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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MC】清洁时间到!

Summary:

亲情向,现pa,犯罪现场清洁工尼禄和杀手爸爸叔叔的故事!本质上是尼禄找爸爸(也没有找)的温情故事,更新很慢,我会尽力写的更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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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里的风起云涌和尼禄毫无关系,他只是最不起眼的、卖力气生活的清洁工——本应如此。
一场谋杀陡然揭开了他不为人知的身世,截然不同的两种杀人手段却顶着同一个假名,波谲云诡的过去,鸡飞狗跳的真相,尼禄的清洁工生活就此展开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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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假名怎么来的?P……paleface?”
“是pizza。”
“他呢?pancake?”
“是Power。”

Chapter Text


“勒贝尔·坎宁安。”尼禄粗暴地在胸口划了个歪歪斜斜的十字:“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死后下地狱去吧混球。”

他扔下自己背着的高尔夫球支架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鸭舌帽来。这次的顾客依旧是‘P’,他慷慨地支付了三万美金用于这座房子和里面垃圾的清洁,还额外附赠一小笔用于垃圾焚烧的小费,现金支付,钱已经在他们手里了。

“如果要祝他下地狱,”司机叼着烟,一边数钱一边含糊地跟尼禄聊天:“你是不是得划倒十字?”

“我不知道你还是天主教徒,”尼禄嫌弃地看他的同伴一眼:“我还以为你是但丁·斯巴达的忠实信徒呢。”

“对我这样的忠实信徒来说,这种天主教的异教徒正好是我的目标,”妮可莱塔·葛尔多斯坦吐掉嘴里的烟屁股,用靴子尖碾了碾,随即一巴掌拍在尼禄的屁股上:“动动你的翘臀,男孩,我们得工作了。”

她的朋友无声地冲他竖了个中指。

 

勒贝尔·坎宁安在生前也算是个体面人,他在身份上比不过洛威尔家或者阿迪格尔家之类的大人物,但好歹在红墓市有点名气。他靠贩卖粉剂发家,在短短几年里就做成了一大笔生意,勒贝尔买下了红墓市中心的大平层,在楼顶搞了一大个露天泳池,还在屋里搞了一整面墙的收藏品,有埃及的金面具、中国的瓷器、阿拉伯的挂毯和乱七八糟的其他东西。

尼禄敢肯定他在做这些装饰的时候没想过装饰豪华的内宅会成为自己的葬身之地,不然勒贝尔说不定会加固一下玻璃,而不是任由它们变成自己逃跑的阻碍。那些收藏在玻璃柜里精美的古董工艺品已经变成了一地碎片,勒贝尔就躺在他的收藏里,一地濒临干涸的鲜血被抹成爬行的痕迹,从门口到阳台,他几乎围着这壮观的收藏墙转了一圈。没有破碎的玻璃上还残留着他的掌纹,雪白的墙面上还有喷溅的血液。

他的求生意志很强,可惜碰上了一个像是逗弄猎物一样的杀手,玻璃的展示柜是被子弹打碎的,P就戏谑地在勒贝尔脑袋上开了一枪,这可怜的毒粉贩子吓坏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后爬行,途中割开了自己的皮肤,把血涂了一地。尼禄几乎能想象P漫不经心低驱赶着受害者在房间里爬了一圈的场景,加装消音器的手枪时不时故意不对准勒贝尔开一枪,直到他吓得要断气才干脆地了结了他的性命。

怪不得那家伙直接大手笔地给了三万,一地的玻璃碎片需要修复,满柜子的收藏品他可上哪儿去找?

操他妈的。尼禄骂。他在原地生了好一会气,才决定先把垃圾扔了。尼禄从包里抽出一张裹尸袋,他干这行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的力气足够他在一夜之间收拾干净一个凶杀案现场。尼禄单手提起那个死透了的垃圾就往袋子里塞,玻璃从尸体上掉下来,叮叮当当地落在他的裹尸袋上。这玩意不好清理,尼禄还没带吸尘器。这种又小又容易沾在脚底的东西不能被那些比鬣狗还敏锐的探员们发现,尼禄在门口脱掉了自己的鞋套,把脏兮兮的鞋套一股脑塞进裹尸袋里。

妮可抽着烟就看到尼禄臭着脸扛着一包尸体,他怒气冲冲地把那死人往车里一扔,就跟妮可要他的手机。

“劳驾,”尼禄语气不善地说:“我得联系莫里森。”

“又怎么了?”妮可说:“十五分钟过去,你连一袋垃圾都没收拾出来。”

“这玩意根本收拾不了,P打碎了一整面玻璃墙,玻璃碴子碎得到处都是,里头最起码有九十件收藏品,我他妈要联系莫里森让他找那个该死的、没脑子的混球让他自己想办法——我他妈是清洁工,又不是魔术师!”

尼禄怒气冲冲:“我上哪儿给他找他妈的九十个不同年代的藏品?”

