神父迟疑地问道:“你刚刚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问题,埃姆林仿佛比这个神父还要不解,他用理所应当的语气回答:“当然是在祈祷啊。”

神父的表情变得古怪,沉默片刻,他说:“那你先跟我来吧。”

埃姆林皱了皱眉,为了始祖,他还是听从了神父的话,面前这个人的表情愈加古怪,在经过祭坛时,这位伯爵实在受不了了,他快步走到祭坛前,拿着一旁的抹布将烛台擦的干干净净。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却发现那个神父一脸仿佛世界观崩塌了的表情,埃姆林暗啧一声,他走上前去问:“你不是要让我跟你走吗?”

神父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继续往后走,示意埃姆林跟上。

“…我还是第一次见主动的…”

埃姆林听着前面神父的低语,心里有一种预感,自己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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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斑驳陆离地洒在湿润的泥土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湿润树叶的清新气息。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仿佛支撑着整个天地的脊梁。它们茂密的枝叶相互交错,形成了一个又一个自然的庇护所,在树与树之间,藤蔓缠绕,如同翠绿的丝带在枝头舞动,它们悄无声息地生长。厚厚的落叶和腐殖质堆积成一层柔软的地毯,然而,靴子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在整片雨林传响。

阿尔杰·威尔逊在南大陆的雨林中狂奔,粗糙的喘息让他有些劳累。身后拜朗帝国的军队仍在追逐着自己,他抓住一个机会回过头,在瞬间,天空变得乌云密布,黑压压让人感觉喘不过气,一道闪电从云层中冒出,随着轰隆巨响,不远处的拜朗军团东倒西歪,身上焦黑一片。

趁此机会,阿尔杰抓住大树上摇摆的藤蔓,利用体能和风的优势飞出很远,南大陆人晦涩难懂的叫骂声响起,逐渐变的微小,最终消失不见。阿尔杰松开手,稳稳落在土地上。这位海王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和泥水,难得的感到迷茫。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无助,在醒来的那一刻起,阿尔杰就知道自己不在源堡,毕竟按照愚者先生的审美,他应该不会在自己的神国里种植一大片热带雨林。闷热的气候和恼人的蚊虫没有给他带来威胁,非凡能力足以让他忍受南大陆恶劣的环境。

但问题是,这似乎不是他所熟知的南大陆。

在他靠近村子的那一瞬,就清楚了这个认知。那一群穿着相当本地的土著在看到他后立马发出了尖锐的惨叫,还没等阿尔杰说些什么,一大群死神序列的非凡者和死灵生物就汹汹来袭。莫名的攻击让他无法向平时一样冷静思考,直到被这群人追了几里路,他才反应过来,使用了非凡能力。

“这里绝对不是我所认知的南大陆…,不,说不定这都不是第五纪。”阿尔杰眉头紧皱,他抿了抿嘴,思考,“按照昏迷前来自愚者先生方向的白光,应该是愚者先生的问题…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这位教皇长长叹了口气,他早在落地醒来之时就进行了祈祷,不过克莱恩一直没有回应,阿尔杰并不像最初那样怀疑警惕这位神明,所以没有认为这是愚者故意所为。

…愚者先生应该也受到了影响。

这个想法让阿尔杰眉头一跳,他抬头,南大陆湛蓝的天空映入眼帘,这位海王心里一阵担忧。

希望他们没事…算了,先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阿尔杰在沉思中望向远处的大海。

风暴序列最能发挥出实力的地方毋庸置疑是大海,既然这样,先去海上碰碰运气吧。

阿尔杰正想要发动非凡能力,忽然间,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既然这里不是第五纪…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应该是第四纪,愚者先生的时间权柄出现异常,虽说他正好可以趁机多了解些机密,甚至期望一下成为天使,但是……

据他了解,第四纪拜朗帝国的皇帝是那位死亡天使——死亡执政官,阿兹克·艾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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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亚伯拉罕公爵府甚是热闹。

上到仅次于伯特利公爵的家族长老,下到只是负责杂活的普通女佣,都知道了府里来了不得了的客人,并不是声名远扬的阿蒙公爵和安提哥努斯公爵等先祖的同事,也不是他们那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皇帝陛下,而是一位从未有人见过的神秘者。

人多了就是这样,哪怕获得了神性,对于别人私事的探求欲和八卦之心是刻在人类DNA里的事物。因此,在训斥了几位猜测过于离谱的小辈后,那些长老们也忍不住去想:几百年过去了,难道亚伯拉罕家族终于要迎来一位族长夫人了吗?

其中序列最高的一位在众人的推选下,担当起了打探先祖态度的责任。这位长老——我们姑且称祂为亚伯拉罕先生,来到了位于家族最中心的属于先祖的宅屋前,整理了一下因为激动和莫名的恐惧而略微杂乱的礼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紧闭的院门。

门后寂静的一点声音没有,仿佛里面没有人在一般。亚伯拉罕先生不禁冒出些许冷汗,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那扇紧闭的,除了被伯特利允许才会打开的大门露出一条缝。祂不禁吐了口浊气,推开大门进到宅院里。

嗒,嗒,嗒。只有祂的脚步声在空中回响,不过凭借血脉和神秘学的联系,亚伯拉罕先生很快在后院见到了祂的先祖。祂下意识地弯腰盯着脚下的石砖,青蓝色的花瓣散落在小路上,最前面是一片湖泊,祂向前走进几步,隐约能听到伯特利和人交谈的声音。

伯特利·亚伯拉罕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轻松,语气里带有几丝好奇,祂听到先祖凑近对方几步,温和淡漠的声音和隐约的笑意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祂不禁清咳几声,示意先祖自己的到来。

谈话时因自己的举动停止了一瞬,祂听到一个陌生而温柔的声音对着伯特利说:“似乎有人找您,我先带着佛尔斯他们回避一下。”

还是三个人!还没等祂联想出什么,就听到伯特利回答道:“真可惜,麻烦您等我一段时间,等我解决完事情,请务必与我再次交流。”

伯特利似乎格外遗憾,这让那个人不禁失笑:“我的荣幸,那么,我们在花园那边等您。”

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那些人离开湖边,当祂上前去见伯特利时,只能看见石头拐角处一闪而过的黑色长袍,而伯特利站在湖边,祂背着手,婴儿蓝色的眼睛仍紧盯着对方离开的身影。

“先祖……”亚伯拉罕先生干巴巴地开口,伯特利偏过头,淡淡地扫了祂一眼。祂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弹。先祖在生气,这也太稀罕了,简直是可以载入亚伯拉罕家族历史的事情,不过非常悲惨的是自己就是惹先祖生气的可怜虫,想到这,祂不禁后悔来问伯特利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伯特利没有说话,祂愣愣地盯着前方,灰蒙蒙的一片不知是夜晚时分的雾气还是煤炭燃烧冒出的黑烟。崇高的黑夜,碎钻般的星星镶嵌在浩渺的苍穹之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它们或明或暗,或聚或散,仿佛在讲述着一个个遥远而古老的故事。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伯特利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般飘渺,“不要问太多,不要探求太多,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明明是家族的族训,你们却忘记了它们。”

“……这是我们的过错。”祂诚惶诚恐地抬起头,先祖漫步到祂身边,将手按在祂的肩膀上,卷曲的发丝蹭的祂心生痒意。

“回去吧,如此美丽的夜空,不应该在时间的消磨和人们的争论中度过。”

听到这话,亚伯拉罕先生紧绷的弦松弛下来,祂弯腰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开。

在离开前祂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能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先祖,漫天繁星与宁静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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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伯拉罕公爵的花园是帝都最美丽的风景。

伯特利踩着被深夜的露珠染湿的鹅卵石小径走进花园,祂身上名贵美丽的宝石发出的清脆的碰撞声与夜莺婉转的歌喉奏成优美的交响曲。祂行至月亮花草丛后,正想开口呼唤陌生的客人,就听见北极星方向传来的几声轻笑,祂眼神一凝,望向声音的来处。

那人屹立在汉白玉雕刻而成的喷泉旁,身边已无那两位女士的身影。他的墨发像黑夜女神在世间留下的一缕缱绻温柔,在夜色掩映下的一双眼眸,像平静的湖水,映出世间万物并慈悲的包容。俄而,不远处尘世的风在湖面上掀起涟漪,他眼中映出的万物影子便荡漾着,消融在湖底深处的寒潭里。

“晚上好,伯特利。”克莱恩的语气亲昵而不失礼,仿佛他们是一对熟悉的友人,“原谅我的擅自做主,佛尔斯和休需要休息,我让她们先回去了。”

“没有关系,我并不介意。”伯特利弯了弯眼角,祂绕过茂盛的花丛,来到克莱恩身边。喷泉流水的哗啦声打破了寂静,绯红的月光照在诡秘之主的脸上,让祂无法看清对方面上的表情。

伯特利将一缕发丝挽至耳后,祂偏过头凝视着身旁的神明,早早扎根在心里的好奇破土而出,祂用一种古怪的语调慢慢开口:“您想和我一起去看星星吗?”

克莱恩眨了眨眼,忽然间,他抓住了伯特利的手。这太失礼了,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这样想道,但是并不讨厌。祂蓝宝石般的眼睛下意识对上克莱恩满含笑意的眸子,不禁移开视线。

“我很想去看星星。”面前的神明慢条斯理地说,“我也想倾听门先生遨游宇宙的旅程。”

喷泉最底层的泉水被月光照的发亮,一阵微风吹过,静止的水面泛出一阵涟漪。不远处,身着深蓝色华服和黑色长袍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茂密的花丛中。

亚伯拉罕公爵的私人住所宽阔而典雅。伯特利没有放开克莱恩的手,祂带着时空的旅人来到墙角处,在克莱恩疑惑的眼神下,祂露出一个带有些许得意的笑容。祂伸出手,在洁白的墙面上勾勒出一个类似于十二芒星的图案。刹那间,一道幽蓝色的螺旋楼梯展现在祂们眼前,直抵建筑最上方的观星台。

伯特利后退几步,满意地看到了克莱恩略微失神的表情。祂上前踏上第一级台阶,转过身对着恍惚的神明说:“您要上来看看吗?”

当然要。克莱恩几乎是瞬间回答,伯特利冲他微笑,随后转身顺着台阶向上走。克莱恩跟随着这位天使之王的脚步,一时间,只有鞋子和石阶碰撞发出的嗒嗒声在四周回响。天使之王那夹杂着些许白丝的黑色长发吸引了诡秘的注意,很漂亮,像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克莱恩甚至都没有注意伯特利的脚步声已经停下,直到自己撞上祂的后背才回过神来。

“到了。”

伯特利走上观星台,宽阔的屋顶和四周的观星器物给气氛增添了些许神秘。亚伯拉罕扭过头望着好奇的旅人,微长的卷发随着风摇曳,克莱恩走近伯特利,祂将手搭在玉石雕成的栏杆上,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这是我专门修建的地方,只有我能来到这里。”伯特利温和的声音被风传递进克莱恩耳朵里,“这里不仅是我观星的地方,也是我收藏从星空带来的纪念品的地方。”

此刻,银河似一条蜿蜒的玉带,横亘天际,璀璨夺目。那闪烁的星群,犹如无数颗闪烁的宝石,点缀在银河两旁,让人叹为观止。一阵微风吹过,仿佛能听到星星们低语的声音,它们在诉说着宇宙的奥秘与深邃。

克莱恩抬头仰望,那深邃的夜空仿佛是一个无尽的宇宙,令人感到无尽的渺小与敬畏。

“这真的是一个好地方,像是童话里的仙境。”

“童话?”伯特利重复了一句这个词,祂叹了口气,随手拿起一旁木桌上的望远镜,祂将望远镜递给克莱恩,回答:“星空是真实的,并不像童话一样虚幻飘渺。”

克莱恩接过望远镜,他忍不住瞥了一眼一旁坏笑的天使,喃喃道:“如果我现在用这个观察月亮……”

“您还是别尝试了。”伯特利干脆利落地将望远镜夺回来,祂轻轻扯了扯克莱恩的黑色长袍,示意他看向自己所指的地方:“那是我带回来的礼物。”

“看起来很酷。”克莱恩兴致勃勃地说,“来自星辰的礼物,这些是您在别的星球上带回来的吗?”

“并不全是。”展现自己收藏的伯特利心情十分愉悦,克莱恩在之前展现的知识和见闻都让这位天使之王感觉遇到了知己,不禁有些遗憾自己在未来才能遇见这位神明,“我未来没有向您展示过这些吗?”

克莱恩的动作僵了一瞬,伯特利疑惑地抬头,诡秘之主的兜帽遮住了大部分面容,让天使无法看到对方的表情。

“……因为我们都很忙碌,所以没有时间。”克莱恩摘下兜帽,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所以说,您来替未来的自己介绍一下吧。”

“我的荣幸。”那段异常被当做小插曲略过,伯特利打开特制的展示柜。祂小心翼翼地解开禁锢,转过身自豪地宣布:“这是我第一次前往星空的时候带回来的。 ”

克莱恩仔细端详着那些物件,并不精美,明显属于其他文明的风格。它们在时间的沉淀下变得有些陈旧,但仍然能看出主人精心保养的痕迹。

“这是您晋升旅法师的时候从其他星球带回来的?”克莱恩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在距离它们半米的地方停下。伯特利点了点头,眼神不由自主柔和起来:“那是一段难忘的经历。”

“宇宙神秘而又危险,这大概就是它的迷人之处。”克莱恩低声说道,“当初佛尔斯为了晋升旅法师去星空时,我给了她些许庇护,这也让我了解到了别的文明。”

“看来您真的很宠爱自己的信徒。”伯特利合收纳盒,祂扫了一眼自己的收藏,抿了抿嘴唇,最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深深叹了口气。

祂伸手拿出藏在最深处的盒子,在克莱恩好奇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伯特利解开上面的禁锢,那个长而宽的的盖子被打开,一个铝制的类似于“石碑”的东西映入眼帘。

克莱恩愣愣地看着那块铝板,上面熟悉而又陌生的文字让他的心脏怦怦直跳,越跳越快,犹如节奏越来越快的鼓点,时间仿佛静止了,宇宙中只留下克莱恩一个人。

“这个……”克莱恩神情恍惚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它,却又像被熔铸的铁块烫到了一样缩回手,他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自己置于真空之中。伯特利用一双探索,疑惑的目光,望着面前人的异状。

“您似乎对这个东西,很熟悉?”伯特利轻抚着这款铝板,祂语气淡漠,“这是我从月球上带来的,那是一次挑战,我险些死在祂手中,逃离前,我看到月壤上躺着一个东西——就是它。而我访遍宇宙中的文明,都没有找到认识上面文字的人,而上面的图片——我猜测是这个文明所在星球的地图,不过也没有符合上面所画的的地方。”

伯特利抬起头,紧紧盯着移开目光的克莱恩,开口说:“您愿意告诉我它的故事吗?”

“您居然去招惹外神了,这可真是……”克莱恩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那块铝板——哪怕几千年过去了,它仍旧和二十世纪时被放上月球时一样。

祂的手指抚摸着上面凹凸不平的英文单词,内心复杂。这是一个时代的遗物,它又在月球上静静等待了多长时间呢?

“公元1972年12月,人类完成了第一次对月球的探索,愿我们带来的和平精神与全人类同在……这只是一个时代的遗物罢了。”克莱恩轻声念到,语气柔和的像是在唱咏叹调,转头看向眼底掀起几丝波澜的天使之王,声音更加柔和了,仿佛不愿打破一个梦。

黑夜宛如一块深邃的绸缎缓缓铺展开来,将整个世界温柔地包裹。它静谧而神秘,仿佛一位沉睡的巨人,在无尽的宇宙中静静地呼吸。绯红地月光洒落在大地上,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柔和与温暖。

“亚伯拉罕先生,您到月球上去的时候,看到的月亮是什么颜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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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里克·伯格睁开眼睛。

强烈的恶心反胃感迫使他在睁开眼的头一时刻迅速翻滚至一旁的海水边,精准无误地将血液吐在澄澈的海洋中,动作堪称干脆利落。

戴里克长出一口气,缓慢挪动灌铅般的双腿,移动到一旁的岩石边。这几步路似乎耗光了他所有力气,直接倒在粗糙的岩石面上。

“……愚者先生?”戴里克愣愣地望向天空,这里明显不是那庄严的宫殿。耀眼的太阳悬挂在他头顶,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望向后面。

然后他愣住了。

在面前恢弘的建筑前,哪怕是身为序列三的他都感觉到自己异常的渺小,这座宫殿屹立在黄昏之中,仿佛要与永恒的烈日争辉,连时间都要凝固,而戴里克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它。

巨人王庭的大门。

他挣扎着起来,靴子深陷在沙滩里也不管不顾。戴里克快步走到门前,那上面没有被钥匙打开过的痕迹…这怎么可能,戴里克只觉得浑身冰凉,明明神弃之地的大家早就获得了新生,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不过多年的磨练上他很快就平复了内心的波涛汹涌,他老练的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得到阿尔杰多次教诲的他很快就搞清楚了目前的状况。

这里不是他所熟知的巨人王庭。

那只能说明自己所在的时空发生了错乱,戴里克很快就和昏迷前的白光建立起联系。他抚摸着巨人王庭大门上凹凸不平的花纹,内心一阵酸涩。

这里的大家……还处于黑暗和绝望之中。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有种想法,那就是打开巨人王庭的大门带领大家走向光明,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先不提戴里克自己没有钥匙怎么打开大门,门后沉睡的暗天使就让他这个计划先失败,再怎么说萨斯利尔也是天使之王中的天使之吻,靠他自己肯定无法打败。

更何况…他并不清楚自己扰乱历史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影响到未来的发展。

深思熟虑后,戴里克决定先祈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然而,无论戴里克等待了多长时间,都没有得到愚者先生的回应。戴里克挠了挠头,内心并不气馁,他早就习惯于等待,既然愚者先生和塔罗会的大家无法联系他,那他就主动去找他们。

Chapter Text

奥黛丽·霍尔踏上那条蜿蜒曲折、隐藏在茂密森林深处的小径。

这位美丽的女士轻轻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扯了几下自己使用了心理学隐身从某个商店里“偷”来的斗篷,当然,她留下了足够的钱财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她脚下是坑洼不平、布满青苔与落叶的地面,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便滑入两侧的灌木丛中。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如同时间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轻轻跳跃,为这幽静的森林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莫测。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么迷惑——奥黛丽已经来到这个地方三天了,她苏醒时,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已经给她纤细的手腕绑上了粗糙的麻绳,面前男人露骨的眼神和恶心的笑容让极富修养的淑女都忍不住作呕。

当然,奥黛丽很快就让他们知道了拐卖妇女的后果,尖锐的惨叫响彻阴暗的小巷,但奇怪的是,明明这个地方距离繁华的大街不过几十米,却没有任何人感到异常,仿佛都被催眠了一般。他们很快就被熟悉的麻绳绑作一团,靠在墙角瑟瑟发抖。

“我现在要问你们几个问题。”柔和甜美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绑匪们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奥黛丽天使般的面孔被阳光照亮得更加圣洁,“你们要如实回答,当然,在结束后,你们不会记得我来过。”

绑匪们点点头,饥渴地注视着这位美丽的女士,奥黛丽勾了勾嘴角,声音愈发轻柔:“这里是什么地方?”

“帝都郊外的小镇……”他们被催眠一般回答女士的话。

奥黛丽忍不住皱了皱秀气的眉毛,她能准确确定这里并不是贝克兰德的郊外——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难道是这是在因蒂斯或者费内波特?不,这些国家的首都她全都去过,从来没见到这种地方。

难不成…是外神信徒制作的障眼法?奥黛丽眼神一凝,她悄无声息的来到这些人的心灵岛屿,这些人的秘密在她眼里一览无余,居然没有异常…?奥黛丽抿了抿嘴唇,继续问道:“这是哪个国家的首都?”

面前的绑匪一脸迷惑,似乎奥黛丽问出的问题十分愚蠢,“这里当然是特伦索斯特帝国。”

说实话,这么多年来,奥黛丽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青涩单纯的少女了。离家后和苏茜流浪的日子让她磨炼成坚硬的金刚石,她见证了无数在上层阶级压迫下颠沛流离的人们,内心的绝望日益增长,连身为观众的自己都无法遏制住这些负面情绪。

直到某一天,一个非常平凡的日子,她跪坐在祭坛前,晶莹的泪珠在蜡烛的照耀下顺着细腻的脸庞滑入她的金发中。窗户完全敞开,富有灵性的绯红月光洒落在迷茫的少女身上,她只是轻声呢喃着主的尊名,在愚者的安抚下难得的陷入沉眠。

也就是说,很少有事情能让这位备受神明宠爱、自身途径特殊且序列也不低的圣者感到震惊了。奥黛丽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她给自己施了一个安抚我,平复内心的波动,努力平稳声线道:“现在是第四纪?现在有哪些国家?”

绑匪头领神情恍惚,声音像是刚从沉眠中苏醒般飘渺迷茫:“当然是第四纪,现在特伦索斯特帝国,图铎帝国,南大陆的拜朗帝国…还要,原本覆灭了但最近又重新建立的所罗门帝国…”

奥黛丽瞳孔微张,翠绿色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她回忆起来自青铜桌上方的异常,和绑匪的话语,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愚者在上,世界先生不会带着他们来到了第四纪吧。

在问完自己想到的答案后,奥黛丽就放过了他们,并给他们催眠消除了记忆,然后,她迟疑地伸出手,在心理学隐身的能力下拖着已经昏迷的绑匪来到黑夜教堂前,她盯着门口的圣徽陷入沉思,最后,抱着“女神和愚者先生未来关系这么好因该不会介意”的想法,她把他们扔在了教堂门口,在神父和值夜者赶来前匆匆离开,逃入了不远处的深山老林。

时间回到现在,奥黛丽四周的树木高耸入云,树干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宛如岁月的痕迹,静静地诉说着过往的故事。偶尔,一阵清风掠过树梢,带动着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自然界的低语,让人心旷神怡,又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观众的非凡能力真的很实用,奥黛丽弯了弯嘴角,心理学隐身和催眠足以让她避免掉第四纪的许多麻烦。

她不时需要拨开遮挡视线的藤蔓和灌木,每一次的摸索都像是在与这片古老的森林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树叶混合的清新气息,还有远处野花淡淡的芬芳,这些自然的味道交织在一起,随着深入,奥黛丽光线逐渐变得昏暗,四周的景色也变得更加幽深莫测。

正义小姐不禁警惕些许,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她在一束草丛后站定,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原本茂密的树林不知为何有着一大片空地,一个石制广场慢慢浮现于此,它周围耸立起一根根漆黑石柱,撑起一座恢弘巨大的教堂,而教堂的每一根漆黑的柱子每一处拱券每一块穹顶都镶嵌着不同种族的白骨。

奥黛丽只觉得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观,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尸骨教堂。

这怎么可能…奥黛丽近乎咬着牙念出这句话,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遇到这位天使之王,她很确定这不是因为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作用,而是亚当故意的安排。

石柱最上方密密麻麻的头骨用黑洞洞的眼窝注视着奥黛丽,哪怕她没有见到亚当本人,也知道那位肯定在注视着自己…她不会放自己轻易离开的。

奥黛丽吐了口气,她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冒出的冷汗快把衣襟打湿,她平复好内心的惊恐和不安,拨开茂盛的灌木丛,走向高大的教堂。

奥黛丽伸出手推开教堂的大门,她那双绿色的眼睛闪烁着决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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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德丽雅再次叹息。

虚幻而成的帆船航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嘉德丽雅站在甲板上,感受着自己召唤出来的“幽灵船”随着海浪的起起伏伏。它来源于罗塞尔大帝给亲女讲的睡前故事,后来被已经成为天使的贝尔娜黛利用,成为了一个非凡技能。

嘉德丽雅之前认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它,没想到还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况且还意外的好用,至少在第四纪的这几天,嘉德丽雅没有遇到一个麻烦。

博学多才的隐者女士早早就意识到了周围环境的异状,很快就搞清楚了当前的处境。想到神秘女王曾经说过的“预言大师是所有序列中最容易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而暴毙”的话语,以及第四纪恐怖扭曲、非凡鼎盛的特点,为了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嘉德丽雅毫不犹豫地就作出了决定:去海上躲一躲,直到联系上克莱恩他们。

说不定还能遇上倒吊人先生,毕竟水手途径在海上才能发挥最大优势。嘉德丽雅在心底补上一句,她推了推镜框,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指南针,金色的指针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虽说已经成为序列三的她搞错方向的概率很小,但谨慎的性格让她仍旧保持了这个习惯。

忽然,嘉德丽雅抬起头,凭借极佳的视力看到了远处的岛屿。不,不能说岛屿,她皱了皱眉头,灵性让她瞬间明白了那是何处。

南大陆。

嘉德丽雅唇瓣轻启,吐出这几个字。在第四纪,南大陆是属于死神的国度,而那位“死亡天使”是目前的皇帝。第四纪的南大陆混乱的程度恐怕比第五纪翻了好几倍。她不愿意多惹麻烦,内心不由得多了几分失落,她已经在海上漂泊好几天了,却连阿尔杰的影都没见到,更别说其他人了。

正当她打算让船掉头时,灵性直觉使她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她眼神一凝,匆匆忙忙跑到船头,拿起望远镜看向海岸边,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

那人有着海草般杂乱的蓝发,皮肤粗糙,明显曾经被太阳暴晒过,那个男人抬起头,充满沧桑的眼睛和嘉德丽雅的紫瞳隔空对视,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狂喜的神情。

嘉德丽雅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全身都轻松了一般,自从来到陌生的时空就一直围绕在身边的不安感消散不少,她解开幽灵船的防御措施,嘴角上扬,看着阿尔杰乘着风稳稳降落在不远处的甲板上。

阿尔杰快步上前,他点了点头作为问候,他和嘉德丽雅都是聪明人,也都不习惯感情外露,所以没有过多的抒情,不过二人之间缓和的气氛显示了他们的轻松和愉悦。

“我本来都打算自己造艘船了。”阿尔杰沉声道,“女士,遇到你可是我的幸运。”

嘉德丽雅点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倒吊人先生,这也是我的幸运,有了你的帮助,找到其他人会轻松很多。”沉默几秒,她又开口问道,“您怎么在南大陆?”

阿尔杰嘴角抽了抽,他犹豫地回答:“我醒来就是在南大陆的雨林里,摸索着到达了土著的村庄,却招惹来了拜朗军团的追杀,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来到了岸边。”

“明智的选择。”嘉德丽雅赞许地说,“不知道您是否清楚我们当前的情况,据我观察,我们应该是和其他人一起来到了第四纪。”

“我清楚这些,我猜测,造成这个结果的是源自愚者先生方向的白光,或许是愚者先生时空权柄的错乱。”阿尔杰回答,“目前来看,愚者先生也无法把我们召集起来。”

“我的猜测也差不多。”隐者女士点点头,“愚者先生也没有回应我,看来,可能是时空对于自己的保护规则带来的压制。”

阿尔杰沉吟不语,随后他抬起头,冲嘉德丽雅伸出手,说:“那么,当务之急是找到其他人,女士,不知你是否愿意与我合作?”

“……我们是同伴。”嘉德丽雅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也会对阿尔杰说出这句话,她的震惊也不比对方小,她艰难地开口,“我当然愿意了,倒吊人先生……让我们一起出发寻找大家吧。”

阿尔杰低下头,他随后在胸前画了一个愚者圣徽,低声念道:“赞美愚者。”

“赞美愚者。”

嘉德丽雅也在胸前画出一个圣徽,她抬起头,和阿尔杰对视一笑。

庞大的帆船周身散发出虚幻的光,天空霎时乌云密布,雷霆和闪电让岛屿深处的拜朗人心生恐惧,海浪随着怒号的狂风一浪比一浪高,最终完全挡住了船身,待平息些许,却不见船的踪影,只有虚无缥缈的影子如同幽灵般驶向远方的地平线,最后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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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黛丽·霍尔感到紧张。

坦白的说,虽然她和亚当同为观众途径的高序列者,但她实际上没有真正见过这位神明……现在的天使之王。作为仅次于天使的存在和深受愚者庇护的眷者,她自然了解了许多隐秘,其中就包括——亚当的真实身份。

她长长叹了口气,鞋底和教堂的地板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数不胜数的头骨注视着这位美丽的女士,奥黛丽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亚当——这位将整个世界看作自己舞台的剧作家,一直都是塔罗会众人的心头大患,哪怕知道对方和自己立场相同,但仍避免不了内心的恐惧和担忧。

“你在担忧什么?”温和淡漠的声音从台阶上方传来,奥黛丽匆忙抬起头,巨大的十字架前站着一个身着白袍的金发男人,祂的眼睛如同孩童般清澈,奥黛丽却别过头,不与祂对视。

亚当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下来,祂面带微笑地看着奥黛丽,随后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祂拍了拍距离自己不远的位置,轻声道:“你坐下吧。”

奥黛丽抿了抿嘴唇,她感到略微惊讶,因为她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心灵岛屿受到侵略,自己的思维也十分清晰,这很不可思议。她坐在了距离亚当更远些的位置,双手握拳放置在大腿上,低着头,像是一个迷茫的信徒。

“你很神奇,你的心灵岛屿被一股力量保护着,连我都无法侵入。”天使之王的声音突然传入耳内,奥黛丽瞳孔微张,最终仍旧沉默不语。

亚当偏过头,祂握住胸前的金色十字架吊坠,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仿佛真的是一个开导信徒的仁慈神父,祂来到奥黛丽面前,垂眸一笑,语气轻快:“替我向祂问好。”

奥黛丽睁大眼睛,她迅速站起来想要开口说话,却见身旁的环境变得破碎,万千尸骨坠入地底,倒塌的石柱和说话神秘的天使之王在瞬间化为灰烬,在消失瞬间,亚当还带着温和的微笑。

奥黛丽狠狠咬住下唇,眼底带上些许怒意,难得的像几年前少女时代一样鼓了鼓腮,像只气鼓鼓的河豚,她转过身拉紧斗篷,快步向山下走,生怕再次遇见空想天使。

“比赫密斯还恐怖……”

奥黛丽忍不住低语几句,还没等她安抚好自己的状态,就听见远处的一声巨响和熟悉的闷哼,奥黛丽犹豫几秒,最后还是跑到声音的来源处,她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目瞪口呆地看到一个黑发绿瞳的英俊男人跌坐在地上,男人抬起头和她对视两秒,双方都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气。

“星星先生?!”

“正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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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坐在长椅上,祂双手紧握着金色的十字架挂坠,闭着眼睛低声祈祷,不知过了多久,祂睁开眼睛,摊开紧握的双手,稀薄的灰雾在祂手中汇集,像是小动物一样蹭着天使之王的掌心。

亚当眼角弯了弯,祂低语念道:“诡秘。”

Chapter Text

亚伯拉罕公爵府最中心的外墙覆盖着细腻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斑斓的光芒,每一块都仿佛蕴含着古老和神秘。金色的飞檐翘角,宛如展翅欲飞的鸟儿,与光辉的照耀下交相辉映,展现出一种不可言喻的壮丽与华贵。

佛尔思在房间里来回走来走去,皮靴和大理石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位年轻的天使焦急地挠了挠本就糟乱的头发,内心的不安呼之欲出。一旁的休沉默不语,如同一尊石像般静静坐在木椅上,暗暗地看着好友抓狂的动作,她深深叹了口气,目光移向门外。

东方破晓,窗外,晨风轻抚交织出一曲宁静的旋律。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味,与远处飘来的花香相互辉映,朝霞的颜色正逐渐从淡紫变为金黄,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淅淅沥沥的雨珠顺着屋檐掉落在门前的台阶上,溅出小小的水花,细微的声音掩盖了旧日轻缓的脚步声。佛尔思只听到背后的门发出吱呀声,她匆忙回过头来,焦急的目光对上克莱恩的视线。

“我回来了。”

克莱恩小心翼翼地烘干被些许雨水溅湿的长袍,不让水珠落在干净的地板上。休猛地站起来,她快步来到克莱恩面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佛尔思走到休身边,心里的石头落下大半。天使扫视克莱恩全身,确认无误后叹了口气,欣喜说道:“您没事就好!”

