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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1
雪還未完全落下，但空氣中已瀰漫著冬天的寒意。首爾的街頭車流不息，暖黃的燈光投映在行道樹上，為這座城市染上一層靜謐的溫度。

孫鐘元縮了縮脖子，把圍巾拉高幾分，腳步輕快卻帶著些許遲疑地走向前方那間低調卻獨具風格的餐廳──CHOI.

這是一間在韓國料理界聲名顯赫的餐廳，主廚崔鉉碩的名字在業界幾乎無人不知。將西式料理的精緻與韓國人的細膩融合得極為純熟，他料理的刀法如同精準的筆觸，既有藝術的美感，又帶著一絲決絕的果敢。

但比起他的料理，崔鉉碩本人在業界更是個傳奇。幽默風趣、桀驁不馴，卻又認真得近乎苛刻。

像這樣的男人，他的料理會是什麼樣子呢？

孫鐘元推門而入，室內的暖氣與外頭的冷冽空氣形成強烈對比。他沒有預約，但運氣不錯，還有吧台的單人座位可以入座。這對他來說再適合不過了，畢竟他想要近距離觀察這家店的運作。

他靜靜地看向開放式廚房。崔鉉碩正站在料理台前，姿態專注且鋒利，像是持劍的劍士，卻又帶著某種悠然的從容。

從媒體訪問到料理界的評論，沒有人能完全說清這個男人究竟是怎樣的人。他時而鋒芒畢露，時而又像是在享受某種獨屬於他的遊戲。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當他站在廚房裡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孫鐘元並不是個容易被影響的人，他也見過不少了不起的主廚，但此刻，他卻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那是一種想要靠近、想要理解，甚至想要超越的衝動。

2
「請問需要點什麼呢？」服務生微笑著遞上菜單。

孫鐘元回過神，低頭翻閱。他很快意識到這份菜單與外頭那些媒體評論所描述的一樣極簡，卻富含精心設計的邏輯。

這不是一份迎合大眾的菜單，而是屬於崔鉉碩的菜單。他將手指劃過一道菜名，輕輕開口：「請給我這道。」

餐點很快上桌，他注視著那盤料理，發現每一個細節都精準得近乎冷酷。醬汁的流動、食材的排列、刀工的弧度，甚至擺盤的留白，都帶著一種明確的意圖。

毫無猶豫的設計，毫無妥協的掌控。孫鐘元微微屏息，舉起刀叉，輕輕切下一口。

然後，他的世界在那一刻安靜了下來。

口感細膩，層次豐富，每一種味道的銜接都精準得彷彿經過千萬次計算，但又不顯得死板，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生命力。

這不只是技巧的展現，而是一個完整的人，一個對料理有著深刻信念與哲學的人，才能做出的料理。

孫鐘元沉默地嚼著，他從來沒有這樣仔細地品味過一道菜，甚至沒有這樣安靜地坐著，只為了捕捉那一絲絲細微的變化。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理解了料理，但這道菜讓他意識到，他還遠遠不夠。他不自覺地緊握刀叉，心臟隱隱加快，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激動。

他想站在這個人身旁，想與他對話，想知道他的思考方式，想……得到他的認可。

這樣的念頭，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3
餐點即將結束，孫鐘元抬起頭，恰好看見崔鉉碩轉過身，朝客人區隨意掃視了一圈。

四目相對的瞬間，時間像是被放慢了。

孫鐘元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然而，只是一瞬間。

崔鉉碩的視線停留不到一秒，便移開，像是隨意瞥過的風景，毫無波瀾。

他根本不認識孫鐘元。

但沒關係。

孫鐘元將刀叉放下，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總有一天，他會站在能被這個男人看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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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紐約的夜晚閃爍著霓虹，街道上人潮熙攘，這座城市的節奏快得讓人無法停下腳步。然而位於某個低調的角落，一家以極致法餐聞名的餐廳卻與這份喧囂隔絕，裡頭的世界被靜謐與專注填滿。

孫鐘元站在廚房裡，凝視著眼前的料理台。

他來到這裡已經半年了。當初，他懷著敬仰來到這家餐廳，願意放棄一切，只為追隨這位他極為欣賞的主廚。這半年來，他幾乎日以繼夜地投入廚房，每天被壓榨、挑戰、磨練，卻又無法抑制自己對料理的熱愛。

他不是個容易動搖的人，但當那封來自韓國的郵件悄然出現在他的信箱時，他還是握緊了手機，讀了很久很久。

［我們希望能邀請您回韓國，開設屬於自己的餐廳。］

那封信，是來自一位資深餐飲投資人的邀約。他已經到了該做選擇的時候了。

「Suen，這桌的鴨胸快上菜了，醬汁再收乾一點。」主廚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孫鐘元立刻收斂思緒，專注於手上的料理。他深吸一口氣，舀起醬汁，細心地收尾，確保盤面乾淨俐落，然後端起餐盤，遞給前場的人員。

就在這時，餐廳的門被緩緩推開，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喲，今晚這麼安靜嗎？該不會大家見到我太緊張了吧？」

孫鐘元愣了一下，抬頭望向前場。

崔鉉碩。

他沒想到，這個男人會出現在這裡。

2
崔鉉碩站在餐廳門口，一身深色長風衣，領口微微豎起，懶散地笑著。他的氣場強烈卻不張揚，隨意的動作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卻仍然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崔主廚，沒想到您今晚會來。」主廚繞出廚房，親自迎了上去。

「來紐約一趟，總得試試傳說中的味道吧？」崔鉉碩輕笑著，一邊脫下風衣交給服務人員，一邊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在開放式廚房裡的某個人身上。

他當然注意到了那個站在料理台前的年輕廚師，那雙眼睛帶著隱約的驚訝，卻很快收斂回平靜。

「那麼，今晚的主廚特餐交給我吧。」崔鉉碩這麼說道，隨後轉身，刻意朝孫鐘元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這位廚師負責的吧？」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孫鐘元身上。

他抿了抿唇，沉穩地點頭：「是的。」

崔鉉碩彎起唇角，語氣帶著點調侃：「別讓我失望啊，孫鐘元主廚。」

孫鐘元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轉身，走回料理台前。

他的心臟正加速跳動，但他知道，這場交鋒才剛剛開始。

3
這是一場無聲的比試。

孫鐘元將所有的注意力投入料理之中。他選擇了一道鴨胸佐無花果紅酒醬，這道菜的關鍵在於鴨皮的酥脆程度，以及醬汁的收斂與層次，他必須確保每一個細節都達到完美。

他不允許自己失誤。

因為這一盤料理，將成為他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在崔鉉碩面前證明自己的機會。

他控制著火候，翻動鍋內的鴨胸，聽著那清脆的油脂爆裂聲，心裡默念著時間。等到肉質達到最理想的狀態，他迅速起鍋，放置一旁靜置，讓肉汁均勻回流。接著，他著手調配紅酒醬，確保酸甜度與香氣的平衡。