“嗯,”妮可说:“嗯。”

她掐了烟,从房车里找出一个连着金属机身的吸尘器来,跟普通塑料壳子的吸尘器有很大不同,这玩意显然兼具了沉重和不好操控两个优点,除了尼禄那种力气大得没处使的家伙,基本没人会用它。但妮可的发明出乎意料地好使,它不但静音而且功率超大,除了使用起来得轻拿轻放,不然楼下的邻居准得以为半夜有个钢铁侠落在楼上的阳台上了。

那边的尼禄气势汹汹的打完了电话,已经捏碎了手机朝妮可走过来了——你瞧,这就是得把手机放在同伙手里的原因,以尼禄的的暴脾气,如果把手机放在他兜里,他一准会在干活干到一半的时候跟委托人吵起来、然后把手机掼在地上踩碎。

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妮可重新点了一支烟,尼禄挥挥手扇走飘到他面前的烟气,单手提起那只纯金属的吸尘器就走。

“鞋套。”妮可闲闲地提醒。

已经走了两步的青年站住了,他怒气冲冲的背影一僵,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回来从柜台抽出两个鞋套,又愤怒地冲出去。

妮可和尼禄是老搭档了,在刚出道时他们就混在一起,妮可算是子承父业,尼禄才是彻彻底底的菜鸟清洁工。妮可莱塔的履历也算不上光鲜,她最骄傲的就是师承自己的奶奶,妮尔·葛尔多斯坦。这位值得人尊敬的老机械师在年轻的时候能手搓一套火力威猛的散弹枪出来,在禁酒令还有用的时候,军火的流通都得经过她的手才称得上是合规的买卖。妮尔负责鉴定也负责改装,在某段时期黑帮火拼的枪几乎都是她造的。

而在她的时代过去之后,她的儿子却并没有传承她的手艺。妮可的父亲她不想提,但那家伙阴差阳错地成了妮可混进帮派的契机,而在她认识尼禄之后,她又顺手把这倒霉蛋也拉上了车。

尼禄没有姓氏,他跟妮可不同,是孤儿院长起来的。青年既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哪位。他自从有记忆起就跟着自己的养兄养姐过活,兄长给街上的黑帮‘教团’卖命,他就跟着当个打手。而当P在某一天搞了斩首行动砍死了教团的老大之后,尼禄就无处可去了。他除了打架之外什么都不会,空有一身力气但拿这使不完的牛劲干得最多的就是捏坏自己的手机,正巧妮可那段时间在教团周围晃来晃去要砍死身为教团高层的老爹,在得知教团解散之后,两个年轻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彻底干起了委托清洁工的生意。

总之,不论是勒贝尔还是洛威尔,这座城市里的风起云涌叱咤风云跟他们毫无关系,尼禄和妮可巴不得成为没什么存在感的那群人,好在灰色地带里游走着赚一笔钱。

尼禄好歹赶在了第一缕阳光出现之前打扫完了卫生,他用特制的生物酶清洁剂谨慎地在房间里擦了一遍,连天花板都没放过,又上漂白剂清洁了这里的地板缝。他确定这里没剩下一颗玻璃渣,他把溅到血液的墙皮磨掉,又细致地涂了一层辅料。等它干了之后,这里保准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提着最后袋垃圾下楼,刚好遇到来安装玻璃收藏墙的莫里森。年长的掮客冲他点点头,他俩侧过身,让扛着大块玻璃的工人先上去。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戴着鸭舌帽、提着工具箱的家伙,他穿着跟别的工人别无二致的灰色衬衫、黑色工装裤,可尼禄却皱着眉打量了他一会,那家伙的鸭舌帽底下露出一缕银色的发丝,男人抬起头,冲尼禄露出一个微笑。

奇怪。尼禄想。他盯着那人的背影,心不在焉地跟莫里森汇报工作进度。

“只要你们别在地上留下脚印,”尼禄盯着那个男人走过转角:“我敢保证这里一点你们的事儿都没有——收藏品找到了吗?”

莫里森看起来有点欲言又止,尼禄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获得一声无奈的叹息:“找到了。”

“那就行。”尼禄说,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两个含混的脏字:“他妈的该死的P。”

“行啦,”莫里森,这位正直可亲的长辈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

TBC

(故事刚展开!围绕着‘小尼禄找爸爸’(啥)的中心开展的一系列离谱故事,还请看我接下来要怎么编(?))

Chapter Text

青年走远了,莫里森摇了摇头,压低了自己的帽檐上楼去。他手下的人没有不靠谱的,工人们穿着鞋套往玻璃的缝隙之间灌胶剂,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哼着歌,把工具箱里的收藏品往柜子上摆。

“唉。”莫里森说:“那孩子可是骂了你一晚上。”

“我付了钱的,”但丁哼笑一声:“我可是老主顾,他居然还骂我?我从他还留着一头女孩一样的长发开始就委托他干活,到现在也得有——”

“八年。”

“八年了,”但丁说:“他居然因为扫了一晚上玻璃渣就骂我?”

“他还扔了你的垃圾、扫了一晚上玻璃碴、修复了墙面,他在每个地儿都喷了生物酶清洁剂,在等待血迹溶解的时候把倾倒的桌椅板凳都放回原处。”莫里森说:“他还仔仔细细把泳池检查了一遍又放满了水,走之前还叮嘱我观察一下泳池水位线跟原本的痕迹对不对得上,他说在夜里怕有疏漏——”

中介人耸耸肩:“我觉得你得挨这一顿骂,你活该,但丁。下次别再逼着你的目标满地爬了,这除了给尼禄增加工作量以外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几乎是看着尼禄长起来的,在但丁刨了教团的根之后,原本在教团里混日子的很多家伙就流窜着到处惹事,对已经过惯了规矩日子的其他城市来说,来自佛杜那市的同行一夜之间倒塌没带来什么人才,反而带来了许多麻烦。

