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苏丹的游戏All主角】破碎誓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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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上是穆尔台兹的惨叫,残肢散落在嵌入了金色花纹的地砖上,细碎到快分不出哪个是他妻子,而哪一个又是他的父亲。血液顺着缝隙蜿蜒,流到了阿尔图的脚边。温热的血液接触到了他的皮肤,那一瞬间他游散的灵魂仿佛被神灵带回,又塞回了这尘世的躯壳里。
阿尔图抬头看着王位上的人,苏丹,尘世的君王,无情,残暴,那些不应该在君主身上出现的词,如今个个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毫不在乎,他大笑着,手里抚摸着宠妃的头颅,像是摸着一只宠物。他的眼神里一片冰凉,瞟着四周,寻找着没有笑的异类。每位臣子都在这血腥里大笑,以防成为下一个笑柄。
但阿尔图没有笑,他张开嘴,在一众惊诧里,从人群中站出,急速充满怒意地骂着他的君王。
君王撑着头看着阿尔图,仿佛在看一只被雨淋湿的猫。张牙舞爪,但弱小不堪。他对阿尔图一向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他总是缩在角落,和大多数人一样,只在适合的时候开口,所以总而言之,他无聊至极。
但现在他好似不一样了,他大声辱骂着,苏丹没有仔细听他在骂什么。但让正义者堕落,让高贵者卑贱,苏丹一直热爱这种故事。
“你来替我玩这个游戏。” 不是询问,而是命令。阿尔图跪在了地上,低头看着双膝间的血液,他向下弯垂着身躯,静静对命运低头。
苏丹一步一步走下高台,依附在他身上的宠妃摔在了地上,全身沾满了鲜血,吓到她在地上不断爬动想要爬回阶台上,却因为太滑,她一次又一次摔进了血块中。苏丹用脚抬起了阿尔图的下巴,他说,“漂亮的玫瑰,凋零进血泊中给我看吧。”
“你要玩一个有意思的游戏,不要让我太无聊,我的忠臣。”
阿尔图走回家时,四周的臣子有些想和他弄好关系,以免苏丹卡落到头上大祸临头,而有些却对他鄙夷至极,似乎他就应该以头抢地,用死亡来反抗,来告别这场堕落的游戏。
“亲爱的,欢迎回来。” 梅姬靠在门廊上,身后是奴隶们正在摆出他们晚餐的桌子。金色的烛台上,蜡烛正在燃烧,那摇曳的火光像是他随时不保的小命。城市并不大,足够让消息传回家中。但梅姬什么都没说,只是牵着他的手带他落座。
“今天准备了你爱吃的菜,最新鲜的羊排。” 她为他分着餐。“你身上的味道很浓,过两天拜托一下法拉杰吧。” 梅姬说完后就开始了餐前祷告,完全没等阿尔图的回复。“尝尝吧,亲爱的。酒与羊排,总有一样会让你忘记今天的烦忧。”
他和梅姬躺在床上,他们隔着一些距离。阿尔图看着窗外繁星,还有梅姬的侧脸。他想伸手去握住梅姬的手,但他找不到。明明他们的房子并不大,更别提这张从结婚到现在也没有换的小床。
“睡不着么?” 梅姬开口说道,“嗯。” 廷上的伶牙俐齿总是要耗费他的心神,在家中他更偏向于惜字如金。“我也是。”梅姬说道,她伸出手,拨开了阿尔图额前的头发。“亲爱的阿尔图,我的玫瑰,为什么不幸总是敲响我们的家门,要盘旋于此。” 她的双眼幽深且忧郁,那黑色海藻般的长发像是绸缎一样披散在床上。
他们的生活称得上拮据,贵族间的打点,无穷无尽的晚宴总是将那金色的圆片消耗殆尽。那么小的圆片,让所有人垫着脚尖站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摔进深渊里。
但梅姬的头发在拮据的生活中,永远保养的如此美丽。绸缎一般的发丝,阿尔图喜欢去抚摸。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梅姬问道,“我能做的好像只有那些,你知道的。” 她叹了口气。“别这么说。” 阿尔图握住了她的手,“也只有你可以做好那些,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我没有办法标记你。” 她突然说道。
阿尔图是拉蒂夫,而她只是瓦斯特。
她连自己丈夫的月相都无法解决。