克莱恩心头一软,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抚摸面前两位女士的头发,当他感触到休毛绒绒的头发时才反应过来,他转过视线,装作无事发生般放下手,努力维持自己“愚者”的逼格。

“您想摸就摸吧。”

休无奈的声音响彻房间,佛尔思没忍住笑出声来,让克莱恩尴尬得无地自容。他轻咳一声,说道:“真的很抱歉,审判小姐。”

面对神明的最后一丝拘谨彻底消失,屋内的气氛都变得轻快起来。克莱恩等人打算商量一下目前的情况。休熟练地泡好茶放到旁边,坐在椅子上等待诡秘之主的发言。

“目前的情景不用再说了,佛尔思,休,你们应该都知道现在的时间了。”克莱恩的语气变得严肃,“我想你们很清楚第四纪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血色与诡异共舞,恐怖和扭曲齐唱的纪元。”佛尔思回答道,她的手指轻轻拨弄褐色的长发,语气不免有一丝担忧,“第四纪的大部分历史都在苍白之灾中销毁,我们了解并不多,只能靠其他教会的只言片语来拼凑出大概,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休点点头,她接着佛尔思的话说:“我们还没有被门先生抓到的时候,利用佛尔思的能力隐秘地去打探了消息——非凡能力在第四纪不是秘密,连帝都的贫民都在追求着非凡能力,真真假假的魔药配方也是贫民窟里最繁盛的交易。”

克莱恩的手肘撑着木桌,低头沉思了几分钟。他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诡秘之主轻笑几声,回答道:“这倒也合理,毕竟这些个国家的首领都是真神——连六神的影响力都没有这么大。”

佛尔思点点头,低声询问:“我们要暂住在亚伯拉罕家,依靠血皇帝来隐藏身份吗?”

克莱恩头痛地揉了揉额角:“这倒不用,我的能力足够护你们周全,更何况你们自己的能力也不差。”他的停顿了几秒钟,最终继续说道,“更何况隐藏也没用,至少亚当,大地母神和黑夜女神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

这个消息如同惊天大雷般在他们之间炸开。一时间,桌上连最轻微的呼吸声都消失了,不知过了多久,休结结巴巴的声音才传入他们耳中:“您说我们三个已经被祂们发现了?”

“不是我们,是塔罗会的所有人。”克莱恩在两位女士炽热的目光下沉重地点头,“在刚落地的时候祂们应该就发现了有些异常,但应该也没太过注意。”

接着,克莱恩书卷气的面孔扭曲了一瞬,他的声音中带上些许咬牙切齿:“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源堡的禁锢有些松懈,刚刚我通过灰雾观察,发现伦纳德和埃姆林一个被黑夜教会通缉,一个已经是大地教会的教士了。”

“星星先生,月亮先生,这也……”佛尔思喃喃细语,她偏过头和好友对视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对方眼底和自己同样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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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伦索斯特帝国首都,皇宫内。

皇后寝宫内的墙面覆盖着柔软细腻绣着繁复而优雅图案的丝绸壁纸。巨大的落地窗旁,摆放着一套精致的玉石家具,有着一轮红月的油画挂在壁炉上方。窗外,精心修剪的花园绿意盎然,花香四溢,为这华丽的房间增添了几分生机与雅致。

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身材丰腴,面容美艳的妇人坐在摇椅上 ,丝绸一样顺滑的黑色长发瀑布般散落,奥尔尼娅懒懒地掀开眼皮,看到来自血族的侍女推开房门,冲自己行了一礼,恭敬地禀报:“皇后殿下,奥尔默公爵求见。”

奥尔尼娅支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些许凌乱的衣着,祂点了点头:“让祂进来吧。”

侍女应了一声,便缓缓退下。两分钟后,随着轻微的吱呀声,奥尔默公爵推门而入。祂恭敬地低下头,站在距离奥尔尼娅不远处。奥尔尼娅的红瞳中带有一丝疑惑,祂抬起右腿,轻轻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更添了几分优雅端庄。

“奥尔默,发生什么事情了?”血族女王问道,“今天不是血族进宫的日子。”

“女王陛下,我有要事禀报。”奥尔默公爵严肃地说,祂屏退两边的侍者,确定无人偷听后急躁地说:“据可靠消息,两天前的下午,大地母神教会有了一个新的教士,还是他们圣座亲自下达的命令。”

“这确实稀罕,不过有什么问题吗?”奥尔尼娅蹙眉,疑惑的问,“也许是给他们暗自培养的非凡者安排了一个官方身份。”

“照常来说确实没什么,但是,亲爱的女王啊…”公爵的语气变得古怪,“那个教士是一名血族,甚至还是个伯爵!”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随后,美神的怒火似乎要将整座宫殿点燃,奥尔尼娅赤脚踩在地毯上 ,祂冷声问道:“你确定消息准确无误?”

“是的,女王陛下,我拿我的荣誉保证。”奥尔默公爵低着头继续回答。

“是谁?是哪个人背叛了血族?”奥尔尼娅质问道,“安培乐?还是其他伯爵?”

“这正是奇怪之处,我的女王!”公爵高声回答,祂从口袋中拿出能装满两个提箱的册子和一张图片,祂先将画像递给奥尔尼娅,随后打开了那些图册,“不是祂们中的任何一位,我们血族中不知不觉多出了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伯爵,我甚至去翻了新生儿的报告,都没有找到这个人的信息,他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奥尔尼娅接过画像,上面的男子长相阴柔,黑发红瞳,有着明显的血族特征,却穿着大地教会的教袍,脸上也没有丝毫不情愿。奥尔尼娅只觉得心头有一股莫名的怒火,她将照片摔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说:“奥尔默公爵,你在来陪我翻一遍,我们一定要找到他的信息。”

太阳西斜,天边被染成红金色,直到最后一缕阳光消散在地平线,帝国的皇后与公爵才结束了查阅。奥尔尼娅双手攥着一本图册,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埃姆林的画像。祂的怒火如同野草般茂盛生长,奥尔默公爵忍不住因美神的怒火而浑身颤抖,祂最终承受不住,双膝跪地 与厚重的地毯来了此亲密接触。

“……我知道了。”不知过了多久,奥尔尼娅缓缓吐出一口气,祂将埃姆林的画像放到一边,整理了自己因失控而凌乱的仪容,尊贵的女王吩咐道,“我会向陛下提起这件事,你们多关注大地母神那边的消息,顺带着调查一下……大地教会之前拐走的吸血鬼是否还存活,说不定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是那群疯子一个成功的人体实验品。”

奥尔默公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祂恭敬地听完奥尔尼娅的吩咐便离开,徒留皇后一人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绯红的月亮。

“……欧弥贝拉。”奥尔尼娅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疯子早晚有一天会毁于自己。”

祂呼唤侍女进来,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摇椅上,奥尔尼娅问道:“陛下在哪里?”

“我正好过来,不必找我了。”一个拥有金色长发,面孔些许古板的青年在侍卫的簇拥下踏入房间,头顶的金色王冠隐隐发亮。

特伦索斯特帝国的皇帝!

奥尔尼娅目光一凝,祂正想起身迎过去,却见特伦索斯特摆了摆手,一旁的侍女匆忙带领着其他人离开,偌大的房间里只留下帝国的君主和皇后二人。

“奥尔尼娅,我已经知道了血族部分的消息。”特伦索斯特随意地抬手解开黑色发带,柔滑的金色秀发丝丝滑落,“这几天出现了许多奇怪的人,祂们很不一般,我们要谨慎对待。”

奥尔尼娅皱起眉,祂接过丈夫递来的发带,熟练的放在一旁的衣架上,问道:“您已经和大地母神谈过了吗?”

“谈过了,大地母神拒绝回答有关那个教士的问题。”特伦索斯特低声道,“甚至连黑夜女神都来打圆场,不让我继续询问更多的问题。”

美神不满地轻咬下唇,还没等祂说些什么,特伦索斯特的声音里就带上满满的严肃:“我并不打算刨根问底,奥尔尼娅。这个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重要,你知道吗?就在两天前,阿蒙和安提哥努斯失去了唯一性和序列一的非凡特性,索罗亚斯德和查拉图也同样失去了非凡特性。”

时间仿佛被凝固了,奥尔尼娅慢慢睁大眼睛,祂忍不住双手抬起掩住嘴,祂眨了眨眼,沉声说:“阿蒙?图铎帝国的那两个公爵?还有所罗门那两个手下?”

奥尔尼娅是第二纪元就诞生的存在,对于隐秘的知识自然了解许多,祂抓住特伦索斯特的袖子,问道:“陛下,难道是……”

特伦索斯特双手手指交叉相握,伸出两个食指抵在奥尔尼娅嘴唇上:“嘘,奥尔尼娅,你想的没错。”

“但是塔玛拉和亚伯拉罕没有出事,更何况,第三份诡秘侍者的非凡特性早就失踪不见。”奥尔尼娅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不过,似乎也只有这个说法能解释清楚了。”

“我想就算是序列之上,也无法大幅度影响这个时代。”特伦索斯特细长的睫毛颤了颤,祂柔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奥尔尼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祂踮起脚,柔软的唇瓣贴上君王的脸颊。

“无论如何,你一直会在我身边,不是吗?”

特伦索斯特叹了口气,祂只是沉默地搂紧美丽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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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者先生,您在梦境展现出来的东西真的很神奇。”休发自肺腑地说,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和憧憬,“旧日时代的文化真的太丰富了。”

克莱恩悠然地抿了口红茶,审判小姐为佛尔思泡茶多年练出来的技术折服了品味极高的他。“旧日时代确实很有意思,哪怕我所居住的城市——就是我梦里展现出来的那个,不是整个世界最繁华的地区,也十分充实了。”

“您所居住的地方还不是最繁华的地方?”佛尔思饶有兴趣地问道,哪怕成为了天使,她也热衷于搜寻资料进行创作,“我还以为那个地方已经是最繁华的了。”

“旧日时代最繁华的地方是纽约,额,另一个国家的城市。”克莱恩点了点头,怀念近乎要溢出眼底,“梦里的城市是我的祖国最繁华的地方。”

“十分有意思,话说,罗塞尔大帝也和您是同乡吗,额,我的意思是,同一个国家的人。”休举起手提问道,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了好奇,“罗塞尔文和‘中文’一模一样。”

克莱恩的表情变得古怪,他清了清嗓子,疑惑的开口:“你们还不知道吗?”

面对佛尔思和休疑惑的眼神,诡秘之主忍不住叹了口气,克莱恩在心底默默忏悔:对不住了,老乡,我拒绝不了我的信徒们,额,或者说朋友们的请求。

“我的老板就是罗塞尔啊。”他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巨雷,“就是那个整天压榨我的上司。”

休抿了抿嘴唇,她迟疑地转过头看了看已经呆住的星之天使,提一句,佛尔思当时用自己半年的咖啡保证那个风流老板不是罗塞尔大帝。

克莱恩叹了口气,忽然间,背后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华服的公爵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克莱恩,我准备去觐见陛下,开始工作了,有事情去找我就好。”祂亲昵而不失礼貌地将一个玉牌塞进克莱恩的手心,“你可以带着两位女士在亚伯拉罕的领地里随意游玩。”

“谢谢你的好意,伯特利。”克莱恩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伯特利冲他点了点头,随后后退半步,消失在了空气中。

“好了,女士们,我们要干正活了。”克莱恩伸了个懒腰,最后才想起这个行为不符合愚者高大上的身份,他叹了口气,伸手推开大门,语气里带有一丝轻快狡黠,像一个要去进行恶作剧的淘气鬼。

“让我们去拜访一下死去不久的红天使阁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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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能去。”

克莱恩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佛尔思和休“想要一起前去”的要求,他低下头,对上星之天使疑惑和休不满的眼神,语气变得严肃:“虽然距离红天使死亡已经过去好几百年,但与索伦,艾因霍恩二人化为恶灵的祂更加危险,更不要说血皇帝晋升遗迹现在位于特伦索斯特帝国。你们和我一起前去太危险了。”

“对,图铎是在贝克兰德晋升的……”休喃喃道,她猛地抬起头,焦急地说:“您只身一人前去的话肯定会被发现啊,现在特伦索斯特帝国的首都就是贝克兰德。”

“我不理解您为什么一定要去找红天使。”佛尔思语气低沉,她目光闪烁,仅仅盯着面前的神明,“我们现在去找一个恶灵没有任何意义,您认为祂是我们回去的关键吗?”

克莱恩端起镶有金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他犹豫了几秒,最后长长叹了口气,开口说:“我必须要去,佛尔思,休。在我苏醒不久时,为了防止天尊精神残余影响到未来的末日战争,我专门利用占卜回顾了我的所有记忆,而这里面,我发现了一个异常。”克莱恩放下茶杯,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的两位女士,“我第一次在地下遗迹见到红天使的时候,感受到了灰雾的气息,我怀疑这是天尊留下的黑手。”

佛尔思惊讶地挑挑眉,她没想到这件事还涉及到了那位诡秘之主,星之天使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出什么,她沉默地移开视线,而身旁的好友咬了咬下唇,秀眉紧皱。律令法师最后抬起头,仰望着克莱恩,坚定地说:“那您可以在源堡的禁锢解除后再去,那时候甚至可以用秘偶来探索,您在灰雾上观察,这会更安全些。”

“没错,您可以考虑一下休的建议。”佛尔思赞同好友的观点,“利用秘偶更安全些,也不怕太过惊动六神与那位皇帝,更何况,哪有占卜家亲自上场的。”

克莱恩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瞬,随后,他轻笑着点了点头,语气里充满了赞许:“你说得对,休,你的话说服了我,正好源堡的禁锢快要解除了,我应该也不差这些时间。”

休松了口气,还没等安抚好自己的情绪,就听见克莱恩起身理了理自己的黑色斗篷,说:“那我先去见图铎吧,当然,你们在亚伯拉罕府照顾好自己。”

休张了张嘴,还没等她吐出一个字,就听见面前的神明安抚地揉了揉自己和佛尔思的头,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别担心,图铎打不过我。”

休闭上嘴巴,佛尔思再次叹息,她偏过头和娇小的好友对视一眼,双方眼底充满了无奈。

真的不再劝劝了吗,休做口型说道。

算了吧,佛尔思无声地说,去找图铎至少比跑到特伦索斯特帝国被六神和那位皇帝发现好。

休思索着点了点头,她瞥了一眼从历史迷雾里掏出来一张纸和钢笔后就开始奋笔疾书的克莱恩,赞同了佛尔思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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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伦索斯特帝国首都,大地母神教堂

阳光透过教堂绚丽的彩窗洒在大理石地板上,斑驳的影子没有给认真擦拭烛台的血族教士带来痛苦。埃姆林·怀特高高举起烛台,白色的帕子将上面最后一粒灰尘擦拭干净,他长舒一口气,放下金色的烛台。他叉着腰站在祭坛旁边,十分满意地看到教堂每一处都可以说的上完美。

埃姆林熟练地走到最前面,推开教堂厚重的大门,门前只有零星的几个信徒,他们看到大门开启后都无声无息进去祈祷。埃姆林暗啧一声,随手将帕子丢到一旁的桌子上,理所当然地跟着这群信徒坐下,开始祷告。

埃姆林抬起双手放置胸前,高傲的血族垂下脑袋,虔诚地颂念大地母神的尊名,他只感觉到一股雨水与泥土交杂的清新感包裹住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埃姆林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麦香,听到了泉水的叮咚声。

就在埃姆林感觉自己舒爽得仿佛要进入大地母神的天国时,教堂钟塔传来清脆而悠远的钟声,他吓得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疑惑地左顾右盼,发现身旁的信徒早就消失不见,本就冷清的教堂此时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就连昨天自己见到的那个神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埃姆林目光一沉,他警惕地站起身,环视四周。愚者的占卜不会出错,他所进入的这个地方肯定是正常的大地教堂,所以——那些外神肯定不会在大地母神眼皮子底下搞怪。

一阵花香在教堂内弥漫,埃姆林回过头,仅仅盯着气味的来源,他左手伸入口袋,仅仅攥住保命用的符咒。

“你究竟是谁?”随着低沉优雅的声音,一个丰腴高大的美丽女士凭空出现,祂的身高几乎是埃姆林的三倍,而在祂出现的一刹那,整个教堂幻作一座巨大的麦田,欢快流淌的泉水声和扑鼻的花香从远方传来。

埃姆林下意识地抬起头,直视这位女士的面容,然而在下一秒,脑内撕裂般的痛苦让他不得不弯下腰跪倒在地,五官不停流出粘稠猩红的液体,他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喘息着开口:“先、先祖……”

这位女士发出长长的叹息声,神情恍惚,仿佛不熟悉埃姆林的这个称呼。祂略微抬手,埃姆林的异常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埃姆林躺在麦田中,喘息逐渐由急促变得舒缓,他被麦芒挠得痒痛,只得站起来,却不敢再次抬头去看女士的面孔。

“迷茫者,你究竟是谁?”庄严的声音环绕在埃姆林耳旁,“你来到大地教会有何居心?”

埃姆林迷茫地眨眨眼,血红的眼底满是疑惑:“先祖……?我身为血族伯爵,自然要信仰您啊。”

此后是长久的寂静,大地母神没有继续提问,而是久久的沉默,像是埃姆林的话让祂疑惑不已。埃姆林紧紧皱着眉头,内心充满了不解。先祖这是怎么了?先祖为什么直接真身来见我?还要……先祖为什么像是不认识我一样。

疑惑像是蚕蛹一般紧紧包裹住埃姆林的内心,他焦躁地扯了扯自己乌黑的头发,自从自己醒来之后,一切都变得这么怪异,周围人奇怪的眼神,神父警惕的目光,还有大地母神的质问——这一切就像是回到了先祖的身份还没有被揭开时一样。

等等,和先祖的身份还没有被揭开时一样?

一个念头在埃姆林脑中浮现,并且预感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埃姆林忍不住抬起头,他闭上眼睛,浑身颤抖地问道:“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大地母神没有回答,反而是一道如同星空中传来的,小夜曲般优雅宁静的声音替自己解答了疑惑:“现在是第四纪。”

几秒后,那个声音还很好心的补上一句:“现在大地上有四个国家,特伦索斯特帝国,图铎帝国,所罗门帝国和南大陆的拜朗帝国。”

埃姆林愣愣地听着声音的解释,只感觉自己在混沌中遨游,脑子一阵混乱,什么也理不清,只有自己熟记于心的血族历史缓缓向自己讲述第四纪的故事。

埃姆林觉得自己的嘴仿佛都不属于自己,只听见自己颤抖地询问:“所、所以,现在先祖的身份还没有被揭开?”

这次是由大地母神回应,轻飘飘的一句肯定落入埃姆林耳中,这一句话中蕴含了像是计划得逞的愉悦,大地母神不再管呆滞的埃姆林,祂抬起头望向天空,询问道:“他需不需要除掉?”

“我的建议是不要,他的身上很明显有源堡的气息。”星空回答道,“我们还可以利用他吊出源堡的主人,正好我那边也有一个这样的人。”

大地母神点点头,祂把目光投向埃姆林,轻声说:“那就听你的,后续处理就靠你了。”

星空传来几声轻笑,埃姆林急躁的想要说些什么,就感受到自己在下坠,直至深渊。

……

埃姆林猛地站起身,浑身的冷汗甚至都把自己的衣物打湿,他注意到四周的信徒向他传来古怪的眼神,才发现自己在祈祷中沉睡过去,做了个噩梦。

这真的是噩梦吗?

埃姆林动了动嘴唇,梦中的一切都无法记起,除了一句话——

这里是第四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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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利斯塔·图铎无聊地托着腮,左腿轻抬,祂惬意地搭在右腿膝盖上,漫不经心中又有几丝优雅,让人看不出面前之人是那个疯狂的血皇帝。

“你们都滚回来。”

图铎懒懒地开口,本来蠢蠢欲动的公爵们瞬间停止了燥乱。阿蒙笑盈盈地捏了捏自己的单片眼镜,开口说:“陛下,我觉得公主殿下饿了。”

“怎么?阿蒙卿是想找一个女性分身来喂祂吗?”图铎冷冷地说,“你当初吓哭祂的时候倒没这么心软。”

阿蒙笑而不语,会议桌另一头的魔狼早早就趴在桌子上,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伯特利暗地里撇了撇嘴,在心底第一万次辱骂神经的上司和有病的同事。

魔狼的鼻子忽然间动了动,仿佛闻到了一股迷人的气息。安提哥努斯隔壁撑住桌子站起身,抬起手将眼睛移到原来的位置,祂的尾巴和耳朵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微微颤抖着,显得又兴奋又惧怕。

“看来我的朋友来了。”图铎在王座上开怀大笑,宫殿的大门自动打开,一道黑色的身影映入眼帘,这个身影在幽暗的大厅里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克莱恩摘下兜帽,平静地看着不同程度兴奋的众人。

“您怎么来了?是有事情需要解决吗?”伯特利率先上前握住克莱恩的手,对方缓缓摇头,开口说:“我是来见血皇帝陛下的。”

“啊啦,您找的时间不太好,陛下正在和我讨论公主的教育问题呢。”阿蒙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祂微笑着扫视克莱恩全身,目光最后停在那只黑手套上。而安提哥努斯距离克莱恩最远,面容惊恐地看着自己同事的离谱行为。

“不,我有时间,和愚者在一起比和你们在一起消磨时光有意义的多了。”

血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公爵们离开宫殿,阿蒙不满地撇撇嘴,却也没有抗议图铎的行为,伯特利最后一个离开宫殿,祂目光深沉地看了克莱恩一眼,最后关上大门。

“愚者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图铎站起身,顺着台阶换换走下,直至克莱恩面前。诡秘之主的眼底掀起几丝波澜,他迟疑地说:“我想要询问你一件事情,当然,我也会告诉你一些事。”

“我很乐意为你解答,年轻的愚者。”图铎悠然地拉开阿蒙的椅子,顺势坐下,“不过我不需要你给我讲故事——我对未来的事情不感兴趣。”

“我只需要你和我保证一件事。”图铎扯出一个血腥的笑容,“你保证不会帮助所罗门,特伦索斯特,或者萨斯利尔,当然,你也不必选择帮助我。”

克莱恩听到此话,眼神不禁一凝:“很奇怪,我以为你开出的条件会是让我必须帮助你。”

图铎冷笑一声,没有回答,祂将双腿搭在长桌上,开口道:“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真实造物主现在在哪里吗?”

“真实造物主?你想找祂?呵,那个疯子现在还处于所罗门的庇护之下,实力已经不如之前了。”图铎嘲讽一笑,“祂的教会也受到重创,至于原因嘛,呵呵,当然是因为梅迪奇的陨落。”

克莱恩点了点头,他起身向图铎行了一个绅士礼,说道:“我没有问题了,感谢你的回答。”

图铎轻笑几声,祂忽得开口说:“我想你接下来要和我辞行了。”

克莱恩沉默几秒,然后缓缓回答:“不,我们还会在亚伯拉罕公爵府待上几天。”

“是这样啊。”图铎不再说话,祂只是站起身,顺着台阶向上走,准备回到自己的王座上。

“血皇帝陛下。”克莱恩忽得开口,图铎地动作顿了一下,祂转过身,歪了歪头,听着克莱恩的话,“危机存在于日常中,信任的人随时可能背叛你。”

亚利斯塔·图铎大笑起来,祂疯癫地抓着自己的长发。“年轻的愚者啊,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血皇帝像一个疯子一样开口说道,克莱恩忍不住皱了皱眉,“我从未相信过任何人啊。”

克莱恩沉默不语,他转过身向前走,离开这座环绕着红祭司疯狂大笑的宫殿。

克莱恩忽然感到一阵悲哀,为这个疯子皇帝感到悲哀。

无论什么时候,亚利斯塔·图铎都是被放弃的一方。

克莱恩长长叹了口气,他戴上兜帽,正打算去找伯特利回公爵府,去见佛尔思和休,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克莱恩动作一僵,他下意识回过头,对上了一双乌黑的眸子。

“你好呀,亲爱的愚者先生。”阿蒙公爵亲昵地开口,“真巧,我们真有缘分,你愿意到我府里一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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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尼西斯,看来我们的计划真的完成了。”

身材丰腴的妇人出现在深眠花丛中,祂熟练地拉开汉白玉雕制成的椅子坐下,接过魔狼递来的红茶,感叹道。

“嗯。”魔狼应了一声,祂沉默地抿了口红茶,祂一条手臂轻轻一挥,两位神明面前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水镜的事物,水镜当中两个披着斗篷的绿眸非凡者正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特伦索斯特帝国首都郊外的城镇上。

“这也是那些人之中的两个?”

阿曼尼西斯点了点头,祂轻柔地说:“我有种预感,那位真正的『诡秘』,很快就会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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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物主的幼子拥有一张没有丝毫攻击力的面容,削瘦的两颊和卷曲的黑发更衬的时天使无辜斯文,祂从诞生起就知道自己这个优点,狡诈的乌鸦在幼时无数次靠着装可怜来获得父亲的怜爱,从而能够钻进对方身后来躲避被自己惹恼的暴怒的红天使。

 

造物主还没有陨落时说过一句话: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时天使完美的假笑,亚利斯塔嘲讽,伯特利无视,安提哥努斯忍耐。儿时有造物主的保护,后来依靠自己的实力也不惧怕真神,祂无论何时都有一条后路,阿蒙公爵游戏人间,抱有恶意的来观察人类的恶趣味从来不是一个秘密。

 

千年的时光足够让祂探索完大地每一寸角落,造物主诞生之处的秘密也被研究的七七八八,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足够有趣的事情吗?祂曾经坐在软椅上懒懒地询问伯特利这个问题,拥有冰蓝色眼睛的天使只是冷冷地瞥了祂一眼,不言不语,帝国的会议厅里死气沉沉的像是墓地。就在阿蒙在认真思考下次是寄生塔玛拉家族的小辈还是安提哥努斯家的仆人时,门序列的天使之王回答了祂那句无心的问题。

 

伯特利说:“对于我而言,期待未来就足够有趣。”

 

未来,哈,未来。时天使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祂对这个词语并不陌生,辉煌伟大的第三纪元,每个被造物主拯救的人脸上都挂着洋溢的笑容,兴奋而又幸福地谈论着未来,他们唱着奥赛库斯从主口中记录下来的曲子,在阳光的照耀下获得新生。

 

『有个声音来自最美好的远处,

 

它在黎明时分含着晨露。

 

绚丽灿烂的前景令人心驰神往,

 

我像儿时一样雀跃欢呼。

 

啊,最美好的前途!可不要对我冷酷,

 

可不要对我冷酷,不要冷酷!

 

我就从零点起步,向最美好的前途,

 

向最美好的前途,那怕是漫长的路。』

 

人类期待着美好的未来,坚信着从水深火热中拯救他们的神明能带领他们走向更美好的未来,不过很可惜,他们的太阳陨落了。未来充满着不确定因素,比起有趣,它更让人感到恐惧。阿蒙面无表情地想着,从桌上端起身旁的高脚杯轻轻晃动,祂对自己的同僚说:“我不认同您的话呢。”

 

高脚杯巧妙的转了一个弧度,猩红色的红酒十分巧合的落在安提哥努斯在天之母亲督促下完成的要交给图铎的文件上,随着魔狼的怒吼,阿蒙熟练地逃离了肇事现场。

 

这种事情祂做过无数次,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在高序列者眼里问题不大,所以祂们都容忍了恶作剧之神的骚扰,而阿蒙则十分懂事的把控好度,能让人在怒火中烧的同时保持冷静,分析利弊,很难不说祂这个技巧是怎么练出来的,有人说是阿蒙从小和红天使斗智斗勇练出来的本领,不过因为红天使早就香消玉损,我们也无法考证事实的对与错。瞧瞧!谁会说时天使不懂人心呢?祂可是能在其他人的底线上跳舞的家伙。就像阿蒙说过的,祂总会给自己留下后路。

 

巧妙的控制能力也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无聊,在不知多少次惹怒自己的同事后,时天使似乎终于感到了无聊,祂当然不可能去突破其他人的底线来获得乐趣,不然的话阿蒙得到的可能就不是乐子而是追杀了。祂收敛了轻狂的本性,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换上礼服,假装成彬彬有礼的公爵,间歇性的复发惹怒同事和邀请希望成为公爵夫人的女士加入阿蒙家族成了时天使几百年来的日常。

 

直到祂见到了来自未来的诡秘之主。

 

说实话,阿蒙在感受到对方气息的那一瞬间是疯狂的,一股名叫不甘的情绪浸透了时天使的内心,凭什么祂是诡秘之主?祂和亚当筹划了千年的事情怎么可能被别人破坏?祂压下内心的邪火,冷眼观察名叫克莱恩的神明,哈,多么可悲,站在宇宙之巅的人物居然把一个序列二和一个序列三看的这么重要,哪怕是手下也未免太过可笑,而当祂看出克莱恩面对两位女士时的宠溺和佛尔思藏在眼底的爱慕时,阿蒙笑得更开心了,祂不理解将人性看的如此之重的诡秘之主有什么可吸引人的,至少对于祂来说,祂不喜欢克莱恩。

 

但克莱恩身上的秘密十分迷人,阿蒙愉悦地想,伯特利和图铎面对诡秘之主都意外的友好,安提哥努斯也是崇拜中带有几分恐惧,至于祂么——祂要搞清楚未来,要知道祂的计划在哪里失误了。

 

诡秘之主是祂的,祂不允许任何人抢走。

 

于是面前戴着巫师帽的男人突然轻轻地笑起来。

 

克莱恩垂眸,看着面前伸出的手,时天使的手指和第五纪时一样修长灵巧,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恍惚感,那只得知自己苏醒后费尽心思向自己送来祝贺的乌鸦,那些来自星空的礼物和故事。

 

但面前人笑不及眼底的模样很快让他回过神来,克莱恩迟疑地咬紧下唇,片刻后,他伸出右手搭在阿蒙的掌心。

 

“我先去通知伯特利一声。”

 

诡秘之主抛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离开了阿蒙的视线,时天使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祂低下头,将鼻尖贴近掌心闻了闻,祂感受到了来自源堡浓郁的气息。

 

所以说,你究竟是怎么击败我的呢?亲爱的愚者先生?

 

你来告诉我吧。

 

.

 

矫健的海燕掠过黑压压的天际,嘶哑的叫声与狂风暴雨演奏出恢弘的生命交响曲,虚幻的幽灵船在暴风雨的大海上航行,在波澜起伏的水波中安稳前行。嘉德丽雅站在船头,旋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在空中飞舞,深紫色的眼睛眨了眨,隐者深深叹了口气。

 

她和阿尔杰已经在大海上航行两天了,没有遇到塔罗会的其他人,这倒可以理解,毕竟大海不会是他们的第一选择,所以她和阿尔杰也没用太大的希望,在海上漫无目的的航行也只为了等待愚者先生的召唤,不过……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收到来自那位的消息。

 

这让嘉德丽雅不免有些沮丧,在这期间,他们也尝试过驾驶幽灵船靠近陆地,只不过每次他们想要靠近北大陆的某个码头,都会感受到来自天上的隐约的注视,这道视线不是他们熟悉的愚者的注视,而是陌生的审视。

 

嘉德丽雅和阿尔杰商量了一次,双双决定先在海上碰碰运气。他们也有考虑过南大陆,不过鉴于那是死神的领域,有着数不清的灵界和死灵生物,社会也混乱不堪,他们还是放弃了这个选择。

 

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嘉德丽雅的伞倾斜落下,在她脚边溅起小小的水花。嘉德丽雅望着远方地平线上缓缓降落的太阳,久久伫立,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她的身后忽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嘉德丽雅下意识地回头,对上阿尔杰的视线。这两天海上并不平静,暴风雨是常有的事,这让阿尔杰更显沧桑。嘉德丽雅礼貌地开口询问道:“倒吊人先生,请问出现了什么事情了吗?”

 

阿尔杰点点头,脸上带有几分凝重,他和嘉德丽雅并肩站在船头,望着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他抬起头,丰沛的灵性充盈他的身体,随着一声低沉的古赫密斯语,天际的乌云逐渐消散。

 

“隐者女士,我想要和你商量一个事情。”阿尔杰严肃地说道,“我曾经询问过圣达尼兹他将白银城众人带回北大陆的细节,他详细的给我描述了去往巨人王庭门口的方法和路线。”

 

嘉德丽雅缓缓睁大了眼睛,她询问道:“你的意思是……?”

 

“那条路并不危险,我们两个足够应对所有危险。”阿尔杰回答,“你是否同意我们去巨人王庭所在的那个岛屿逛一圈,说不定能找到‘太阳’,就算他不在那里,我们也没有损失。”

 

嘉德丽雅久久凝视着阿尔杰,这位谨慎的女士低下头,蝴蝶般的睫毛轻轻颤抖,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最后一缕乌云也消失,露出漫天碎钻的星空,嘉德丽雅才回应了阿尔杰的邀请。

 

“我们出发吧。”

 

嘉德丽雅回答道。

 

在黑夜的注视下,虚幻飘渺的幽灵船张开船帆,随着微风一路向东驶去。

 

.