尼禄是其中的异类,原因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有一头银色的头发。

在莫里森被妮可敲开门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尼禄和他的老伙计但丁之间肯定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知道但丁是一头银发的人不多,毕竟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过于显眼的特征不是什么好事。好在见过但丁的人都死了,在路上看到一个染了银发的嚣张家伙也没人会把他当成什么剌手点子——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这点在道上尤为盛行。合格的杀手应该是约翰·威克那种人,黑发西装,在杀人之前丝毫看不出要动手的先兆,能隐藏在深夜里,也能隐藏在人堆里,一个银发的、穿着红色风衣、长得还英俊又潇洒的家伙显然不符合杀手的美学,倒是让但丁能以P(pizza)的名号混得风生水起。

而尼禄,他长得虽然年轻但是也看得出帅气,眉眼里还有但丁的影子;他穿着的外套半红半蓝,最近似乎是喜欢蓝色更多一点;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头耀眼的银色短发。

莫里森旁敲侧击地问过但丁,可每次得到的坚定答复都是‘不是’。久而久之莫里森也不问了,即使他坚信这就是但丁的儿子(或者说私生子),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但丁暂时不能把他认回来。

不仅如此,还任由这可怜男孩寄居在养兄养姐家里,小孩实在是懂事,虽然警惕地不肯告诉莫里森挣钱到底要做什么,可中介人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很快就知道男孩尽数把收入捐给了佛杜那本地的孤儿院,他的养姐自愿去义务劳动的那个。

尼禄实在是个好孩子。莫里森想。没人知道这位看起来老奸巨猾的掮客在工作之余爱看各种家庭肥皂剧、还总是对路边的小动物心软,于是尼禄就在这种误会里接了莫里森八年的活,几乎把掮客当成自己的另一个长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莫里森也不介意他喊自己叔叔就是了。

他看着但丁把那些工艺品摆好,难言地看了但丁好一会,才挥挥手挫败地让工人把最后一块玻璃装上。

“坎贝宁先生会恨不得自己再死一次的。”莫里森中肯地评价。

 

尼禄知道这事儿是几天之后了,他们这行就没有每天出去工作的时候——即使有,尼禄也不想每天夜里都出去干一个通宵。他在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一边看新闻一边炒菜,养兄克雷多特地买了不会被尼禄捏变形的金属锅柄,安装方便材质耐用,唯一的缺点就是家里除了尼禄谁也提不起那只锅来。

电视机里正在放着坎贝宁当家人失踪的消息,勒贝尔的侄子在联系不上叔叔之后报了警,探员们冲进坎贝宁的豪宅却一无所获,尼禄不经意间暼过去的时候正看到记者报道这件事,被打坏的收藏墙恢复得完好无损,但里面的东西——

尼禄瞪大了眼,只见原本应该放着埃及的金面具、中国的瓷器、阿拉伯的挂毯和乱七八糟的其他东西的展示柜里没有出现以上任何东西的赝品,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足有二百个的……

异形按摩棒。

莫里森派去的手下像是洗劫了坏龙的线下连锁店,各种各样的兽型假○把摆了一墙,产卵器、章鱼触手应有尽有,连摄影都觉得不宜播放,只匆匆地扫了一下就对准了美女记者——可是没用,那些狰狞张扬的玩意占据了所有人的记忆,尼禄捏坏了手里的锅把,把那只兄长跑遍全佛罗里达州的超市才买到的合金锅把捏成了一只麻花。

勒贝尔·坎贝宁死得真他妈憋屈,没人会记得他是小有名气的毒粉贩子,所有人都会记得在他失踪后家里的收藏架上摆的居然是坏龙从开张以来所有型号(包括一些稀有款)的按摩棒,操!

这家伙一定狠狠得罪了P才会有这种下场。

尼禄颇为无语地关掉了电视,希望姬莉叶压根没有杯电视机里的污浊东西脏了眼。他的姐姐从桌子上抬起头,柔软的棕色长发从耳后滑落到胸前。青年看了一眼她身前的账本,本月的支出和收入堪堪持平——这意味着他还得加紧努力工作。

青年把坏掉的锅把背在身后,挠了挠脸:“妮可呢?”

“还在车库,”姬莉叶把那缕头发别回耳后:“她好像在搞什么乐器——”

 

“管风琴焚化炉,”妮可郑重地介绍:“完全靠焚烧尸体的烟气带动,能够自动演奏超过十种曲子——但唯一的问题是只要烧东西它就会响个不停,没有关机键。”

“那完全不是问题,不如说你是怎么把这种操蛋玩意……”尼禄难以置信地指着后院里那个大型气鸣式键盘乐器:“跟他妈的焚化炉组装起来的?”

“我还安了轮子。”妮可积极地介绍:“它能被拉在房车后面跟着跑。”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一边演奏G大调第六号奏鸣曲一边从凶杀案现场飙车,跟全市宣告我们刚在受害者家里办了烧烤乐会,是吧,”尼禄的手机响了一声:“你是觉得跟那群探员飙车很有趣,还是觉得这样烧死人尸体的方式对你的音乐细胞培养很有好处?”