梅姬捂住了自己的脸,没有眼泪,眼泪早就流尽了。
阿尔图心碎地拥住了这个无助的女人,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不要担心,梅姬。厄运不会长居此地,我们的虔诚总会让它退却。” 她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日的早餐两人吃的很安静,谁也不提昨晚的事。法拉杰已经到了他们家中,如常加入了早餐。奴仆送来面包,撤去空盘。他们半弯着腰,像是复刻出来的一样,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如此也难以受到折磨。
阿尔图得到了他的第一张卡,一张金色的奢靡,不幸中的大幸。
“去做你该做的吧,家里一切都交给我。” 梅姬看着阿尔图手中的卡片,放下了手中的坚果。
法拉杰跟在阿尔图身后,等待着他的指令。阿尔图并不想在家中完成标记,那是对梅姬的不尊重。她才是那栋家宅的女主人,没有人可以染指她的疆域。
“标记我。” 阿尔图回头对法拉杰说道,他们旁边就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巷道。里面有妓女和嫖客的嬉笑,有着刺耳的呻吟。“短暂的标记,你做过的。” 阿尔图将法拉杰拉入了巷道,他乖顺地趴在墙上,露出了他脖颈后的腺体。
法拉杰的呼吸变得粗重,他做过这种事,每个月,但他并不满足,三十天实在是太长。他像一头野兽一般将阿尔图按在墙上,狠狠咬了上去。身下的人没有发出什么哭喊,只是不断颤抖着。那条围在脖颈上银色的装饰物此时随着身体摆动,像一条随时要发动攻击的响尾蛇。
玫瑰的味道逐渐褪去,阿尔图喘息着撑着墙,压抑着下体的热潮。他的身体像一泓热泉,但魂灵却如同地窖里的冰块。这种撕裂感让他痛苦不堪,就算是普通的触碰也让他烦闷。
“不要碰我,法拉杰。” 阿尔图伸出手表示警戒,让年轻人望而却步。“去廷上吧,帮我盯着那群豺狼。”
而他则要想想如何折断那张金色的奢靡卡。
“好久不见,法图娜。” 梅姬看着站在家门口的友人。“这里有着厄运,你确定要进来吗?” “我丈夫死了,厄运看到我都会害怕。” 梅姬笑了一声,让法图娜进了家门。
“他抽了吗?” 法图娜坐在庭院里,这里一直都不大,但被梅姬打理的极好。刚刚好数量的植物,有着精致编制的遮阳毯,苦涩刚刚好的咖啡。“抽到了第一张。” “是什么?” “一张金色的奢靡。”
法图娜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所以她选择不评价。“你呢,最近好吗?” “不好。” 法图娜摇头,“扎伊奇还是一个孩子,虽然我们都是卡比尔,但我和他很难说上话。” “有时候年龄带来的问题比性别问题要大更多。” 法图娜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毕竟是孩子。” 梅姬笑了笑,她将黑色的发丝别到耳后。
“是恩赐也是诅咒。” 法图娜拿起了一颗坚果。“不想要的话可以给我,我和阿尔图正愁没有继承人。” “你们加加油还是有可能的,扎伊奇是个小刺头,我还是不让他们来给你们制造麻烦了。”法图娜耸肩,将坚果送进口中。
“不了。” 梅姬撑着头笑了一声,“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什么样,如果再来一次,我和他大概会有一位要先去见神明。”
“你还能再找一个,要不把阿尔图给我吧。” 法图娜大声笑着,“我还能再要一个,安静一点的,比扎伊奇安静一百倍的。最好是个女孩儿。”
“吃完这一块就出去吧,法图娜。”
“我很思念我的丈夫。”法图娜突然说道,“他是位具有美德,且美丽的拉蒂夫。”梅姬也想起了那位有着白皙皮肤的拉蒂夫,总是温柔地平视着所有人,仿若春天的风一样。“想听听看吗,我和他的故事。” “你已经说过千百遍了。”梅姬拒绝道。
“那和我说说吧,梅姬,你和阿尔图的故事。” “我没有说过吗。” “很遗憾,一次也没有。”
“没有什么有趣的,甚至有些俗气。一个商人家庭的女儿,和一个落寞贵族家的小子。”
“当时我的父亲一直在带我相看各个落魄贵族家的儿子与女儿。” 梅姬偷偷翻了个白眼,“他们总是微微仰着下巴。” 梅姬看了一眼法图娜,“就像你现在这个样子。” “你现在也一样了,梅姬。” 法图娜毫不示弱。