 

阿蒙公爵的府邸华丽无比,比起亚伯拉罕的公爵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使马车距离公爵府的大门口还有一条街的距离,克莱恩也能隐约听到聚会的嘈杂声,男人饮酒作乐的豪言壮语和女人娇俏的调笑声无一不挑战着克莱恩的神经,他头痛地揉了揉额角,看向对面撑着下巴笑盈盈注视着自己的时天使,问道:“您府里一直这么热闹吗?”

 

“您可能不知道,我的夫人十分喜欢热闹,每个夜晚都要举办宴会,这也十分让我头痛。”阿蒙在克莱恩面前面不改色地撒着谎,“这也让我十分头痛,不禁私下里抱怨几声。”

 

“这不扰民吗?”克莱恩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然而在下一秒,他就立马自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会的。”阿蒙公爵悠悠地回答,“街上的人住的都是公爵府的仆人。”

 

克莱恩眼角抽了抽,再次意识到没被教训过的阿蒙对他有着多么大的恶意。肇事者依旧戴着完美的笑容,眼底却不免有一丝好奇,光明正大地观察克莱恩接下来的反应。

 

克莱恩选择不理会这个恶劣的乌鸦。

 

阿蒙不免无聊地撇撇嘴,随着一个颠簸,马车缓缓停了下了。阿蒙抬了抬下颚,说道:“您先请。”

 

克莱恩也不推辞,正当他想要掀开门帘时,马车夫就替他完成了这个工作,克莱恩下意识地想要道谢,抬头却对上了马车夫满含笑意的眼神。

 

啊,戴着单片眼镜。

 

“您小心些。”阿蒙分身趁着克莱恩愣神之际接过克莱恩的手,像是迎接尊贵的夫人一般搀着他下了马车,克莱恩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对方手中抽回自己戴着黑手套的手。

 

“谢谢了。”

 

诡秘之主声音里充满了咬牙切齿。

 

阿蒙走下马车,轻飘飘地给了分身一个眼神,马车夫不满地闭上想要说话的嘴。

 

“欢迎来到阿蒙公爵府。”

 

阿蒙绅士地伸出手发出邀请,克莱恩迟疑了两秒,抬起手放到阿蒙掌心。

 

用的是没戴手套的右手。

 

公爵府的大门缓缓打开,悠扬的舞曲顺着清风传入耳内,被开门的异响吸引住的仆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都十分统一地推了推右眼上的单片眼镜。

 

“这是我的新客人。”本体笑着高举祂们牵着的手宣布,“你们继续自己的工作。”

 

克莱恩在众多阿蒙仆人的目光下被阿蒙本体牵着手拉向被花园环绕着的巨大建筑,如芒在背的感觉还是让他眼角抽了抽。那座建筑有四层楼高,动人的舞曲和宴会嘈杂的声音就是从建筑第一层传出。

 

“这是我和我的夫人专门为您举办的宴会。”阿蒙亲昵地说,祂伸手推开玉石制成的大门,“希望您能喜欢。”

 

奢靡繁华的舞会盛状展现在祂们眼前。男男女女挽着对方的胳膊翩翩起舞,食物的香气和红酒的清香混杂出独特的气息。

 

只不过里面无论是跳舞的贵族和服侍的仆人也都戴着单片眼镜罢了。

 

在舞池中央,衣着最为繁华的妇人有着长而卷的黑发和丈夫如出一辙的斯文面孔,她正轻轻扇着扇子等待着主人的到来,看到大门被打开,露出二人的身影,阿蒙公爵夫人满脸笑容地应了上去。

 

当她距离克莱恩二人只有十米时,她的动作一顿,本来在身旁人的视线瞬间聚集在克莱恩身上,克莱恩被这位“女士”看得头皮发麻,甩开阿蒙公爵的手,想要往后退。

 

“您终于来了!”公爵夫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一旁的公爵,飞一般来到克莱恩身前,紧紧攥住他想要躲开的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克莱恩,“我可是等了您很久呢。”

 

她的视线从克莱恩的脸慢慢往下移,直到看到被自己攥在掌心的手,她久久凝视着这只黑手套,眼神飘向推了推单片眼镜的公爵,嘲讽一笑。

 

“您的手套很别致。”

 

克莱恩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尝试着抽走自己的手。

 

没抽动。

 

有着怪力设定的公爵夫人轻笑几声,她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克莱恩的手背,让面前拘谨的诡秘之主吓得一激灵。

 

“那么,我就先走了。”公爵夫人仿佛才感受到一旁的公爵那冷冷的视线,颇为遗憾地用小指挠了一下克莱恩的掌心,“祝您和我的‘丈夫’玩得开心。”

 

阿蒙公爵夫人像是蝴蝶一般翩然离去,只留下面无表情地诡秘之主和弯着嘴角的公爵。阿蒙偏过头对上克莱恩毫无情绪的眼睛,调侃:“看来我的妇人很喜欢您。”

 

“是吗。”克莱恩目视前方,抬脚踏入富丽堂皇的舞厅,所有人都在偷偷看着这位陌生的客人,他对这些人的目光熟视无睹,只是踏上回旋梯的台阶。

 

“真的很抱歉,我对于舞会不感兴趣。”克莱恩转过身看向阿蒙,他只感觉身心俱疲,不想再配恶劣的神子玩无聊的游戏,“失陪了,我去上面休息一下。”

 

说完,他不再管阿蒙的反应,缓缓向二楼走去。

 

阿蒙在门口伫立,祂抬起头望着诡秘之主单薄的身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忽然间,时天使噗嗤一声笑起来,祂伸出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冲着已经停下舞蹈的分身们说:“你们继续跳啊,别停下来。”

 

“本体,你在不高兴的时候只会对我们撒气。”公爵夫人摇着精致的扇子,摇着头说道,“你都把那位约出来了,却只能看着,可真是可悲。”

 

“你要是实在不想和祂聊天就让我去,我可是很喜欢祂的。”祂又补充道。

 

“呵,要不说你们怎么只能当分身呢。”阿蒙嘲讽一笑,“被情绪控制的废物只会落得和梅迪奇一个下场。”

 

公爵夫人看着已经踏上楼梯的本体发出轻笑,祂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对着其他分身说:“继续吧,至少别让愚者觉得无聊。”

 

阿蒙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来到二楼。楼下,悠扬婉转的乐曲继续演奏着,仿佛祂们将一直起舞下去,直至世界末日。

 

.

 

“倒吊人先生,我们的路线真的没问题吗?”

 

嘉德丽雅皱着眉询问道,她在船长室里举起望远镜,他们已经航行了一整天,根据他们的计算,这个时候因该早就找到了巨人王庭所在的岛屿。

 

“不,不会错的,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么走。”阿尔杰拿着笔在墙上的地图上比划,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我专门进行了一个梦境占卜,不可能出错。”

 

嘉德丽雅叹了口气,她正想放下望远镜,继续和阿尔杰商量路线问题,却无意间瞟到地平线处逐渐显露出来的小岛,她缓缓睁大眼睛,扭过头对阿尔杰说:“倒吊人先生!我们似乎找到了目的地!”

 

闻言,阿尔杰瞬间放下铅笔来到嘉德丽雅身旁,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望远镜,看向远方,果然发现了达尼兹所说的那座岛。他忍住内心的惊喜,回答:“没错,我想那就是巨人王庭所在的地方。”

 

正当二人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中时,嘉德丽雅忽然发现了异常,她慢慢睁大了眼睛,拿起望远镜看向距离越来越近的小岛,深深吸了口气。

 

“倒吊人先生,沙滩上有人!”

 

这个消息如同地雷般在他们之间炸开,阿尔杰面色凝重地飞到甲板上,用最快的速度来到船头,见状,嘉德丽雅也跟了上去。随着一阵狂风吹过,二人稳稳的踩在结实的甲板上,他们伸手握紧自己的非凡物品,不知过了多久,沙滩上的人影愈发清晰高大,最终,他们的船停在距离沙滩不远的位置,那道人影的真实面孔也显露出来。

 

“倒吊人先生?隐者女士!”

 

见到他们两个人,沙滩上的金发青年兴奋地喊出生来。嘉德丽雅挑了挑眉,迅速认出金发青年的身份。

 

“太阳先生?”

 

嘉德丽雅迅速低头做了个占卜,她对着结果深深叹了口气。她冲阿尔杰点了点头,二人一起使用非凡能力来到岸边。

 

“你怎么在这里?”阿尔杰率先走上前去询问道。

 

“我从苏醒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戴里克露出微笑,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无法在这里进入灵界,也无法联系上愚者先生,只能自己尝试造船。”

 

嘉德丽雅顺着他所指的位置望去,果然看到了已经基本完整的小船。她推了推自己厚重的眼镜,感叹道:“多亏了倒吊人先生,他提出的要来巨人王庭来看看,说不定你就在这里。”

 

阿尔杰点了点头,他难得的露出一个微笑,转身面向嘉德丽雅的幽灵船,提议:“既然我们都集合了,不如继续航行?我们或许可以去南大陆试试,太阳的能力在拜朗帝国十分好用。”

 

嘉德丽雅点了点头,她已经能具幻出封印自己眼睛的眼镜了,南大陆的危机对她来说也没有那么棘手。

 

“那么,我们就启航吧。”

 

戴里克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背后,巨人王庭的大门在太阳下熠熠生辉,而在这扇门后,沉睡着混沌的暗天使和在黑暗中挣扎的人们。

 

戴里克踏上梯子,离开了第四纪元的“故乡”。

 

.

 

“您可真无情,就这样抛下了身为东道主的我。”

 

克莱恩站在二楼的台窗边,双手撑在汉白玉雕成的栏杆上,呆呆地望着夜空,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克莱恩才转过身,看到阿蒙理所当然地来到自己身边,和自己并肩望着夜空。

 

“您真无趣。”见克莱恩并不理会自己,阿蒙不禁撇了撇嘴,祂托着腮望着克莱恩的侧脸,提问:“话说,您是怎么打败我和伯特利成为诡秘之主的?”

 

闻言,克莱恩才有了反应,他对上阿蒙探究的视线,深深叹了口气。

 

“你真的想知道吗?”克莱恩反问道,他认真地凝视着阿蒙,眼底是时天使捉摸不透的复杂 “说实话,我如果真的说出来原因的话,我觉得你不会相信,会不屑一顾。”

 

“不会是可笑的牺牲吧?”阿蒙随意地回答了一句,没有注意到克莱恩眼底掀起的一丝波澜,“说实话,你不像是一个诡秘之主。”

 

“你过于在意别人,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阿蒙一针见血的指出,祂面对克莱恩扯出一个笑容,“那个旅法师和律令法师,哈,她们对你的感情可是十分深厚啊。”

 

“她们是我的朋友,我的手下,也是我的信徒。”克莱恩皱着眉回答,“这有什么问题吗?”

 

“您可真奇怪,这么明显的感情居然没看出来。”阿蒙挑了挑眉毛,不过祂不是来和克莱恩交流感情的,所以不打算回答克莱恩的疑惑,“你是怎么打败我的呢?”

 

克莱恩沉默许久,阿蒙就陪着他站在星空下,碎钻般的星星闪烁着光芒。阿蒙端起酒杯,正想饮一口红酒,就听到了诡秘之主的回答。

 

“阿蒙,你很狡诈,疯狂,也很聪明。你是我遇见的除了上一任诡秘之主以外最棘手的敌人。”克莱恩慢慢地回答,他星星般的眼睛望向一旁的时天使,“但你是个胆小鬼。”

 

胆小鬼,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祂。阿蒙感觉自己的躯体仿佛被冻住了一样,从来没有在意过的心脏忽然跳动起来,越来越热烈,最后像是要跳出胸膛,阿蒙最隐秘最完美的一层伪装被面前的诡秘之主毫不留情地撕了下来,祂想要反驳,想要戴着假笑对克莱恩说“您说错了”,但是克莱恩乌黑的眸子让祂一句假话都说不出来,来自未来的诡秘之主的注视让阿蒙忽然觉得自己头顶已经悬挂着达摩克利斯之剑。

 

“有些问题永远找不到答案,但仍值得去思考。”克莱恩的声音如同从远方传来般飘渺,“我对亚利斯塔说过,危机藏于日常中,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你,阿蒙。”

 

“就这样吧。”

 

克莱恩像是一阵风般一眨眼便消失进入灵界,阿蒙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克莱恩的衣袖,却只感受到了两张长方形的纸片被塞入自己掌心,阿蒙低头注视着它们。

 

其中一张画着一个带着包袱,脸上充满希望的年轻人,他身旁跟着一只小狗,另一张则画着一对恋人般的男女在天使下相拥亲吻。

 

.

 

“您终于回来了!”佛尔思看到克莱恩的一刹那就扑了上去,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身后捂着脸的好友和平静的亚伯拉罕公爵。克莱恩下意识地接过佛尔思,轻柔地拍了拍这位女士的背表示安抚。

 

忽然间,克莱恩想起了阿蒙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她们对你的感情可是十分深厚啊。

 

光听这句话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阿蒙当时揶揄的语气让克莱恩极度不适,他扶起身形晃动的佛尔思,正巧对上了她的眼睛。

 

这位旅法师的耳朵瞬间变红起来,她清咳两声,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做贼般躲在休娇小的身后。克莱恩长长叹了口气,他觉得不再去在意阿蒙稀奇古怪的发言,抓紧办正事。

 

“谢谢你的照顾,伯特利。”克莱恩温声感谢道,“我在晚上可能要去拜访一位故人,所以无法陪你了。”

 

“没关系。”伯特利并不感到失望,祂弯了弯眼角,轻声回答:“我们至少拥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来交流。”

Chapter 11

Notes:

如果按照我的大纲写的话大概还有9章就能完结了(前提是跟着大纲走

希望国庆结束前能完结(画愚者圣徽)

今天本来不打算更的,结果到微博上吃了门蒙门姐偷克莱恩高光的瓜,一怒之下更了一下

有黑夜女神私人塑造OOC预警,可能不符合你心中所想的阿曼妮,不过我不会改

克莱恩的那句暗示有参考基督教的三位一体,希望我没有理解错

Chapter Text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之时,星空悄然铺展于无垠的天幕之上,仿佛是大自然最精致的水墨画卷,悠远而深邃。星星点点,或明或暗,它们或聚集成群,编织成梦幻的星座图案,讲述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一轮圆月在云彩的遮掩下照耀着广阔的大地,克莱恩身着一袭黑袍,坐在在亚伯拉罕公爵府最高的屋顶上,他托着腮望着天空,神情恍惚。忽然间,轻柔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克莱恩回过头,毫不意外地发现学徒途径的天使之王正复杂地看着他。

“晚上好,希望我没有打扰到您。”伯特利平稳地踩着略微有些倾斜的屋顶来到克莱恩面前,“今晚的星空很漂亮。”

克莱恩扯出一个微笑,他轻轻地点点头,抬头望向那轮绯红色的月亮,神情阴晴不定,伯特利也无法找出端疑。

伯特利身旁的人忽得起身,祂偏过头看着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的神明,露出一个微笑:“您打算去哪里?”

明知故问。克莱恩轻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回答:“星界。”

“祝您一切顺利。”

克莱恩转过身,摘下兜帽向天使之王行了一礼,一阵微风掠过,不远处在月光下显得波光粼粼的湖面掀起几丝涟漪。伯特利发出长长的叹息声,祂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经有些凌乱的礼服,随着一道莹润的蓝色光芒,原本位于屋顶的伯特利已经来到了自己的书房前,祂推开门,目光投向挂在墙上的祂和克莱恩在白天绘制的星空漫游图纸。

“我也该准备开启新的旅程了。”
.

 

阿曼妮西斯惶然惊醒。

很难解释清楚为什么身为掌控梦境权柄的黑夜女神会做噩梦,更难解释清楚的是为什么过去的记忆会在祂已经安稳下来自己的生活时突然来临。绯红月光下的累累尸骨,拥有粗糙尖锐的毛发的魔狼在尸骸和头骨狂欢,腥臭到令人犯呕的气息让祂都无法分清地上的液体是反射月光的水洼还是人类和其他生物的血液。

这刺骨的寒风与漫长的午夜,让祂更加惶恐于肉体的衰老与灵魂的破败。如果这里再也没有日出,祂会死的,阿曼妮西斯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祂渴求光和热。

阿曼妮西斯痛苦地抱住头,撕裂般的痛楚几乎让祂晕厥过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祂已经倒在了草地上,浑身都被花儿浸渍得幽香。毁灭魔狼统治时遍野的哭嚎混杂在一起,比外神的呓语还令人疯狂。

祂又感到了无限的空虚。

天国没有时间,这里只有永恒的黑夜。

几千年前,五分钟等于四十盎司细沙。不眨眼地逼视繁星,无穷无尽的往昔连带无穷无尽的未来,在头顶上方,它们像巨大翅翼那样合拢。

祂撑起身体,感觉自己的冷汗会将长裙打湿,随后又回想起来自己已经不会再流冷汗这件事。阿曼妮西斯在心底暗暗唾骂自己的失态。

这样是达成不了目的的。

黑夜的主人深深吸了口气,放松下来。继续沿着深黯天国的小径行走,石碑在两侧矗立,无名的守护者们在永恒的黑夜中安眠。

阿曼妮西斯熟悉深黯天国的每一寸土地,地上天国厚实的泥土下埋覆着数不清的尸骨。他们都是忠诚的好孩子,所以黑夜赐予了他们永恒的安眠。

第四纪并不是一个好的时代。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踏上天堂之路,人们正走向地狱之门。狄更斯的话能够完美的诠释第四纪的疯狂和辉煌。

非凡能力繁盛的时代,连贝克兰德东区的贫民都会为特伦索斯特帝国的辉煌而骄傲地挺起胸膛。在守护者更远处的是黑夜的信徒,他们大多数都没有非凡能力,面对帝国的贵族们,他们只能蜷缩着身体躲在暗处默默向神明祈祷。时代浪潮的受害者,阿曼妮西斯曾经这么评价,而在未来,为了真正的『浪潮』,牺牲只会越来越多。

阿曼妮西斯从来不会被情绪左右,祂长长的裙摆扫过盛放的深眠花,星空般的眼睛蕴含了数不清的算计和思绪。祂和其他人联手共同编织了千年的计划,一切都是这么顺利的进行了下去,或许在这之前可以说是“完美”,但是最近……

祂永远忘不了自己发现那个黑发绿瞳的男人和他周围稀薄的灰雾时内心的恐惧,源堡的气息?这怎么可能,按照祂的计划和安排,源堡出现异样时,祂们绝对会察觉到,而这个男人的出现明显使祂的计划偏离了原线,祂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诡秘之主降临了。

但祂很快就安抚下来内心的慌乱,强行安排自己冷静下来,随着莉莉丝的到来,向自己展示了一个也有源堡气息的血族,阿曼妮西斯才缓缓安下心来,在这期间,祂已经陆续知道了占卜家和偷盗者序列的序列一一个接一个掉序列的消息,让祂彻底安心的是学徒途径的天使们并没有出现这一状况。

这说明一切都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在和莉莉丝一起审讯完那个奇怪的血族后,阿曼妮西斯又感受到海上的异状,祂曾隐秘地透过灵界注视了一眼那个异象,却只看到了一艘虚幻的幽灵船。

那位与源堡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并没有搞出多大的动静,似乎自知自己的特殊,已经悄悄的藏了起来,特伦索斯特曾去询问祂和莉莉丝,被祂巧妙的糊弄了过去,但明眼人基本都能发觉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阿曼妮西斯不禁长长叹了口气,至少现在一切和平,祂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尽快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过命运似乎没有给祂这个机会。

一阵诡异的灰雾萦绕在深黯天国的花园深处,黑夜女神在感受到异常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举起了巨大的黑色镰刀,被万千星光点缀的黑色头纱盖住祂的大部分面孔,让人探究不出对方的情绪。一股来自灵界的气息翻滚几下后随之消散,只在原地留下一个身着黄黑色斗篷的人影。

“晚上好,黑夜女神,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那人哑着声音开口说,祂微微抬起头,暗淡无光的黑瞳展现在阿曼妮西斯眼前,“我并没有恶意,不知您是否有时间给我?”

阿曼妮西斯握紧黑色镰刀,祂面色凝重地注视着这个陌生的人,内心已经对祂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测,祂谨慎地点点头,伸出手指向天国最中心的哥特式城堡,开口道:“我们到那里商讨吧。”祂的话顿了几秒,随后继续,“诡秘之主。”

被称为诡秘的神明愣了一下,随后祂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点点头,跟在黑夜女神身后走向目的地,祂的速度不快不慢,和阿曼妮西斯巧妙的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并且小心翼翼的没有踩到女神长长的裙摆。

黑曜石制成的地板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黑夜女神所居住的宫殿充盈着淡淡的苦涩药草的气息,幽暗的房间里只点燃了几根散发着微弱火光的蜡烛,高大的落地窗也不再被黝黑的窗帘覆盖,无数颗星星犹如散落的钻石,镶嵌在浩渺的苍穹之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它们或明或暗,或聚或散,仿佛在讲述着一个个遥远而古老的故事。

阿曼妮西斯轻抬左手,宫殿内就出现了轻微的颤动,随着巨大的声响,一道长桌就出现宫殿最中间,阿曼妮西斯走上前坐在长桌最上方,祂落座后抬手做了一个“请”地手势,指向末尾的座椅。

……克莱恩忽得露出一个微笑,祂摇了摇头,坐在那座石椅上,难得感到新奇,祂已经有六年没有感受过坐在长桌最末尾的感觉了。

“诡秘之主,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优雅宁静如小夜曲般的声音从最上方传来,克莱恩收敛思绪,祂摘下兜帽,抬起头对上了黑夜女神探究的目光,开口说:“我是来和您做交易的。”

“交易?”这话让阿曼妮西斯惊诧了几秒,祂挑了挑秀气的眉毛,问道,“您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唔,我的要求是,您将现在永暗之河和伦纳德的位置告诉我,并且撤销对他的通缉。”克莱恩回答,祂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继续说,“伦纳德就是那个黑发绿瞳的男人。作为回报,您可以随意向我提两个要求。”

“你说的是他啊。我可以答应你这个要求,不过……”阿曼妮西斯皱了皱眉头,“你身为从未来过来的旧日,不可能不知道永暗之河的位置吧。”

“第四纪的永暗之河和第五纪的位置不一样。”克莱恩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很抱歉,我并不知道永暗之河的准确位置。”阿曼妮西斯回答道,祂抬起手将两颊边的黑发挽至耳后,“我只知道现在它位于南大陆某一处地方,被死神掌控着,我也无法知道更多的信息。至于你说的那个人的位置,他和另一个陌生的金发碧眼的女人位于贝克兰德东区。”

“陌生的女人,金发碧眼……难道是……”克莱恩喃喃地回答,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避免带上了些许笑容,祂点了点头,回答,“感谢你的回答,黑夜女神,接下来你可以向我提要求了。”

黑夜女神神色一沉,垂眸盯着面前的汉白玉石桌,不知过了多久,祂才回答道:“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假如未来发生战争,你能保持中立。”

克莱恩挑了挑眉说:“这个亚利斯塔·图铎已经要求我做过了。”

“亚利斯塔·图铎?血皇帝?”黑夜女神语气里带上几分惊讶,“原来你一直在图铎帝国待着,怪不得……”

克莱恩温声道:“您选一个其他的吧。”

“我能问一个关于未来的问题吗?”在长久的沉默后,阿曼妮西斯忽然开口说,“不行的话就算了。”

“可以。”克莱恩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不过不能问太过准确的问题,不然我无法回答。”

“看来时空之王也无法大幅度的改变历史。”阿曼妮西斯点了点头,“我想问的是,我的计划和安排是否成功了?”

“我并不知道您准确的计划是什么。”克莱恩温声回答,“不过我想,或许过程会有些许偏差,但是结局会如您所愿。”

听到这话,阿曼妮西斯眼底掀起几分波澜,表情一直表现得十分平静地女神不禁露出一个微笑。克莱恩见状补充:“或许您可以思考一下旧日时代上帝与神子的关系。”

阿曼妮西斯缓缓睁大眼睛,还未等祂说些什么,克莱恩就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见黑夜女神噤声,克莱恩缓缓点了点头。

“你还有一个要求。”克莱恩说。

“我所提问的问题的价值已经超过了你所向我要的。”阿曼妮西斯摇了摇头,“我无法再支付超过我能力范围的报酬。”

“你不用担心这个。”克莱恩的目光柔和下来,他的声音像是羊绒毛毯一样柔软,并且逐渐低下来,“未来的你已经付出了足够的报酬,就当做我送给过去的你的一份礼物吧。”

“……这样吗。”沉默许久后,阿曼尼轻笑出声,“看来未来的我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那么,容我提问。”

阿曼妮西斯的眼神逐渐严肃起来:“诡秘之主啊,你的名字叫什么?”

克莱恩明显被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弄得愣了一下,祂摇了摇头,眼底是黑夜女神理解不了的复杂,祂的声音轻柔和飘渺,像是从远方传来的一样:“我的名字是克莱恩·莫雷蒂,你也可以喊我……周明瑞。”

“周明瑞……”阿曼妮西斯低声念道,祂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下去,“我很庆幸,也很开心未来有你这样一位诡秘之主。”

闻言,克莱恩轻笑几声,祂站起身弯腰行了一礼,在黑夜女神的注视下消失在深黯天国之中。

.

“星星先生,您还好吗?”

奥黛丽担忧的声音传入耳内,伦纳德尴尬地扯了扯勉强能遮掩身体的斗篷,自己古怪的表现并没有被身旁的路人察觉,这一切都是身为观众的奥黛丽的功劳,心理学隐身在第四纪简直是最好用的非凡能力。

“我没事的,正义小姐。”伦纳德苦着脸看着墙上贴着的通缉令,自己俊俏的帅脸大刺刺的展现在上面,不少春心萌动的少女都围绕在自己的大头照旁边,拿着折扇挡住自己羞红的脸,推搡着伙伴像是叽叽喳喳的小鸟一般说着什么。

“您真的挺受欢迎的。”

见状,奥黛丽不免露出笑容,没有恶意地调侃了苦恼的男子一句,伦纳德叹了口气,他抬起头正想回答些什么,就看见一个身上衣袍印有黑夜圣徽、手上戴着红色手套的人上前撕下自己的通缉令,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奥黛丽也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震惊,她眨了眨翠绿色眼眸,看看红手套,又看了看伦纳德。

“此人的通缉令已经被撤销。”红手套挥着伦纳德的通缉令开口喊道,四周围观的观众发出遗憾的叹息声,伦纳德张了张嘴,却一句话没说出来,他迟疑地偏过头,开口说:“黑夜教会怎么突然撤销了我的通缉?”

“我也不知道……”奥黛丽疑惑地回答,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惊喜地眨了眨眼睛,声音中带有几分笑意,“我有个想法,说不定是世界先生去见了女神,拜托祂撤销的呢?”

伦纳德眨巴着眼看着自信的少女,他露出笑容,深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两颗绿宝石,他低声欢呼起来,笑道:“那么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克莱恩了!”

奥黛丽弯着眼角,正想附和几声,就看见原本兴奋不已的恐惧主教忽得愣住,他呆呆地看着地面,喃喃道:“他、他这样岂不是知道我跑到黑夜教会结果被通缉的糗事了?”

“……应该是这样。”奥黛丽迟疑地回答,带有几分同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发出幼狼般的哀鸣。

Chapter 12

Summary:

我去查第四纪历史的时候发现蒸汽与器械之神登神的时间只有个大概,说是第四纪后期,四皇之战之前,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时候,宿命之环没有看完,于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了,有错误还是请忽略吧。

本章大篇幅佛尔思×克莱恩,OOC致歉

居然已经写满五万字了,除了写oc我就没写过这么长的同人文

Chapter Text

特里尔都城自血皇帝登基起天气就变幻莫测,市民中流传着一句俚语:特里尔的天气便是皇帝陛下心情的写照。若是因此判断,现在亚利斯塔的心情估计并不美妙,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结实的房顶上,顺着屋檐断断续续的连成一串水珠落下。佛尔思·沃尔坐在木桌前,托着下巴注视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她右手握着一支精致的羽毛笔,带着点点星光的细长柔软的羽毛散发着灵性的气息,这位来自第五纪的天使再次意识到了巅峰时期的亚伯拉罕家族是多么的显贵。

在克莱恩出门办事的这段时间里,她和休并没有游手好闲,光让克莱恩忙前忙后,休在愚者先生去见图铎之后就出门寻找机会来消化律令法师的魔药,这个矮个子的女人仰着头对自己说了一句“第四纪这么多机会不能白白浪费”就不见踪影。佛尔思怀着忐忑的心情去见了学徒途径的天使之王,询问能否使用亚伯拉罕家族的图书库,多里安曾经对她说过,家族众多珍贵的资料都在苍白之争中销毁,借此机会,她想要多学一点,不仅为了提升自己,也是为了让亚伯拉罕的古籍能够在未来重见天日。

听到佛尔思这个请求,伯特利·亚伯拉罕只是略微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祂十指交叉抵住下颚,祂垂眸沉思,几分钟后,祂就抬起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警惕不安的旅法师。

“可以。”亚伯拉罕这么说道。

佛尔思微微睁大眼睛,很难想象伯特利就这么容易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她张了张嘴,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就看见书桌后坐在软椅上的天使之王站起身漫步来到自己边,祂表情淡漠地抬起手抵住佛尔思的额头,随着几阵荧光,佛尔思感到一道充盈的灵性浸入自己灵体当中。

“亚伯拉罕家族的藏书库你应该知道在哪里。”亚伯拉罕冷淡地开口,祂转过身就要回到自已原来的位置,忽然间,祂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停下脚步,祂偏过头看向佛尔思,这位年轻的女士被祂看得头皮发麻,就在她快要受不了的时候,伯特利才说:“作为报酬,我要你给我写出第五纪关于学徒的报告。”

“……好的。”佛尔思迟疑地回答,她在亚伯拉罕的藏书库里扫劫一空后就匆匆离开。

这就是星之天使现在的烦恼,很难想象她到了第四纪还要感受到赶稿的痛苦,而自己的稿主还是本序列的天使之王,这简直太可怕了。“……不过还是没有当初的世界先生恐怖祂。”佛尔思小声嘟囔着,她叹一口气,伸出手臂伸了长长一个懒腰,舒适地趴在木桌上,柔软舒适的座椅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彻底激醒了她的瞌睡虫。佛尔思缓缓闭上眼睛,淡蓝色的眼睛逐渐失去焦距,在入睡的前一秒,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克莱恩离开之前面对自己的笑颜。

这让佛尔思打了个颤,她猛地支起身子,伸出双手拍了拍自己的两颊,感受到自己脸上逐渐泛起的热气。

佛尔思忍不住往后倚着椅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两天前的早晨发生的一个小插曲。愚者先生当初明明说只是去见图铎,却又被阿蒙邀请到了对方的公爵府。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当晚会担忧得怎么也睡不着,导致疑惑的休还询问了自己一句。佛尔思实在受不了了了,她端起休刚泡好的红茶,将好友拉到桌前,神情严肃地询问:“你难道不担忧愚者先生吗?”

“为什么要担忧?愚者先生可是很厉害的。”休挑了挑眉,语气不由自主的柔和起来,“我们要相信他啊。”

我当然知道愚者先生很强!佛尔思想这么回答,但实际上她只是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到她脸上时,星之天使才发现自己在书桌前坐了整整一夜,并且一个字都没有写。

意外就发生在克莱恩回来的时候。当黑发的神明带着笑容出现在门口时,内心复杂的感情瞬时化作滔滔不绝的江水涌出,天使顺着自己本能的意愿扑进神明怀里。当克莱恩扶起她,她抬起头对上克莱恩温和的黑瞳时,佛尔思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感受到克莱恩的动作僵了一瞬,眼底隐约浮现出复杂的情绪,看来他也感到意外。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女士很快就脱离了神明的怀抱,她感受到自己的脸颊逐渐泛起热气,佛尔思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面前的克莱恩。这个仅有他们两个人感受得到的插曲很快就被略过,神明又被学识渊博的星星带走,徒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对此事思来想去。

佛尔思发出长长的哀叹,在伸直的双臂中蹭了蹭去,身为畅销书作者的她意识到了自己痛苦的源泉,倒不如说她早就知道了,不过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佛尔思其实很敏锐,她在愚者苏醒前和塔罗会的其他人都有过合作,她敏感的感受到了其他人对待神明的感情,她可以用自己言情小说作家的身份起誓:塔罗会的所有人都对愚者抱有不清不楚的感情。

最明显的就是星星和正义,她至今忘不了星星为愚者写的那一篇篇像是情诗的赞美诗,也记得正义小姐提起愚者时亮晶晶的绿眼睛和如同浸了蜜般甜美的声音,而她,佛尔思·沃尔,也很可悲地爱上了自己的神明。

从地平线散发出的万千金光穿破层层乌云,贯穿于世尘当中。佛尔思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一团乱麻的脑子清醒一下,既然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那么她就会为之努力——她可是愚者座下的星之天使,还是愚者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天使!