妮可翻了个白眼,拒绝尼禄对她艺术品的不恰当指控,但她的反驳没能说出口,尼禄套出手机看了一眼,皱起了眉:“操。”

他说:“来活了。”

是P的邮件,尼禄奇怪地皱起眉。P以前不会在白天干活,尼禄总是在黄昏或者三点之前接到P的邮件,有时候是莫里森的电话,久而久之,他默认白天就是他的休息日。这单离佛杜那不远,就在不到二百公里的另一个小镇,但尼禄对那儿不熟,他得现在就动身,带上他能想到的所有家伙什。

他感到奇怪,因为P打破了他们一直以来的约定俗成。不过也许只是意外,毕竟P不应该跟一个清洁工有什么‘约定’,如果杀手的习惯被人摸透,那他就离死不远了,作为跟他有八年合作关系的老主顾,尼禄不希望P出点什么差错。

就像莫里森一样,P提供给尼禄一份稳定(还算稳定)的工作和八年的陪伴,即使他知道这不是P的本意,对方也压根不在乎给他干活的人是谁——可尼禄不能不在乎,他对姬莉叶撒谎说自己出去修车,在这个谎言里P是他事业刚开始时的老主顾,姬莉叶不止一次地说过‘感谢这位慷慨的先生’甚至还要尼禄帮忙带一些自己做的零食(当然最后都送给了莫里森)。

仅凭他姐姐想感谢他,尼禄就不愿对方出什么问题。

TBC

是的!故事的展开总是伴随着误会和误会!感谢各位的阅读和评论!阿里嘎多!(鞠躬)

Chapter Text

他几乎是立刻就收拾自己所有能带的东西包括武器,妮可迅速地发动了汽车,只来得及跟姬莉叶说了一句‘晚上不在家吃饭’就风驰电掣地赶向P邮件里提到的地址。杀手这次给的钱比以往都要多,整整十五万美刀在妮可的户头上闪闪发光,女孩甚至没计较P这次没有给垃圾焚烧费,他给的这些钱足够尼禄撑到下个月底,还够妮可再造一个焚化炉管弦乐队。

 

 

他给的越多,尼禄的眉间距就越小,他担心P出了什么事才像托孤一样把账户里的钱全转给他,可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给对方发邮件询问他这么反常的原因——杀手不该跟任何人走得太近,也许尼禄的询问反而会掐断他们之间本来就心照不宣的关系。

 

操。尼禄想。他从车上跳下来,快步走进P发过来的定位,这是一栋乡间别墅,身处没什么人烟的郊外,只有价值不菲的装修展现主人的财力,尼禄小心地绕过会产生脚印的泥路,只踩着青砖和路沿往里走。

 

泳池,又是泳池,有钱人好像跟这玩意过不去一样,一具尸体漂浮在泳池中央,血水把这里染成了淡红色,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可怖。

 

P似乎换了风格,他不再像往常一样把目标赶得满地乱爬、又或者是蘸着受害者的血在墙上画歪歪扭扭的笑脸,这次的风格一击毙命毫不拖泥带水。尼禄检查了死去的五个人,没人手上有枪茧,他的心放下了一半,这至少意味着P没有真的死在这里,八成只是换了风格。

 

天花板上也喷溅上了血迹,而墙壁上除了动脉血喷出的喷泉状血迹之外,墙角还有几道弧形血迹。尼禄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人大概用的是刀而非惯用的手枪,他用刀很利落,他的目标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逃跑的人也被一刀划开了半个身子,然后P就站在房间中央——

 

青年做出振刀的动作,地上的弧形飞溅血液就在他脚边不远处,尼禄翻转手腕轻微地一甩,墙角的血痕也完全能对得上。抽刀、割喉,没有多余的动作,收刀。

 

操。尼禄想。操。

 

他的心情因为这几刀突然愉悦起来,年轻人单手提起尸体塞进裹尸袋,毫不费力地一手两个袋子扛到了房车旁边,他卸下垃圾,又从车子里拎出拖把和抹布来。妮可坐在车头上写写画画,嘴里还叼着烟卷。

 

“效率挺高,哈?”女孩夹着烟吐了口气,尼禄挥挥手扇走飘到他面前的二手烟,咳嗽了两声,避开了话题。

 

“早点回去还赶得上晚饭。”尼禄说:“还得绕道去买一个锅把。”

 

妮可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镜:“嗯?”

 

尼禄耸了耸肩,他从车里拖出自己的吸尘器、拖把和强力去污粉,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这泳池里的血迹打扫干净,又把屋子里的设施重新摆放。托P精湛刀法的福,尼禄压根不需要添置什么东西,他只需要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再把天花板、墙皮上受害者的血液拿砂纸磨掉一层、再重新补上。

 

他没花太大力气就搞完了这次清洁,猜想P只是因为工作需要改变了风格——这倒是没什么好指责的,P一如既往地指定尼禄为自己工作,在杀了人之后要求尼禄前去收尾。

 

只是他的风格换了,有时候会清晨、上午或下午发来邮件:这时候他会用刀,杀人干脆利落,不需要尼禄联络莫里森补充家具就能搞定,甚至不需要妮可。

 

有时候他也会半夜一个电话把尼禄叫醒:这时候他的工作风格狂放又洒脱,不但会把血弄得到处都是,还会连同家具都搞得破破烂烂。莫里森也习惯了给这样的P处理后事,基本上尼禄一个照片过去就能获得跟现场一模一样的家具和摆设。

 

“德莱顿·尤厄尔。”妮可点烟,把写着地址的那张字条在烟头上点燃,黑色的印刷字迹在火焰里蜷曲着消失了,她吐出一口烟,把烟屁股随手按在脚底碾了碾:“我记得这家伙是最近炙手可热的议员竞选人?”