這是一道他無比熟悉的菜色，他做過無數次，卻從未像今晚這樣小心翼翼。

他很清楚，這不只是給客人的一道料理，這是一場面對崔鉉碩的戰役。

「鐘元，怎麼樣？」旁邊的副廚壓低聲音問道。

「還行。」他淡淡回應，表情專注。

當擺盤完成，他最後確認了一次細節，然後將餐盤遞給侍者。

「上菜吧。」

4
服務生將鴨胸端上桌，崔鉉碩垂下視線，審視著眼前的料理。

醬汁的光澤、鴨皮的焦脆度、無花果的擺盤──沒有明顯的瑕疵，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完美。

他舉起刀叉，輕輕切下一塊，放入口中。

那一瞬間，他的眉峰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這傢伙的技巧，比他想像得還要更成熟。

崔鉉碩慢條斯理地咀嚼著，沒有立刻說話。他知道，廚房裡的那個人一定在等他的反應。

他可以給個客氣的讚美，讓氣氛輕鬆一點，但……

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他緩緩放下刀叉，抬眼望向料理台的方向。

「還不錯。」他的語氣聽不出情緒，「就是少了點……個性。」

他故意頓了一下，嘴角微微揚起：「不像你。」

孫鐘元的手微微一頓。

這話裡帶著某種挑釁的意味。他深知崔鉉碩並不是在否定他的料理，而是在暗示，他想要看到的是“孫鐘元”的味道，而不只是技術完美的料理。

孫鐘元緩緩吐出一口氣，低聲說道：「我會記住的。」

崔鉉碩勾起唇角，沒有再說話，轉而舉起酒杯，輕輕晃動著杯中的紅酒。

這場初次交鋒，他算是贏了一半。

但另一半，才剛開始。

他們的故事，也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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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6年冬天，仁川機場。

孫鐘元推著行李走出入境大廳，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地拉緊了外套，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他終於回來了。

這一趟決定回韓國，他花了很長時間思考。紐約的日子雖然充實，但當他意識到自己可以擁有一家屬於自己的餐廳，可以真正打造自己想要的料理時，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這個機會。

他在紐約學到了很多，見識了更多，現在該是他回來站上屬於自己的舞台的時候了。

只是，他沒想到，迎接他的第一場挑戰，來得這麼快。

2

L'Amant Secret開幕的前一週，韓國餐飲圈傳出一個消息──崔鉉碩將重新裝潢CHOI，並推出全新菜單。

「這時機會不會太剛好了？」助理邊整理開幕名單，邊嘟囔了一句，「感覺像是針對我們似的。」

孫鐘元一邊翻閱供應商的食材清單，一邊淡淡地回道：「CHOI不是一直很有話題性嗎？這種事很正常。」

「可是，」助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覺得崔主廚這麼做，是因為你的關係？」

孫鐘元的手指頓了一下。

他當然想過這個可能性。

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又如何？

崔鉉碩一直都是那樣的人，他對料理的熱情帶著一種近乎遊戲的心態，像是在與世界較勁，也像是在挑釁所有可能的對手。他對自己感興趣的事物，永遠不會輕易放過。

當然，也可能是……對某個人感興趣。

孫鐘元沒有回答，只是合上文件，說道：「繼續準備開幕吧，不用管其他的事。」

助理點點頭，沒再多問。但孫鐘元自己卻無法完全不去在意。

因為就在當天晚上，他的手機收到了一條訊息。

［聽說你回來了，今晚要不要來喝一杯？］

發訊息的人，當然是崔鉉碩。

3
他們約在一家深夜營業的酒吧，位置低調，平時多是業界人士來這裡小酌。

孫鐘元推門而入時，崔鉉碩已經坐在吧台前，長腿隨意地交疊，手裡晃著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他看到孫鐘元，輕輕揚了揚下巴，示意對方過來。

「你來了。」

「是你叫我來的。」孫鐘元在他身旁坐下，接過調酒師遞來的酒杯，低頭抿了一口，嗆辣的液體滑入口中，帶著溫熱的酒香。

「怎麼樣？」崔鉉碩轉頭看著他，語氣帶著點戲謔，「有沒有想我？」

孫鐘元輕輕笑了一下，沒接話，只是把酒杯放下。

「你這次動作挺快的。」他語氣平靜地說，「CHOI剛好要改裝，剛好要換菜單，剛好就在L'Amant Secret開幕的前一週。」

崔鉉碩眨了眨眼：「你在暗示什麼？」

「我什麼也沒說。」孫鐘元淡淡回應，「只是覺得這個『剛好』，未免太湊巧了。」

崔鉉碩笑了一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低沉的嗓音帶著點懶洋洋的意味：「這世上哪有這麼多巧合？如果有，那就是有人刻意製造的。」

孫鐘元側過頭，盯著他的側臉看了一會兒。

「所以，你是承認了？」

「承認什麼？」崔鉉碩故作無辜地看著他，「我只是剛好想改菜單，剛好想給自己找點樂子而已。」

「……找樂子？」

「不然呢？」崔鉉碩笑了笑，語氣輕鬆，「鐘元啊，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在針對你吧？」

孫鐘元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酒杯，視線低垂，嘴角微微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

他當然知道，崔鉉碩不會這麼輕易認帳。

但他也知道，這場較勁，才正要開始。

4
L'Amant Secret開幕當天，CHOI也宣布了新菜單的推出。

媒體立刻嗅到了話題性，紛紛報導，兩位知名主廚的對決、亦敵亦友的競爭關係等標題滿天飛。甚至有人開始比較兩家餐廳的風格，分析誰的創意更獨特、誰的技術更高超。

外界熱議不斷，但當事人卻沒有正面回應。

孫鐘元在忙著開幕的事宜，確保所有細節到位；崔鉉碩則是一邊調整CHOI的運作，一邊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各大餐飲活動，對於媒體的問題總是輕描淡寫地笑笑帶過。

直到某天晚上，孫鐘元結束餐期，走出餐廳時，發現有人站在不遠處的街角，手裡拿著手機，看起來像是在等人。

他一眼就認出那個身影。

「……你怎麼在這裡？」

崔鉉碩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

「剛好路過。」

「……又是『剛好』？」

「嗯。」崔鉉碩聳了聳肩，語氣輕快，「剛好經過，剛好肚子有點餓，剛好想找人一起吃個宵夜。」

孫鐘元看著他，似笑非笑地歪了歪頭：「你確定不是特地來找我？」

崔鉉碩眨了眨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你覺得呢？」

孫鐘元沒有回答，只是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

「走吧。」

「去哪？」

「不是說肚子餓？」孫鐘元回頭看了他一眼，「帶你去吃點東西。」

崔鉉碩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快步跟了上去。

這座城市的夜晚燈火輝煌，車水馬龍，街道上人來人往。他們並肩走著，像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但又不只是朋友。

這段關係，正在朝某個無法預測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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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凌晨一點，首爾街頭的燈光仍未熄滅。

孫鐘元和崔鉉碩走進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店，店裡人不多，只有幾個夜歸的客人安靜地喝著熱湯。