“佛尔思?”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佛尔思下意识地遮掩住自己面前无意识中写的那一堆“克莱恩”,转过身对上了名字主人的视线,“佛尔思,你能和休过来一下吗?”

“当然可以!”佛尔思的声音中带上几分激动,她冲克莱恩点点头,对方在告诉自己会在楼下等她们之后就离开了门口,佛尔思闯入休的房间,望向正在换衣服的好友,“愚者先生让我们下去找他!”

“愚者先生回来了?”休的脖子上还套着简练的马甲,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抓住自己的好友夺门而出。

“早上好,愚者先生!”休满怀活力地打了个招呼,克莱恩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微笑,示意两位女士坐在自己对面。

“佛尔思,休,我有个好消息。”克莱恩像是一只狡黠的黑猫点了点头,“源堡的禁锢解除了。”

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寂静,直到休站起身,娇小的身躯前倾,震惊地问道:“您说我们可以回到灰雾之上了?!”

“是的,休。”克莱恩弯了弯眼角,他温声说道:“事不迟疑,我们现在就回到源堡之上吧。”

“好,好,好。”佛尔思惊喜地回答,她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看着面前的神明露出一个微笑,他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不远处伯特利的书房。他伸出带着黑手套的手,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无数弥漫的灰雾萦绕在他们身边,并且越来越浓郁,直到将他们全部包裹住。

一分钟后,偌大的客厅里只有略显凌乱的家具能证明曾有人来到过这里。

不远处,原本坐在书桌后翻阅着文件的亚伯拉罕公爵动作一顿,祂抬起头,望向自己安排给克莱恩等人的房间的方向,发出长长的叹息,低声说:“源堡……”

祂站起身,来到书架上一个古朴的木盒前,伯特利伸出手解开上面的禁锢,祂打开木匣,一个质地细腻的蓝宝石静静地躺在底部。

.

很难说当他们得到克莱恩的回应时内心的想法。

贝克兰德东区不知名的剧院前,已经被撤销通缉的伦纳德依旧穿戴着自己从服装店买来的斗篷躲在阴暗的小巷中,他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已经入梦的非凡能力后冲奥黛丽点了点头,奥黛丽望向面前的歹徒,正想使用催眠术,她的动作忽然愣住,较好的面容逐渐露出震惊的表情,她猛地抬头对上伦纳德的眼睛,毫不意外地发现对方眼中有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惊讶。

“……克莱恩回应了。”伦纳德的嘴唇微微颤抖,他上前来到奥黛丽身边,激动地开口:“正义小姐,我们先别管他们了!先去准备塔罗会吧!”

“我想的和你一样,星星先生。”奥黛丽伸出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她并不优雅地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我们快去寻找一个旅馆吧!”

伦纳德点了点头,他取消入梦的非凡能力,拉着奥黛丽的手奔向最近的旅馆。

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虚幻飘渺的幽灵船如履平地,一道明亮的光芒在船头闪耀,阿尔杰三人在船长室里望向远方,嘉德丽雅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指南针,低声道:“前方就到南大陆了。”

阿尔杰点点头,窗外的雷雨逐渐停歇,嘉德丽雅抬起手,正想让幽灵船张开船帆快速前进,就被来自脑内的声音惊到,她的手在空中僵住,紫罗兰色的眼睛缓缓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抬起头,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戴里克,高大的身躯像个小孩子般欢呼起来,他低下头,近乎要泣不成声:“愚者……愚者先生回应我们了。”

他的神明没有抛弃他们。

就连稳重的阿尔杰都无法掩盖内心的喜悦,他抬起手,挠了挠自己海藻般的头发,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内心,他开口说:“既然如此,我们先停止前进,等待愚者先生的召唤吧。”

嘉德丽雅点点头,随着幽灵船的停止前行,波涛汹涌的大海也变得风平浪静,寂静的仿佛船上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大地母神教堂深处,太阳连一缕光芒都无法照映到的地方就是大地教会的地牢,类似黑夜教会的查尼斯门后。阴暗的牢房角落里,在被大地母神赶出神国后就被赶来的教会的天使关押住的埃姆林心情低落,如果那群教徒每天给他提供基本的血液,他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已经被遗忘了,这种感受和当初被红手套关押的感受一模一样。

埃姆林叹了口气,在内心痛骂一番,最后可悲地发现他只能痛骂自己,因为是他把自己送到大地教会手上的。

“准备进行塔罗会。”

克莱恩熟悉的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原本悲伤的血族瞬间精神起来,他不可思议地站起身,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产生幻觉。

“……夏洛克?”埃姆林喃喃自语道,他的内心仿佛松下了一块大石,他近乎依靠本能地瘫软在床上,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眨了眨眼,仿佛要哭起来。

……但是等一下,谁能告诉他,在大地教会的牢房里进行塔罗会,会不会被先祖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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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灰雾仍然环绕着整个大厅,二十二道青铜椅和古桌还是像往常一样静静等待客人的到来。魔术师和审判早已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在长桌上端的克莱恩轻笑几声,他伸出的指敲了敲桌角,头顶的红色星辰爆发出不亚于超新星的光芒,六道星光闪过,其他塔罗会的成员已经来到了自己熟悉的位置。

“克莱恩!”伦纳德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望向青铜桌上方,克莱恩无奈地捂住脸,冲就快要摇尾巴的红手套点了点头,其他人的脸上也或多或少带着激动的笑容。

“好久不见,大家。”克莱恩饱含歉意地说,“很抱歉因为我的疏忽,把诸位带到第四纪,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愚者先生。”最先开口的是奥黛丽,她温柔地注视着神明,解释道:“我们也在第四纪了解到了很多,您不用感到太内疚。”

“谢谢你们。”克莱恩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因为时空的压制,我无法登上源堡,在不久前才解开禁锢,所以我无法给你们回应,但是在这期间,我可以通过源堡注意到你们的情况。”

听到此话,众人都惊讶地抬起头,伦纳德灿烂的笑容忽然僵住,他愣愣地看着克莱恩,果不其然,他看到神明冲自己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比如说,我们的星星先生——”克莱恩的声音里充满了调侃,“在时天使的关注下还能跑到黑夜教会,从而被黑夜教会通缉。”

目光瞬间从克莱恩身上转移到伦纳德身上,这位英俊的红手套羞红了脸,他抬手挠了挠头发,低声道:“你不是找女神帮我撤销通缉了吗。”

“您去找黑夜女神了?”嘉德丽雅微微睁大眼睛,她惊讶地看到克莱恩冲自己点了点头

“我和她做了一个交易。”

“您和祂做了什么交易?”阿尔杰下意识问道,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要求神明向他解释,他正想解释自己没有别的心思,就听到克莱恩方向传来的声音:“啊,至于这个……我用一个问题来换取撤销星星的通缉令和永暗之河的位置。”

“原来如此。”奥黛丽恍然大悟,“怪不得星星先生的通缉令被撤销了,果然是您的功劳。”

克莱恩轻笑几声,他的目光从伦纳德转移到某位血族身上,埃姆林的眼角抽了抽,感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会让自己开心。

“月亮先生。”克莱恩的声音里带上几分咬牙切齿,“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自愿跑到大地教会吗?”

如果说伦纳德的事迹大家还能接受,月亮的壮举则刷新了众人的观念。戴里克结结巴巴地问道:“月亮先生,你、你难道是跑到大地教会祈祷了吗?”

佛尔思惊恐地继续提问:“你不会还把大地母神其实是血族始祖的事情说出来了吧?”

“……只有始祖知道啦。”埃姆林的脸逐渐滚烫起来,他自暴自弃地开口:“我当时没有意识到这里是第四纪,直到我在祈祷时见到始祖真神后才知道这件事。”

“真是可怕……”休感叹道。

克莱恩长长叹了口气,他安慰着开口:“别担心,我想会议结束后莉莉丝就会放你离开了,我已经和黑夜沟通过了。”

见埃姆林闷闷地点了点头,克莱恩的表情变得严肃,他双手交叉抵住下颚,低声道:“大家,我们现在还没法离开第四纪,旧日时代有句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不会在第四纪待太久,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就行于大地上,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提升自身能力,为末日最准备,你们觉得如何?”

在长久的寂静后,奥黛丽和阿尔杰率先起身,他们面向克莱恩,高声说道:“您的意愿就是我的意志!”

“赞美愚者!”其他人依次站起来,亮晶晶的眼睛仅仅盯着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克莱恩笑着点点头,眼睛里是叙说不尽的柔情。

正当塔罗会众人进行对未来的商讨时,一道优雅宁静的声音从源堡之上传来去,虚幻飘渺的如同来自星空。

“诡秘。”这道如同小夜曲般优雅的声音说道,“工匠登神了。”

Chapter 13

Summary:

开学前大概还有一更(大概)

蒸汽与机械之神晋升序列0的描写是我瞎编的,看个乐就行

关于非凡特性和位格的问题我实在想不到如何圆回来了,所以请见谅吧

Chapter Text

尽管在非凡鼎盛的第四纪元,天使也不是地上的大白菜,自从图铎帝国的血皇帝登神的五百年来,从未有一人能突破天使位格,获得和大地上的十位神明平起平坐的资格。

特伦索斯特帝国和图铎帝国交界处的某个城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灵性气息,漫天黑夜硬生生被这股强大的气息照亮,如同初升的太阳般明亮,原本浅红的圆月被激怒了一般染成绯红色,让普通人恐惧和绝望到连抬头看一眼都没有勇气,生怕那熟悉的月亮上突然冒出一只巨大的眼睛,使得自己被污染至爆体而亡。

漫长的画卷记录着从造物主诞生拯救人类至今的所有文明成就,它们虚幻如薄雾般在飘渺的灵界中弥漫,无数混杂色块之上的七光散发着耀眼的色彩,赞叹着人类文明的伟大。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知识洪流猛地袭向那画卷,二者如同争夺领地的野兽般撕咬着对方的躯体。

知识洪流猛烈而汹涌,画卷明显不敌对方,只能踉跄着从一旁逃去争夺时间,来自自己方向的灵性和排山倒海的位格在灵界中弥漫,这是工匠登神的最后一步。

不知何时,灵界的所有生物都感受到了十道强烈的视线,祂们注视着不断争斗的二人,仿佛只是打算袖手旁观,抑或是计算者谁的胜算更大,从而从中捞一笔。

然而这时,它们感受到了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一道淡漠的视线自七光之上投下,油然而生的敬畏和恐惧让无论是天使位格生物还是普通的灵界生物都匍匐在地,一动都不敢动。

“请诸位还是不要插手隐匿贤者和工匠的事情了。”那道声音和煦而轻柔,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这里是灵界,还请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带有警告意味的话语明显起到了作用,原本蠢蠢欲动的气息消失殆尽,诸神都沉默着观看面前的这场战争。

克莱恩长长叹了口气,他揉了揉额角,像是没骨头的猫般往后靠到青铜椅背,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料到蒸汽会在这个时候登神,隐匿贤者还从中作梗,也是,他只是知道蒸汽是在苍白之争前登神的,具体的时间并不清楚。

一面巨大的水镜浮在青铜长桌之上,虚幻地呈现了灵界此时的画面,塔罗会众人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难得一见的场景。

“隐匿贤者果然会阻止蒸汽与机械之神晋升序列0。”阿尔杰紧紧皱着眉头,“相邻序列的斗争比想象中激烈。”

“确实,这样看的话,第五纪里蒸汽教会致力于对付隐匿贤者也有了解释。”嘉德丽雅感叹道,“面前的场景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神战,但也是为我们从未见过的激烈。”

休和佛尔思都点头赞同二人的观点,距离克莱恩最近的少女低着头,伸出手抵住下巴,翠绿色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直到面前的场景愈发激烈,奥黛丽才抬起头,迟疑地提问:“愚者先生,您会插手吗?”

闻言,克莱恩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其他人也都把视线投向最上方的神明,眼里或多或少充斥着和奥黛丽一样的好奇。

“这个嘛……我是不会帮助蒸汽的。”克莱恩眯了眯乌黑的眼睛,饶有趣味地看着水镜里展现的画面,他伸出右手轻敲青铜桌角,沉吟片刻,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不过给隐匿贤者添点堵,我还是我能做到的,这可是灵界啊……”

埃姆林按捺住嘴角想要抽动的感觉,前所未有地认识到面前的神明是曾经的贝克兰德大侦探。

灵界中,隐匿贤者和工匠的斗争已经到达白热化阶段,源自工匠的文明画卷已经破烂不堪,脆弱的如同纸屑般一吹就会消散,而它面前的隐匿贤者也没得到便宜,原本汹涌如海啸的知识洪流如今像是贫民窟的水龙头里的水里般细小。

隐匿贤者却发狂般扑向面前的东西,因为工匠近乎要完成登神,如果错失这个机会,身为拥有活性的唯一性的祂将再无力气反抗。祂正打算拼尽全力给工匠最后一击,却发现自身的灵性近乎竭尽,祂无论如何都没法再给工匠添麻烦。

灵界的气息环绕在祂周边,隐约透露出排斥的气息,原本对祂来说不值一提的问题如今给了祂不亚于致命打击的麻烦,隐匿贤者拼尽全力抬起头,祂死死盯着七光上方虚幻飘渺的灰雾,在消失前只留下一句呓语:“诡秘——”

闻言,灰雾之上的城堡只是仿佛嘲讽般轻微晃动了几下,十位神明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就算没有诡秘之主的帮助,工匠的胜利也会是最终结局。而工匠在知识洪流退去的刹那就完成了最后一步。

自此,第四纪又一位神明诞生了。

戴里克真情实感地鼓起了掌,随着这位高大的青年开头,灰雾之上都响起了清脆的掌声。克莱恩无奈地摇摇头,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带有些许调侃的赞美。

“好了,大家。”克莱恩抬手让水镜散去,上身微微前倾,“我想,我们的麻烦都已经解决了,如此,我们就好好谈论一下未来的计划吧。”

阿尔杰率先点了点头:“我和太阳、隐者目前在海上,我们打算前去南大陆。”

“南大陆?”克莱恩声音里充满了担忧,“隐者女士,你去南大陆没关系的吗?”

“没关系的,我现在已经可以封印我的眼睛了,不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嘉德丽雅沉声回答,“更何况我们身边还有太阳,所以您不用担心。”

“好。”克莱恩放心地点了点头,“不过目前的拜朗皇帝是阿兹……死亡天使,你们注意一下。”

戴里克点了点头,见三人都已经完成了决定,伦纳德和奥黛丽对视一眼,少女向他点了点头。伦纳德长舒一口气,问道:“克莱恩,我和正义打算在特伦索斯特帝国进行活动,不知道你愿不愿和我们一起?”

闻言,佛尔思和休的目光瞬间投到伦纳德身上,佛尔思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丈夫抓包的和其妻子偷情的情夫,这位恐惧主教在两位女士的注视下头皮发麻,只能给克莱恩投去求助的眼神。

克莱恩忍不住低笑两声,温声回答:“我愿意,但是我做不到。”他的声音停顿了几秒钟后,继续开口:“我目前无法离开源堡。”

“无法离开源堡……?为什么!”佛尔思激动到双手撑着青铜石桌站起来,“您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吗?”

克莱恩匆忙安抚因自己的话而激动的众人,他开口解释:“我目前的位格已经是真正的诡秘之主了,无法再行于世尘之中了。”

“为什么?”休皱着眉问道,“您之前以双途径真神的位格都可以,为什么现在不行?”

“之前双途径真身是我的位格,我的实际能力并没有达到那个地步,撑死只能吓吓人。”克莱恩解释道,“而回到源堡之后,我是货真价实的诡秘之主了,无论是位格还是实力都已经到达这个境界。”

“那之前,阿蒙祂们的非凡特性为什么会消失?”奥黛丽举手提问,“难道不是您的降临将唯一性和非凡特性收回了吗?”

“并不是,正义小姐。”克莱恩和煦地回答,“祂们的非凡特性并没有消失,我并不好解释这个问题,如果硬要说的话,我会讲其称作‘非凡特性潜伏与祂们躯体中’。通俗点说,我当时身上的非凡特性和亚当曾经神战时空想出来的一样,而真正的唯一性和非凡特性被压制,它们隐藏在那几个天使身体里了。”

说到这,克莱恩站起身,他抬起头注视着满天的红色星辰,声音变得虚幻飘渺:“如今一切都回归正轨,我想,祂们的位格也该回来了吧?”

“是这样吗……这可真不讲道理。”奥黛丽不禁苦笑,“看来,我们想和您一起旅行的梦想无法实现了。”

“这倒没有。”克莱恩摇了摇头,“我还有事情要解决,一定会再次行于大地上,我会分离出一个拥有最后一份诡秘侍者特性的秘偶,如果可行的话,我会先与佛尔思和休在图铎帝国待一段时间,然后再去找你和伦纳德。”

“原来如此。”奥黛丽和伦纳德翠绿色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少女声音柔和地回答:“那么我和星星先生等着您。”

“佛尔思,休,你们两个可能还要陪我在图铎帝国待上一段时间。”克莱恩略带歉意地说,“不会花费太多时间,等到我解决问题之后你们就可以自行选择去哪里了。”

佛尔思不禁轻咬下唇,她最终冲克莱恩点了点头:“好的,正好我也希望在亚伯拉罕家族多待些时日。”

“那就好。”克莱恩叹了口气,他的目光最终落到某个沉默不语的血族身上,埃姆林感受到克莱恩的视线,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他忍不住问道:“干、干嘛呀?”

“埃姆林,你还愿意待在大地母神教会吗?”

面对克莱恩的提问,埃姆林迟疑不定,他自然是想留在莉莉丝身边的,不过……他现在被关押在大地教会啊。

“我已经被大地教会关押了。”血族伯爵略显失落地回答,“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让我离开。”

“是这样啊。”克莱恩沉思几秒,他抬起头回答:“我给莉莉丝协商一下吧,问问你能不能离开。”

解决完最后一个问题后,克莱恩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环视长桌边的众人,带着微笑点了点头:“我很期待诸位之后的表现。”

“那么,我们未来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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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登神的事情在整个北大陆都引起了轰动,没有人敢看轻一个新生的神明,尽管如此,工匠之神教会比起其他神明还是弱了许多,工匠没有消化好序列一的魔药神明们心照不宣的事情。

埃姆林坐在教会底部的囚牢里,皱着眉望着漆黑的墙壁,距离塔罗会结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而他还是被关在这间屋子里。

厚重的脚步声由远方传来,埃姆林“唰”的一声站起来,走到牢门口,那个把自己关进来的天使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是大地母神教会的天使罗兰,奉主之命给你自由。”面前女性模样的天使解开被封印的牢门。

“罗兰……那不是主母吗。”埃姆林嘴角抽了抽,不禁在心底默默说了一句。他迫不及待地走了出来,深深吸了口气,深刻体会到自由的气息是如此令人幸福。

“你可以待在教会,进行神职人员该做的事情。”天使的声音庄严肃穆,“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跟我进宫一趟。”

“进宫?”埃姆林原本喜悦的表情逐渐迷茫,他注视着面前的天使,似乎想从祂身上找到答案。

“没错,进宫。”罗兰按捺住嘴角想要抽搐的冲动,“奥尔尼娅皇后要见你。”

“女王……”埃姆林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这位血族伯爵感受到了强烈的头痛。

愚者在上,他该怎么面对血月女王啊。

罗兰轻咳一声,祂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轻声说:“我的建议是你去换套衣服再进宫,毕竟……你现在穿着教会的教袍。”

埃姆林低下头,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着装问题,他忽然想起来在塔罗会时自己也是身着大地母神教会的教袍,不过好在,大家并没有注意这个问题。

或者说早就熟悉了。

埃姆林在天使幸灾乐祸的注视下进了尽头的房间,憋屈地拉开衣柜的门,他猩红色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他喃喃自语:“这不都是教会的教袍吗……”

埃姆林只感到一阵头疼,他也不可能指使罗兰去给自己找一套衣服,母神啊,那可是未来的教宗,他当然也不可能穿着教袍去见奥尔尼娅,他几乎能想象到如果就此去见血月女王的话,未来的自己说不定会在诞生后就被血族除名。

“既然如此……”埃姆林一咬牙,他闭上眼,低声祷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请您赐给我一件衣服吧。”

几乎是自己话音刚落,一件轻飘飘的符合第四纪审美的长袍就落在自己面前,埃姆林蹲下身,捡起那件长袍,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

“切……既然如此,就原谅你隐瞒我的事情了。”

换装好的埃姆林高昂着头推开门,罗兰倚着牢门闭目养神,感受到声音后祂掀了掀眼皮,问道:“换好了?”

得到肯定回答后,罗兰伸出左手轻轻一挥,一根黑色的布条就出现在祂手中,祂来到埃姆林身边,熟练的用布条遮住他的眼睛,低声道:“跟着我。”

顺着漫长的楼梯向上走,埃姆林能逐渐感受到越来越强的阳光,最终他感受到面前的天使停止了前行,随着布条离开自己的眼睛,埃姆林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向前看。

不是教会门口。

“到了。”罗兰拍了拍手,祂将埃姆林推至宫殿门口,轻快地说:“皇后在里面等你。”

“……这么快?”埃姆林不禁低语,他明明只感受到了顺着教会的楼梯向上走,怎么会来到特伦索斯特帝国的宫殿门口呢?只能归于天使的强大,他深深吸了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后就上前轻轻敲了几下宫殿的大门。

随后是长久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后,里面传来一道沉静优雅的女声:“进来吧。”

汉白玉制成的大门缓缓打开,埃姆林扶住楼梯的栏杆,踌躇了几秒后还是抬起腿迈进宫殿内部。强大雄厚的位格扑面而来,埃姆林感觉腿一软,他将后槽牙咬的咔嚓直响,才能勉强站立,迈着千钧重的步伐前行。

宫殿最中心有着数不清的台阶,一道丰腴高挑的身影坐在台阶最顶端的王座里,而祂的王座一旁的位置还空无一人。奥尔尼娅端坐在最上方,祂抬起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红唇,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强装镇定的伯爵。

“我想见你许久了。”奥尔尼娅的声音传入耳内,埃姆林不禁抿了抿嘴唇,“你的意志不错,能在我散发的位格下没有瘫软在地上。”

“……感谢您的夸奖。”埃姆林艰难地行了一礼,他感受到自己额头不停滚落着豆大的汗珠,“不知您找我有何事吩咐。”

“哈,吩咐。”鞋子和台阶碰撞发出的发出的响声传入耳内奥尔尼娅来到他身边,“我居然有资格吩咐大地母神的手下吗?你说呢?伯爵先生?”

嘲讽的意味却没让埃姆林恼羞成怒,他面无表情地低头:“我是血族的伯爵。”

“血族的伯爵?”一阵剧痛袭来,奥尔尼娅掐住埃姆林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祂注视着对方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猩红色眼睛,“那你为什么要去投奔大地母神?”

埃姆林沉默不语,见状,奥尔尼娅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祂柔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莉莉丝因谁而死?叛徒。哦,对了,你不仅是欧弥贝拉的手下,还是诡秘之主的爪牙,对不对?”

埃姆林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他最终只是吐出一句话:“我没有背叛血族……”

奥尔尼娅想要嘲讽面前这个叛徒谎话连篇,但当祂看到埃姆林眼底的悲伤和坚定后,祂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奥尔尼娅最终抿了抿嘴唇,祂松开埃姆林已经被掐红的下巴,笑道:“谎话连篇。”

“你的非凡特性来自于谁?”奥尔尼娅换了个话题,祂冷冷地注视着埃姆林,“你的非凡特性似乎并不来源于血族。”

“……玫瑰学派。”埃姆林咽下一口血沫,他抬起手擦了擦嘴,阴柔的面孔阴晴不定,“来自玫瑰学派的巫王。”

“玫瑰学派。”奥尔尼娅喃喃低语,祂像是忽然失去所有力气般长长叹了口气,祂转过身摆了摆手,“你走吧。”

埃姆林愣了一下,他缓缓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奥尔尼娅叫自己前来只是为了问这几件事,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一股强大的风就将自己吹至殿外,罗兰见状不禁挑了挑眉,问道:“结束了?那回去吧。”

“嗯……走吧。”

走之前,埃姆林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

.

“是这里吗?”

一个戴着华丽的羽毛帽,穿着黑色长袍的流浪魔术师来到一座巨大的房屋前,他的气质颇为温和淡漠,有着乌黑的眸子和半长的头发,他解下缠在手腕上的黄水晶灵摆,看着它在空中快速的顺时针转动,缓缓露出笑容。

“是这里没错了。”幻作成流浪魔术师的克莱恩轻笑着点了点头,他抬起手,压了压羽毛帽,坦然自若地走进这座房子,大街上的行人像是没有注意到他一般,仍然做着自己因该做的事情。

滴答,滴答,粘稠的液体顺着楼梯低落在地板上,克莱恩举着烛台的历史投影,一步一步顺着台阶向下走。

熟悉中带有些许陌生的场景展现在自己面前,克莱恩举着烛台,面无表情地走过六神的神像所在的房间,古波不惊的面孔终于在蛇坑周边掀起几丝波澜。克莱恩嫌恶地解决了那群滑腻腻的爬行动物,比起普通的蛇,还是羽蛇更容易接受。

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一扇大门的不远处。

浓厚的血腥和铁屑气息扑面而来,巨大的恶意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克莱恩眨了眨乌黑的眼睛,向前走了一部。

蜡烛熄灭了。

幽暗瞬间覆盖了整个地道,前方散发的恐怖血腥的气息愈发浓重,怨气凝聚而成的黑气几乎能看出形状,让人不禁战栗,想象门后囚禁着的是多么恐怖强大的恶灵。

“梅迪奇。”

克莱恩向前走了一步。

“索伦。”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

“艾因霍恩。”

他最终在门前站定。

克莱恩松开手,烛台的历史投影随之消失,他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推开了古朴沉重的大门。

尖锐的大笑和哭泣声充斥了整个房间,三个模糊不清的黑影坐在三个华丽中带有血腥的座位上。祂们大喊大叫。祂们尖叫。祂们哭泣。

其中最为高大的黑影像是闪电一般扑向克莱恩,他早有准备地向右侧身,一片神秘飘渺的灰雾萦绕在他身边,恶灵却不顾痛苦,尖啸着将克莱恩抵在粗糙的墙壁上,祂抬起左手,朝着克莱恩狠狠一划,一张破碎的纸人映入恶灵视线。另外两道恶灵不甘示弱,祂们哀嚎着抓挠墙壁,三道相同的身影出现在祂们身边,克莱恩控制着秘偶将祂们绑到各自的位置上。

克莱恩趁机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符咒,低沉的古赫密斯语从他口中发出:“绯红!”

怨灵的挣扎逐渐削弱,但从未停止,克莱恩长长叹了口气,飘渺的灰雾浮现在他身上,仿佛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克莱恩抬起头,巨大的位格压制住三人的动作,他脚步轻快地离开宽阔的房间,随着一生巨响,古朴的大门随之关闭,源堡的气息覆盖着图铎五百年前原本就画好的封印符咒。

至此,三位猎人的恶灵将会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被发现,甚至是真神也不会。

克莱恩久久地注视着面前房间,他后退一步,弯腰行了一礼。

祂们哭泣。

祂们尖叫。

祂们无法休止在封印之地中的徘徊,祂们心中充斥着痛苦,愤怒,和绝望。

“第五纪再见,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

Chapter 14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相比水手途径的非凡者,猎人途径的序列二“天气术士”明显更擅长操纵天气,更何况图铎帝国的皇帝便是世界上做顶尖的天气术士,特里尔的居民早就习惯了变化无常的天气。随着一股寒风从远方吹来,浓郁压抑的乌云布满帝都的天空,永恒烈阳近乎无法使自己的一丝光芒透过层层叠叠的云彩。

看来今天皇帝陛下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街道上的行人在心底嘟囔着,他们熟练地撑起随身携带的雨伞,短时间内,特里尔街头挤满了撑着伞的人,他们眼底带着疲惫急匆匆的往家赶。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像是夜空中最远的星辰不慎落入凡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渐渐地,雪势变得密集起来,在空中轻轻展开,又迅速合拢,最终化作一层细腻柔软的白纱,温柔地覆盖在大地上。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这纯净的白色所拥抱,喧嚣与尘埃在这一刻都被轻轻拂去,留下的只有宁静与祥和。

但是帝都的人们并没有被这股宁静美丽的景色吸引,他们面目狰狞地大步跑向家,不知是哪个勇气可嘉的人冲着天空骂了句脏话,乌泱泱的人群如同满天繁星般散开。

帝都最繁华的大街街头,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暗处,黑色的丝绸幕布上用昂贵的金丝绣出神秘复杂的族徽,一只粗糙的大手掀开帘子,愣愣坐在前方的车夫像是被控制的人偶般僵硬地让到一旁,从马车中走出的高大身影纵身一跃,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祂抬起头望着天空,缓缓伸出手展开,鹅毛般的雪花落入祂的掌心。

“图铎真的是疯了。”安提哥努斯低声道,“送给了仲夏的特里尔一场大雪。”

纷飞的雪花落在祂杂乱的灰色长发上,魔狼的狼耳微微抖动,近乎能听见雪花落在地上细微的声音。安提哥努斯轻轻叹了口气,呼出的热气和冷冽的空气糅合在一起,凝成些许水滴。祂转过身登上马车,思绪一动,被控制的车夫秘偶就听从命令驱赶着马儿驶向安提哥努斯公爵的府邸。

自从工匠登神之后血皇帝的心情一直不太美妙,导致祂每天进宫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到皇帝陛下的霉头,虽然不会给祂带来太大的麻烦,但应对这位疯子皇帝还是令狼讨厌。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安提哥努斯忍不住揉了揉脸,脸颊两边粗长的毫毛被祂揉的乱糟糟的,祂深深呼了口气,回想起来:在工匠登神前不久祂和阿蒙就恢复了序列一的位格。

这简直太奇怪了,那个时候祂正在图铎地会议厅里百无赖赖地发呆,祂的同事们也都干着自己的事情,而意外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

一股对三公爵来说熟悉而又陌生的灰雾在瞬间充盈了整座宫殿,甚至连亚利斯塔都没有反应过来,疯癫的血皇帝如同一座大理石制成的雕像一般伫立在台阶最上方,垂眸看着当前的异状。

丰沛的灵性在祂们体内爆发,首当其冲的就是阿蒙和安提哥努斯,祂们两个狼狈地被自身产生的巨大能量激得展现出神话生物形态,不计其数的灵之虫和时之虫从祂们脸上落下,抽搐着衰亡,由蛆虫般的神话生物抱团而成的巨大触手燥乱地在宫殿里四处舒展,昂贵的器物在毁灭般的袭击中化为粉末。

而学徒途径的天使之王反应迅速,在感受到不对劲的瞬间就开门来到了灰雾较为稀薄的血皇帝身边,只有寥寥几只星之虫受到迫害。

不知过了多久,触手暴躁的动作逐渐平息,安提哥努斯和阿蒙也都安抚好了自身的灵性波动。魔狼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时天使右眼上戴着的单片眼镜逐渐恢复往日的光泽,祂下意识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熟悉的诡秘侍者非凡能力近乎让祂喜极而泣。

“哎呀……”时天使率先发出嗤笑,祂熟练地摘下单片眼镜,轻轻冲它呵了口气,从口袋中掏出丝绸手帕擦拭失而复得的唯一性,“我可真是怀念我亲爱的唯一性呀。”

一直冷眼旁观的血皇帝忽然动作起来,祂慢慢的顺着台阶向下走,伯特利像是商人身后的秘书一般跟了上去,亚利斯塔来到阿蒙二人身边,黑色的高跟毫不在意地碾过时之虫和灵之虫的尸体,伯特利按捺住嘴角想要抽动的冲动,只是静静在一旁等待着。

“诡秘又在搞什么东西?”