 

“管他是谁,”尼禄头也不抬:“现在他的尸体冰冰凉凉,像个冰棍。”

 

“我的意思是这个单子有点棘手,”他的朋友耸耸肩:“不该接这一单。他家附近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在他失踪的第八个小时就会有人注意他没有出现,你、我,还有这位姑娘。”妮可拍拍房车的引擎盖:“很容易就会被查出来跟这事儿有关系。”

 

尼禄把他的工具收到包里,他把房车门关上、又掏出鸭舌帽来戴在脑袋上:“所以?”

 

“你最好步行去。”

 

这就是尼禄只背着个包出现在房顶上的原因,他要走空路去那位未来议员家里,从排水管上爬下去、够到议员家的窗户翻进去,再把受害者本人折成一把三折遮阳伞塞进他随身的野营包里。

 

“操,这操蛋的工作。”尼禄低声骂,他把绳子系在房顶的水箱上:“操他妈的P。”

 

他现在得庆幸这位未来议员本人不算有钱,没有住在市中心的高层公寓里,尤厄尔住在老旧社区的顶层,周围都是差不多高度的低矮旧公寓,让尼禄能从旁边那栋楼轻易地翻到尤厄尔家的楼顶。他现在倒是有点好奇P是怎么在这种环境里悄无声息地杀人的了,楼与楼之间的间隔还没尼禄的胳膊长,在这里开枪,即使加装了消音器也可能会搞得整个社区都会从睡梦里惊醒。

 

他尽量小心地从排水管上翻下去,还要注意把排水管上自己留下的痕迹擦干净。尼禄擦了窗沿、穿上鞋套,环顾一下室内。

 

是白天的P的风格,这里没有被搞得乱七八糟,反而看起来还算整洁。他要处理掉的德莱顿·尤厄尔就坐在窗户对面的椅子上,面前是他自己的办公桌,狙击枪从远处射穿了他的脑袋,一枪毙命、干净利落。尤厄尔是一个半秃顶、梳着背头的大肚子中年人,他趴在桌子上,脑浆把整张桌子都快溅满了。他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扭曲,看起来还有点不可置信。未来议员穿着整齐的西装和衬衫,只不过摘掉了领带、又解开了几颗扣子。尼禄猜想他大概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房间里被狙击,在极度放松的状态下被一枪射杀——他甚至连窗户都没关、窗帘都没拉,这给尼禄的工作减少了许多困难。最起码年轻人不用打电话给莫里森、大半夜想办法给未来议员换个玻璃了。

 

大概是因为花钱买凶又开得价码太低,或者尤厄尔还拿莫里森威胁了P——之类的。总之这些事都跟尼禄没什么关系,他短暂地走了神之后就忙着把这位没脑子的未来议员折叠起来,他把对方从桌前扯起来的时候才注意到对方的面前躺着一部手机,尼禄皱着眉把那部带着血液、脑浆、组织液和肉泥的手机放到一边,先把受害者处理好。

 

天生的怪力让尼禄能轻易地把一米七左右的秃顶前议员拽脱臼,他‘咔咔’两下把对方的手脚卸下来,想方设法地折成半人高的肉墩子。这不算难,尼禄拉上拉链,把死不瞑目的未来议员塞进登山包里,通过挂在窗户上的滑轮吊到天台上,又勤勤恳恳地掏出清洁用具开始打扫。

 

他先是搜索了一下房间里有没有可疑的血迹或毛发,免得那群鬣狗通过P的DNA把他从黑市里揪出来,又看了看议员待过的那片区域,用漂白剂擦干净所有可能的血迹。好在P这次杀人杀得干净利落,他没花太多力气。也许是因为他背对着窗户,P没注意到他还在面前摆了一只手机。又或者他注意到了,还付了一笔额外的‘深度清理费’,只不过妮可刚拿到那笔钱,还没来得及给尼禄发消息。

 

但总归尼禄得把这只手机处理掉。他以前没做过这个,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直接把那些电子产品踩碎、和它的主人一起扔进焚化炉里。但对待P的活,尼禄细致得多。他要确保里头没有雇主的相关信息,或者追踪程序什么的。

 

尼禄戴上手套,随意点开了尤厄尔的手机,它没有锁屏密码,壁纸是默认的蓝色,桌面干干净净,只有左下角的短信上有一个红色的‘1’,像是一个一次性用品。尼禄一边将它连接上自己的手机,一边从工具包里找出紫外线灯来确定他的清理没有疏漏。

 

尼禄的眼睛随意地往手机上瞥了一眼还在滚动的代码,随即就凝固住了。

 

那上面有一份碰触到关键词的短信对话。

 

一份披萨外卖,现结。

 

10:08/12/07/2019

 

我猜你不接非熟客的订单,所以我准备了这个。

 

[照片]

 

13:10/12/07/2019

 

来见我,P,我们可以顺便谈谈下一代教育的问题。

 

20:12/12/07/2019

 

‘清洁工’?这就是你把他藏起来的方式?你该做得更隐蔽一点,或许……我可以帮你把他藏在其他地方。

 

21:56/12/07/2019

 

那是一张被偷拍的、尼禄自己的照片

 

TBC

Chapter Text

  那张照片像素模糊、还有重影,显然这张照片不是专门拍下来的,也许是某人自拍时尼禄不幸入镜,又被当成威胁P的把柄。这都不是重点,尼禄舔了舔嘴唇,心跳擂得他的肋骨震天响。他瞪着那只手机,心乱如麻。

 

    什么意思?尤厄尔、这个混球,说他是P的儿子,还拿他威胁P要他给自己干活?