「這裡的豬骨湯很好喝。」孫鐘元邊脫下外套邊說。

崔鉉碩笑了笑，拉開椅子坐下：「你確定不是想趁機餵飽我，讓我明天沒精神工作？」

「嗯，」孫鐘元一邊翻看菜單，一邊隨口回道，「誰讓你最近這麼忙，搞得整個業界都以為我們要正面對決。」

「不是嗎？」崔鉉碩挑眉，「你不覺得這樣很有趣？」

「……有趣？」孫鐘元輕輕嘆了口氣，把菜單放到桌上，語氣平靜：「對你來說，料理是一場遊戲，對我來說，卻不是。」

崔鉉碩微微一怔，盯著他看了幾秒，才緩緩地笑了：「鐘元啊，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孫鐘元沒有回答，低頭攪動湯匙，蒸騰的熱氣氤氳在他微微蹙起的眉間。

這時，老闆把豬骨湯端了上來，香氣撲鼻而來，熬煮得恰到好處的骨湯散發出濃厚的滋味。

崔鉉碩端起碗，輕輕吹了一口氣，然後舀起一勺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嘴角揚起一抹滿足的笑意。

「嗯，果然不錯。」

孫鐘元瞥了他一眼，語氣帶著點無奈：「你這樣的表情，讓人看了很想揍你。」

「為什麼？」

「不知道。」孫鐘元頓了一下，慢條斯理地說：「大概是因為你太得意了。」

崔鉉碩笑了一聲，眼神帶著些許戲謔：「那你來啊。」

「……什麼？」

「你不是想揍我嗎？」崔鉉碩靠近一些，語氣懶洋洋的，「還是說，你其實捨不得？」

孫鐘元怔了一下，下意識地握緊了湯匙，心跳有一瞬間的紊亂。

這傢伙，總是這樣。

說話總是帶著戲謔又不明的情緒，讓人猜不透他的真心究竟在哪裡。

他微微側過頭，避開崔鉉碩的目光，低聲說道：「吃飯吧，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崔鉉碩看著他，沉默了幾秒，最後輕輕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舀起一勺湯，慢慢地喝了下去。

店裡的燈光溫暖而柔和，映照著桌上氤氳的熱氣，也映照著兩人之間微妙的距離——不遠，卻也不近。

但無論如何，這已經是一種無法忽視的存在了。

2
第二天，餐飲界的新聞再度發酵。

媒體捕捉到一張照片──崔鉉碩和孫鐘元深夜同行，走進一家餐館。標題瞬間炸開：競爭？還是密會？兩位主廚的深夜餐敘！

L'Amant Secret的助理拿著手機，語氣微妙：「這下大家都知道你們關係不錯了。」

孫鐘元瞥了一眼新聞，沒什麼反應：「讓他們猜去吧。」

助理欲言又止，最後忍不住問：「你跟崔主廚……是真的關係很好，還是……？」

「還是？」

「……算了，當我沒問。」助理覺得自己問了個很危險的問題，趕緊轉身離開。

但孫鐘元的心裡，卻泛起了細微的波瀾。

「還是？」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連旁人都察覺到了嗎？

察覺到，他對崔鉉碩的在意，已經超越了單純的競爭對手？

3
當晚，孫鐘元剛結束餐廳的營業，就收到了一條訊息。

［看到新聞了嗎？］

是崔鉉碩。

孫鐘元盯著那則訊息看了幾秒，回了一句看到了。

下一秒，對方的訊息又跳了進來。

［那你要不要來喝一杯？］

這一次，孫鐘元沒有猶豫。

［好。］

他拿起外套，推開門走進夜色之中。

不知從何時開始，對於這樣的邀約，他已經不再想要拒絕。因為他很清楚，這不只是單純的競爭，也不只是普通的友誼。

他在崔鉉碩身上，找到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感，而這種情感，正在一點一點地吞噬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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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孫鐘元推開酒吧的門，裡頭燈光昏暗，氣氛慵懶而靜謐。

崔鉉碩早已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裡搖晃著一杯深琥珀色的威士忌，看到孫鐘元進來，笑著揚了揚杯子。

「你來得比我想像中快。」

孫鐘元脫下外套，拉開椅子坐下，語氣淡淡的：「既然答應了，就沒必要猶豫。」

崔鉉碩挑眉，將手裡的酒杯推向他：「今晚心情不好？」

「沒有。」孫鐘元接過杯子，指尖無意間蹭過對方的手背，那一瞬間的觸感讓他有些恍惚。

溫熱，帶著些許粗糙的質感，像是長年握刀、操控火候而留下的痕跡。他沒有馬上縮回手，崔鉉碩也沒有避開，兩人的指尖短暫地貼合了一秒，然後才若無其事地分開。

「新聞的事，你怎麼看？」孫鐘元舉起酒杯，輕輕晃了晃。

「怎麼看？」崔鉉碩笑了笑，語氣帶著一貫的輕鬆，「我覺得很有趣啊，大家都在猜我們到底是競爭對手，還是關係不一般的朋友。」

孫鐘元抿了口酒，眼神微微閃動：「那你覺得呢？」

崔鉉碩沒立刻回答，而是俯身向前，單手撐著下巴，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

「你希望我是怎麼想的？」

語氣裡帶著一絲刻意的挑逗，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

孫鐘元的指尖微微一緊，然後笑了笑：「你又開始了。」

「開始什麼？」

「這種讓人無法接話的問題。」

「那你為什麼不接？」崔鉉碩的聲音低了幾分，帶著酒精特有的微醺感，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

孫鐘元沒有回答，他低下頭，視線停留在酒杯裡的液體，手指輕輕摩擦著玻璃杯的邊緣。

這時，崔鉉碩忽然靠得更近了一些，指尖不著痕跡地拂過他的手背，停頓了一秒，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

那一秒，孫鐘元的呼吸微微一滯。

「如果我說，我其實沒那麼在乎競爭呢？」崔鉉碩輕聲開口，語氣裡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意味，「因為，比起比賽的輸贏，我對你更感興趣。」

孫鐘元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2
夜越來越深，酒吧裡的客人漸漸散去，只剩下幾個沉浸在微醺狀態的人，和窗邊那兩個已經不再掩飾曖昧的男人。

崔鉉碩的手肘搭在桌上，視線不曾離開孫鐘元。

「你是不是有點醉了？」孫鐘元試圖轉移話題，語氣卻有些不太自然。

「怎麼，你怕我醉了會做什麼嗎？」崔鉉碩的語調帶著笑意，身體微微前傾，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孫鐘元沒有後退，但也沒有迎上去。

「你不會對我做什麼的。」他低聲說，像是在提醒對方，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這可說不定。」崔鉉碩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目光幽深，「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或許可以試試？」

孫鐘元的喉嚨微微一緊，指尖在桌下輕輕收攏。

「你在開玩笑吧。」

「你覺得呢？」

兩人的視線交錯，空氣裡的溫度開始變得曖昧起來。

崔鉉碩忽然伸出手，指腹輕輕擦過孫鐘元的唇角，替他拭去沾上的酒漬。動作很輕，卻帶著某種無法忽視的親密感。

孫鐘元的呼吸微微一滯，卻沒有躲開。

「你不躲？」崔鉉碩低聲問。

孫鐘元抬起眼，看著他，過了幾秒，緩緩勾起嘴角：「為什麼要躲？」

崔鉉碩盯著他，眼底閃過一抹興味，忽然輕笑出聲。

「你這樣的反應，讓我更想試試了。」

孫鐘元低下頭，掩飾住自己微微泛紅的耳尖，抿了一口酒，沒再說話。

他知道，他們之間的界線，已經開始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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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色深沉，孫鐘元獨自站在餐廳後門的巷弄裡，手裡捏著一根未點燃的菸。他並不抽菸，只是偶爾習慣性地拿著，像是一種讓自己冷靜的方式。