安提哥努斯听到血皇帝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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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外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示意着车里的人已经到达目的地。安提哥努斯从车上跳下去,祂轻轻挥了挥右手,车夫就驾着马车继续向前直走,最终在几分钟后散入历史投影。祂抬脚踏入安提哥努斯公爵府,随着这位诡秘侍者的进入,府内忙碌奔波的小辈都停下了手下的工作,像是面对狼王的群狼般附身行礼。

魔狼瞥了一眼满院子的幼狼,轻轻点了点头,祂大踏步走进唯有祂一个人能进入的禁院,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只得继续进行着自己原本该做的事情。

安提哥努斯踏入院子的瞬间,祂头顶毛绒绒的狼耳就警惕地立了起来,祂灰色的眼睛在四周扫视一圈,最终也没有发现异常。祂转过身,轻轻关上了院子的大门,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利用诡秘侍者的非凡能力进行禁锢。祂顺着石板小路向前走,推开书房的大门。

书房里的布置还和自己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祂也没有感受到残留的陌生气息,这让天使稍稍放下心,祂在原地转了一圈,最后迟疑地望向书架角落处一个落满灰尘的铁匣子。

安提哥努斯慢慢走向匣子所在的方向,祂伸出手拿起那个轻飘飘的物件,魔狼长长的尾巴烦躁地在地上甩来甩去,祂深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在盒盖上画了一个无瞳之眼和扭曲之线,随着一阵扭曲疯狂的灵界气息散去,一张刻有愚者神秘学符号的白色面具映入眼帘。

这是『愚者』的唯一性。

安提哥努斯发出幼狼般的呜咽声,祂忍不住伸出手狠狠挠了挠自己灰色的长发,魔狼紧紧盯着眼前的面具,恐惧和犹豫近乎溢出眼底。

最终,安提哥努斯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祂如释重负地弯下腰,右手捂住自己的脸,眼睛透过指间的缝隙观察着愚者的唯一性,祂伸出左手,手指颤抖着慢慢向铁匣的方向移动。

就在祂要碰到面具的瞬间,一只修长白洁的手握住祂的手腕。

安提哥努斯应激地站直身体,将铁匣子扔了出去,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最终狠狠地摔在地上。魔狼抬起头,祂愣愣地盯着面前俯视着自己的人。

面前的人有着及肩长的黑发,戴着华丽诡异的羽毛帽,深渊般的眼睛正笑盈盈地对上自己的视线,祂愣了有两三秒,率先感受到的是面前之人的位格。

序列一,诡秘侍者。

祂的呼吸急促起来,安提哥努斯警惕地后退几步,祂低声说:“你是谁?”

面前的人轻轻地笑了起来,他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抬手压了压羽毛帽,带有笑意地回答:“你好呀,安提哥努斯,你忘了我吗?”

熟悉的声音传入安提哥努斯耳中,魔狼愣在原地几秒,然后睁大灰色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诡秘?”

克莱恩轻哼一声,代表肯定,他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面前呆若木鸡的天使,视线最后落到身后的铁匣子上。

见状,安提哥努斯沉沉低下头,耳朵沮丧地低垂下来。克莱恩转过身捡起那张面具,愚者的唯一性在他手中发出耀眼的白光,克莱恩轻叹一声,他抬起头对上魔狼的视线,他将面具放回原来的匣子中,递到安提哥努斯手上。

“……?你不是来要愚者唯一性的吗?”安提哥努斯皱着眉问道,祂越来越不懂人类的行为了,“为什么要……”

闻言,克莱恩大声叹气,他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无奈地说:“谁跟你说我是来抢夺愚者唯一性的?我现在得到它又用不了。”

“反倒是你。”克莱恩反问道,“你刚刚是在做什么?你打算晋升愚者吗?”

安提哥努斯抿了抿嘴唇,沉默不语。克莱恩深知面前的天使并不信任自己,他忍不住摇了摇头,低语:“不对……你是打算容纳唯一性?”

“嗯。”安提哥努斯闷闷地回答,祂的尾巴焦躁地甩来甩去。

“为什么?”克莱恩干巴巴地询问。

这场询问中,克莱恩和安提哥努斯的身份已经彻底反过来。面对克莱恩的疑问,安提哥努斯的头更低了,祂灰色的眼睛盯着他乌黑的眸子,眼底的痛苦近乎溢出。

“你应该也能看到,未来会有一场浩劫。”安提哥努斯哑着嗓子说,祂抬起头,紧紧盯着愚者唯一性,“如果不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夜之国,就会覆灭。”

“那是我和姐姐共同建立的国度,我不能让它毁于一旦。”

此后,安提哥努斯公爵的书房里是长久的寂静,流浪魔术师模样的克莱恩眼底带上几分怜悯,他复杂地看着面前沮丧的魔狼,发现原本可以算是能言善辩的自己居然无法说出一句合适的话。

“好吧。”克莱恩缓缓上前来到安提哥努斯身边,他伸出右手遮住魔狼的眼睛,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掌心。

“那么,祝你得偿所愿,安提哥努斯。”

魔术师像是一阵风般消失不见,只留下石雕一般僵硬的安提哥努斯坐在木椅上,祂感受到掌心的异样,魔狼下意识地低下头,一张画有一位扛着包袱,身旁跟着一只小狗,满脸希望的栗发蓝眼男人的卡片静静躺在祂的掌心。

安提哥努斯垂眸盯着这张来自历史迷雾的卡牌,只见它最上方写着几个大字。

序列0: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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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您去见安提哥努斯啦,『愚者』先生。”

熟悉而轻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克莱恩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带着单片眼镜的阿蒙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阿蒙公爵捏了捏已经恢复往日光泽的单片眼镜,快步来到克莱恩身边,声音甜蜜得像是浸满蜂蜜的甜点:“您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啦,我的思念您了……不过,您的位格怎么低了这么多?”

对方语气里的狭促让克莱恩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占卜家懒懒地开口回应:“可不是吗,已经回归为天使之王的时天使阁下。”

“哼。”阿蒙眨了眨眼睛,祂和克莱恩并肩漫步于街道上,祂用一种讨论今天天气的语气问道:“您愿不愿意来我家一趟呀?我的夫人说上次没有招待好您,这次必须让您满意。”

“阿蒙。”克莱恩只感到一阵头疼,他现在无比怀念未来那个已经被自己调教乖的小乌鸦,“和自己玩过家家有趣吗?”

“过家家是什么?”阿蒙偏过头眨巴着眼看着克莱恩。

“一种小孩子喜欢玩的扮演游戏。”克莱恩无奈地回答,“你和你的分身真是几千年来都不腻于玩这个游戏。”

“您不能把对未来的我的印象投在我身上。”阿蒙不满地说,“我肯定比祂成熟稳重多了。”

克莱恩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面前恶劣的时天使,阿蒙倒也不再碎碎念来烦身旁的诡秘侍者,祂们就这样并肩朝亚伯拉罕家族的府邸走去,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时天使停下了脚步,祂饶有兴趣地看着克莱恩踩着层层落雪继续前行。鹅毛般的雪花落在诡秘侍者乌黑的头发和华丽的帽子上,克莱恩嘴边的空气也随着呼出的热气变幻出层层白雾。

“愚者先生。”当克莱恩即将消失在祂视线里的时候,阿蒙忽然笑着开口,“您拒绝了我这次的邀请,下次您可绝对不能再拒绝我了呀!”

祂看到魔术师的动作僵了一瞬,满意地点了点头,随着一阵暴雪,时天使消失在了原地。

克莱恩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他神情自若地推开伯特利书房的大门,与门外刺骨的寒冷不同,书房内暖洋洋的,空气中还飘着些许温和的香气,或许是伯特利点的某种熏香吧。

克莱恩像是懒洋洋的猫咪般眯了眯眼,果断的换了一身舒适的长袍,发出声声赞叹。一个华服男人闻声探出头来,看到熟悉的身影后露出些许笑意。

“克莱恩?”伯特利温声说道,祂冰蓝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天使,“你回来了?”

“嗯。”克莱恩连连点头,他笑盈盈地回答,“我去见了安提哥努斯,在路上又碰到阿蒙。”

“怪不得。”伯特利低声道,“不久前,就是工匠登神前不久,祂们忽然恢复了之前的位格,我还以为是你出事了。”

说着,祂上下扫视了克莱恩全身,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现在成了诡秘侍者?到底出什么事了?”

“真很难解释,总之因为世界的规则,我无法用真身行于地上。”克莱恩跟着伯特利来到桌前坐下,“于是我创造出了一个诡秘侍者位格的秘偶。”

“原来是这样。”伯特利点了点头,识趣的不再询问具体的内容,既然克莱恩可以隐瞒,祂便不去询问,这是祂早早就在人类社会学习到的技巧,祂思索片刻,随后从桌子拿出一卷长长的画轴。

“这是我昨晚画的星象图。”伯特利语气里带有些许期待地说,“克莱恩,你愿意与我探讨一下吗?”

“这是我的荣幸,伯特利。”克莱恩和煦地回答,他起身来到亚伯拉罕公爵的书桌旁,看着难得兴奋的伯特利缓缓展开画卷。

隐隐泛着蓝光的线条映入眼帘,严谨细致的星象图让他赞叹不已。克莱恩星星般的眼睛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辉,他注视着面前的天使之王,缓缓露出一个苦笑。

“比金钱更珍贵的是知识,比知识更珍贵的是无休止的好奇心,而比好奇心更珍贵的,是我们头上的星空。”克莱恩温声说道。

“你说得对,克莱恩。”伯特利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星空……瞧啊,多么神奇!美丽而危险,未知的恐怖阻挡着我们探索的步伐。”

“伯特利啊……”克莱恩喃喃低语,“真是可惜了……”

“什么?”伯特利疑惑地抬起头询问道,克莱恩摇了摇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没事,我刚刚在思考而已。”

伯特利怀疑地眯了眯眼睛,最后还是没有说些什么。不知何时,满天的大雪已经舒缓下来,克莱恩迟疑地抬起头,轻声唤道:“伯特利。”

看到亚伯拉罕公爵看向自己,克莱恩缓缓开口:“我要离开了。”

“你要走了?”伯特利挑了挑眉,祂忍不住叹了口气,眼底是真情实感的遗憾。“我的直觉果然没错。”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克莱恩温声说道

“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我期待会有这么一天,伯特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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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无聊地坐在街边的小吃摊上,面前的金发少女优雅地端起木杯喝了口茶,仿佛她手里的是一只精巧昂贵的瓷器。

他们两个的面容都是一等一的好,大街上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身旁这两位容貌惊为天人的男女,伦纳德忍不住哀嚎道:“克莱恩怎么还没来啊——”

“这不就来了?”一只手轻巧地拍了拍伦纳德的肩膀,绿眸的红手套应激般转过身,对上克莱恩笑盈盈的眼睛。伦纳德眼睛一亮,激动到差点摇尾巴:“克莱恩!”

“日安,星星和正义。”克莱恩狡黠地眨了眨眼,奥黛丽忍不住弯了弯眼角,她迎上前去,和伦纳德一人挽住克莱恩的一条胳膊。

“您来啦,世界先生!”

“叫我克莱恩就好,正义小姐。”克莱恩无奈地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有一种左右为难的即视感。

“好吧,克莱恩。”奥黛丽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美丽的翡翠,“那你喊我奥黛丽就好啦。”

“欸?”克莱恩迷茫地眨了眨眼,他在少女面前忍不住羞红了脸,“好、呃,奥黛丽……你们先把我松开。”

“我们等你好久了,克莱恩。”伦纳德埋怨道,“我们的旅途该开始了吧?”

“嗯,你说对了,亲爱的诗人同学。”克莱恩温柔地揉了揉红手套的长发,“我们的旅途该开始了。”

“下一站——特伦索斯特帝国。”

Notes:

马上要开学了,更新频率不稳定,努力做到周更

克莱恩给安提哥努斯的是亵渎之牌的历史投影

诚实大厅组的特伦索斯特帝国冒险会一笔带过,因为下章要去见真实造物主,铺垫四皇之战了

安提哥努斯的晋升理由是我捏造的,可能理解不同,OOC致歉

Chapter 15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所以说,帕列斯·索罗亚斯德都提醒你了,你还是选择去试探黑夜教会?”

贝克兰德最繁华的大街上,三个举止怪异的人穿过人潮,向人烟稀少的暗巷走去,已经和他们一起旅行五天的流浪魔术师无奈地伸出手狠狠敲了几下一旁男人的头,在对方委屈地目光下面不改色,他眯起眼睛低头大声叹息,似乎极为困恼。

身边的金发少女忍不住伸出手捂住嘴,腮帮像是仓鼠一样高高鼓起,生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伤害了本就沮丧的红手套的自尊心。

“我只是想试试看。”伦纳德尴尬地转过头轻咳一声,“再说了,也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呀。”

“你啊……”克莱恩无奈地摇摇头,在一旁看戏的奥黛丽及时上前安抚神明的情绪,她巧妙地轻轻挽住克莱恩的胳膊,手上的扇子摇得飞快:“克莱恩,你还是别打趣伦纳德了。”

“哼。”克莱恩轻哼一声,他抬手将帽子压的很低,率先向前走几步,随后转过身托着下巴观察面前这两位要是撤下心理学隐身和隐秘能力足以吸引整条街目光的俊男美女,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怎么了?克莱恩?”伦纳德被占卜家看的发毛,他忍不住低头观察自己,疑惑地询问,“我们有哪里很奇怪吗?”

克莱恩没说话,他只是发出了啧啧的感叹声,奥黛丽也不知道面前的神明这是突然来了什么兴致,只能无奈地看着他像猫一样扫视了自己和伦纳德全身。

“我有个想法。一直利用心理学隐身和隐秘的话效率该有多低啊。”克莱恩忽然出声,“你们说,我们不用非凡能力隐藏怎么样?当然,你们要做一些伪装。”

“啊?”奥黛丽被突如其来的话题吓得愣了几秒,她下意识地回答,“我们为什么要伪装?”

克莱恩无奈地摇摇头:“当然是你们的样子太……闪耀,吸引人了啊。”

“克莱恩,你是在夸我吗?”伦纳德的眼睛亮晶晶的,他上前勾住克莱恩的肩膀,笑着回答,“当然可以了!”

“我没意见。”奥黛丽轻咳一声,也走到克莱恩身边,和伦纳德一起把神明夹在最中间。

“那就好……那我们先去一个旅馆收拾一下?”克莱恩怪异地看了奥黛丽和伦纳德一眼,这种被夹在最中间的感觉真的太奇怪了,更诡异的是观众和红手套看他的眼神。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了,奥黛丽和伦纳德还能害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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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兰德常年降雨,劣质旅馆的木桌内部的木头估计是从某个酒吧淘来的,被常年的酒液浸透,木头腐烂的气息和劣质酒液散发的刺鼻味道混合在一起,恶心的令人作呕。

那些达官显贵肯定看都不会看这个地方一眼,而高傲的中产阶级也会对劣质的旅馆不屑一顾。刚刚从妓院回来的老板喝的叮咛大醉,只有微弱清晰的意识能驱使他进行最基本的工作,他大着舌头和新来的三个人讲价,最后心满意足地得到了足够他下次去酒吧麻痹神经的钱财,他将一把钥匙丢在木桌上,看着那三个披着斗篷的神秘人一起上了楼,嘟囔着说了句粗话,思考着要是三人行把旅店的床弄坏了该要价多少。

“上班的时候也喝的这么醉?”伦纳德皱着眉抱怨着,“真不怕被抢劫啊。”

克莱恩长长叹了口气,他和煦地回答:“没办法嘛,第四纪这种状况,被压迫的平民只能依靠酒精麻痹自己了。”

“比第五纪的情况还绝望。”奥黛丽将并不结实的木门锁上,随后拔出钥匙,随手一扔,它就稳稳的落在桌子上,“我们只能期待着未来会变得更好了。”

克莱恩点点头,他像是没骨头的猫般瘫在床上,他撑着头,正打算观察二人的伪装进度,却发现他们正无言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克莱恩迷茫地说,“你们不开始伪装吗?”

伦纳德移开视线,说话的声音十分微弱:“那个……克莱恩,你来帮我们伪装吧。”

“红手套没有给你培训如何做伪装吗?”克莱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的目光移向奥黛丽,却见少女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奥黛丽,你也不会吗?”

闻言,奥黛丽偏过头和伦纳德对视一眼,二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般一起点头。克莱恩按捺住嘴角想要抽搐的冲动,感叹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我来帮你们?”克莱恩试探地问道,果不其然,他看着二人亮起的眼睛和小鸡啄米式的点头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他认命般伸出手,从空气中一抓,一大盘来自旧日时代的化妆盘历史投影来到他面前,“那你们谁先来?”

“女士优先。”伦纳德绅士地后退几步,伸出手邀请奥黛丽尝试他前同事的改造。奥黛丽无言地看了他一样,深深吸了口气,拉来一个椅子,乖乖地坐在克莱恩面前。

“正义小姐,你不用担心。”克莱恩狠狠瞪了一眼一旁幸灾乐祸的红手套,“我的化妆技术挺好的。”

“我相信克莱恩。”奥黛丽柔声说道。

她听到了毛刷在妆盘上擦拭的声音,不一会儿,细腻柔软的毛刷就轻轻在她的脸颊上扫来扫去。原本最能管理好自身情绪的观众不知何时恍惚起来,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嘭嘭直跳,热烈地暗示主人把胸口剖开,将自己捧到神明面前。她忍不住眨了眨眼,深深吸了口气试图按捺住燥乱的情绪。

“别动。”克莱恩温和的声音从耳旁响起,她甚至能感受到占卜家呼出的热气!克莱恩乌黑的眸子略带歉意的和她对视,奥黛丽感觉桃红正不自然的从脖颈顺着脸颊往上爬,停止,奥黛丽!不要再想了!

“奥黛丽,你别紧张。”克莱恩无奈地说,“如果你感到焦虑的话,可以和我聊天来分散注意力。”

“聊天?”奥黛丽迷茫地说,她思考几秒,在脑海中搜寻着能与什么分享的趣事,和星星先生这几天在特伦索斯特帝国的冒险?不,愚者先生肯定知道了。愚者先生沉睡的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不,这种事情不应该在现在说出来。

忽然间,一个事情浮现在她脑海中,美丽的金发少女不禁呼吸一滞,奥黛丽,你怎么可能忽略到那件事,甚至都没有告诉愚者先生,你怎么能——

“克莱恩。”奥黛丽身体略微颤抖,“我,我在遇见星星先生之前,亚当——见了我一面。”

奥黛丽感觉到神明的动作停下了,连伦纳德方向发出的嗤笑都停止了,整个房间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她听见愚者——克莱恩扶住她的肩膀,问道:“奥黛丽,祂没伤害你吧?”

奥黛丽美丽的翠绿色眼睛逐渐蒙上一层薄雾,她的眼里泛出的点点泪花更给少女添了几分可怜,愚者先生没有怪她现在才告诉他这件事!她吸了吸鼻子,声音中带上几分愉悦:“没有,祂只是拜托我给你问好。”

“给我问好。”克莱恩冷笑一声,他轻柔地拿出手帕擦拭奥黛丽溢出眼眶的泪水,“这倒提醒我了,奥黛丽,伦纳德,在这之后我可能没法陪你们了,我要去解决一件事。”

闻言,伦纳德激动地走上前,紧紧握住了克莱恩的手腕,他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为什么?”

克莱恩无奈地摇摇头,他站起身,示意奥黛丽化妆已经完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切的终结即将到来,无论是我们的,还是祂们的——我需要解决问题。”

说到这里,克莱恩停顿了两秒:“当然,要是你们愿意的话,待会儿可以先陪我去见特伦索斯特,但之后,你们就不要陪我冒险了。”

“……您的意愿就是我的意志。”奥黛丽闷闷地回答,克莱恩不禁失笑,他拍拍伦纳德,指了指已经化好妆的奥黛丽,说:“我说了吧,我的化妆技术很好。”

闻言,伦纳德抬头看了看奥黛丽,如克莱恩所言,美丽的金发少女已经在他的努力下变成了一个容易让人忘记面孔的平凡女子,只不过周身的气质仍然十分吸引人。伦纳德撇了撇嘴,自觉地坐在奥黛丽原来的椅子上,说:“我也要!”

在克莱恩给他涂涂抹抹的时间里,伦纳德忍不住问道:“克莱恩,你的化妆技术真的很好!”

“当然了。”克莱恩忍不住骄傲地点点头,“谁跟你似的,折个千纸鹤都难如登天。”

“你不也一样。”伦纳德回怼道,“不过你这是怎么练出来的?”

“嗯哼……晋升诡秘侍者的时候练出来的。”克莱恩慢吞吞地说,“五千个人物啊,我当然要研究怎么化妆咯。”

“这确实,您装扮的翠西小姐就很美丽。”奥黛丽揶揄道,“我的哥哥可是沉醉于您呢……”

克莱恩忽然间大声咳嗽,他一把将化妆盘塞回历史迷雾,转移话题道:“时间越早越好,我们去见特伦索斯特吧。”

奥黛丽挑了挑眉,她和伦纳德对视一眼,随后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就去吧,克莱恩。”

.

贝克兰德,方济各庇佑下的城池,万都之都,特伦索斯特的骄傲。各种历史与传奇破土而出,同时把它连绵的过往抹去,吟唱镀金的歌谣,巨大的帆船载着数以万计的人横跨苍茫的大洋,北大陆的马车轨道从此开始,逆着太阳的轨迹一路东行,将溥广的水体连接,也一同连接了相隔万里的陆地。

于是洒落在陌生的土地里迥异的血液在这里堆积,将彼此覆盖,被吞噬,被溶解,拔地而起的高楼攀着微风与丘陵,一次次地抹消边界,又使命脉深埋,资本磁铁一般的吸引涡旋着汇合,沉入钢筋与玻璃辉煌的宫殿,也沉入错综复杂的街巷与坂道。

“我以为你不会选择来见我。”

优雅的声音从层层台阶上的王座上传来。克莱恩推开宫殿大门的手一顿,随后他像是没听到特伦索斯特的话语般继续动作。跟着他一同前来的伦纳德和奥黛丽给了他一个担忧的眼神,克莱恩安抚地笑笑,随后紧紧关上能阻挡一切窥探的汉白玉大门。

“日安,夜皇,以及血月女王。”克莱恩微微弯腰行了一礼,他不卑不亢地抬头扫视了上座的真神和天使几眼,眼底的情绪产生几丝波动,“请原谅我的无礼。”

“没关系,我不会在意这个。”夜皇看上去异常年轻,音色里也带有几分青涩,祂几乎看起来和克莱恩的年龄相差不大。巨大的落地彩窗位于特伦索斯特和奥尔尼娅的王座后,夕阳橙黄的光辉透过彩窗发出绚丽的光辉,更显得祂的金色长发圣洁美丽。

“诡秘之主,你为何来找我?”特伦索斯特轻声询问,祂抬起右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在瞬间,克莱恩就感受到自身明显被严厉的规则束缚住,而夜皇身边的奥尔尼娅手中似乎把玩着一轮微小的红月,奇异的灵性让他不由自主警觉起来。

……特伦索斯特和祂老婆的脾气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克莱恩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吐槽,夜皇也真是,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诡秘侍者,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警戒和威胁还是太张扬了,或许这就是第四纪交往的手段?图铎的性子和祂也有几分共同之处嘛。

“我是来向您询问一个问题的。”尽管他现在的位格并不比得上特伦索斯特,但摆脱禁锢还是轻而易举,或许对方也没想过就这么轻松束缚住他。克莱恩伸手压了压帽檐,语气轻快:“我想知道,您是怎么认为那场几乎注定的战争呢?”

“几乎注定的战争。”特伦索斯特喃喃低语,祂很明显知道克莱恩指的是什么,祂面无表情地回答,“说实话,你提的问题我是真的不想回答,但是……你说了,那是一场注定的战争,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和图铎,所罗门之间必定有一场斗争,这无法避免。”祂停顿了几秒,眼底掀起几丝波澜,“我们之间该有一场终结,更何况图铎和所罗门是两个疯子。”

“无法避免……”克莱恩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有些虚幻飘渺,夜皇的宫殿陷入长久的寂静,血月女王不言不语,祂悲伤地看了丈夫一眼,安抚般握住对方的手。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克莱恩收敛思绪,他抬起头,紧紧盯着夜皇金色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异常。占卜家长长叹了口气,他摘下礼帽冲二人行了一礼,低声道:“感谢你的答复。”

虚幻的灵界大门从空气中浮现而出,这个行为在真神面前几乎可以算是挑衅,但特伦索斯特只是垂眸看着这个来自未来的旅人,克莱恩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扶住虚幻的边缘,他转过头,说:“你不用担心,你和血皇,黑皇帝之间的斗争我承诺过不会介入,所以说……真正的结局由你自己缔造。”

“向前走吧,夜皇,祝你能摆脱六神的控制。”

这句轻飘飘的祝福在空旷的宫殿中回响,特伦索斯特伫立在台阶最上端,祂低着头,也不知是否将来自诡秘之主的祝福听进去。

过了许久,特伦索斯特才换换抬起头,祂凝望着占卜家消失的地方,低声回答:“那么,希望你的祝福能成真吧,诡秘之主。”

“还有,请下次不要再穿着不对称的衣服来见我了。”

.

“您谈完了?”奥黛丽紧张地握住克莱恩纤细的手腕,她翠绿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担心,“接下来您打算去哪里?愚者先生?”

无论多么成熟的少女在仰慕的神明面前总会变得和初见一样稚嫩,连称呼都忘了改过来。克莱恩安抚地摸了摸奥黛丽金色的长发,语气间却不乏严肃:“我确实和特伦索斯特谈完了,但是,接下来的路途你们不能陪我,这太危险了。”

“你打算去哪里,克莱恩?”伦纳德忍不住皱起眉,“很危险的话你没问题的吗?”

“我接下来要去所罗门帝国,去见真实造物主。”克莱恩板着脸说,“我的实力足够保证我的安全,但你们绝对不可以一起和我去,不然的话别说我保证不了自己的安全,说不定也顾及不到你们的安危。。”

听到会给克莱恩添麻烦,二人的执着也消退许多,垂头丧气地接受了这个结局。克莱恩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的黑袍顺着凌冽的狂风飞舞:“别担心,让我们日后再见吧。”

“……那么,祝您前行顺利。”奥黛丽抿了抿嘴回答。

克莱恩点了点头,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之前的存在全都是幻觉。

他闪现在早就选好的地址之处,浓稠的恶意和脏乱的空气在他降临的一瞬间就充斥克莱恩的全身,疯狂的呓语诅咒般萦绕在耳边,对此,克莱恩只是掀了掀眼皮,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他伸出手从空气中一抓,一把周身缠绕着染血荆棘的十字架出现在他手中,克莱恩注视着这间物件,随后他伸出手,利用荆棘刺破手指,鲜红的血液顺着尖锐的刺低落在十字架上。

一道耀眼的光芒划破天际,照亮了天空,就如同第二纪元时造物主从切尔诺贝利中爬出照亮世界一般。绝望的呓语逐渐消退,而克莱恩只是默默注视着一切,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

一个象征着循环的符号显示在空气中,一股亲近中带有几分疏离的气息降临在他身边。十二道洁白的羽翼在空中绽放,一个面容秀美的天使出现在他面前。

——吞尾者,命运天使乌洛硫斯。

“……命运的道标。”乌洛硫斯淡漠地看了克莱恩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猩红的血泪顺着祂洁白的皮肤滑落,最终消失不见,“主已经等待许久了。”

“真的很抱歉。”克莱恩极为真诚地说,他是真的没想到把自己压到序列一了,这位命运序列的天使之王还是会受到伤害,“你是来带我去见祂的吗?”

“嗯。”乌洛硫斯轻声回答,也不知回答的是克莱恩的道歉还是疑问,“闭上眼,跟我来。”

克莱恩顺从地按照乌洛硫斯的要求进行,他感受到命运天使握住了他的手腕,对方的皮肤和真正的巨蛇般冰凉滑腻,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乌洛硫斯似乎愣住了,动作也停止住。片刻之后,可能是天使思考后的结果,再次贴上来的肌肤温和而柔软。克莱恩感觉一阵狂风袭过,无数的惨叫和乞求映入耳中,他面不改色地压了压帽檐,依旧紧紧地闭着双眼,直到听见乌洛硫斯的那句:“到了。”

克莱恩睁开眼睛,自己正处于一座巨大的教堂内部,他偏头看了一眼乌洛硫斯,发现对方已经坐在木椅上,虔诚地祈祷起来。克莱恩按捺住嘴角想要抽搐的冲动,抬起头望向前方。

高大的黑色十字架立在众多台阶上方,巨大的赤裸人影倒挂在这个十字架上,熟悉的恶意和肮脏触感在他身边围绕。真是作孽啊,自己无论是在过去还是未来都和真实造物主有一段孽缘。

克莱恩深吸一口气,他抬起脚,沉重缓慢的顺着台阶向上走,仿佛每一步都有千钧重,漆黑的环境里感知不到时间,或许只有一秒,抑或是一分钟,一小时,一天,克莱恩的脚步愈发轻盈,知道他跨越最后一道台阶,来到真实造物主身旁。

“诡秘……”嘶哑混乱的声音混着令人崩溃的呢喃环绕在教堂内,真实造物主一直低声念着这一个词,仿佛在口中呢喃情人的姓名。

克莱恩乌黑的眼睛黯淡几分,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造物主的肌肤,这个被所有人背叛的神明像是得到了最终的救赎,数不清的混乱肉块试图将克莱恩包裹住,却被轻而易举地躲开。

“你和我们当初第一次见面一样可悲。”克莱恩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带有了几分怜悯,“和所罗门合作是你对六神的报复吗?”

“列奥得罗……奥赛库斯……赫……根……叛徒……”比海啸还要高的怨恨和绝望瞬间充斥整座教堂,连乌洛硫斯都忍不住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低念真实造物主的尊名,而克莱恩依旧站在那里,怜悯地注视着这位疯狂的邪神。

“故人,和我一起沉没,永远。”

令人不能理解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句真言,克莱恩努力辨析着,他和真实造物主额头相抵,倾听着祂近千年来的怨恨。

“我明白了。”克莱恩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让我走。”

“为什么?”无数的阴影尖啸着扑向未来的神明,克莱恩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快步跑到楼梯下,教堂的大门巧合般被打开,他从大理石地板一跃而出,坠入永恒的深渊。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际闪过轻轻将他托住,送往混乱的彼岸,真实造物主不知为何没有继续追赶他,而温暖柔和的情感充盈着他的心灵。

克莱恩长长叹了口气,他低声道:“亚当。”

被叫到名字的人不再躲藏,穿着白色长袍的金发神父手握着胸前的十字架吊坠,脸上是熟悉的微笑。

“你好,来自未来的诡秘之主。”祂和煦地笑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了给真实造物主添堵?”克莱恩不理会祂的问好,尖锐地反问道。

“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件事情。”亚当的眼睛像是孩童般清澈纯真,“你可能不知道,亚利斯塔·图铎在几小时前向拜朗帝国,特伦索斯特帝国,所罗门帝国宣战了。”

“四皇之战开始了。”

Notes:

这真的是开学前最后一更了,接下来更新频率大致是一周一更

其实四皇之战我忘了是怎么开始的,隐约的记忆里不是血皇帝就是死神发起的,如果写错了的话拜托指出,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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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Notes:

一放学回家就给诡秘之主拉磨

本章伯特利×克莱恩较多,超越友谊的关系预警

大量私设和OOC,雷者勿入

你的反馈是对我最好的支持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你说什么?”

 

克莱恩·莫雷蒂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冲上前去拽住亚当的衣领将对方的头往下拉,他们的鼻尖相触,金发的神父仍然戴着和煦的笑容,看着面前咬牙切齿的诡秘之主,再次重复了一遍。

 

“亚利斯塔·图铎向所罗门和特伦索斯特宣战了,而死神也参与了进来。”

 

克莱恩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他攥着亚当衣领的手逐渐泄了力,乌黑的眸子里是深深的迷茫和震惊,他喃喃低语:“怎么会是现在……”

 

“诡秘,”亚当低下头,仿佛开导顽固不灵的信徒的神父一般轻抚克莱恩的脸颊,祂的声音像是从内心深处传来一般飘渺,质问着他的灵魂,“一切的终结即将来临,你选择好站在哪里了吗?”