 

    就结果来看,他的威胁的确引得那个人上了门,二话不说就干掉了这个家伙。P一开始没把他当回事,随便抓个人就说这是P的儿子,和的确找到了尼禄身份的分量显然不同,所以P对下午的照片无动于衷,直到尤厄尔说尼禄是‘清洁工’。这意味着他最起码知道尼禄这个人。于是P远远地就干掉了这个家伙,他杀死未来议员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轻松,还随便就把后事处理丢给了尼禄,就好像他完全不在乎尼禄会不会发现他是他儿子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尼禄到底是不是P的儿子?

 

 

 

    “不是。”但丁说。

 

    他坐在莫里森对面,把一杯已经见底的草莓奶昔吸得‘咕噜咕噜’作响。在中介人不赞同的眼神里,他叹着气放下那只杯子,把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夸张地叹出来。

 

    “你怎么就是不信我?”

 

    “因为他跟你很像。”莫里森直言不讳:“从整个世界找跟你一样天生的少白头都不容易,但丁,更何况他跟你眉眼很像,如果他不是你的儿子,就是你父亲的私生子。”

 

    “那老头最好没有。”但丁咕哝,他挠了挠头,吊儿郎当地把脚架在莫里森的黑色大理石桌面上:“嗯……”

 

    “如果他跟你没关系,你没必要去杀了那个家伙,他的死会给你带来大麻烦。”莫里森说:“你大可以像对待帕蒂一样,不去理会、不再交流,直到尤厄尔自讨没趣地换个人勒索。但你没有,你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了那个人,就好像他戳破了你的秘密,找到了你的宝藏,打开了你的潘多拉魔盒,所以你非得把他按死不可,只有这样才能让别人不升起觊觎之心。”

 

    莫里森冷静地指出这点:“而这本身就是答案,他的确跟你有一样的血脉,所以你不能像对待帕蒂一样把他摆出来任由别人去查,因为只要有人愿意验他的DNA,你这个直系亲属就早晚会被揪出来。”

 

    但丁眯起眼,他靠在沙发上仰起头,神色掩藏进黑暗里,莫里森只能看得到他的下巴。这真是一个完美的下巴,除了胡茬杂乱得有点丑陋之外简直无可挑剔。莫里森还是很好奇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长得让人过目不忘的同时还能当一个杀手的,但丁年轻的时候甚至更张扬,就这也能做杀手吗?

 

    “他的消息就拜托你了。”但丁的声音幽幽地传过来,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可他的态度本身就能说明一切:“别让那个蠢货把他的照片传播出去。”

 

    “放心。”莫里森叹了口气,他的老伙计看来真有个当清洁工的好儿子——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他还不得不给这家伙擦屁股:“我在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就在做这件事了。”

 

    “还有,”莫里森顿了顿,把帽子摘下来无意识摩挲着帽檐:“尼禄会不会看到了尤厄尔发给你的消息?我看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他把‘老爸’两个字咽下去:“有活着的亲人呢。”

 

    但丁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沙发上才传来一声长长的、大声的叹息。

 

 

 

    “没有多付钱,”妮可数着钞票:“三万美金,加五千焚烧费,没有其他东西了,这次难度很大?”

 

    “不,”尼禄阴沉着脸,他瞪着那个装钱的箱子,就好像那是P的脸一样:“一点也不难,收拾起来还挺简单的。”

 

    他们窗户外面的管风琴大声地呻吟,未来议员的尸体在里面成了驱动力,让妮可的管风琴吵得尼禄心烦意乱。让尼禄从满脑子‘我操,我他妈是P的儿子!’里分出一部分来回应妮可实在是有点困难,以至于他暗暗发誓他早晚要把妮可的弱智发明都拉去垃圾场。

 

    “你的脸臭得活像P把整个房间都涂了血、又在你鼻子前头摆了个用过的假几把一样。”妮可嗤之以鼻:“好啦。哥们,告诉我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总不能是这个秃顶老头死的时候正在浴室里玩操蛋的产卵器吧?”

 

    “……我他妈好像,”尼禄不情不愿地开口,他的脖颈在每吐出一个字节的时候就梗得他发疼,就好像他吐出的不是声音,是P的骨头一样:“是那家伙的儿子。”

 

    “谁?”妮可的动作顿住了:“德莱顿·尤厄尔?”

 

    “P!是P!”尼禄骂了几句脏话,破罐子破摔:“是那个P!”

 

    “哦,操。”妮可说:“哦,操,哦操——我就说他老是找咱们多半是有点问题,我还以为你偷偷通过莫里森给他寄了感谢信或者姬莉叶的小饼干打动了他什么的才让他老是找咱们——”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又抽了一口,脸涨得通红,雀斑在她的鼻尖上闪闪发亮:“结果他居然是你爸!”

 

    “你小点声!”尼禄拽了她一把:“你干嘛去?”

 

    “我要跟姬莉叶说这个好消息!”妮可激动地把最后一口烟抽完,狠狠地掼到地上:“我操,那是你爸爸!”