今晚的天氣有些悶熱，空氣中帶著淡淡的雨味。他抬頭望向天際，雲層低垂，像是即將壓下來一般。

「又要下大雨了。」

「怎麼，你怕淋濕？」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貫的調侃意味。

孫鐘元回過頭，看到崔鉉碩站在巷口，手裡拿著兩罐啤酒，輕輕晃了晃。

「怎麼來這裡？」

「你的餐廳就在前面，難道不是應該我問你，為什麼躲在這裡？」崔鉉碩大剌剌地走近，將一罐啤酒遞給他。

孫鐘元沒有接，視線落在他的手指上，忽然笑了笑：「你最近是不是有點閒？」

「怎麼，看見我就覺得煩？」崔鉉碩挑眉，單手拉開拉環，直接喝了一口，「如果你真的煩，我現在就走？」

孫鐘元沒說話，只是伸手接過啤酒，也拉開拉環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去，壓住了胸口某種難以言喻的悶熱感。

崔鉉碩側過頭，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一聲：「你是不是最近在躲我？」

孫鐘元的手指微微一頓，低頭晃了晃啤酒罐：「你想太多了。」

「是嗎？」崔鉉碩放下啤酒，忽然伸出手，輕輕地扣住了孫鐘元的手腕。

動作不重，卻讓孫鐘元整個人僵住。

「如果我說，你最近的態度讓我很不爽呢？」崔鉉碩的語氣變得低沉，指腹在他腕骨上輕輕摩挲了一下，「有話直說，不要裝作什麼都沒有。」

孫鐘元抬起眼，對上他的視線，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你真的想聽？」

「你覺得我像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崔鉉碩微微側頭，視線直勾勾地鎖住他，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

巷弄裡的燈光昏黃，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孫鐘元握著啤酒罐的手緩緩收緊，然後，他忽然低聲笑了一下，往前踏了一步。

「那你覺得，我最近到底在想什麼？」

崔鉉碩愣了一下，下一秒，孫鐘元已經逼近了他，兩人的距離縮短到幾乎貼合在一起。

冷冽的酒氣和雨前潮濕的空氣混雜在一起，讓空氣變得更沉重。崔鉉碩的後背抵在巷弄的牆上，孫鐘元沒有退後，反而更近了一些，近到他的鼻息能輕輕掃過崔鉉碩的皮膚。

「孫鐘元──」

「你不是想聽嗎？」孫鐘元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不明的笑意，「還是，你其實不敢聽？」

崔鉉碩的眼神沉了下來，下一秒，他猛地伸手扣住孫鐘元的腰，反手將他推到牆上，身體貼了上去。

空氣裡的溫度，瞬間升高。

「不敢？」崔鉉碩低笑了一聲，語氣裡帶著些許危險，「我怕的是，等你真的說出口，就再也回不去了。」

孫鐘元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崔鉉碩的眼睛，忽然勾起嘴角，伸手輕輕地按住了他的後頸，慢慢收緊指尖的力道。

「那就別回頭了。」

雨，終於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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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雨下了一整夜。

可孫鐘元那晚沒回家。

他的襯衫因為雨水而濕透，頭髮上的水珠順著側臉滑落，他卻沒有擦，只是安靜地坐在崔鉉碩的公寓裡，手裡還拿著那罐沒喝完的啤酒。

窗外的燈光透進來，將他的影子拉得修長。

「不說話？」崔鉉碩靠在吧台邊，目光落在孫鐘元身上，嗓音低啞，「你剛才不是挺有膽子的嗎？」

孫鐘元轉頭看他，眼神還帶著點未散去的情緒，像是在衡量什麼，最後才慢慢開口：「你剛才說……怕回不去？」

「嗯？」崔鉉碩挑眉，語氣淡淡的，「怎麼，後悔了？」

孫鐘元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下啤酒罐，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他。直到距離縮短到僅剩幾公分，他才停下，微微低頭，盯著崔鉉碩的眼睛。

「如果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呢？」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試探，又像是在逼問。

崔鉉碩沒回應，只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領口，直接將人拉近，吻了下去。

酒精的氣息混著雨水的潮濕味道，在這一瞬間交纏。

孫鐘元瞳孔微微一縮，卻沒有後退，而是很快地回應了這個吻，甚至主動伸手扣住了崔鉉碩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動作。

空氣變得灼熱，呼吸急促交錯，彷彿沒有人想停下來。

然而，就在某個瞬間──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兩人同時頓住，孫鐘元的手指還扣在崔鉉碩的後頸，額頭相抵著，喘息著沒有說話。

鈴聲響了幾秒後停下，片刻後，崔鉉碩低低地笑了一聲：「看來，還是要回去。」

孫鐘元閉了閉眼，最後緩緩鬆開了手。

這場吻，就這樣暫時被打斷了。

2
接下來的幾週，他們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

在料理界，他們仍然是競爭者，在媒體的鏡頭前，偶爾還是會嘴上較勁。

但在私下卻……

──「你的手怎麼了？」
──「昨天切魚的時候不小心劃到了。」
──「給我看。」

──「我做了一道新菜，來試試看？」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你愛吃不吃。」

這些微妙的互動變得愈來愈頻繁，甚至在某些時刻，他們會下意識地碰觸對方——例如不經意地握住手腕、站得比以往更近，或者在深夜的訊息中，比以前多了一點不該說的話。

但這種變化，終究還是被某個人察覺了。

3
「崔鉉碩。」

這天，孫鐘元難得主動來到CHOI，然而，他的神情卻不太對勁。

崔鉉碩看了他一眼，隨口問：「怎麼？今天特地來挑戰我？」

「你到底在想什麼？」孫鐘元沒有跟他開玩笑，反而低聲問道，「我們現在……到底算什麼？」

崔鉉碩頓了一下，挑了挑眉：「你想問什麼？」

「我們這樣……」孫鐘元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來，「是朋友，還是──」

「你在糾結這個？」崔鉉碩看著他，忽然笑了一聲，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不是嗎？」孫鐘元盯著他的眼睛，語氣有些不穩，「如果你只是玩玩，那就……」

他話還沒說完，崔鉉碩就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整個人拉近，語氣低啞：「如果我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只是玩玩呢？」

孫鐘元瞪大了眼，像是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

「你怕什麼？」崔鉉碩盯著他，「怕自己輸了？還是怕我們真的走到這一步？」

孫鐘元沒有回答。

他只是站在原地，指尖微微顫抖，心跳亂得不像話。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只是把崔鉉碩當成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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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比賽當天，崔鉉碩接到一通電話。