 

砰——

 

拳头狠狠撞击皮肤的声音响起,枯木上栖息的乌鸦因这声巨响吓得用嘶哑的嗓子吱哇乱叫。亚当不住地后退几步,祂伸出手背,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空想天使没有因为嘴角被诡秘之主打得淤青而恼怒,祂只是静静注视着面前暴怒的神明。

 

“你——你!你又搞了什么鬼!”克莱恩因愤怒止不住的颤抖,“亚当,如果你想等我回去后狠狠把未来的你暴揍一顿的话,你就可以继续尝试惹怒我。”

 

克莱恩丢下这一句恶狠狠的威胁后就迅速进入灵界,扭曲诡异的灵界气息猛地爆发出来,彰显着灵界之主并不美妙的心情。

 

亚当不禁失笑,克莱恩居然拿未来的自己作为威胁,空想天使都想不出来还说他是善良还是温和了,或许诡秘二者兼得,祂难道看上去会在意未来自己的命运吗?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除了主角闹出的一点小插曲。”亚当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笔记本和一只羽毛笔,祂思索片刻后又添上了一句话,“他似乎并不喜欢我给他安排的完美剧本。”

 

“不过,这并不重要就是了。”

 

一个带有愉悦笑意的声音从神父身后响起,亚当握笔的手停顿了一秒,随后像是无事发生般继续进行自己的编剧。枯木上的乌鸦从树枝上飞下来,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戴着尖顶巫师帽的男人,阿蒙饶有兴趣地捏了捏自己的单片眼镜,熟练地从亚当手中夺过笔记本,好奇地阅读起来。

 

“你的恶劣还是一如既往。”时天使百无赖赖地开口,祂随手翻了一页纸,“这次把那个诡秘当成你剧本的主角?哈,我是先说你的胆子真大呢,还是期待一下他会过多长时间才会被你玩坏呢?”

 

“他和以往的人不一样,他是特殊的。”亚当淡漠地开口,“我和你一样,对他毫无办法。如果未来的诡秘之主是他的话,地球就不用担心末日了。”

 

“呵呵。”阿蒙嘲讽一笑,“这可不一定。”

 

亚当只是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狡诈的乌鸦一眼,祂没有选择和阿蒙讨论诡秘之主谁更合适的话题,而是话题一转,问道:“安提哥努斯来要求我们帮祂容纳‘愚者’的唯一性了?”

 

“嗯哼。”阿蒙点点头,祂抬手压了压帽檐,语气轻快,“毕竟图铎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对安提哥努斯而言,容纳唯一性的时间肯定是越早越好。”

 

闻言,亚当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笔记本和羽毛笔在空中消散,祂整理了一下因克莱恩的那一拳而变得凌乱的衣物,轻声说:“那就按计划行事吧。”

 

.

 

深黯天国还是和往常一样安静祥和,似乎没有因为世尘中的纷乱而改变,但天国的所有生灵都明显感受到了紧张的氛围。而在深眠花深处,阿曼妮西斯只是坐在汉白玉长椅上品尝着茶点,感受到周围的氛围变得有着些许诡秘,披着黑色长纱的神明只是微微一笑,声音如同小夜曲般宁静优雅。

 

“你来了?”

 

随着末尾的话语消散在黑夜之中,一扇光怪陆离的大门徐徐展开。披着黄黑色斗篷的克莱恩·莫雷蒂从灵界长廊中走出,他的神情并不像阿曼妮西斯一样平静柔和,也没有向往常一样礼帽地问好,他伸出手将兜帽向下扯了扯,声音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这也是你和亚当的计划吗?”

 

突如其来的疑问并没有让黑夜女神慌乱失措,祂只是抬起头,星空般的眼睛静静注视着面前的神明,良久之后,祂才回答了诡秘之主的问题:“并不是。”

 

“四皇之战并不是我们一手策划,你不是知道吗?”祂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苦涩中带有几分甘甜的红茶气息在味蕾上爆开,“你应该早就知道了这场战争不可避免才对,诡秘。”

 

“黑皇帝对其他两位的恨意,血皇对夜皇背叛的仇恨,以及夜皇对图铎和所罗门的厌恶都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祂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像是扯开保险的手榴弹了。”阿曼妮西斯的话停顿了几秒,“至于死神——祂应该只是来蹚浑水的。”

 

“我知道。”克莱恩哑着嗓子回答,“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也没想到……最先出手的会是亚利斯塔。”

 

“在图铎帝国的这段时间里,你似乎对血皇帝有了很深的理解,瞧啊,你对祂的感情都不一样了。”阿曼妮西斯柔声说道,“但聪明的你应该也知道,图铎的结局不可能美好。”

 

“地球不需要一位疯了的红祭司。”

 

“地球不需要疯了的红祭司,哈,那应该也不需要一位被污染的黑皇帝。”克莱恩低声说道,不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闻言,阿曼妮西斯忍不住皱了皱眉。

 

长久的寂静横在祂们之间,克莱恩鸦羽般的长睫微微颤动,他长长叹了口气,在黑夜女神的注视下投降般点点头。思索片刻,克莱恩还是说出自己心底的疑问:“那你们会选择参与这场战争吗?”

 

“我们当然不可能避免这场战争,只是分参与的多少罢了。”阿曼妮西斯回答道,“而你不一样,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改变未来,更何况你说过,不会参与这场浩劫。”

 

“我知道了。”克莱恩轻咳一声,他弯腰冲着黑夜的主宰行了一礼,“那么,让我们日后再见吧。我想我该去见我的朋友们了。”

 

阿曼妮西斯点了点头,注视着诡秘之主的背影在永恒之暗中消失不见。

 

.

 

“号外号外!帝国向特伦索斯特帝国和所罗门帝国宣战!号外号外!”

 

报童的声音从未像如今一样尖锐刺耳,特里尔的每个人都被自家皇帝陛下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一时间,整个特里尔的报纸被哄抢,报社紧急加印的报纸也供不应求。

 

“我们还会有安稳生活的一天吗?”大陆上的每个普通人都这么想着。

 

“休!你说血皇帝怎么会突如其来宣战。”佛尔思坐在回亚伯拉罕家族的马车上,低声同休说着,“难道说四皇之战就是这样开启的吗?”

 

“如此看来,是这样没错了。”休皱起的眉毛仿佛能夹死苍蝇,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报纸因她粗暴的动作而变得皱皱巴巴的,“天啊……又是战争……”

 

“我想其他人应该也只晓得。”佛尔思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愚者先生知道了吗?据说他去见真实造物主了,不知道有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话音刚落,熟悉的灰雾又在二人身边弥漫开来,佛尔思挑了挑眉,和身旁的好友对视一眼,矮小的女子眼底是同自已一样的了然。果不出意外,几秒钟后,她们听到了克莱恩和煦中带着几分疲惫的声音:“准备塔罗会。”

 

“果然如此,愚者先生知道了。”休的语气里是隐瞒不了的兴奋,她弯着腰上前一步掀开马车的车帘,冲着坐在车辙上的车夫说:“我们有事要处理,如果到了公爵府,而我们没有发出动静示意下车的话,就不要管我们了,知道吗?”

 

见车夫连连应声,休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和佛尔思一同低下头,低声呢喃:“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一种红光闪过,古朴庄严的青铜长桌浮现在眼前,佛尔思安抚下来自己激动的情绪,抬头向上望去。克莱恩感受到星之天使灼热的目光后笑着冲她点头,坐在主位的克莱恩环视一周,随着时间的推移,塔罗会的大家都一个一个出现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日安,我的朋友们。”克莱恩伸出右手敲了敲青铜桌的边缘,“我想大家应该都能想到我们为什么要组织一场突如其来的会议了。”

 

他漫无目的的环顾众人的表情,却意外地看到了阿尔杰三人疑惑的表情,这让克莱恩忍不住挑了挑眉,他开口询问:“倒吊人先生,你们……似乎并不明白?”

 

阿尔杰沉默地点了点头,嘉德丽雅抬手扶了扶自己宽大的眼镜,解释道:“愚者先生,我和倒吊人先生,太阳先生这几天在南大陆的雨林中探险,并不能很及时的接收外界的信息。”

 

嘉德丽雅的声音顿了一下,她继续说:“能麻烦您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克莱恩长长叹了口气,他缓缓回答:“简单来说,图铎向所罗门和特伦索斯特宣战了,而萨林格尔也参与进来了。”

 

“四皇之战开始了。”

 

先不说被这消息震惊到久久沉默的三人,其他早就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忍不住头疼。伦纳德按捺住嘴角想要抽搐的冲动,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当时得知这个消息时帕列斯·索罗亚斯德说的那句话。

 

“基于非凡和利益的算计,构建成为永无休止的纠缠,这便是故事永恒地悲情的框架,时代封尘并画上血的十字。”

 

良久之后,戴里克才喃喃低语:“怪不得……怪不得这几天南大陆的死灵生物都少了很多,原来是为了四皇之战做准备。”

 

“第四纪的众多资料都已经消失在苍白之争中,我们对此不甚了解。”克莱恩低声说道,“但是,我请求诸位助我做一件事。”

 

哪怕是最开始,身为“愚者”的克莱恩也从未请求过塔罗会的大家什么事情,都是合理的平等交易,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诚恳的语气进行乞求。阿尔杰下意识地站起身,注视着看不出心情的神明,看到他的动作后,其他人也急忙站了起来,屏气凝神地等待着愚者接下来的话。

 

“我希望……大家能尽可能的保护平民。”克莱恩抬手示意塔罗会众人坐下,自己却站了起来,“众所周知,神战中被伤害最大的就是平民,连我们见证的那次黑夜女神和战神的战争都伤亡了不少人,所以我希望……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阻止更多的悲剧发生。”

 

奥黛丽抿了抿嘴,在神战中保护平民,这无疑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举动,为了动摇真神的锚点,敌对者也会发大力气来清剿他们。但是……奥黛丽闭上眼睛,她回想着自己行走与世尘的六年间见证的悲剧,回想起来无数人为死去的亲人痛哭,麻木地抚摸着亲人的骨灰盒,回想着自己在愚者圣徽前倾诉时流的眼泪——

 

奥黛丽站起来,她翠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您的意愿就是我的意志。”

 

熟悉的话语再次从她口中发出,青铜桌下的同伴们都陆陆续续地站起身,像是对神明宣誓般的声音响彻整个源堡。

 

而克莱恩伫立在青铜桌最上方,他黄黑色的斗篷随着他细微的动作逐渐颤动。诡秘之主深深,他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脸,低下头发出阵阵干笑。

 

泪花从他的眼角涌出,克莱恩的视线逐渐模糊,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心头千钧重的石头稳稳落地。克莱恩抬头扫视一圈,从正义和倒吊人开始,直到星星结束,他将每个人坚毅的眼神深深刻入心中。

 

“感谢你们的善良。”克莱恩苦涩地说,他几乎要落下泪来,“我真的……真的很幸运能遇到大家。”

 

.

 

一道道光芒闪过,青铜座椅上的众人都消失不见,再次成为灰雾之上的那几颗深红星辰。佛尔思熟练地闭上眼睛,抵挡灵体回到身体时那剧烈的眩晕感,但令她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感受到往常一样的不适感。

 

佛尔思疑惑地睁开眼睛,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身旁娇小的好友就发出惊呼,把星之天使吓了一大跳,她偏过头看去,之见休惊讶地张大嘴巴,直直盯着自己正对面的方向,看起来十分渗人。

 

佛尔思皱了皱秀气的眉毛,她顺着休的目光看去,一个身着华服的长发男子映入眼帘。

 

伯特利·亚伯拉罕。

 

“回来了?”感受到佛尔思的目光,伯特利悠悠地开口。

 

佛尔思按捺住嘴角想要抽搐的冲动,她张了张嘴,无数的问题涌上心头,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先问什么,最后,这位旅法师干巴巴地问道:“亚伯拉罕先生,您怎么在这?”

 

伯特利冷哼一声,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怀表,掀开盖子送至两位女士面前:“女士们,你们和这个马车已经在公爵府面前停了一个小时了,这可引发了我家小辈的好奇心,我想不注意都难吧?”

 

“哦。”休喃喃道,“愚者啊,怎么都这么晚了。”

 

佛尔思轻咳一声,心虚地避开亚伯拉罕公爵谴责的目光。她从提包里掏出一张羊皮纸,伸手递给面前的天使之王,说道:“我已经写完了第五纪的学徒报告,这是报酬。”

 

伯特利意外地挑了挑眉,佛尔思有多么拖延祂在这几天有目共睹,而这次,这位旅法师居然在时间截止之前就完成了任务,这确实令人意外。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门先生忍不住想到。而佛尔思的下一句话认证了祂的想法。

 

“感谢您这几天的照顾。”佛尔思谨慎地开口,“我和我的朋友准备离开了。”

 

啊,果然如此。

 

“是这样吗。”伯特利轻声回答,祂像是思索着什么一样摩挲着衣袖上璀璨的宝石,天使之王用自己冰蓝色的眼睛扫了佛尔思和休一眼,让两位女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请你和克莱恩说一声,”伯特利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般开口,祂沉沉望向佛尔思,“我想要见他一面。”

 

“呃。”佛尔思的声音如被突然扼住嗓子一样停了几秒,她像是侧耳倾听着什么一般,“好吧,愚者先生同意了。”

 

她拉着还在状态之外的休匆忙下了马车,在离开之前,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门帘被微风吹得在空中翩翩起舞,而她只能看到马车里露出的一角黄黑色布料。

 

“克莱恩。”伯特利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神明,祂眼底的情绪令人琢磨不透,“我们又见面了。”

 

“日安,伯特利。”克莱恩歪着头回答,他好奇地问,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和你告别的。”伯特利轻声说道,祂抬起头,注视着万丈苍穹,“我要开始新的星空漫游了。”

 

“星空漫游?等等……!”克莱恩忍不住低语这四个字,他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满怀期待的天使之王,颤抖地开口,“你要在这个时候去星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伯特利·亚伯拉罕正是在四皇之战中被堕落母神污染的……

 

“不是现在。”伯特利摇了摇头,“我和图铎约定好了,我和安提哥努斯解决完查拉图就算完成任务了,到时候,祂不会再随意给我分配任务。”

 

祂的语气中带有几分憧憬:“我已经很久没有再去星空了。”

 

“你……”克莱恩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他想要站起来,上前去劝告好友不要再去尝试星空漫游,他想要阻止这场厄难的发生。克莱恩艰难地向前走,然而当他来到伯特利面前时,两条腿却都使不上力气,只能沉默着坐在对方身边。

 

“克莱恩?”伯特利的眼睛里是纯粹的担忧,“你还好吗?”

 

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

 

克莱恩张了张嘴,在心里想的无数用来劝说的话却一句都冒不出来,他的声带像是消失了一般,他想告诉伯特利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星空,不要招惹堕落母神,不要——

 

这是亚伯拉罕悲剧的源头。

 

他想告诉伯特利祂会被外神中的支柱污染,逐渐变得不像自己;他想告诉伯特利祂会诅咒自己家族的子孙,让亚伯拉罕家族沦为平庸之辈,只为了不让他们拯救自己;他想告诉伯特利,祂会被黑夜女神和风暴之主放逐到永恒的黑暗和风暴之中——

 

但他不能。

 

无论是他自己对于未来的责任感,还是世界的规则,都不允许他说出这些话。

 

所以说,他只能沉默的用乌黑的眸子注视着伯特利。祂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只是像之前的星空旅行前一样兴奋又愉悦,而克莱恩为此感到悲哀。

 

“对了,介于我会去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我回来以后你和你的小朋友们已经回到了未来,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告别礼。”伯特利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伸手递给克莱恩,“打开看看吧。”

 

克莱恩强行忍住内心的悲伤,戴着和煦的笑容打开对方送给自己的礼物,当他低下头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诡秘之主愣住了。

 

自己和伯特利曾经探讨过的那块阿波罗十一号纪念碑静静地躺在盒子底部,它还是同二十世纪美国人放上去的时候一样,时间只在它身上留下了一点痕迹。

 

而最吸引克莱恩的是纪念碑旁边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华丽精致的蓝宝石戒指,克莱恩几乎能用世间的一切美好词语去形容它。这枚蓝宝石戒指宛如深海中最璀璨的宝藏,静静地躺在盒子底部,散发着幽邃而迷人的光芒,色泽深邃如夜空,又清澈似晨曦初露的海面,深邃而纯净,仿佛能够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温柔与梦想。戒托以精致的铂金雕琢而成,细腻的纹理如同细腻的浪花,轻轻托起这颗宝石。

 

“这个……”克莱恩忍不住睁大眼睛,“好漂亮,但这也太贵重了。”

 

“不要推脱,克莱恩。”亚伯拉罕公爵叹了口气,“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请务必收下。”

 

面对伯特利的好意,脸皮极薄的诡秘之主也不好意思再推脱,克莱恩不好意思地说:“可我什么都没给你准备呢。”

 

伯特利发出轻笑,从盒子里拿起这枚戒指,不容置疑地抬起克莱恩的右手,在惊慌的目光下稳稳地将它戴在对方的无名指上。

 

“唔,看来我做的尺寸正好。”伯特利和煦地点点头,“这个小东西可是蕴含着我的灵魂呢。”

 

克莱恩呆呆地眨了眨眼,他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上升,老天爷啊,他敢确定自己的脸现在红的和番茄一样,别紧张,克莱恩,说不定伯特利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克莱恩干涩地开口,他难得的固执了一回,坚决要搞清楚伯特利的目的,“你……”

 

这是爱吗?伯特利·亚伯拉罕,第四纪最有可能成神的天使之王,会爱上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陌生人?如果这不能用爱来解释的话似乎就只有演戏这一个选项了,但是亚伯拉罕公爵的眼睛不像是在撒谎。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你对着这样的我——活在持续着没有终结没有解脱的混乱里,礼貌的疏离——也说得出我的情人归期有时?

 

“你似乎不太明白。”伯特利轻轻握住他的手,像是威严的审判官般给他内心里的想法下达了最终决判,一个几乎让人感触不到的吻落在克莱恩的脸上,轻柔的像是一根羽毛。他们的呼吸交叉在一起,克莱恩几乎能看到对方冰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面孔。

 

直到未来回到第五纪元,当克莱恩·莫雷蒂无数次抚摸着那个信物一样的蓝宝石戒指,在梦一般的恍惚中悟得某条与人类历史永存不灭的金科玉律:原来不仅理想使人赴死如朝圣,爱也会。

 

 

 

 

Notes:

写文的时候真的很感慨,伯特利身为第四纪最有可能成神的天使之王结局却如此悲剧,不过好在祂在克莱恩的梦境里出场了。

发现写了十六章了结果感情线一点进步都没有,这怎么能行!虽然感觉把伯特利写的像个恋爱脑(嗯)可以猜一下伯特利本文里的结局哦

亲爱的读者们!看到我的新头像了吗!这是我的好友画的亚利斯塔×克莱恩的图!非常萌血皇帝使我非凡特性旋转

Chapter 17

Notes:

四皇之战一章写完,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写战斗场景……

大部分史实是我编造的,萨林格尔因该没这么早吞红祭司唯一性但我为了剧情改了,呃不能接受的话建议别看

有夜皇×奥尔尼娅预警,本篇克莱恩出场不多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什么是战争?

 

生在和平年代的人很难能真正理解到战争这个词语的残酷,对克莱恩来说亦如此。他,当他还是周明瑞的时候,“战争”一词只出现在教科书的字里行间和电视新闻里,屏幕上那些破碎不堪的遗骸、满地血腥,都会被厚厚的马赛克遮挡。为了不让他留下心理阴影,他的父母总会在新闻报道外国发生的流血惨案时叫他回自己的房间去。年少时还存有逆反心理的他总会偷偷打开一条门缝窥探,听着电视里的主播用悲伤的语气描述着战争的残酷,耳边响起的还有父母感慨他们生活在和平国度的庆幸之辞。

 

弗萨克和鲁恩的战争是克莱恩第一次接触到这残酷的现实,平民在炮火连天下的哭嚎是哪怕他成为奇迹师后仍无法消散的梦魇。他无数次在寒夜中惊醒,不止一次地认识到这场战争说不定是第二纪以来付出代价最小的一次神战。

 

而现在,他和他的朋友们将面临的是一场真正的,有四位神明参与的战争。

 

克莱恩长长叹了口气。

 

他坐在长桌最上方的青铜椅上,面前的水镜不断变化,一个个浮现出塔罗会众人的面孔,他们都按照自己的安排进行任务,尽力给平民带来帮助,虽然过程十分艰难,但也还是进行下去了。

 

“都怪这个限制……不然我就自己下去安排了,也不至于这么麻烦大家。”克莱恩小声嘀咕着,他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敲着青铜桌的桌角,清脆的敲击声在灰雾间回响,远方时不时传来几声福根之犬亲昵的喊叫,似乎一切都像表面透露出来的那样安静祥和。

 

……真的是这样吗?

 

克莱恩停下敲击的动作,他面色凝重的向前探出身子,黑曜石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景象。金发的观众正在特伦索斯特帝国边境和中部地区之间游荡。在战争刚刚爆发的时候,图铎的军队率先占领时机,夜皇的军队在没有准备防御的情况下节节败退,最终溃不成军,血皇帝很顺利的占据了边境的好几座城市,甚至距离占领中部的核心地区只差一步之遥。

 

不过这种优势很快就被打破,反应过来的夜皇军队很快就抵挡住了图铎帝国的来势汹汹,他们很快就陷入了僵持阶段。

 

“这并不代表局面稳定了下来,而是意味着双方的伤亡会更加恐怖。”奥黛丽在向他祈祷的时候轻声说道,“就像当初弗萨克和鲁恩一样,那些士兵会将痛苦和愤怒宣泄在普通的民众身上,而我能做的……不过是尽量化解他们之间的怨恨罢了。”

 

克莱恩的神情十分复杂,当初他在神战时被阿蒙拐到了神弃之地,外界的信息都是塔罗会众人告诉的他。疲惫的神明只能无奈地揉揉额角,低声道谢:“麻烦你们了。”

 

每个人都在利用自己的能力拯救更多人,奥黛丽驱散敌国士兵之间的仇恨,伦纳德带领流民进入梦境摆脱追兵,埃姆林不舍昼夜地配置药剂,阿尔杰三人尽力为平民提供基本物资……

 

他会无数次感谢命运让自己拥有了这么多朋友,克莱恩想。

 

诡秘之主的手指微动,面前的水镜很快就从特伦索斯特帝国转换到所罗门帝国,他安排佛尔思和休帮他盯着真实造物主的一举一动,防止出现什么意外,就算克莱恩已经亲自见过对方了仍然放心不下,毕竟对方现在是疯的最厉害的时候。

 

不过既然他的星之天使没有汇报什么异常,那就问题不大……

 

克莱恩的动作僵住了。

 

炮火连天,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将灰暗的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尘土与硝烟混杂着,遮蔽了远方的视线,整个世界仿佛被无尽的混沌所吞噬。

 

整个水镜被鲜血染红,让克莱恩呆住了整整十秒,比之前战场更为残酷的场景映入眼帘,数不清的无名尸体叠垒成山,人们的惨叫和哀嚎交织成比外神呓语更可怕的声音。

 

克莱恩张了张嘴,在这一瞬间,他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出口,却只感到喉间干涩,黑袍的神明只能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人间炼狱。

 

“红色的军服……是图铎?”克莱恩在良久之后平复好自己的心态,冷静地观察面前的场景,却意外发现了异常,他忍不住像猫一样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画面,“亚利斯塔是疯了吗?两线作战这不是在找死?”

 

虽然克莱恩对军事方面的知识了解不多,但他本人还是十分清楚的知道双线作战的弊端,旧日时代那位落榜美术生就是最好的例子。占卜家忍不住皱紧眉头,对红祭司的策略陷入深深的怀疑。

 

“算了……祂本来就疯的不轻。”克莱恩低声说道,“当务之急是联系到佛尔思和休。”

 

属于旅法师和律令法师的深红星辰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嘈杂的环境音衬着佛尔思的声音有些失真,星之天使的喘息声清晰的传来,克莱恩听到她气急败坏的冲身后紧追不舍的非凡者扔了一个从自己这里记录来的痴愚。

 

“愚者先生,真实造物主没有什么异常,祂们安分到几乎让人不敢相信现在正处于神战中。”一旁的休喘着气向自己汇报情况,“但是所罗门现在很虚弱,呃,至少和隔壁血皇相比状态不是很好,所罗门的军队现在基本上是被摁着打。”

 

“四皇之战里也是所罗门先死的不是吗?”佛尔思接过了话茬,“据说夜皇也准备进攻所罗门,这位黑皇帝真的是被集火的对象啊。”

 

“毕竟图铎和特伦索斯特是真的厌恶所罗门。”克莱恩解释道,“更何况黑皇帝能复活这一点真的非常麻烦,在战局最开始就除掉祂是最明智的选择。” 

 

“或许是这样吧。”佛尔思发出叹息,她的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愚者先生,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克莱恩眨了眨眼,他抿了抿嘴唇,沉默几秒钟后回答:“我……打算安排我的秘偶和你们一起组建保护平民的设施,我在第四纪能使用的能力十分有限,最主要还是要靠你们帮忙。”

 

“原来如此。”休轻声回答,“别太担心,这里还有我们呢,您得相信我们吧?”

 

闻言,诡秘之主忍不住发出轻笑,他沙哑着嗓子说:“当然了,我会永远相信你们。”

 

.

 

街道上的行人撑起了一把把雨伞,雨水滴落在伞面上,溅起朵朵水花,他们的神情悲伤中带有几分麻木,人群中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啜泣声。

 

克莱恩抬手压了压头顶的礼帽,他轻快地越过一个水洼,雨点被魔术师灵巧的身姿躲了过去,他行于暗处,垂眼观察密密麻麻的人群。

 

他像是等待着什么一般,右手食指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在几天前他收到了来自图铎帝国的一封信件,那个家伙在和安提哥努斯解决完查拉图后就去往了星空,只给他留下了一张薄薄的纸。纵使伯特利用精贵的羊皮纸和优美的句子来慰问他,他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遗憾——这位天使之王终究奔赴向祂注定的命运。

 

“你怎么了?”

 

一个略显傲慢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克莱恩挑了挑眉,他转过身,正好和穿着大地母神教袍的血族对上视线,伯爵眨了眨眼,眼底的迷茫在瞬间消失不见,他低头看着笑眯眯的神明,皱着眉暗啧一声,埃姆林移开视线,他随意的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一瓶药剂丢给克莱恩,在对方稳稳接住后闷闷补了一句:“笨蛋,别把自己冻感冒了。”

 

“埃姆林。”克莱恩平静地说,“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生病的。”

 

这一句话让高傲的血族炸了毛,他上前伸手去够占卜家手里的瓶子,洁白的脸颊因恼羞成怒而染上些许桃色:“你不要就还给我!”

 

神明立马和埃姆林拉开了距离,他在血族愤恨的目光下一口喝完瓶子里的液体,得意洋洋地说:“这可不行,给别人的东西怎么能还回去。”

 

“啧,算了。我可不是来和你玩闹的。”埃姆林的神情稍稍缓和,他将挎包放到二人面前的木桌上,将里面的瓶瓶罐罐一个一个拿出来,“教会派我来分发药剂罢了,看你只是顺带。”

 

克莱恩敷衍地点点头,他揉了揉鼻子,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埃姆林小声补了一句:“而且你不是别人。”

 

这一句话就让打算再逗弄几下血族的克莱恩哑了火,他沉默地看着埃姆林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安排平民排队领取物资,深深地陷入自我怀疑。

 

难道是我想太多了?

 

算了,克莱恩这么想,他站在埃姆林身旁辅助他进行工作,迟钝的占卜家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二人默契的互相配合,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

 

“这就是最后一批人了。”埃姆林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一点也不觉得粗鲁失礼,他难得的带上几分笑意,“看来一切正常。”

 

“确实,这里还算和平——”

 

克莱恩的话还没说完,地面就开始剧烈震动,仿佛地壳深处沉睡巨兽的怒吼,突然之间,平静的世界被撕裂开了一道口子,一切都在瞬间失去了秩序。建筑物在颤抖中发出痛苦的尘土飞扬,空气中充满了恐慌与混乱的气息。突如其来的灾难使得人们四散奔逃,寻找可以避难的安全之所,但他们脚下的大地却不再稳定,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炮弹如同死神的使者,无情地划破天际,在战场上炸开一朵朵死亡之花,碎片四溅,所到之处,生命之火瞬间熄灭,留下一片死寂与废墟。爆炸的闪光接连不断,如同末日来临前的最后疯狂,照亮了人们们扭曲的脸庞,他们的表情里既有恐惧也有麻木,在这一刻,一切都归于沉默。

 

断壁残垣间,曾经容纳些许和平的土地如今变成了无尽的墓园,横七竖八的尸体无声诉说着战争的无情。鲜血汇成了溪流,浸透了这片土地,让泥土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伤员的哀嚎与濒死者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凄厉的交响乐,让人不忍卒听。

 

“这是怎么回事——”埃姆林的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转过头看向脸色深沉的克莱恩,神明眼底的情绪复杂混乱。血族看到对方伸出手一挥,浓郁诡秘的灰雾就在他们四周扩散,星星点点的深红色星辰在其中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克莱恩面色凝重地点开属于嘉德丽雅的星辰,星之女王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愚者先生,大事不妙!”这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异常稳重的圣者此时的声音却慌乱不已,“三皇——祂们已经亲自参战,直面对方了!”

 

这个消息如同地雷般在他们之间炸开,克莱恩的嘴唇不住颤抖,他深深吸了口气,厉声道:“嘉德丽雅,你把神战的地点给我,你们快带领人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尽力不要被神战波及到,快!”

 

“好!”嘉德丽雅的回复十分迅速,克莱恩拼命按捺住内心的震惊,他偏过头对已经愣住的埃姆林说:“埃姆林,你来解决这些混乱,能做到吗?”

 

“我来吧,你安心去就行了。”埃姆林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克莱恩点了点头,他后退一步行了一礼,消散在污浊的空气中。

 

埃姆林长长叹了口气,他撸起袖子走向大地母神教堂的方向,高声招呼道:“还活着的,跟我来!”

 

.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浓重的血腥,战场上回荡着凄厉的哀嚎与愤怒的咆哮,这是众神之间的战争,是生存与死亡的抉择。

 

热烈如火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东边的山头,仿佛被鲜血染红的长发随着凌冽的狂风飞舞,黑铁般的眸子里充满了嘲讽的笑意,战争的主宰脚下的土地,碎肉和泥土融为一体,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戴着单片眼镜的公爵和一旁的魔狼笑盈盈的跟在红祭司身后,如同祂们正准备参加一次聚会。

 

“伯特利居然在此刻去往了星空,您还是对祂太过宽容了。”阿蒙笑着推了推自己失而复得的单片眼镜,“身为帝国的公爵怎么能不为您尽一份力呢?”

 

“你待会儿别第一个逃跑。”亚利斯塔冷笑道,祂头顶的血色荆棘王冠在太阳的照耀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辉。安提哥努斯的狼耳敏感的动了动,祂低声说道:“来了。”

 

来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独属于夜皇的气息降临在宽阔的平原之中,在看到那抹金色的瞬间红祭司就消失在了原地,徒留下时天使和诡秘侍者面面相觑。

 

“好久不见啊,特伦索斯特。”自己的刀锋如预想一般被挡了下来,图铎懒懒地撤回攻击,霎时间,仿佛能给整个世界带来灭世的洪水般的暴雨从天而降,最顶级的天气术士根据战场的环境改造了身旁的条件,“你当初晋升审判者的时候也是在雨天对吧?我亲爱的前同事?”