 

    “闭嘴!”尼禄拽住她,把她按在椅子上,又捂住她的嘴:“小点声!别告诉姬莉叶,也别到处乱说,你就当不知道——”

 

    他顿了顿,得知这件事的忐忑、兴奋和焦虑都低落下去,尼禄深吸一口气,又失落地吐出来:“他早就接触我们了,妮可,他很早之前就找我们给他处理垃圾,但他从没说过这件事,也没找过我,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尼禄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他不愿意认我,就这么简单。”

 

    也许他只是私生子,又或许他根本不那么重要。在孤儿院里尼禄见过很多不被亲生父母承认的小孩,他们被当成垃圾一样丢进孤儿院,又每天都盼望上帝能给他们送来一个父亲或母亲。尼禄早就过了抓着栏杆眼巴巴往外望的日子,他知道自己不配得到那个,只要跟姬莉叶(好吧,再加一个克雷多、一个妮可)在一起他就心满意足。

 

    妮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突然伸手揉他的脑袋。在尼禄‘我操你干什么’的抱怨声里把他的脑袋揉成不规则的鸡窝:“好啦,男孩,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有老爹还不如没有,这个事儿我有经验——笑一笑,宝贝甜心,最起码他的抚养费刚刚到账,三万美金足够你这周找个律师给你打弃养官司,怎么样?”

 

    “去你的,”尼禄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一盒万宝路塞进女孩的手里,忙不迭地逃脱了妮可的魔爪,他叹气的同时又无意识地扬起一个微笑:“得了吧,我连他的社保号都不知道……”

 

    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也许它留下来了一点余韵,比如说挂在黑市上悬赏对德莱顿·尤厄尔的死亡情报的赏金,又比如会对着P的邮件心跳加速的尼禄。他得了一种叫做‘看见P及其相关东西就会克制不住焦虑’的病,反映在身体上就是心脏砰砰跳和口干舌燥,以及对自己身体反应的唾弃。

 

    即使他极力否认自己对父亲这一角色还残留着幻想,也没法克制自己的生理反应。他简直像是被老师教训了就对老师残留着惧怕的小学生一样,姬莉叶昨天做了一大盘小饼干,像往常一样包了一大袋曲奇饼让尼禄带给P,但没等尼禄答应,女孩就疑惑地盯着尼禄的神色,询问他是否是因为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才会脸色苍白。

 

    “没有,”尼禄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呃,没有。”

 

    如果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大概会知道自己这是陷入了对于意外关系的焦虑里。但他完全缺乏像样的心理知识,于是只好像是被放在热锅里融化的锡兵一样烦得吱吱叫。

 

    “我没有吱吱叫。”尼禄强调。

 

    “我只是打个比方。”妮可敷衍地说。她所料的一点也不错,未来议员先生的死亡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在找到底是谁杀了他,又是谁收拾的后事。妮可作为他俩生意的代理人也迎来了不少试探,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清洁工’给尤厄尔的死收了尾。

 

    没人知道尼禄是P的儿子,这件事大概是莫里森给帮了忙,妮可只需要应对那些不识趣的家伙们,告诉他们 ‘清洁工’从不贩卖消息,然后给他们指路到业内有名中介人莫里森那里去。

 

    “啊哦。”妮可说,她把烟屁股从嘴上拿下来:“你老爸找你。”

 

    她晃晃手机,上面赫然亮着一条邮件。

 

 

 

[时间] 2019-12-27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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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上门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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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件人] P

 

TBC

Chapter Text

 

    “P的儿子?”男人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看向坐在柜台后面的情报贩子。他丢出一笔钱:“详细说说。”

 

    “你知道最近风头正劲的议员竞选人德莱顿·尤厄尔吧?”伪装成小卖部老板的情报贩子说,他递给银发的男人一个打火机,看对方不收又换成了一包口香糖。银发的男人丝毫不感兴趣,他点了点桌子,示意对方说快点。

 

    没能试探出对方喜好的情报贩子遗憾地收起了自己的小道具,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很感兴趣,他不是本地人,大概是从别的州流窜过来的。这种人不少,一般都是从别的地方混不下去、又或者是触犯了当地法律、被抓住了尾巴。男人银发、身高大约有一米九,身形强壮,但更让人眼前一亮的是那张脸。如果长着这样的脸还要硬混见不得光的职业,他大约也能明白他为什么在原本的地界混不下去。情报贩子相信这样的人不会默默无闻,如果这男人打响了名头,那他也能跟着赚一笔情报费——小卖部老板撇撇嘴,暗自哀叹生意不好做。

 

    “据说是因为他知道了P的身份,他用P的儿子威胁他给自己办事,结果只过了三个小时,他的脑袋就落了地。现在没人知道那家伙的身份,但所有人都好奇得要命。”

 

    在尤厄尔的秘书吐露出‘P有儿子’这个消息之后,他就被狙击枪一枪爆头死在了警局里。P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那消息所言非虚,能拿捏住顶端杀手的把柄显然是大人物们都感兴趣的事。如果找到P的儿子就意味着能威胁对方给自己卖命,那没人会嫌弃这个买卖。至于被杀掉的那两个家伙,哈!只能说他蠢。

 

    所有人都梦想着让P成为自己的私人杀手,于是P的儿子是最近黑市上最让人兴奋的话题。可惜现在没人知道那位尤厄尔到底跟P说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找到了谁。

 

    银发的男人微微皱起眉,他似乎是想要嗤笑,但最终只冷哼了一声。

 

    “你也有……所谓他儿子的情报?”