「你說誰出事了？」他的聲音驟然低下來，語氣裡帶著一絲異樣的不安。

「孫鐘元。」對方的聲音帶著遲疑，「他剛才在比賽場地附近，被一輛摩托車撞到了……傷得不輕。」

那一瞬間，崔鉉碩的大腦一片空白。下一秒，他直接拋下了手裡的東西，沒有多想，轉身就往外跑。

比賽？勝負？媒體的焦點？

此刻，他什麼都不管了。

2

孫鐘元的傷不算危及性命，但腳踝嚴重扭傷，手臂也有擦傷，被醫生勒令休養一個月。

然而，他最擔心的卻是──

「你為什麼來？」

當崔鉉碩衝進病房時，孫鐘元愣了一下，隨後語氣有些複雜：「你今天不是有……」

「你是白痴嗎？」崔鉉碩氣得不行，二話不說就直接走到床邊，「你知不知道我……」

他話語一頓，指尖顫抖了一下，最後直接彎下腰，狠狠抱住了孫鐘元。力道大到讓孫鐘元微微倒抽一口氣，但他沒有推開對方。

反而是過了幾秒後，他才輕輕地開口：「……抱歉。」

「你還知道抱歉？」崔鉉碩的聲音悶悶的，「你剛才是想嚇死我嗎？」

孫鐘元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抬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背。

那個瞬間，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崔鉉碩是真的會為他失控的。

3
當天晚上，崔鉉碩沒有走。

他就坐在病床邊，手臂交疊，閉著眼睛，卻沒有真正睡著。

孫鐘元看著他的側臉，心裡有些複雜。

這個人，到底為什麼要對他好到這種地步？

「喂。」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有些低啞，「你為什麼要來？」

崔鉉碩沒有睜開眼，只是語氣淡淡地：「你覺得呢？」

孫鐘元盯著他：「你明明有比賽……」

「比賽重要，還是你重要？」崔鉉碩打斷了他。

孫鐘元頓住，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崔鉉碩睜開眼睛，目光直直地看著他，「如果你現在還要跟我說『我們只是朋友』，我真的會生氣。」

孫鐘元喉嚨微微發緊。他低下頭，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手指微微收緊。

朋友？

如果是朋友的話……為什麼他的心臟會跳得這麼快？

為什麼在看到崔鉉碩衝進病房的瞬間，他會覺得想哭？

「我不知道。」他最後低聲說。

「你不知道？」崔鉉碩的聲音微微沉了下來，隨後忽然伸手，直接扣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

「現在呢？」崔鉉碩的拇指輕輕地劃過他的下唇，語氣低啞，「你真的不知道？」

孫鐘元的心跳瞬間失控了。

「……崔鉉碩。」他低聲喊了對方的名字。

「嗯？」

孫鐘元沒有回答。

他只是忽然伸手，直接拉住了崔鉉碩的衣領，將人狠狠地拉近，吻了下去。

這次，沒有手機鈴聲，也沒有任何外界的干擾。

只剩下夜色下，兩個人的氣息交纏在一起。

這是一場無可避免的深陷。

Chapter Text

1
「這道菜有點問題。」

崔鉉碩皺著眉，看著面前剛擺好的料理，手裡的叉子輕輕敲了一下盤沿。

「怎麼了？」孫鐘元站在旁邊，疑惑地問。

「調味太保守。」崔鉉碩偏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帶著一絲不以為然，「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味覺變遲鈍了？」

「你才累了。」孫鐘元嘟囔了一句，但還是仔細地重新試了一口，眉頭微微蹙起。

「嗯……」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確實，少了點層次感。」

崔鉉碩嘖了一聲，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改一下吧？」

「嗯。」孫鐘元伸手準備拿回盤子，卻發現崔鉉碩已經一手端走，「……？」

「你休息一下，我來。」崔鉉碩語氣自然得像是在說天氣。

孫鐘元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低頭笑了笑。他沒再拒絕，轉身靠在工作檯邊，靜靜地看著崔鉉碩動作流暢地重新調整調味。

明明是在工作，可是這樣的時刻卻讓他覺得無比安心。

2
那天晚上，孫鐘元回到家，隨手脫下外套，然後看到沙發上多了一件黑色的帽T。

他怔了一下，這不是他的。

他走近，伸手拿起來，低頭嗅了嗅，一股熟悉的香氣鑽進鼻腔。

是崔鉉碩的味道。

他愣了幾秒，然後忍不住勾起嘴角，走進房間，把帽T折好，放進衣櫃裡。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也沒有故意去想這代表什麼。

只是這樣靜靜地接受，彷彿這件事本來就是應該發生的。

3
某天深夜，崔鉉碩結束了一場重要的酒會，走出會場時，手機亮了起來。

［你還沒回家？］

他看著訊息，忍不住笑了一下，手指在螢幕上快速敲了幾下。

［剛結束，怎麼，想我？］

對方隔了幾秒才回，只是覺得你該不會又喝太多吧。

［放心，沒醉。］崔鉉碩回道，然後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然，你來接我？］

這次的回應來得特別快。

［地址？］

崔鉉碩嘴角上揚，發送了定位，然後站在路燈下等著。

夜風有點冷，但他心裡卻是暖的。

幾分鐘後，一輛車緩緩停在他面前，車窗搖下，孫鐘元皺著眉看著他：「你真的沒醉？」

「沒醉啊。」崔鉉碩理所當然地回答，彎腰靠近車窗，笑得有點惡劣，「不信的話，你要聞聞看嗎？」

孫鐘元臉頰微微一紅，移開視線：「上車啦。」

崔鉉碩笑了一聲，打開車門，毫不客氣地坐進副駕駛座。

車子駛離會場，夜色沉靜，氣氛莫名舒適。

「你怎麼會這麼晚還醒著？」崔鉉碩一邊解開領口的扣子，一邊問道。

「沒什麼，就是睡不著。」孫鐘元語氣有些含糊。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在意崔鉉碩回家的時間。只是一看到時間這麼晚，他的指尖就不由自主地點開對話視窗，然後訊息就這麼發了出去。

崔鉉碩低聲笑了笑，忽然伸手，把車上的暖氣調高了一點。

孫鐘元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手指有點冷。」崔鉉碩漫不經心地說，「別凍著了。」

孫鐘元怔了怔，耳朵漸漸紅了起來。

這個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這種時候表現得太溫柔，真的很，很犯規啊。

Chapter Text

1
夜晚的城市燈火閃爍，隨著車窗外的霓虹燈交錯閃爍，車內的氣氛卻異常安靜。

孫鐘元專心開著車，雙手穩穩地握著方向盤，餘光偶爾掃向副駕駛座上的崔鉉碩。

這個人現在正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點鎖骨，手肘撐在車窗邊，目光懶洋洋地落在前方的路燈上。

「你真的沒醉？」孫鐘元還是忍不住問了一次。

崔鉉碩轉過頭來，嘴角一勾：「你再問第三次，我就要懷疑你是在找藉口載我回家了。」

孫鐘元耳根微微發熱，立刻反駁：「才不是！我是擔心你……」

話才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他自己都沒發現，這句話說出口的語氣，有多自然。

像是理所當然的關心。

崔鉉碩挑了挑眉，沒拆穿他，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嗯，知道你擔心我。」

孫鐘元乾脆閉嘴，專心開車，不讓自己去理會心臟忽然加快的頻率。

他不想去想。

不想去想，為什麼會這麼在意這個人。

2
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直保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上。不明說，但總是有些曖昧的蛛絲馬跡，慢慢堆疊起來。

