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01
潘展乐看着前面空空荡荡的工位，心中泛起一丝歉疚，他想我真不是故意的。
昨天半夜两点半，潘展乐眼睛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他说：
你别哭了。
对面床断断续续的抽泣戛然而止，半分钟之后，发出一个带点鼻音的声音：……对不起，吵到你了。
语气带有一丝委屈。
这样还是会很吵吗？孙佳俊想他已经很努力不出声了。眼泪安静地划到耳边划进头发在枕头上留下小小的一片水印。但是果然还是会很吵吧。
不是，我不是说你吵。
潘展乐尽量解释：我就是单纯想说你别哭了。
这两句话有区别？
孙佳俊腹诽。
潘展乐听见孙佳俊下床，在洗手间洗了脸回来。对不起啊，孙佳俊路过他床边的时候又说了一遍，我明天给你带杯奶茶吧。
倒也不用。潘展乐说，半晌之后他又说，你都二十多岁了，也不是没离开过家，读个研哭什么啊。
对面没回他。过了几分钟，孙佳俊似乎是短促地笑了一下，说：你在本市读书呀，又留本校，不一样的。
潘展乐在他的笑声里隐约品出一丝敌意，于是不再说话。
孙佳俊也没再说话。但第二天潘展乐到工位的时候孙佳俊不在，答曰是在老板办公室挨训。
佳佳还不太适应组里啊。汪顺走到潘展乐身边，你这学长兼室友不好好带人家适应一下？
潘展乐莫名其妙：学长，什么学长，谁学长，他不比我大吗。
研一不能叫博一学长？潘博？
我求求你别这么叫我了。潘展乐捂耳朵：少奶我一口，我明年才博资考。
你还能不过吗？组里冉冉升起的新星，你大二的时候老板就盯上你了，就等你着你接他的班呢。汪顺笑得眉眼弯弯，卧蚕饱满。
他知道潘展乐自我要求极高，嘴上说担心博资考其实想的是发几篇SCI，所以继续原来的话题：真的，你多带他适应适应。他以前组里不坐班，工作氛围跟咱们也不一样。
他们组什么氛围？
相亲相爱大家庭的氛围。
潘展乐说顺哥你什么意思，咱们怎么就不相亲相爱了？
汪顺看潘展乐一眼：小潘你对我怎么还怀有这种情愫，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潘展乐一口水喷显示器上。
他双手举高：我投降。但是带他适应环境这事怎么说也应该是你这个大师兄的责任吧？闫学长不是就这么托付的？
汪顺的表情略显怪异：你怎么知道？
我去，你是真忘了那天你俩喝的一个在桌子上一个在桌子底下是谁给你们送回去的是吧。
潘展乐说，我当时还挺惊讶，第一次见到师兄送师弟升学能送的两人都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顺哥，他语气没什么变化地突兀问道，我走了你会那么送我吗？
汪顺没说会也没说不会。他说是你先送我走，小潘，我再过一年就毕业了。
小潘，到时候你会哭吗？
皮球踢回潘展乐脚下。多年后他已经成为学界中流砥柱，手握国自然无数，深谙如何巧妙地推开一切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将场子圆得滴水不漏还显得颇有个性。而每当想起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汪顺的问题，他还是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作答。
他想他依旧会给出一个蹩脚的答案，与当年无二。
十月，长江三角洲热辣的白色日光洒在实验室，汪顺站在潘展乐的面前，光线经过多重折射淡淡地打在他温和漂亮的脸上。汪顺微微笑着，不知道是等待答案，还是漫不经心。
不会，我会问你以后和我co-writer单位怎么落。潘展乐说。
汪顺大笑，好像真的很开心。
笑完后他表情复杂：是应该我去。但是我……哎，算了，我去吧。
潘展乐发现他真的为难：最近很忙？实验不顺利？
不是，一点私事。没事，我去吧。
汪顺显然不太想说，既然如此潘展乐就不问了。他看了眼表发现快午休，走出实验室，在门口撞见孙佳俊。
孙佳俊把奶茶塞他怀里，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转身跑了。
潘展乐回头，汪顺正好从实验室出来。
你俩怎么了？他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好喝！
顺哥，孙佳俊为什么在躲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