 

“此地禁止降雨。”冷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倾盆大雨根据审判者的命令逐渐减小。

 

“哈哈。”亚利斯塔发出嗤笑,祂向前伸出手,生生不息的火焰在祂手中化作最尖锐的长枪,热烈燃烧的光芒比太阳神曾经的火焰更加耀眼,祂的身上涌起爆炸性的气流。所有人眼前倏然卷起滚滚热浪,视野全被腾腾蒸汽覆盖。

 

伴随着骇人的爆炸声响,图铎的火焰长枪撕裂了特伦索斯特的屏障,夜皇眼神一凝,无数的规则在祂眼前浮现,屏障各处接连出现大大小小的裂痕,在图铎即将刺穿祂的前一刻,特伦索斯特的身影消失不见。

 

“又是你的小把戏。”

 

图铎的长枪承载着红祭司的位格,闪烁出凛冽的锋芒。不知何时漂浮在空中的黄铜书散发出紫金色的光辉,挡下了图铎势如破竹的攻击,无数生灵的尖啸如幻听般从某处隐隐传来,在光辉正中心有一道黑色人影,正是夜皇特伦索斯特的真身。

 

“今夜晴,星光灿烂。”

 

属于永恒烈阳的旭日被一轮诡秘的绯红之月代替,丰沛的灵性瞬间浸透特伦索斯特四肢百骸,祂与奥尔尼娅和众多血族共同谱写而成的传说,在黄铜书上,在特伦索斯特帝国的脉络上浩浩汤汤,川流不息。

 

腥臭的血味渗入鼻尖,祂眼前隐隐浮现被大量士兵尸体染得猩红的河流,而血皇帝正站在河的另一端,祂们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祂们都知道,那个缺席的人已经到了。

 

“呵呵,我的属下们还是那么相亲相爱啊。”

 

一股扭曲混乱的气息降临,无数不对称的神秘学符号在空中浮现,最终组成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而就在所罗门出现的那一瞬间,原本还兵戈相见的二人如同最默契的伙伴一同冲向了黑皇帝。

 

黑皇帝的笑声在原野上空飘荡,被扭曲的规则让红祭司和审判者无法靠近祂。特伦索斯特的声音咬牙切齿,喝道:“此地禁止扭曲规则。”

 

黄铜书上的文字扭曲了一瞬,仿佛被什么东西阻止一样颤颤巍巍写着特伦索斯特的命令。黑皇帝收起笑容,祂的黑袍在寒风中如同浪花般翻滚。就在这时,所罗门倏然从东方感到一股热浪,滚烫高温遍及整个平原,那是仿佛连灵魂都能烧熔的热度。

 

距离三皇远远的安提哥努斯不禁咽了口唾沫,更准确地说,是祂尝试着咽口水,口中却早已干涸得连一丁点水气也不剩。

 

漫天灰雾之上,铺天盖地的乌云翻涌而至,雷云散发着不详之色,云层中闪过一抹凛冽银光,毫不留情地朝所罗门发起猛攻。

 

在激烈的混战中,无论是所罗门,图铎,还是特伦索斯特,祂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已经挂上些许伤痕,三位真神的冲突使得白昼和黑夜震荡混杂,全域的时空都收到影响,渐渐崩塌。

 

漫天的繁星,平原上的谷物,隐约从东方露出头的太阳,狂暴的雷霆,知识和文明的洪流和无时无刻都在弥漫的战争气息冷眼旁观这场神战,似乎在评估在哪里出手更合适,如何得到最大的利益。祂们都不贸然出手,生怕相邻途径的序列零会在自己虚弱时给予最后一击,笑纳自己的非凡特性。

 

“放大!”

 

黑皇帝伤痕累累,黑色的丝绸披风也依旧破烂不堪,只留下几根布条在空中飘扬,祂踉跄着后退几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祂的身影不再完整,已经有一半的身躯露出了神话生物形态,不详的阴影在空中绽放,让人感觉看一眼就会陷入永久的疯狂。所罗门大笑着,冷峻古板的面孔配上癫狂的表情更显诡异,阴影在不断扩展,一点点侵蚀着他完整的部分。

 

亚利斯塔的长枪最终刺穿了所罗门的胸膛,这位黑皇帝呕出一团非凡特性,亚利斯塔认出来那是律师序列二的非凡特性。

 

“你们终究会和我一起死亡……”

 

所罗门诅咒般的呓语在原野上空回响,这位真神的第二次陨落异常平静,祂带着得意洋洋,自信的笑容面对了死亡,图铎冷笑着拔出长枪,但熊熊烈焰没有熄灭,长枪头转移了一个方向。

 

特伦索斯特。

 

夜皇的表情十分平淡,祂只是说:“亚利斯塔·图铎,我们该有个了解了。”

 

.

 

嘈杂的混乱声在宽敞的大地教堂里显得十分刺耳,埃姆林身上的教士袍近乎被汗水完全打湿,他气喘吁吁地搅拌着坩埚里的药剂,几乎是靠肌肉记忆切碎草药,加入其中。不停推着重伤的平民进来的教士急匆匆的将一大包草药放置到祂身边,埃姆林沙哑着嗓子喊道:“曼德拉草再来十份。”

 

教士应了一声,就急匆匆朝地下走。埃姆林边搅拌着药剂边喊道:“生骨灵配置好了——”

 

突如其来的灾难就出现在瞬间。

 

漆黑而恐怖的黑暗覆盖了周遭,原始古老的咒语在耳边回响,无数本就重伤的平民在听到真神呓语的一瞬间就已经七窍流血而亡,埃姆林也感觉自己的大脑几乎要被撕裂,靠着源堡的保护才勉强捡回一条性命。

 

死神,萨林格尔。

 

萨林格尔凝视着教堂,双目炯炯有神。

 

足以让所有生灵都因恐惧而颤抖的死亡之神。

 

地底的黑暗旋即如活火山一样直冲苍天,当死神一声令下,守卫着冥界的死灵生物立时发出嘶吼。埃姆林睁大了眼睛,血红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恐惧。

 

“真麻烦。”

 

就在死神的镰刀即将来到他的面前时,一轮神秘飘渺的红月展现在他眼前,灵性的气息降临在他身边,一个柔软的手扶住他的肩膀。

 

“埃姆林·怀特,闭眼。”

 

奥尔尼娅黑色的秀发因死神的冲击而变得乱糟糟的,绯红的月亮颜色变成恐怖的血红,美神咬牙坚持着维护屏障,但屏障各处还是出现了蜘蛛纹般的裂痕,祂浑身上下被裹满死亡的腐烂气息,祂的黑发逐渐变白。

 

奥尔尼娅的生命正在消退。

 

奥尔尼娅的动作变得迟钝,仿佛自己的灵性已经到达了极限。白洁的皮肤一块块掉落,露出血红的神话生物形态。

 

最终,这位血月女王喝道:“欧弥贝拉,你就这么让萨林格尔在你的教堂里撒野?”

 

一声轻笑在空中扩散,祂们身边的场景变化,最终,充满生命力的植物抵挡住了萨林格尔的攻击,但这也造成了无数生物的枯萎,但这并不要紧,无论是谁,最终都会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并于新的春天迎来新生。

 

温暖而又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奥尔尼娅身边,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向后飞去的祂搂在怀里。这让祂产生了几秒钟的恍惚,如此温柔平和,让祂几乎认为自己回到了第二纪元的莉莉丝身边,血族的始祖接下来会笑着招呼祂来到自己身边,让祂在对方的膝盖上午睡一会儿。

 

“莉莉丝……”奥尔尼娅忍不住喃喃低语。

 

缩在角落里,紧紧闭着眼睛的埃姆林内心复杂,他长长叹了口气,只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萨林格尔,你的战场不在这里。”大地母神的声音庄严肃穆,祂的面孔被用麦子和鲜花制成的面具遮盖住,但奥尔尼娅在祂怀里只是愣愣地看着大地母神被遮挡的面孔,“你应该去找夜皇和血皇帝才是。”

 

萨林格尔轻飘飘地看了大地母神一眼,腐朽的身影消失不见。奥尔尼娅从大地母神怀里挣脱出,祂复杂地看了埃姆林和大地母神一眼,低声道:“谢了。”

 

“嗯。”大地母神点头微笑,祂柔声说道,“去夜皇身边吧,祂的情况不容乐观。”

 

“……我知道了。”

 

奥尔尼娅血红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焦急,祂急匆匆的进入灵界,往神战之地走去。

 

“始祖?”埃姆林终于不用隐藏自己的存在,他一瘸一拐的来到莉莉丝身边,和对方一起望向奥尔尼娅消失的地方,“您……?”

 

莉莉丝发出长长的叹息。

 

“你该回去了,年轻的后人。”莉莉丝说道,“去做你想做的吧,去完成诡秘给你们的任务。”

 

还未等埃姆林回答,他就从满是植物的原野上回到大地教堂,他愣愣地环视四周,那些刚被太抬进来的担架上的人,那些已经被他救治保下性命的人,都在萨林格尔的现身后化为尸骨,血族的伯爵只是愣愣地站在教堂里。

 

不知过了多久,教堂里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啜泣声。

 

.

 

特伦索斯特感觉自己要死了。

 

祂的胸口已经被掏出一个大洞,浑身的衣服都已经被刺鼻的血液染红,祂引以为傲的金色长发也如同被泡在血水里一般。祂握着黄铜书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而面前的红祭司也状态不佳,鲜红色的披风早已破破烂烂,刀削般的面容上添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祂们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亚利斯塔的身形晃了几下,祂的火焰长枪帮助祂稳住自己的动作,红祭司的尖枪直直指向审判者的脖子,特伦索斯特金色的眸子倒映出对方的动作,红色的尖枪越来越近,而特伦索斯特几乎无法躲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祂身前。

 

长枪刺入血肉的声音是如此的刺耳,对方白色的长发轻轻扫过夜皇的脸庞,祂失神地看着面前替自己挡住图铎攻击的天使,内心的恐惧近乎让祂崩溃。

 

那人转过身,熟悉的面孔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奥尔尼娅带着和煦的微笑靠在祂身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金色神灯递了过去。

 

“特伦索斯特。”奥尔尼娅柔声说道,“帮我守护好我们的帝国。”

 

特伦索斯特只觉得心脏被人硬生生挖去一块,疼痛深入骨髓,每一秒都漫长得像永恒。祂不再管图铎,也不再管什么战场,祂抱住身体已经逐渐消散的奥尔尼娅,愣愣地说:“奥尔尼娅?”

 

一滴滴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审判者跪坐在地上,祂颤抖着手去拿被丢在一边的神灯,疯魔般摩挲了几下。一个飘渺虚幻的声音在祂耳边响起。

 

“小偷,你想做些什么?”

 

特伦索斯特没有回答,祂只是僵硬地抬头,盯着不远处的图铎。血皇帝刚刚是用尽力气刺出的长枪,现在也没有精力趁机偷袭,而是扶着长枪缓解灵性的枯竭。

 

“啊哈,我知道了。”混沌之子嘲讽地开口,“那就交给我吧。”

 

不详的气息在战场中弥漫,特伦索斯特的金发逐渐染上了扭曲的黑色,独属于外神的气息在祂身上交织,图铎睁大了眼睛,不顾一切地转过身,想要逃离战场。

 

“此地禁止逃离。”

 

不再是往日冷静深沉的声音,被失序之国污染的审判者高高举起手中的黄铜书,那写满规则的黄铜书逐渐化成一柄利剑,直直指向红祭司。

 

早已不像最开始般热烈燃烧的长枪在挡住长剑的瞬间就随风消散,化为宇宙中的一粒尘埃。那柄长剑最后刺穿了图铎的胸膛。亚利斯塔愣愣地站在原地,身躯晃动几下,却在祂的坚持下没有倒在地上。

 

图铎的眼神空洞而疯狂,仿佛深渊中绝望的火焰,在无尽的黑暗中疯狂地跳跃,却照不亮一丝出路。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祂一点点淹没,祂想挣扎、呼喊,却只换来更深的寂静与疯狂的笑声,在空旷的心房中回荡。

 

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扭曲,祂站在崩溃的边缘,心中的绝望如同野兽般咆哮,驱使他走向一个无法回头的疯狂深渊。

 

泪水早已干涸,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干涸与疯狂。祂望着那遥不可及的希望之光,心中却充满了比黑暗更深的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为敌。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祂失败?

 

为什么总是祂被放弃?

 

亚利斯塔·图铎倏地大笑起来。

 

祂的笑声里夹杂着撕裂的绝望,那是一种灵魂深处的疯狂,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被无尽的黑暗与恐惧吞噬。笑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那是绝望到极致的疯狂,是对命运无情的嘲讽,也是对自我救赎无望的悲鸣。

 

“特伦索斯特……”图铎笑着呕出一团非凡特性,“你也完了,七神不可能允许一个被源质污染了的序列零存在……”

 

特伦索斯特没有回答祂,只是僵硬地回到奥尔尼娅身边,用最轻柔的动作搂住特伦索斯特帝国的皇后。

 

“傻子。”图铎嘲讽一笑,祂不甘地闭上眼睛,最终的命运已经悄然到来。

 

七神的压迫已经密不透风,几乎将特伦索斯特压垮。黑色扩散得愈发厉害,特伦索斯特的金发近乎全黑,而濒临死亡的审判者只是轻柔地呢喃情人的名字。

 

“奥尔尼娅……”

“但是那永恒的长夏,永远不会褪色和疲倦

 

  好似你宛如昨日的眉眼和容颜

 

  死神的阴翳笼不住美如夏花的生命

 

  你行走在不朽的诗行里,跨越了每一个轮回的原点”

 

特伦索斯特闭上了眼睛。

 

死亡的腐烂气息翩翩来迟,萨林格尔冷冷地注视着一片寂静的战场,所罗门,图铎,和特伦索斯特的尸体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这三个第四纪最为传奇的神明最终也成为一捧尘土,回归了死亡。

 

萨林格尔身上的金饰随着祂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祂来到亚利斯塔身边,红祭司的非凡特性已经析出,死神露出一个疯狂的微笑。

 

祂将红祭司的唯一性吞了下去。

 

这个举动让七神措手不及,每个人都被死神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打得措手不及。非凡特性相斥的疯狂冲击在瞬间以萨林格尔为中心爆发至整个北大陆,无数的河流改道,高山坍塌。

 

原本暗中观察的克莱恩眼神一凝,他万万没想到萨林格尔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吞噬红祭司唯一性,明明,祂因该只是带着唯一性回南大陆才对……

 

现在的局势也容不得他想这么多。反应过来的真神纷纷降临至此地,巨大的位格让每一个序列不高的人纷纷爆体而亡,而安提哥努斯和阿蒙等人早已在特伦索斯特死亡之时就逃离了此地。克莱恩被位格压制地吐了一口鲜血。他皱着眉,伸出手擦了擦沾满血迹的嘴角。占卜家思索许久后,还是沉默着回到源堡。

 

水镜里立马浮现了真神和萨林格尔的身影。在如此恐怖的力量之前,哪怕是真神也不敢随意前进,萨林格尔的神话生物形态逐渐显露,巨大的蛇尾将一座高山扫塌,祂原本黑色的长发逐渐染上鲜红,脸上展露出来的疯狂比亚利斯塔·图铎更胜一筹。

 

克莱恩像尊石像般坐在青铜椅上,他看着真神们和死神僵持的局面,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祂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黑色的手套,仿佛由无数星光组成的手杖,以及空白的面具——现在一一回到了克莱恩身边,祂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蒙蒙的灰雾在祂身边萦绕,形成一件虚幻的斗篷,巨大的印有数不清神秘学符号的触手在源堡里肆无忌惮地伸展,诡秘之主所坐的青铜椅背后,无瞳之眼和扭曲之线散发着诡秘的光芒。

 

广阔的平原在瞬间被一层浓稠的迷雾包裹,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阻止外界的好奇目光窥探其中的秘密。此时此刻,空气中的温度骤降,连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仿佛整个空间正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操控,引导人们走向命运未曾规划的道路。

 

然而,正当一切都沉浸在神秘与不安之中,突如其来的微风吹过,一个被浓浓的灰雾笼罩的身影展现在众神面前,无数的触手张牙舞爪的在大地上伸展。夜空中悬挂的绯红之月如同受了刺激般迅速褪去颜色,一轮美丽冷清的银月展现在世人面前。

 

“……这是!”被关在许愿灯里的混沌之子几乎是应激般翻滚着尽力远离现场,“诡秘!”

 

被层层黑纱覆盖的女神嘴唇颤动了几下,最终也是什么都没有说,无论是风暴之主还是永恒烈阳都不再关心死神,祂们戒备地望着不远处的诡秘之主,只有黑夜女神和大地母神二人冷眼旁观眼前的景象。

 

诡秘之主发出长长的叹息,祂无奈地拉低自己的黑色斗篷。这位支柱摇晃着身子来到已经平静下来、浑身僵硬的死神身边,午夜钟声敲响响彻云霄,地面微微震动,随后一道道光线自地下裂隙中窜出,勾勒出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图案,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咒语,最终纳入死神体内。

 

死神睁大了眼睛,虽然自己的疯狂因此消散不少,但祂颤抖着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红祭司力量也被封印了大半,根本无法与七神对抗。

 

随着一声轻笑,诡秘之主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对于此地的限制也消失不见。

 

至于萨林格尔是如何在七神的围殴下回到南大陆,那就是后话了。

 

Notes:

*选自莎士比亚《Sonnet 18》​

嘿我的朋友们,原谅我更新太慢好吗🥺这一章真的很难写,我本人就非常不擅长写战斗场景
还有三章就要完结了,我打算写两篇番外,大概会是亚利斯塔&伯特利&克莱恩if线的好结局,可能会涉及到18+,不过我在犹豫到时候我是直接在这个合集里更新还是另开一个合集,如果在这个合集里添加的话我就要改一下本文的分级了……你们是怎么认为的呢?

你们的评论是我更新的最大动力❤

Chapter 18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灰雾如绸,轻轻拂过每一寸土地,带来了未知的气息。每一步都踏出未知的韵律,每一眼都捕捉到虚实之间的魅力。二十二道青铜椅和古老的青铜桌还是在那里,亘古不变,上方的红色星辰发出闪耀的光芒。

身着黑色丝绸长袍的神明静静端坐在青铜桌最上方,他纤细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角,清脆的哒哒声在源堡之上游荡。灰雾的罅隙间忽地钻出来一条有着火焰般双眼的猎犬,祂欢快地跑到神明身边,用细腻的绒毛亲昵地蹭着对方的掌心,看着失笑的神明兴奋的发出吠叫。

“好了,福根,安静一点。”克莱恩轻轻抚摸着福根之犬的皮毛,阿罗德斯不在怀里的日子让他感觉有些不适应,感受不到那冰凉坚硬的镜面让他感觉怀里空荡荡的,不过还好有福根之犬陪着他。

“不过……”克莱恩眯了眯眼睛,他抬起头注视着面前的水镜。面前的镜面被平均分成了四个部分,塔罗会的同伴们都要么互相结伴,要么单独行动,努力忽略疲惫和低落,东奔西走地维护社会秩序。

所罗门,特伦索斯特以及图铎的冲突地点虽然是位于迷雾海不远处的一个原野上,但三位真神和死神逃脱时展现出来的力量和非凡特性彻底污染了整个平原,硬生生把原本属于北大陆的地方炸成一个漂浮的岛屿,据克莱恩评估,这个地方至少三千年无法使用了。

北大陆也是尸横遍野,神战带来的冲击几乎席卷了整个北大陆,甚至连和它隔了一片大海的南大陆都有所波及。无数的河流改道,山川坍塌,三位神明的尸骨被分解进入地下,不知是成为了地球屏障的营养来源还是会滋生新的非凡生物。

他和塔罗会能在第四纪发挥的实力还是有限,在和黑夜教会和大地教会合作的基础上也堪堪只让人类没有灭亡,这个结果让塔罗会的成员十分沮丧。想到这,他不得不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声音虽轻,却重得如同千斤压顶,充满了无奈和哀愁。

思索片刻,克莱恩轻轻拍了拍趴伏在自己膝盖上的福根之犬,聪明的源堡看守者识趣地跳到底下,欢快地摇了摇尾巴就钻入飘渺虚幻的灰雾之中。克莱恩轻笑几声,他的头缓缓靠住椅背,呼吸逐渐变得平和。克莱恩鸦羽般的睫毛静静地躺在脸颊上,形成两排淡淡的阴影,而他的面容则显得异常平和,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远离了他的世界。

大门上挂着由泉水、鲜花和小麦构成的圣徽的教堂内部,原本用来摆放赞美和取悦神灵所用的草药和器物的布道台此时已经被众多的瓶瓶罐罐占据。一个瘦削的身影屹立在众多台阶之上,他疲惫地依靠右手的肌肉记忆搅拌坩埚里的药剂,左手拿着小刀,一下下切碎所需的草药。

埃姆林垂眸盯着面前的坩埚,思绪混乱到他近乎昏过去。一旁前来帮忙的教士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自从得知奥尔尼娅和特伦索斯特双双陨落后这位来历不明的血族伯爵就挣脱浑浑噩噩的,每天只是不分昼夜地调制伤员所需的药物,他已经连续工作五天了……

虽然知道半神的体力和灵性不至于这么点时间就枯竭,但这个教士还是忧心忡忡,她正想伸出手拍拍埃姆林的肩膀,督促他去休息。忽然间,她的灵性直觉被触动,自己的嗓子如同被扼住一般,原本想说出的话语一句也说不出来的。

四周的一切都被一种柔和而又神秘的气息所包围,时间在这里仿佛变得缓慢,每一秒都拉长成了一幅细腻的画面。教士的动作一僵,她瞪大眼睛,看着身边突然出现一团浓郁的灰雾,几秒之后,她眼睁睁看着一个披着黄黑斗篷的神秘人从空气中出现。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自己,对方伸出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她保持安静。教士颤抖着咽了一口口水,面前的神秘人张开嘴,作口型对她说:请先离开吧。

教士如同被赦免般慌忙地点点头,踉跄着跑开。一旁虚弱的埃姆林似乎也感受到了异常,高傲的血族疑惑地挑起眉毛,转过头看见了微笑的神明。埃姆林意外地眨了眨眼,他沙哑着开口:“哦,你来了。”

克莱恩伸出手摘下兜帽,弯着眼角冲埃姆林点点头。神明和煦地开口:“埃姆林,你已经五天没有合眼了。”

埃姆林抿了抿嘴,他感受到了神明平静的语气中蕴含的威胁,这位血族伯爵按捺住嘴角想要抽搐的冲动,愚者在上,他几乎要怀疑如果自己继续坚持下去的话,面前的人会将自己打晕陷入婴儿般的沉眠之中了。

埃姆林沉默片刻,在克莱恩耐心告罄前,他才迟疑地说:“你,之前说过会实现我的一个愿望的,对吧?”

克莱恩因突如其来的话语愣了几秒,他眨了眨乌黑的眼睛,张开嘴正想说些什么,血族就已经打断了他的动作:“嗯……那你现在就实现我的愿望吧。”

“我的愿望是,”埃姆林平静地说,“许愿消除我的疲惫和濒临枯竭的灵性吧,克莱恩。”

克莱恩抬起头,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睛注视着忐忑的血族,埃姆林没有对上他的视线,他只是环顾教堂四周,而那些被他救回性命的人正陷入沉沉的睡眠。

克莱恩缓缓抬起右手,将戴在头上的圆顶礼帽轻轻摘下,露出一头整齐的短发,阳光下闪烁着光泽。他轻轻抬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弧线,就在那一瞬,指尖轻轻相触,清脆的响指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开来,宛如一滴水珠落入湖面,激起一圈圈微妙的涟漪。

“你的愿望实现了。”世间最强大的魔术师温声说道。

丰沛的灵性瞬间充盈了他的身躯,身上仿佛千钧的重量在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埃姆林露出浅浅的微笑,猩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给他俊美的面孔更添了几分温柔。他转过身撸起袖子,充满干劲的继续调配着药剂,血族的伯爵轻声说:“谢了。”

克莱恩轻笑几声,他缓缓直起身来,重新戴上帽子,然后轻轻推开门扉,离开这座充满神圣韵味的建筑内部。

不知过了多久,教堂内部才传出几声叹息。

“女王……”

.

夜幕降临,海面上铺开了一层神秘而深邃的黑绒毯,星空倒映其上,仿佛海洋与天宇在这一刻交换了灵魂。月牙儿悬挂在天际,洒下银白色的光芒,给波涛不惊的大海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波纹在月光的抚摸下,闪烁着细碎的银光,宛如千万颗钻石在水面跳跃。

海风带着微微的咸味,轻拂过克莱恩脸颊,带来了远方海岛的气息,以及海水特有的凉意。潮水轻轻地拍打着沙滩,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

灵性直觉微动,克莱恩转过身,他微微弯腰,身体保持一条优美的曲线,同时用清澈的目光注视着前方,嘴角挂着一抹礼貌而温暖的笑容。

“阿曼妮西斯。”克莱恩礼貌中带有几分亲昵地说,“你瞧啊,今夜的星空是如此的美丽。”

他转过身,看着面前面容秀美中带有几分呆板的女士,轻声说道:“看来您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神降容器。”

“安提哥努斯因为容纳愚者唯一性已经疯掉了。”天之母亲,不,或者应该称之为黑夜女神,祂平静地回答,“夜之国已经覆灭,祂的身躯用来做神降容器再好不过。”

“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克莱恩柔声说道,他抬起头,漫天银河在他乌黑的眼睛映出倒影,“您应该不是来找我聊天的吧?”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阿曼妮西斯慢步走至克莱恩身旁,祂偏过头注视着身边的诡秘之主,“伯特利·亚伯拉罕被污染了。”

他们两个之间长久的寂静,阿曼妮西斯垂眸看着克莱恩长袍下微微颤抖的双手,轻声道:“如果你有能力将祂身上来自堕落母神的污染去除的话,祂就不用被放逐,不过就算如此,我们也不会允许祂去争夺诡秘之主的位置了。”

“但你现在似乎无法做到这件事。”阿曼妮西斯慢慢地说,祂带有几分怜悯地看着面前沉默的神明,“上次强行用诡秘之主的位格降临现实应该让你元气大伤了吧。”

“……您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是一样的敏锐和聪慧。”克莱恩哑着嗓子回答,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确实无法再做到以诡秘之主的位格降临了。”

“好,我知道了。”阿曼妮西斯平静地点点头,祂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星空般的眸子让人看不出里面内涵的情绪,“今夜,我会和列奥德罗一起将伯特利·亚伯拉罕放逐至永恒的黑夜和风暴之中。”

“……好。”诡秘之主最终轻声应答。见状,阿曼妮西斯冲他点了点头,眨眼间,这位女士的身躯如同被橡皮擦拭的铅笔印般消失在空气中。

在无垠的夜幕下,群星璀璨,仿佛是遥远宇宙的眼眸,凝视着尘世的一切。在这浩瀚星河的见证下,一个身影孤独地伫立于海岸边,他的背影被月光轻轻勾勒,显得既渺小又坚定。四周,唯有夜风轻抚的声音与虫鸣交织。

他抬首仰望,目光穿越层层星光,试图触及那遥不可及的星星。

.

在一片被时间遗忘的领域,永恒的黑暗统治着一切,没有黎明的到来,也没有黄昏的告别。这里,阳光的概念已被彻底抹除,生怕被这无边的幽暗吞没。黑暗,如同一张永不餍足的巨口,贪婪地吞噬着任何敢于闯入其领域的光明碎片,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虚无深渊。

而在这一片死寂之中,风暴却是永不停息的存在。狂风怒号,携带着冰刃般锋利的寒气,肆虐于这片荒芜之地,撕裂着每一寸空气,仿佛连黑暗本身都在颤抖。雷电交加,虽然在这无尽的黑夜里无法显现出光芒,但却以震耳欲聋的轰鸣,宣示着自己不可一世的力量。暴雨如同愤怒的神祇,从天而降,击打在坚硬的岩石上,激起一阵阵绝望的回音,却无法撼动这片黑暗一丝一毫。

风暴中心,一股无形的压力扭曲着空间,形成漩涡状的混沌之力,吸引着周围的一切物质,即使是光也无法逃脱其引力,最终湮灭在那无尽的旋涡之中。

伯特利·亚伯拉罕原本身着的华服早已被风暴撕裂破碎,祂原本冰蓝色的眼睛被染上几分猩红,学徒途径的天使之王痛苦地拉扯着自己的长发,发出痛苦的悲鸣。

在绝望的深渊里,伯特利的痛苦如藤蔓般缠绕,紧紧扼住了呼吸的咽喉,每一丝挣扎都只能换来更深的束缚。绝望,如同漫无边际的迷雾,遮蔽了前方的所有道路,使得哪怕是最微弱的光明也难以穿透,留下的只有一片混沌与迷茫。

每一秒都漫长得令人窒息,仿佛是宇宙中最沉重的枷锁,压垮了最后一线生机。泪水早已干涸,剩下的只是眼眶中深深的疲惫与空洞,再也流不出半分情感的痕迹。回忆变成了刺骨的寒风,一遍遍刮过伤口,让疼痛变得更加剧烈。信任,亲情,爱情……所有曾以为坚不可摧的东西,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只留下赤裸裸的真实,冰冷且残酷。

夜幕降临,世界陷入更深的沉默,而内心的风暴却愈演愈烈,呼啸的风声与心跳的频率合二为一,构成了一首悲壮的交响曲。

伯特利·亚伯拉罕拼劲力气从风暴眼中爬出,祂伸出伤痕累累的双臂摸索着,尝试用已经失明的眼睛寻找心底最后的一片故土。

“故乡……”

祂嘶哑着嗓子喊道,无论祂怎么寻找,都无法看到那个湛蓝色的星球。

在永恒的风暴和黑暗之外,举着巨大镰刀的女神静静注视着狼狈的天使之王,祂黑纱下的面孔让人琢磨不透祂的心情。浑身冒着或大或小的电流的神明来到祂身边,藻蓝色的卷发更给祂添了几分粗犷。

“阿曼妮西斯。”风暴之主沉声道,“事情已经解决,我们走吧。”

黑夜女神垂眸,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列奥德罗不耐烦地皱眉,祂高声道:“连那个诡秘之主也无法帮助‘门’,这就是祂的结局了,你难道觉得还会迎来什么转机吗?”

“我当然没有这么想。”阿曼妮西斯冷冷地抬眸看了祂一眼,眨眼间,这位女士的身躯如同被橡皮擦拭的铅笔印般消失在空气中。

列奥德罗暗骂一声,祂举起千钧重的锤子,在雷霆交织下如同闪电般消失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在此地。

克莱恩的历史投影眨了眨眼,他垂眸盯着右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内心的犹豫几乎如同海啸将他淹没。他一直都是个理智的人,但是这个时候……他想要逾矩一次。

克莱恩自然知道这很疯狂,所以他选择了使用历史投影。无论如何……他总归要看祂最后一眼。

克莱恩轻叹一声,抬脚跃入永恒的黑暗和风暴之中。

凌冽的狂风几乎将他撕成两半,看不清十指的黑暗也让占卜家找不清方向,好在那枚美丽的蓝宝石戒指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指引着克莱恩前行。时间似乎都失去了意义,在他感到自己大脑都快失去直觉的时候,克莱恩触碰到了某个冰凉的东西。

伯特利·亚伯拉罕在他面前。

悲伤更似潮水般汹涌而来,淹没了所有的防备。此时的寂静,不是安宁的庇护所,反而放大了内心的孤独与哀愁。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至发间,克莱恩抽噎着捧起伯特利失神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要救我……”

微弱到克莱恩近乎听不见的呢喃在耳边回响,伯特利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将克莱恩推开,痛苦地对他说:“不要救我!”

风暴再次将他们两个分开,克莱恩向前想要抓住伯特利的手,历史投影的能力却让他无法做到这种事,他只能看着被污染的天使再次回到了无尽的折磨之中。

他被抛了出去。

剧痛让他感到一阵头晕脑胀,克莱恩眨了眨眼,泪痕在绯红的月光下泛出冷清的光芒。占卜家沉默地站在原地,在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体内限制着什么东西的铁链仿佛断开,他茫然地回到地球的某个湖边,愣愣地看着湖里倒映着自己背后泛着金光的由十二个罗马数字组成的钟表图案。

他的时间权柄恢复正常了。

“原来……”克莱恩的声音哽咽中带有几分笑意,他崩溃地望着天空,“原来是这样。”

“原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回家。”

.

阿曼妮西斯抬眸盯着面前不请自来的诡秘之主,问道:“你来了。”

“嗯。”克莱恩沉默地点点头,“我是来告别的。”

黑夜的主宰惊讶地挑挑眉,祂轻声道:“你们要回去了?看来你手下的时空权柄已经恢复了正常。”

“是,刚刚恢复正常的。”克莱恩垂眸说道,让人无法看清神明眼底的情绪,“我是来提醒你一件事的。”

“洗耳恭听。”

“你应该也知道才对,萨林格尔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的封印只能维持十年。”克莱恩轻轻搅拌着茶杯里的咖啡,“你和莉莉丝最好和其他神明做好准备。我无法说太多,我只能说,把这场必然的战争看作你们和一位旧日之间的对决。”

“旧日……?”听到此处,哪怕阿曼妮西斯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萨林格尔怎么可能……”

“死神本来就是个不亚于亚利斯塔的疯子。”克莱恩摇着头回答,“更何况祂现在手中有红祭司的唯一性和一部分永暗之河。”

“……我知道了。”阿曼妮西斯的表情变得严肃,祂冲克莱恩轻轻点头,“感谢你的帮助。”

“既然如此,我就先告别了。”克莱恩站起身将茶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他冲永恒安宁的主人行了一礼,转身打算离开。

“等一下。”身后的女神忽的开口,闻声,克莱恩转头向声音的主人看去。

“周明瑞。”阿曼妮西斯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虽然黑夜女神的脸庞被层层黑纱覆盖,但克莱恩就是感觉祂在微笑,“我们第五纪再见。”

“第五纪再见。”克莱恩忍不住弯了眼角,他柔声说道,“阿曼妮西斯,再见啦。”

说完,克莱恩抬脚进入灵界,他一个想法就回到了源堡,他伸出手轻点灰雾上方那几颗熟悉的深红星辰,神明和煦的声音传入塔罗会每个人耳中。

“大家,我们回家了。”

Notes:

本章是门克为主(嗯)第四纪的故事即将告一段落

伯特利的结局会不会像原著一样呢?请尽情期待番外吧!