這天，孫鐘元照常回到L’Amant Secret，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當他進辦公室，想拿自己的筆記本時，卻發現桌上多了一個白色的袋子。

他怔了一下，伸手拿起來，看見袋子上貼了一張便條紙，字跡熟悉得讓他心跳漏了一拍。

『你上次說的那家咖啡店，我順路買了，嘗嘗看。』

孫鐘元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在看，才小心翼翼地打開袋子，裡面放著一杯還帶著溫度的手沖咖啡。

那是他上次隨口提過的一家店，說那裡的咖啡香氣特別有層次感，結果這人就真的記住了？

他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味道醇厚順口，帶著淡淡的果香。

孫鐘元微微勾起嘴角。

這傢伙，偶爾也會有這麼細心的時候啊。

3
但關係越親近，摩擦也會越多。

那天晚上，兩人都剛忙完，崔鉉碩照例跑到孫鐘元的店裡，準備一起吃點東西。

「你這幾天是不是沒怎麼休息？」崔鉉碩挑眉看著他，「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有嗎？」孫鐘元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自己照鏡子。」崔鉉碩語氣不善，「你是不是又開始連續熬夜？還是又接了什麼不必要的採訪？」

「哪有不必要。」

「少來。」崔鉉碩語氣加重，「你最近都沒好好吃飯吧？我都沒看到你發餐點的照片了。」

這什麼理論？不發照片就代表沒吃飯嗎？

「你是不是管太多了？」孫鐘元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子，但你明顯不會照顧自己。」崔鉉碩沒好氣地說，「你現在要不要好好坐下來吃點東西？」

孫鐘元抿了抿唇，終於還是沒說什麼，乖乖地坐了下來。

等食物上桌的時候，他偷瞄了崔鉉碩一眼，發現對方的神色雖然還有點不滿，但更多的是無奈和某種隱藏的擔憂。

他的心臟忽然被什麼輕輕觸動了一下。

這個人，是真的在為他擔心啊。

這樣的關心，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4
他們的關係，終究還是沒能一直藏得住。

那天，一個熟識的記者來餐廳採訪，聊到崔鉉碩的時候，記者忽然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你們感情還是這麼好啊？」

孫鐘元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嗯？」

「怎麼說呢……」記者笑了笑，「你知道吧？你們兩個的互動，在業界可是很有名的。」

「有嗎？」孫鐘元有點遲疑。

記者眨了眨眼，拿出手機翻了幾張照片給他看。

其中一張，是他前幾天在某場酒會上，和崔鉉碩站在一起聊天的畫面。照片裡，崔鉉碩低頭湊近他，而他則是下意識地偏頭聆聽，距離近得讓人覺得親密。

「你看，這種距離……」記者笑道，「不覺得挺耐人尋味的嗎？」

他的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們的互動，真的有這麼明顯嗎？

這時，手機震了一下，他低頭一看，是崔鉉碩的訊息。

［你今天應該很忙吧？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孫鐘元抿了抿嘴角，回了一句，好。

然後他放下手機，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去想記者剛剛的話。

可是，腦海裡還是不自覺地浮現出那句話──這種距離，不覺得挺耐人尋味的嗎？

Chapter Text

1
夜裡的風輕輕拂過城市的街道，燈光映在車窗上，顯得有些朦朧。孫鐘元坐在副駕駛座上，習慣性地轉頭看向一旁的崔鉉碩。

這人開車時總是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手隨意地放在排檔桿旁，肩膀微微放鬆，看起來總是游刃有餘。儘管只是普通的駕駛姿態，卻仍透著他一貫的自信與從容。

車內播放著低聲的爵士樂，與窗外的燈火交織成一種靜謐的氛圍。孫鐘元不自覺地舒了口氣，這樣的寧靜令人安心。

「今天應該沒太累吧？」崔鉉碩的聲音在夜色裡顯得輕柔，語調慵懶，卻帶著他特有的關心。

孫鐘元輕輕點頭，側頭望向窗外的街景。這樣的問候已經成了某種習慣，像是一種固定的儀式，不需要特別解釋，就能讓人感受到關切。

他閉了閉眼，讓腦海稍作放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忙碌的工作、突如其來的採訪、還有那些越來越難以忽視的……視線與猜測。

他們的關係，似乎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得不再那麼單純。

2
過去，兩人的相處是無需多言的默契。

但現在，卻開始有了不一樣的層次。

崔鉉碩依舊是那個總能用幽默帶過一切的人，他的玩笑、他的調侃，讓人捉摸不透究竟是真話還是試探。而孫鐘元則習慣了他的虛勢，從最初的無奈，到現在的默許。

當身邊的人過於熟悉，很多習慣性的行為便顯得理所當然。

例如當孫鐘元站在廚房裡，專注地試著一道新菜時，崔鉉碩就會隨意地靠在門邊，雙手抱胸看著他，目光專注得像是在品味某道經過精心擺盤的料理。

例如當孫鐘元忙到沒時間吃飯，崔鉉碩總會在某個時間點適時地出現，手裡拎著某家餐廳的外帶，語氣漫不經心地說：「剛好經過，隨手帶了一點。」

例如當他們一起參加業界聚會，無論人群再怎麼擁擠，崔鉉碩的視線總會在某個瞬間，準確地落在孫鐘元身上。

這些細微的舉動，彷彿是某種下意識的保護。

而孫鐘元，開始無法忽視。

3
關於他們的關係，業界的人早有各種猜測。

但最近的關注似乎變得更明顯了些。

某次採訪結束後，一位資深的美食記者在收拾器材時，忽然狀似隨意地問：「孫主廚，你跟崔鉉碩的關係，似乎特別好？」

孫鐘元微微一頓，然後笑了笑：「前輩過獎了，同行之間，總會有些交流。」

「但你們的交流，似乎不只是普通的同行關係？」對方的語氣帶著幾分玩味，「每次提到他的名字，你的表情都不太一樣。」

孫鐘元怔了怔，沒有立刻回話。

不一樣嗎？他在心裡問自己。

但在這一刻，他無法給出明確的答案。

4
某個夜晚，兩人難得都有空，決定一起去某家新開的法式小酒館試菜。

店內燈光昏黃，氣氛溫暖而安靜。崔鉉碩隨意地翻著菜單，孫鐘元則在一旁看著餐廳的裝潢，眼神流露出習慣性的觀察。

「有什麼想吃的？」崔鉉碩問，語氣自然得像是在詢問自己的口味。

孫鐘元沉思了一下，隨口說了幾道菜。

不久後，服務生端上酒，崔鉉碩輕晃著杯子，紅酒在燭光下映出深邃的色澤。他抬眼看了看對面的人，忽然笑了：「你發現了嗎？」

「嗯？」

「這種場合，跟約會很像。」

孫鐘元的動作微微一滯，隨即淡淡地笑了一下，沒接話。

但崔鉉碩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舉起酒杯，與他輕輕一碰，像是某種無聲的默契。

不需要多餘的解釋。

有些東西，早已不言而喻。

Chapter Text

1
夜色沉靜，廚房裡只剩幾盞暖黃的燈，柔和地照在白色大理石檯面上。

孫鐘元站在料理台前，低頭專注於手上的工作。細膩的刀工讓食材呈現出近乎完美的切面，他的呼吸平穩，手法流暢，彷彿這一切早已是身體記憶的一部分。

不遠處，崔鉉碩懶洋洋地倚在門邊，雙手交叉抱胸，靜靜地看著他。

這個場景很熟悉。

但今晚，似乎又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你是不是在等我犯錯？」孫鐘元沒抬頭，語氣淡淡的。