 

    “不算有,”情报贩子矜持地说:“但我能给你提供几个地址,要我说,里面说不定还有他的爸妈和朋友——”

 

    “不用了。”维吉尔说。他出刀很快,在情报贩子说出那句话之后就干脆利落地拔出了刀。像是流水、又像是一抹月光,他对面的人脖子上出现一抹血痕,随即是成串的血液落下来。

 

    维吉尔收势、刀尖斜斜指向地面,刀刃映照出情报贩子扭曲的脸,小卖部的老板捂着自己溢出血液的喉咙,气管‘嗬嗬’作响。男人胳膊一振,血液从刀身滑落,在地面上甩出一道弧形血痕。维吉尔缓步走到门口,拉下卷帘门,靴子尖踏在卷帘门把手上。

 

    维吉尔一开始还以为他说的‘P’是自己,那位尤厄尔及其秘书的死是某些人丢过来的圈套,直到对方信誓旦旦地要向他出卖P家人朋友的情报他才确信大概是重名。他对跟自己同名的‘P’不感兴趣,只是单纯没办法容忍情报贩子轻易打破‘祸不及家人’的潜规则。

 

    他掏出手机,给名为‘清洁工’的联系人发去消息。

 

 

 

[时间] 2019-12-27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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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件人] P

 

 

 

    他原本从不找所谓的‘清洁工’或者‘家政服务’,维吉尔不耐烦处理后事,他接的单子大部分从不善后,但次数多了就容易被盯上。维吉尔差点被当成连环杀手,得益于他的某些‘工作经验’,呈在特勤局桌子上的资料只有关于阎魔刀的刀痕分析鉴定和‘P’的人格分析侧写。整整两年没人敢找维吉尔下委托,在被彻底注意到之前他烦不胜烦地换了个地方重新工作,第一件事就是花一笔钱买到了‘清洁工’的联系方式。

 

    这笔钱花得值不值另说,但维吉尔花给‘清洁工’的钱倒是让他难得感到满意。他第一次在给对方发邮件后并没有离开原地,维吉尔站在房顶上透过天窗居高临下地看着戴了鸭舌帽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打扫了天花板又清理了泳池。他的银发从帽檐旁支棱地露出一缕,清洁工年纪不大,站在房间里还耍帅般地用拖把比划着抽刀、收刀。

 

    他干的活干脆利落,在清洁完毕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把所有的家具归了位、还把留下刀痕的墙面修复了。清洁工甚至抹掉了维吉尔来过的痕迹,从车里下来的女孩掏出破解机器连到别墅正厅的智控中枢上,过了一会就冲清洁工比了个‘搞定’的手势。他们覆盖了那段时间的监控,以至于在一周之后维吉尔才在报纸的一角看到任务目标的失踪报道。

 

    年长的、在事后处理上吃了大亏的维吉尔对这位‘清洁工’很满意,他自认为跟这位‘清洁工’建立了良好且长期的合作关系,以至于收到一封充满脏话和中指emoji的邮件后第一反应是迷惑。几秒后随着叮咚一声,前一封邮件被撤回,换了言辞更为妥当的另一封邮件。

 

 

 

[时间] 2019-12-27  13:31

 

[收件人] P

 

[主题] 抱歉啦哥们

 

[正文]

 

他有点激动,你知道的,不是所有人都会在一系列事件中默认某人是自己儿子,之后还若无其事地把工作委托给他的。*笑脸*

 

说真的哥们,你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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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吉尔终于意识到他和对方建立的良好且长期的合作关系也许是建立在对方认错人的基础上。跟他用了同一个假名的‘P’的儿子显然就是这位‘清洁工’,但他把维吉尔当成了他的父亲。他不想掺和这种事儿,不负责任的父亲和银发的儿子,这让他想起斯巴达——或者更进一步的,让他想到但丁。

 

    此时此刻,要说‘你认错人了’似乎多少会显得有点尴尬,但受害者的血逐渐在地面上干涸成斑驳的一滩,鲜血洇湿了门口的地毯,情况紧急得似乎值得一试。

 

 

 

[时间] 2019-12-27  13:33

 

[收件人] 深度清洁、垃圾焚烧、家具运送须加小费

 

[主题]

 

[正文] 

 

我没有儿子。

 

[发件人] P

 

 

 

他想了想,决定让自己的措辞更有说服力一点。

 

 

 

[时间] 2019-12-27  13:33

 

[收件人] 深度清洁、垃圾焚烧、家具运送须加小费

 

[主题]

 

[正文] 

 

加钱。

 

[发件人] P

 

 

 

    他抛开责任不谈的伎俩奏效了,又或者是转账消息的提醒足够振聋发聩。对面显然是犹豫了一会,维吉尔几乎能看到对方内心的纠结。

 

 

 

[时间] 2019-12-27  13:38

 

[收件人] P

 

[主题] 成交

 

[正文]

 

Fu但不管怎么说,拿钱办事,我们这就到。

 

[发件人]深度清洁、垃圾焚烧、家具运送须加小费

 

 

    那个没删干净的脏字泄露了另一个人的想法,维吉尔眉头紧皱了一点又放松了一些,只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另一个‘清洁工’来完成相应的工作。卷到别人的家事里足够尴尬,更何况他根本不是另一位‘P’。维吉尔合上手机,推开情报据点的后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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