Chapter 19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我们该回家了。”

这句话在塔罗会众人的心里比天国的钟声还要美妙,自然,第四纪让他们得到了许多知识,获得了不小的成长,但代价也是残酷的。四皇之战后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漫天的乌云笼罩着,压抑得人们喘不过气,他们都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这种气氛的影响。

在这其中最为痛苦的就是埃姆林·怀特,这个永不低头的血族伯爵平日里虽是一副自视清高的傲慢模样,但作为一个“医者”,他面对无数饱受病痛折磨的伤员,仍旧无法按捺住内心的悲凉,自克莱恩那次离开后他又持续工作了两天,最后还是罗兰忍不住将他打晕的。

“回家。”

奥黛丽轻声呢喃着这个词语,她的心脏因突如起来的恐慌而激烈地跳动着。她无法抑制地想到自己在第五纪的家人。爸爸妈妈现在在干什么?离他们被时空的错乱席卷进入第四纪已经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钟,苏茜正在焦急地等待她醒来。也许是一个月,旅店的老板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神秘房客的异常。也许是一年,她所分割的那个“奥黛丽”已经因为自己长时间的沉睡逐渐消逝。当然也许是三亿万年,地球都变成宇宙间的一颗尘埃。

“正义小姐。”

伦纳德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奥黛丽恍然从悲伤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她眨了眨翠绿的眼睛,意识到他们现在正在安抚受难的平民。奥黛丽微微勾起嘴角,天使般的完美笑容很好的治愈了面前孤儿忐忑不安的心理,他伸出手接过少女递出的糖果,脆生生地道谢离开。

“我们该走了。”

伦纳德低声说道,他抬起右手放置到额头上,面色凝重地望着那孩子离去的路。他上前一步和奥黛丽并肩前行,手指轻轻抚摸着衬衫心口处处的口袋,那里面放着一只金色的怀表。

细小的指针一下一下地绕着圈走着,滴答声作响,时间长河逐渐归于平静。

“终于可以回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戴里克真情实感地感到庆幸,作为新白银城的首席,教会和城内大大小小的事物都需要他来解决。他一天不回去就有可能多一天的乱子。想到马上就能回去安稳好形势,戴里克都觉得连砍杀非凡生物的力气都大了许多。

“希望我的船员没事。”

嘉德丽雅长长叹了口气,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真心希望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弗兰克不会闹出太大的麻烦,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隐者女士的内心已经极度疲惫,她真的不想睁眼醒来的时候面对满船长着西瓜脑袋的船员和喷牛奶的未来号。

阿尔杰点了点头,这位老练的海王伸出手拔出插在猎物身上的海神权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他转过身,神情复杂地看着由死神所统治的领土。

“特伦索斯特帝国在不久前解体了,鲁恩等国家的雏形已经形成。”阿尔杰低声说道,“我们所熟知的历史即将开启。”

“但这也和我们没关系了。”嘉德丽雅轻声回答,她伸出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幽紫的眼睛里是捉摸不透的情感,“苍白之灾……”

人类终将化为历史潮流中的一串水珠,它们或许不将被铭记,却推动了这时代的浪潮滚滚向前,未来的某一天,他们将给予统一的墓志铭:时代车辙印下的一粒细沙。

“终于抵达了终结。”

在听到克莱恩的话的瞬间,瘫软在旅馆床上的佛尔思应激般坐了起来,吓了在一旁看书的休一大跳,不过此时律令法师也没有恼羞地责备好友,娇小的金发女子如释重担地叹了口气,她对一旁激动到说不出话的佛尔思说:“你终于不用再忍受满月呓语了。”

是的,满月呓语。这个熟悉的痛苦在不久前再次席卷而来,打破了佛尔思原有的生活规划。已经晋升成为旅法师的学徒受到的影响和伤害是前所未有的严重,还好她在失控之前能完整地念完愚者的尊名,捡回了一条命。

忙得团团转的克莱恩这是才想起自己已经把提醒佛尔思小心满月呓语的事情忘了一干二净,年轻的神明羞愧难当地向旅法师道了好几次歉,把佛尔思吓得不轻,连连摆手回答没关系。

“毕竟每次麻烦愚者先生都挺不好意思的。”佛尔思的手轻轻拨弄着自己的栗色卷发,“唉……可算能回去了。”

“那位居然就是这时候被污染的吗……”休抿了抿嘴,她在亚伯拉罕家族暂住的时间里受到了许多照顾,哪怕这是伯特利看在克莱恩的面子上才给予的待遇,但她仍然对此感到感激,“亚伯拉罕家族也会慢慢衰落吧。”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佛尔思慢慢地开口,“我们能做到的事情都已经尽力做了,至少,亚伯拉罕家族能保下延续的血脉吧。”

休点了点头,雷厉风行的律令法师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睛,低声念道愚者的尊名。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她们身旁的空气逐渐被厚重的灰雾所占据,面前场景变化无常,无数的色块和混乱的符号映入眼帘,她们最终看到了一座灰雾之上的巨大建筑,建筑物的棱角在灰雾中变得模糊不清,高楼大厦仿佛矗立在云海之上,仅露出顶端的轮廓,宛如仙境中的宫殿,神秘莫测。

“大家,欢迎回来。”

克莱恩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疲惫中带有几分愉悦。佛尔思在入座后一秒就立马把目光投向青铜桌之上的位置,克莱恩乌黑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安抚地笑了笑。他身上原本简朴无华的黑袍此时却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金丝,显得神秘又美丽。

“日安,亲爱的愚者先生~”

依旧是塔罗会的元老——奥黛丽起身率先问好。金发少女的声音中是遮掩不住的兴奋,她温声问道:“愚者先生,我们真的可以回到第五纪了吗?”

“是真的,正义小姐。”神明和煦地笑了笑,他伸出手,一个小小的古老的罗马式钟表在他手掌中浮现,他的手腕上缓缓勾勒出属于时之虫的神秘学符号,这无疑显示着克莱恩的时间权柄已经解开了禁锢。

“在伯特利被放逐后,我的时空权柄就已经可以使用了。”克莱恩低声说道,虽然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但伦纳德敏锐地感受到了面前之人心情的低落,“我想,只有我们走完四皇之战的情节,时空的规则才会允许我们回去。”

“等等……这不就意味着……”埃姆林缓缓睁大了眼睛,他的声音像是被扼住嗓子般干涩沙哑,“我们这不改变历史了吗?可是第四纪的历史中并没有我们的身影,呃,至少我们血族的历史中没有。”

“我的猜想是,在我们离开后,我们在第四纪留下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抹净。”克莱恩解释道,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经历的一切,才是第四纪真正的历史。”

“天啊……”嘉德丽雅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她低头沉默几秒,低声说道,“这岂不是说,我们经历的是一个巨大的时间循环?”

“未来我们回到过去改变了历史,过去的我们沿着过去被改变的历史走向未来。”阿尔杰皱了皱眉头,哪怕是最精明的他都忍不住为此感到头疼,“这听起来有些像水银天使会说出来的话。”

“事到如今,只有这个解释了,等会去以后我再去问问威尔。”克莱恩抬起右手揉了揉额角,他大声地叹了口气,“询问循环相关的问题问祂再好不过。”

“当务之急就是我们先要回去。”克莱恩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塔罗会众人,“诸位,你们还有什么没解决的吗?我们最好尽快回去。”

“我们没问题了。”戴里克率先举起手,“我和隐者女士,倒吊人先生在南大陆活动,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

“我已经事先将事物安排好大地母神教会的人了,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埃姆林轻咳一声,“我没问题。”

伦纳德等人也纷纷表示一切麻烦都已经解决,见状,克莱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抬手摘下黄黑相间的兜帽,柔声说道:“那么,我们要回家了。”

在他身后,一个巨大的时钟散发着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原本指向零点的细长的指针猛然跳动,它似乎本想逆时针跳到第十一个格子,却在诡秘之主的触手的威胁下讪讪遵从了命令,顺时针跳了一个格子,众人熟悉的白光再次笼罩正片灰雾,比超新星爆炸还要闪亮的光辉照亮了东边的天际。

深黯天国的哥特式城堡中,感受到异常的阿曼妮西斯停止编织夜晚所要用到的巨大星空幕布的动作,祂一个念头神降至天之母亲身上,默默注视着那片异象,送别自己来自未来的友人。

忽然间,这位永远沉稳冷静的女神愣住了,祂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忘记了什么重要的记忆,祂低下头,凝望着自己被柔软的黑袍遮掩住的手臂,心头的疑惑浓郁到几乎要化作实体。

“奇怪……”优雅如小夜曲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我这是在干什么?”

祂转过身,看到了身着白袍的神父静静屹立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祂的羽毛笔早已停止了书写,阿曼妮西斯抬起头和空想天使对视,从对方清澈如孩童般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迷茫。

春天到来前的最后一个冬日,雪还是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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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阵令人眩晕的空间扭曲中,克莱恩感到周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包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却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流转。周围的景象开始急速变化,就像是快速倒带的老式胶片电影,一幕幕过往的历史在我眼前飞逝:光辉纪元的雄伟竞技场、第四纪的骑士与城堡、工业革命的蒸汽机车……直到最后,所有图像汇聚成一条闪耀的时光隧道,引领着他向一个未知的时代疾驰而去。

“呃……”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克莱恩眨了眨还略微带有迷茫的眼睛,塔罗会众人依旧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他们或多或少都感到了不适,伦纳德呲牙咧嘴地捂着额头,仿佛他用自己的脑袋去撞击了愚者教会钟塔上的青铜钟。

克莱恩按捺住内心的不安,他不清楚自己是否成功将大家带回了属于他们的时代,他正想选择某个闪烁的星辰来辨别时代,却无意间扫视到桌角某个正发出嗡嗡声响的东西。

“阿罗德斯?”

克莱恩又惊又喜地开口,他伸出手拿过不停颤抖的魔镜,将它放置自己的膝盖上,在他的视线接触到光滑的镜面的一瞬间,数不胜数的烟火就在镜面上绽放,鹅黄色的文字不停在上面浮现出来。

“伟大的至高的主人,阿罗德斯好担心您啊!!”阿罗德斯的委屈几乎化为实质,克莱恩被它太过热烈的情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仰去,“您已经沉睡一个月了꒦ິ^꒦ິ。”

“阿罗德斯,现在是第五纪吗?”克莱恩叹了口气,他安抚地拍了拍对方银白色的镜框,先问了最重要的问题。

“是的,伟大的主人。”阿罗德斯迅速回答道,它照例提出了一个问题,“您问的这个问题……难道您去了别的时代吗?”

“嗯。”克莱恩点了点头,他示意阿罗德斯等会再询问其他的,抬起头注视着已经缓过神来的塔罗会众人,他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青铜桌角,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好了,大家,我们已经回到了第五纪元。”说到这里,克莱恩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辛苦大家了。”

“太好了。”奥黛丽叹了口气,“我们只是昏迷了一个月,没有太久,不然的话就要引起大乱子了。”

“不过我们回到第四纪元的居然是灵魂吗?”伦纳德挠了挠自己的头,他刚刚在脑中呼唤帕列斯,却没有得到回答,想来是老头已经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躯体中,现在正呆在家里。

“确实很难以置信。”克莱恩点了点头,他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诸位,我们的第四纪之旅真的告一段落了。”

“一段令人难忘的经历。”阿尔杰评价道,“第四纪确实神秘又危险……”

“我们也因此成长了许多,不是吗?”戴里克温声回答,“至少我们获得经验会给我们抵御末日提供很大的帮助。”

“对,当下最要紧的是抵御末日。”嘉德丽雅点点头,她幽紫色的眼睛注视着苏醒不久的神明,“愚者先生,您想好如何对应末日了吗?我相信有您和那位造物主存在,胜利一定站在我们这一方,不过最好还是减少伤亡。”

“毕竟和外神的战争肯定比血皇帝祂们三个的战争还要激烈。”休接着说道。

“我之后会和众神商讨如何应对,大家稍安勿躁。”克莱恩抬起手安抚了众人的情绪,“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诸位现实里因为沉睡而发生的问题,你们先去吧,不久后我们会再次举办塔罗会。”

闻言,塔罗会的大家都赞同的点了点头,奥黛丽和阿尔杰率先站起身行礼,其他人也陆续站起来看向他们的神明。

“您的意愿就是我的意志。”

克莱恩温柔地注视着他的朋友们,轻轻点了点头。

八颗深红星辰回到了熟悉的位置,灰雾之上再次回归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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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

熟悉的声音从灵界传来,克莱恩抱着阿罗德斯想要回到诡秘之境的动作一顿,他眨了眨眼,青铜桌上熟练地浮现出能反应灵界状况的水镜。披着由星辰点缀的层层黑纱的女神静静地伫立在灵界,祂身旁站着的是熟悉的白袍神父,克莱恩抿了抿嘴唇,在思索两秒后,源堡的权限被启用。

“阿曼妮西斯。”

克莱恩柔声说道,永恒安宁的主人冲他微微一笑,随后干脆利落地坐在了属于伦纳德的位置上。见状,已经成为上帝的造物主挑了挑眉,也学着黑夜女神的行为在距离克莱恩最近的,属于奥黛丽的位置上落座。

“你……”克莱恩干巴巴地开口,在和亚当满含笑意的眼睛对视后彻底放弃了挣扎,“算了,阿曼妮西斯,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某个人在第四纪捣了乱就跑呀。”阿曼妮西斯的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揶揄,“可让我苦恼了很久呢。”

克莱恩顿时语塞,他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般缓缓睁大眼睛,磕磕绊绊地问道:“你,你们想起来了?”

“这个月期间我们都陆陆续续地想起来了被遗忘的事情,不仅包括我们,阿蒙祂们也想起来了。”亚当言简意赅地说,永远温和的心理医生此时脸上带上几分真实的笑意,“梅迪奇说等你醒来了祂要找你算账。”

“祂找我算什么账。”克莱恩轻咳一声,“我可是帮了祂和索伦,艾因霍恩一个大忙呢。”

阿曼妮西斯轻笑几声,祂站起身来到克莱恩身边,柔软温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克莱恩的脸颊,祂低声说:“我们来的主要目的是来帮你解决福生玄黄天尊,克莱恩,打开你的心灵岛屿。”

“呃……”

克莱恩的心跳加速,他被阿曼妮西斯圈在怀里,能清晰感觉到女神温暖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深眠花的香气,令人安心。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眼神里充满了未说出口的话语和复杂的情感。阿曼妮西斯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诉说着千言万语,又好像只是简单的一个承诺:“我会一直在。”克莱恩的眼眸则闪烁着不确定与期待,但他嘴角扬起的那抹微笑,透露出他愿意相信这份承诺的勇气。

亚当不知何时来到克莱恩的身边,祂轻轻抬起手,想要抚过克莱恩耳边垂落的一缕发丝,祂的动作缓慢且小心翼翼,当指尖触碰到祂的皮肤时,那种细微的触感如同电击一般,让克莱恩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亚当轻笑,手指沿着他的脸颊缓缓下滑,停在下巴处,轻轻抬高,使他们的视线再次完美对齐。

融合了混沌海的位格排山倒海般袭来,克莱恩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抖,强忍住想要反抗的本能,在阿曼妮西斯的怀里一动不动。灰雾和混沌海相互融合又排斥,克莱恩感觉到自己的心灵岛屿正在受到入侵,他对于亚当的警惕迫使他想要将对方赶出去,却在对上造物主温和的视线后放弃了挣扎。

混沌海的夕阳不知何时出现在源堡,的最后一抹光辉犹如细腻的金线,在古朴的青铜桌上上编织出一块块跳跃的光影图案。整座宫殿沐浴在这股柔和而神秘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温馨与安宁。克莱恩听不清造物主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对方的话语不多,但每一个词都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迷失方向的灵魂。

“结束了。”

亚当和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克莱恩眨了眨眼,和对方对上视线。亚当轻声说道:“祂的精神永不消逝,我们只能一点点减少祂给你带来的影响。”

“麻烦你们了。”克莱恩起身道谢,亚当冲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些什么,眨眼间就离开了源堡。阿曼妮西斯仍旧搂着克莱恩,祂饶有兴趣地望向天空上无数闪烁着的星辰,开口说:“克莱恩。”

“嗯?”还沉浸于刚刚治疗中的克莱恩回过神来,他抬起头对上黑夜女神幽暗的眼睛,“怎么了?”

“安提哥努斯找你。”阿曼妮西斯平静地说。

克莱恩惊讶地挑了挑眉,他没有顾忌地点开阿曼妮西斯所指的那颗星星,正如永恒之暗所说的,那只陌生又熟悉的魔狼正静静坐在拜亚姆的愚者教堂内部,祂灰色的长发还是向以前一样卷曲。

“愚者。”他听到了安提哥努斯沙哑的声音,这位奇迹师似乎做出了不得了的选择,话语缓慢又忐忑,“你……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

这明显是暗示投诚。克莱恩惊讶地睁大眼睛,他在阿曼妮西斯的注视下回答:“你为什么选择我?”

魔狼沉默不语,不知过了多久,祂才干巴巴地回答:“我想为抵御末日做些什么而已。”

“哦,原来如此。”克莱恩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那么,你愿意成为愚者教会的第七位天使吗?临时的也可以。”

“……可以。”魔狼别扭地回答。

克莱恩轻轻叹了口气,他张口说道:“报酬我会在末日之后给你,是诡秘侍者的非凡特……”还没等克莱恩说完,一直在一旁观察的阿曼妮西斯忽然间开口,打断了克莱恩的话语。

“天之母亲。”阿曼妮西斯冷冷地说,“如果你能完成愚者给你的任务,我就把天之母亲和祂的灵魂给你。”

“欸……”克莱恩震惊地看向阿曼妮西斯,而安提哥努斯明显也因为黑夜女神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一哆嗦,还没等克莱恩说些什么,安提哥努斯就迅速回答:“成交。”

这反应比他说报酬是序列一的非凡特性还要迅速。

在得到回应后,安提哥努斯就干净利落地结束了祈祷。克莱恩默默无语地盯着阿曼妮西斯,无奈地开口:“你把天之母亲给祂了,你之后用什么神降?”

“你给我做一个神降容器。”阿曼妮西斯微笑着回答,“到时候你要亲手做我的神降容器,世界上最顶级的秘偶大师先生。”

Notes:

下章正篇就完结了

对不起啦停更一周,因为下周没假期,要调休国庆节的假期,没时间写文

感觉国庆节结束之前亚利斯塔的那篇番外就能写完呢~

Chapter 20

Notes:

正文完结篇!
感谢支持!
祝我伟大的祖国75岁生日快乐!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我该回去了。”阿曼妮西斯站起身,祂长长的黑色裙摆拖在灰雾之中,小夜曲般的声音在层层黑纱下响起,“诡秘,你最好尽快处理完遗留问题,我们还在星界等待你来参加会议。”

“好,我会尽快的。”克莱恩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温暖而又神秘的微笑,仿佛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曼妮西斯抬头望向源堡之上的星空,眼眸中流转着晦涩难解的神色,就像是暴风雨前夕的海面,既蕴涵着希望的微光,又随时可能卷起惊涛骇浪,让人无法轻易揣摩其真正所想。

“那么……我就静候佳音了。”

黑夜女神飘渺优雅的声音在灰雾之上回响,克莱恩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无奈的感叹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灰雾之上的神明仰首观星,只见深红星辰镶嵌在天鹅绒般的夜空中,它们轻轻摇曳,仿佛皇室宫廷舞会上贵妇们胸前的红宝石吊坠,而其中有一颗最为耀眼的星辰正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它狡猾地上下跳动,吸引了克莱恩所有的注意力。

克莱恩慢吞吞地伸出手指,轻轻拨弄那颗狡诈的星辰,青铜桌上的水镜展现出古怪的波纹,阿罗德斯的镜面闪烁了几下,怒不可遏的猩红词语覆盖了整个镜面,但克莱恩没有注意到他最忠诚的仆人的异象。

水镜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场景,大门半掩,从中透出的昏黄灯光勾勒出内部错综复杂的轮廓,室内仅有的光线来自角落里一盏摇曳的油灯,昏黄的光圈勉强照亮了一排排古老的书架,上面堆满了褪色的羊皮卷轴。墙壁上挂着几幅肖像画,画中戴着单片眼镜的人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黑暗,直视克莱恩的灵魂深处。

克莱恩的动作顿时一僵,他的手指不安地敲打着青铜桌面,每一下都在诉说着内心的焦虑。“阿蒙?”克莱恩的眉毛皱到快要打结,他低声念道前宿敌的名字,内心嘀咕:这个家伙又在干什么?

对于阿蒙,克莱恩的感受十分复杂,这个原本被他狠狠揍一顿的熊孩子在他沉睡期间成长了许多,时天使和祂的父亲或多或少都帮助了塔罗会乃至整个地球方许多的忙。对此,他的心里难得感到欣慰,正因为此,他没有过多捉弄第四纪的那个狡猾的帝国公爵,只是给了祂一些小小的教训。

“亲爱的愚者先生——”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天使的脸庞被烛光照得发亮,标志性的单片眼镜没有那熟悉的光泽,阿蒙拖着长腔,笑盈盈地望着祭坛,似乎这样就能和灰雾之上的神明对视,“您在第四纪玩的开心吗?”

这个家伙向自己祈祷只是为了询问这件事?克莱恩在内心嘀咕着,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打算干脆利落地询问这个恶劣的天使究竟有什么目的,如果祂只是来寻开心的话,克莱恩会在下次亚当来的时候好好和祂商量一下时天使的教育问题。

“我为您准备了两次宴会,第一次您不赏我的光,第二次更是直接拒绝了我的邀请。”阿蒙的语气中居然带着些许委屈,祂从浓郁的黑暗中走出,克莱恩这才看到祂的全身都穿着一套不对称的礼服——和当初自己遇到的那个“阿蒙公爵”穿的一模一样。

“总之,您不能再拒绝我第三次了。”狡猾的乌鸦理直气壮地说,似乎并不相信诡秘之主会拒绝祂的邀请,祂伸出手,皮肤下的血管在烛光的照耀下微微显现,指尖夹着一张熟悉的纸片——天使们在云端欢歌笑语,另一方则是人间的风景,男子的目光深邃,女子的眼眸明亮,这对恋人的存在,就像天地间最初的美好相遇。

“虽说时天使这个称呼被帕列斯·索罗亚斯德鸠占鹊巢了,不过……救赎天使可是竭诚为您服务哦。”阿蒙向前倾身,仿佛几乎贴近克莱恩的耳朵低语,“至于报酬,我想一次完美的约会就值得。”

“……”克莱恩张了张嘴,乌鸦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他甚至没有找到能打断的间隙,占卜家沉吟片刻,迅速在心里分析合作的利弊,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这个交易百里而无一害,阿蒙也是诚心诚意想要合作。

唯一的缺点就是可能需要克莱恩牺牲他自己,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个,但诡秘之主内心还是竭诚希望这个“约会”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可以。”克莱恩言简意赅地回复,阿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都显得有些得意忘形了,让克莱恩看得牙痒痒。阿蒙轻笑几声,祂捏了捏自己的单片眼镜,温声说道:“那么我就期待这一天啦,敬爱的愚者先生。”

克莱恩果断地掐灭祈祷的联系,他真的怕自己忍不住派分身把这个家伙揍一顿,老天,他的人性刚刚都涨了不少。

灰雾之上又归于一片寂静,克莱恩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一般低下头,他乌黑的星星般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他轻轻地转动那枚套在无名指上的珍宝,亚伯拉罕家族倾注心血打造的信物如同一滴凝固的时间之泪,折射出时光流转的痕迹,很奇特,在他们在第四纪获得的所有东西中,只有它跟随着时空来到了未来。

绯红月光穿透灰雾,洒落在这枚珍贵的宝石上,奇迹般的变化发生了。蓝宝石内部仿佛有一团火焰轻轻跃动,释放出一圈圈迷人的光环,与外界的绯红月色交相辉映,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视觉效果。整个戒指在月光的沐浴下,仿佛拥有了生命,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会引发光线的跳跃。

克莱恩默默凝视着它,眼中的光芒似穿越千年,每一束光线都承载着过去岁月的重量,仿佛在默默诉说着被遗忘的历史篇章。克莱恩回想起那个迷人的,悲剧的天使之王,眼神里泛起了回忆的涟漪,那些快乐与伤痛的片段如同电影般一幕幕闪现,让他再次审视着那每一个片段。

“这个小东西里有着我的灵魂。”

伯特利·亚伯拉罕温和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第四纪元最有可能成神的天使之王的心思藏的很深,连克莱恩当时都没有感受到这句话含有的另一层意思——或许他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些。

“你果然给自己留下了后路。”克莱恩轻声道。

戒指上那颗硕大的宝石反着绯红的月光,像是一个浅浅的,得意的微笑。

.

“愚者先生?”

佛尔思猛地从软榻上站起来,吓了一旁正在泡咖啡的休一大跳,律令法师紧紧皱着眉头,迅速地清理桌面上的一片狼藉,顺带将谴责的目光投向呆滞的星之天使。

“休,我出门一趟,晚饭不用等我了。”佛尔思跑到玄关,在提上靴子的同时从衣帽架上拿下自己的棕色软呢贝雷帽,特属于亚伯拉罕家族的灵界信使在接过佛尔思匆匆写好的信件后就消失不见。

“这都快天黑了,你上哪去?”休的眉毛几乎要皱到打结,而回答她的只有门的一声巨响,和友人匆忙离去的脚步声。

“敬爱的老师,我是你的学生,佛尔思·沃尔——”已经成为亚伯拉罕家族现任族长的多里安面色凝重地望着佛尔思给他寄来的信件,“愚者先生想要见您一面,我会来和您商讨这件事。”

多里安再次感受到一阵窒息,这种感觉只有当初佛尔思在他面前拉出那位疯狂冒险家的投影时才感受得到,愚者啊,这可是真正的神明,比格尔曼·斯帕罗可怕了无数倍的真神!

“老师。”穿着当前贝克兰德最为时尚长裙的天使从空中走出,她摘下头顶的帽子欠身行了一礼,“愚者先生吩咐我将您带去见祂,不用担心,愚者先生是一位仁慈的神灵。”

“好、好。”多里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的声音沙哑,仿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佛尔思,你知道愚者先生来找我干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佛尔思摇了摇头,她拉住老师的胳膊,无数扭曲的色块和符号在他们身边闪过,“我们到了就知道了。”

多里安突然觉得脚下一片虚无。原本稳固的地面仿佛化作了流沙,四周的环境变得模糊不清,开始以某种诡异的节奏旋转。一股冷汗沿着脊椎滑下,心跳加速到了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地步。他急忙抓住学生的衣角,闭上眼睛,试图稳住自己的重心,耳边的无数呼啸,却无法盖过脑海中那震耳欲聋的脉搏轰鸣。直到几分钟后,当一切终于恢复常态,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古朴的青铜桌边,而佛尔思正静静伫立在自己旁边。

“愚者先生,我的老师已经到了。”佛尔思率先上前行了一礼,随后示意自己的老师也起身致敬,多里安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右手放至心口鞠躬行礼。

“晚上好,亚伯拉罕家族的族长。”愚者的声音庄严中带有几分温和,“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是的,赞美您,伟大的愚者先生。”多里安紧张地回答,“您——您找我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长长的叹息声从青铜桌上方传来,一个灵巧的小物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那是一枚美丽的蓝宝石戒指,多里安微微有些惊讶,他的内心不由自主有着些许好奇,不过鉴于愚者的存在,他还是耐心等待神明的吩咐。

“拿着它,多里安先生。”愚者温和地吩咐,“然后告诉我你的发现。”

多里安咽了口口水,他遵从愚者的命令,像是对待珍贵的易碎品般捧起它。这是冰冷的金属的触感,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那是先祖的印记,那是灵魂的镜像,映照出祖先的勇气、智慧与牺牲。家族的辉煌与低谷交织在一起,承载着期许与遗憾。

“这,这是……”多里安任由泪水悄然滑落,宛如破碎的珍珠沿着脸颊滚落,“先祖……?”

高座之上的神明再次发出长长的叹息,祂收回那枚戒指,轻声询问:“亚伯拉罕先生,你希望让你们的先祖回来吗?”

“如果你们家族愿意献出星之匙的一个非凡特性,或许你们的先祖会有回来的那一天。”愚者补充道,“但这会花费极长的时间,或许十年,五十年,上百年,都有可能,选择权在你们。”

“……我会尽力说服他们的。”多里安渐渐平静下来,他伸出手擦干眼角泛起的泪花,轻声回答,“感谢您,尊敬的愚者先生。”

当静谧再次笼罩整片灰雾时,克莱恩只是淡淡地望着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赠送给自己的礼物——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伊甸园中无忧无虑的一对佳人要去攫取那颗受到了神的禁令的果实。诱惑只是最后的临门一脚,那双冰蓝眼睛深处一瞬间绽开的光芒灿若晨星,能划破头顶的浓厚阴霾,扼断天梯、击坠神明。

这个纪元疯狂,没人性,腐败。你却一直清醒,高傲,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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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克莱恩:

很抱歉我现在才苏醒给你写信,我没想到我沉睡的这几年里你不仅迅速晋升成为了真神,还去了第四纪,我想这是你和那位福生玄黄天尊斗争时发生的意外?这一个月中我陆续恢复了些许记忆,其中就有你相关的,传说中停留在图铎帝国的诡秘之主?看来你和血皇帝产生了些许关系,或许当初我被祂仅仅看了一眼就昏倒是我的弱小导致的错误,希望你没有受到伤害。如果有需要的话给我写信,我会永远等着你,我最优秀的学生。

你永远的老师

阿兹克·艾格斯

敬爱的阿兹克先生:

我真的很开心能收到您的回信,看来您已经恢复了很多,马上就可以恢复所有的记忆了,这是件好事,我确实去第四纪了一趟,这很难以置信,我还是太小看上一任诡秘之主了,不过不用担心,亚当和黑夜女神在帮我压制对方的精神遗留。末日即将来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愚者教会一起处理事物,很抱歉我回信太过匆忙,等我找到时间会去亲自拜访您的,阿兹克先生。

我相信,末日终将结束,我们会迎来美丽新世界。

您永远的学生

克莱恩·莫雷蒂

颤颤巍巍的白骨信使在克莱恩将信件递给它后的下一秒就消失在了源堡,一刻都不敢多留。克莱恩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他一个念头回到诡秘之境,慢步向自己的书房走去。

在经过良久的思考后,克莱恩还是决定将自己在第四纪元所经历的一切写下来,血色与诡秘共舞,恐怖和扭曲齐唱的时代——灵魂因缓慢咀碎其理智而窒息,被禁锢于黄金与红宝石的监牢之中,永不见天日的历史。

他最终决定,还是去做那件他最擅长的事情。

于是,他便开始了等待。在寂静里,在尘埃漂浮的光束中,在一种近乎凝固的时间里,等待着那个必然到来的时刻。

门开了。伴随着一声悠长而喑哑的吱呀,仿佛岁月本身在关节处发出的叹息。

一道微弱的、仿佛被稀释过的阳光,从豁然洞开的门缝中挤了进来,斜斜地投射在布满尘埃的地板上,形成一条朦胧的光带。

就在这光带闯入的瞬间,书桌上,那些克莱恩花费了数个日夜、倾注了无数思绪与秘密才写就的手稿,像是被无形的风骤然卷起。纸张挣脱了束缚,轻盈地、纷乱地、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韵律地散落在空中。一页页承载着墨迹的纸片翻飞、旋转,上面那些细密的文字,在微弱阳光的穿透下,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闪烁的光点,以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方式,在空气中肆意地飘散、交织、又分离。

那是他与祂们的故事。

时间,是一条永不停歇、奔涌向前的长河。它没有起点,也看不见终点,更无法被强硬地从中切割出一个孤立的而界限分明的段落。那么,这些散落的、关于他与祂们的故事碎片,这些飘零在光尘中的秘密,还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重新汇聚,再次被世人所知吗?它们是否还能穿透岁月的迷雾,重见天日?

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无尽旅途开始了。

——《没有英雄的叙事诗》完

Notes:

感谢阅读!经历两个月的连载,《没有英雄的叙事诗》终于迎来了完结,这是我所写的第一篇长篇同人,犯了很多的错误,之后我会加以改正。

番外正在主页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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