「哪敢啊，」崔鉉碩輕笑，語氣慵懶，「只是欣賞你的專注模樣。」

孫鐘元微微停頓了一下，沒再回應，只是繼續切著食材。但耳根處似乎染上了一絲不明顯的紅。

這人什麼時候開始說這種話的？

崔鉉碩看著他的側臉，眼神深了幾分，卻沒再多說什麼。

有些事，並不需要急著拆穿。

2
業界的聚會總是熱鬧而充滿八卦，尤其是當兩位擁有極高話題度的主廚同時出現時。

這天的活動是一場私人酒會，邀請了各大知名餐廳的主廚與美食評論家，場地選在一家高級餐廳的露台上，夜風帶著微涼，紅酒在玻璃杯中搖晃出漂亮的弧線。

孫鐘元向來不太擅長應對這種社交場合，他更習慣專注於廚房裡的世界。但崔鉉碩不同，他總能在這種場面游刃有餘地應對，與各方寒暄、談笑風生，甚至偶爾拋出幾句風趣的話語，讓氣氛更加輕鬆。

「鐘元，你怎麼一直待在這邊？要不要過來？」崔鉉碩舉著酒杯走向他，語氣自然得像是在叫一個熟識多年的朋友。

周圍的視線瞬間聚焦了過來。

有人笑著開口：「你們兩個感情真好，每次活動都一起來。」

「是啊，這麼巧？」

「不會是約好的吧？」

幾道調侃的聲音響起，語氣半真半假，卻帶著些許試探的意味。

孫鐘元有些無措地垂了垂眼，剛想開口解釋，卻聽到崔鉉碩輕笑了一聲，語調懶散卻又意味深長：「這不是很正常嗎？」

語畢，他側過身，隨意地搭上孫鐘元的肩膀，力道不重，卻又帶著某種自然而然的親密。

周圍的氣氛微妙了一瞬。

孫鐘元怔了怔，沒動作，但心跳莫名有些快。

這個舉動，究竟是一種朋友之間的習慣，還是刻意的？

3
聚會結束後，他們並肩走在回程的路上。夜晚的街道比平時更顯寧靜，腳步聲在柏油路面上輕輕回響。

「你今天故意的？」孫鐘元忽然開口，語氣聽起來沒什麼起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句話藏著幾分試探的意味。

崔鉉碩側頭看了他一眼，笑了：「你在說什麼？」

「沒事。」孫鐘元沒繼續說下去。

或許是因為剛剛喝了一點酒，腦海裡的思緒顯得比平時更加紛亂。他明明應該對這些調侃無所謂的，但崔鉉碩剛剛的反應，卻讓他有點介意。

這個人，真的只是隨口一說嗎？還是……

他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4
回到住處後，孫鐘元習慣性地走進廚房，準備倒杯水讓自己冷靜一下。

但沒想到，崔鉉碩也跟了進來。

「你還沒喝夠？」孫鐘元看著他，語氣帶著點無奈。

崔鉉碩沒回答，只是走到他身旁，低頭看著他手裡的水杯，唇角微微上揚：「你怎麼看起來比我更像喝醉了？」

孫鐘元皺了皺眉，剛想反駁，卻感覺到對方忽然向前靠近了一些。

兩人的距離縮短了。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孫鐘元指尖微微收緊，心跳有些紊亂。

「崔鉉碩……？」

「嗯？」崔鉉碩低聲應了一句，語氣含糊，眼底帶著某種深思熟慮的意味。

然後，他笑了。

「算了，」他忽然退後一步，語氣恢復了一貫的輕快，「別想太多，我只是覺得這畫面挺有趣的。」

孫鐘元怔怔地看著他，沒說話。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該鬆一口氣，還是該對這種不明確的試探感到更困惑。

崔鉉碩真的只是覺得有趣嗎？

還是這場曖昧，已經到了某個無法忽視的階段？

Chapter Text

1
夜晚，屋內只剩下柔和的燈光，空氣裡還殘留著淡淡的酒氣與烹調後的溫熱氣息。

孫鐘元坐在沙發上，雙手交握，視線落在玻璃桌上的水杯，卻沒有真正聚焦。腦中還殘存著剛剛那一刻的畫面──崔鉉碩靠得很近，語氣模糊不清，眼底閃過的某種情緒。

他試圖忽略那股悸動，但指尖無意識地收緊，終究還是沒能壓下那點不安。

他有些看不透崔鉉碩的態度。

不對，其實不是看不透，而是不敢深究。

他怕自己會發現一個無法忽視的答案。

2
廚房裡，崔鉉碩正站在流理台前，動作熟練地擦拭著酒杯，嘴角似笑非笑。

「還在想剛剛的事？」他的語氣帶著幾分隨意，像是漫不經心地拋出一句話。

孫鐘元抿了抿唇，沒直接回答，而是低聲道：「你今天很奇怪。」

崔鉉碩笑了：「哪裡奇怪？」

「你自己知道。」

這句話落下後，氣氛微妙地凝住了一瞬。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遠，卻因為這句話，彷彿變得過於近了些。

「你是不是……」孫鐘元抬眼看著他，聲音有些遲疑，「在試探我？」

崔鉉碩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然後緩緩地放下酒杯，轉過身來。

「如果是呢？」

孫鐘元指尖顫了一下。這句話太直白，直白到讓他無法再當作只是玩笑。

他沒說話，只是與崔鉉碩對視著，眼底有些動搖。

他在等一個答案。

但崔鉉碩只是笑了，帶著一貫的懶散語氣：「算了，你當作我喝多了吧。」

孫鐘元怔住，眉心輕輕蹙了一下。

這種感覺……很不確定，不明說，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你每次都這樣，」孫鐘元低聲道，語氣有些壓抑，「說些讓人誤會的話，然後又輕描淡寫地帶過去。」

崔鉉碩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意外他會這麼說。

但很快地，他又笑了。

「那你誤會了嗎？」

孫鐘元微微睜大眼，他沒辦法回答。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誤會。

3
氣氛開始變得有些曖昧不清。

孫鐘元原本應該回房間休息，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並沒有動。

崔鉉碩也沒有催促他。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各自端著一杯水，像是在消化剛剛的對話，又像是在等待某個無聲的共識。

然後，崔鉉碩忽然伸出手，輕輕地按住了孫鐘元的手背。動作不重，卻帶著某種讓人無法忽略的情緒。

孫鐘元僵了一下，抬起頭，看著他。

「崔鉉碩？」

「我只是覺得，」崔鉉碩的聲音低沉，帶著點說不清的意味，「你比我想的還容易動搖。」

孫鐘元沒說話，心跳卻有些亂了。

這句話，到底是在試探，還是……真的意味著什麼？

他已經無法再當作沒事發生了。

4
過了很久，孫鐘元才輕輕地抽回手，低聲道：「太晚了，我要睡了。」

他的聲音有點低，帶著些許掩飾的慌亂。崔鉉碩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卻沒再說什麼。

他沒有再逼近，也沒有再試探，只是輕輕地開口：「晚安。」

孫鐘元點了點頭，快步走回房間，關上門。但倚靠在門上的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話。

這一晚，他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Chapter Text

1
街道上的霓虹燈閃爍，映在玻璃窗上，投射出模糊的光影。

孫鐘元站在窗前，手裡端著一杯微涼的紅酒，卻沒有喝。他只是輕輕晃動著杯中的液體，看著窗外人來人往，思緒有些飄遠。

這幾天，他總是不自覺地想起某些畫面──崔鉉碩漫不經心的語氣、偶爾帶著探究意味的視線，還有那個夜晚，指尖覆上手背的溫度。

他想，這一切或許已經超出了他對於朋友的界線。可他仍不確定，崔鉉碩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只是在逗弄他？

2
這天晚上，孫鐘元正準備關上餐廳的燈，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崔鉉碩。

［鐘元，出來喝一杯？］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回了訊息。

［好。］

不一會兒，他們在一家酒吧碰了面。這不是高級的酒吧，而是一家隱藏在小巷裡的老式酒館。

崔鉉碩早已坐在吧台前，手裡拿著一杯清酒，見他走進來，微微揚了揚眉：「居然這麼快就答應了，我還以為你會找藉口推掉。」

孫鐘元在他旁邊坐下，語氣平淡：「我沒理由推掉。」

崔鉉碩勾起唇角，像是對這個回答感到滿意，然後對調酒師比了個手勢，讓他再來一杯。

孫鐘元接過杯子，微微啜了一口，清冽的酒味在舌尖蔓延。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崔鉉碩。

崔鉉碩今天的神色似乎比平時還要輕鬆，甚至帶著些許愉悅的意味。他不知道對方在高興什麼，卻也不打算問。

但下一秒，崔鉉碩卻忽然開口：「鐘元。」

「嗯？」

「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隨意的聊天，可語氣裡卻隱藏了一絲認真。

孫鐘元皺了皺眉，低頭看著杯中的酒液，沉默了幾秒後，才緩緩開口：「你啊……有時候很討厭。」

崔鉉碩挑眉：「哦？」

「總是愛開玩笑，讓人摸不透你的想法。」

「那你想不想看透？」

孫鐘元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頓，視線緩緩移向他。

崔鉉碩正看著他，眼裡沒有往日的戲謔，反而帶著某種耐心的等待。

他在等一個答案。可孫鐘元卻無法給出確切的回應。

因為他自己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已經越過了某條界線。

3
夜色更深了一些，酒吧裡的燈光變得更加昏黃柔和。

他們沒有再繼續剛剛的話題，只是默默地喝著酒，偶爾說些不痛不癢的話。

但這種沉默本身，卻意外地帶著一絲曖昧。

不知不覺間，孫鐘元的身體稍稍靠向崔鉉碩一些，彼此的肩膀若有似無地碰觸著。這個動作看似隨意，卻讓崔鉉碩的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

他沒說什麼，只是微微側過頭，視線落在孫鐘元的側臉上。

這個人，明明總是害羞，卻又習慣性地靠近自己。

就像現在。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低聲說：「鐘元。」

孫鐘元微微轉頭，剛想開口問什麼，卻發現崔鉉碩比他想像中更近一些。近到他能清楚看到對方眼底映著自己的倒影。

空氣忽然變得有些凝滯。

孫鐘元怔了一下，卻沒有後退。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顯地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了這種程度。

他甚至能感受到崔鉉碩身上的微熱體溫，還有那雙眼睛裡，藏著什麼話都沒說出口的情緒。

心跳聲在寂靜的空氣裡變得清晰可聞。

然後，崔鉉碩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慢慢地退開了一點。

「算了。」他語氣輕快，像是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你還是繼續裝不知道吧。」

孫鐘元愣住，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崔鉉碩。」

崔鉉碩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的酒錢你付。」

他盯著崔鉉碩的背影，胸口悶悶的，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人，總是這樣。總是靠近，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後退，彷彿是在試探，又彷彿只是單純地戲弄。

可是孫鐘元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再單純地當作朋友之間的玩笑來看待了。

他低下頭，望著手中的酒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或許，他早該給自己一個答案了。

Chapter Text

1
雨後的空氣帶著微微的涼意，街燈映在濕潤的石板路上，拉出長長的倒影。

孫鐘元站在餐廳門口，指尖夾著一根煙，卻遲遲沒有點燃。

煙草的氣味不屬於他，只是崔鉉碩偶爾會抽，他習慣了這種氣息，就像習慣了那個人總是肆意的笑聲，習慣了那些若即若離的調侃，甚至習慣了某些靠近卻又轉瞬即逝的溫度。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把煙收回口袋，然後轉身回到餐廳內。

這一天，餐廳沒有營業，員工們早已下班，整個空間顯得靜謐而空曠。

但他知道，有個人還沒走。

崔鉉碩坐在吧台邊，手裡轉著一杯剛倒好的紅酒，看到孫鐘元走回來，抬眼笑了笑：「怎麼，不抽了？」

孫鐘元沒回答，只是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要喝嗎？」崔鉉碩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紅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映出漂亮的波紋。

孫鐘元接過酒杯，卻沒有馬上喝，只是低頭看著杯中的酒液，似乎在思考什麼。

靜默持續了幾秒，然後他低聲開口。

「崔鉉碩。」

「嗯？」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

崔鉉碩的手指頓了頓，輕輕挑眉：「哪樣？」

孫鐘元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他，眼底是少見的認真。

「靠近，然後又後退。」

崔鉉碩看著他，唇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開玩笑，反而沉默了幾秒。

「鐘元。」他忽然低低地喚了一聲，語氣輕得像是在呢喃，「如果我沒有後退呢？」

孫鐘元怔住，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些。

「如果我沒有後退。」崔鉉碩低頭笑了一下，「你會怎麼辦？」

這句話輕描淡寫，卻像是一塊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了難以忽視的漣漪。

孫鐘元沒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看著他，彷彿想要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什麼確切的答案。

但崔鉉碩什麼都沒有再說，只是端起酒杯輕輕地喝了一口，彷彿這場對話只是普通的閒聊。

空氣沉靜了片刻，然後孫鐘元忽然站起身，繞過吧台，在崔鉉碩的面前停下。

他微微低下頭，視線與他平齊，然後語氣平靜地說：「你沒有後退的話，我也不會。」

崔鉉碩的動作頓住，指尖輕輕摩挲著杯緣，然後低低地笑了一聲：「是嗎？」

他沒有馬上回應，而是靜靜地看著孫鐘元，彷彿是在確認這句話的真實性。

然後，他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孫鐘元的手腕。溫度透過指尖傳遞過來，沒有退縮，也沒有遲疑。

孫鐘元沒有動，沒有躲開，也沒有後退，甚至微微地向他靠近了一些。

崔鉉碩輕輕地嘆了口氣，像是終於放棄了某些無謂的試探，然後低聲說：「好吧。」

「那這次，我就不後退了。」

未曾說出口的答案，終於在這一刻變得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