“好吧,好吧。” 梅姬叹了口气,“他们总是微微仰着下巴,好像能比我们这些铜臭气的人更快的面见神明,那高贵的血统带来的仿佛是脖颈的问题。”法图娜大声笑了出来。
“但阿尔图……”
阳光在这里并不贵重,但不知道为何与那个少年就是如此相配。落魄家庭唯一的拉蒂夫,被香油与蜂蜜养大,黑珍珠一般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那一头黑灰色的卷发,深邃的眼眶,与温柔的双眼,还有那一身玫瑰的香气。
“他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对我微笑的相看者。” 法图娜撇着嘴,“真的吗?贵族都有这么糟糕吗?” 梅姬毫不吝啬地点头。
“所以,就因为他对你笑了?” “所以你完全就是看脸。” 梅姬点头,没有反驳。她的玫瑰,确实让少女时期的她向她的父亲,她的神明不断祈祷。
“请让我和他结婚吧,父亲。请求您。” 她诚恳地请求,虔诚地祈祷。
她祈祷那朵玫瑰最后可以落在她的掌心,她会用宝贵的水去滋养,用爱意去催发。
她会永远爱他。
神明与她的父亲都听到了她的祈求,那完满的人生拼上了第一块拼图。
可惜也是最后一块。
“后来你也知道,阿尔图怀孕了两次,也流产了两次。” 都是在一个深夜,梅姬已经记不清那个日子。她会将一个在她臂膀间酣睡的稚儿的出生日,牢牢记在心间,但她无法将一滩血水与痛苦,永恒的刻在灵魂里。
她是瓦斯特,能让拉蒂夫怀孕就是神明的恩赐。那双稚嫩的脚无法踩上尘世的土地,是命运给予她的指示。
这不是阿尔图的错,她知道。但那完整且完美的人生拼图只差一块就能拼上。有时候梅姬在思考,是不是她太过贪心,明明她已经得到了她的玫瑰,她不该祈求其他。但她在得到玫瑰的瞬间,曾经感受到过尘世间最美的瞬间,她只是想要再感受一次。
明明已经足够幸福,但不想拼上的拼图,与永远不可能拼上的拼图总是有着差距,而这些差距足够撕裂她与阿尔图的生活。
她照顾着阿尔图的伤痛,却没有人能与她感同身受。她曾经跪伏在庙宇前,像一只被曝晒十日的母羊。神明的恩泽不再降下,她与阿尔图也渐行渐远。
“没有孩子也很好,扎伊奇让我幸福,同时也痛苦。或者说得更难听,如果不是他的存在,在我的丈夫死后,我面对的本来应该是自由,而非豺狼。” 法图娜说得恳切。“谢谢你。” 梅姬知道她是在剖开自己的伤痛来安抚自己。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她们相拥,再分开。
阿尔图在傍晚时看着手里的金色奢靡,再看着远处的家。那矮小的房子埋在其他风格相同的建筑里并不起眼。梅姬此时应该就在门口走动,等待着他的归来。如果有一栋宫殿一样的房子,梅姬会开心吗。
她会感到幸福吗。
他们如同死水一般的生活,会重新流动起来吗。
阿尔图走向了那个家,梅姬果然站在门口。那个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青年,两次流产的伤痛给予了他身体痛击,他总是显得没有旁人有活力。玫瑰的气味很淡,还掺着一些梅姬不喜欢的味道。
她的脸忽然冷了下来,阿尔图迟疑了一步,梅姬已经转身进入了院子里。“亲爱的,进来吧,不要在家门口徘徊,这样隔壁的作家又不知道要写些什么了。”
阿尔图跟在梅姬身后,她的头纱微微扬起,带来了香油的味道。晚饭后,阿尔图和梅姬说着自己的想法,关于那张金色的奢靡。
“需要多少钱?” “二十五个金币。” “我知道了。” 梅姬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性命攸关,金钱反而是最次的考量。
“去洗澡吧。” 梅姬抬眼看着阿尔图,“多洗一会儿。”
阿尔图睡上床时,梅姬正在烛光中看着一本书。阿尔图看着她手边的床头柜放着一些大小瓶子,没有想到什么别的,一天的忧思已经耗费他太多心神。“梅姬,我想睡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梅姬就吹灭了蜡烛。
窗外的月光静静照入房中,落在了薄毯上。
阿尔图规矩地睡着,这是他从小到大被规训的结果。一只手却伸到了他的胸口,黏腻的油脂附在了他的皮肤上,带着浓郁的橄榄味道。
“梅姬…..呜!” 梅姬吻着阿尔图的唇,手中的香油不断在他的身上泼洒与涂抹。“我讨厌那个味道。” 她在他耳旁低声说道。
呻吟与喘息不断从窗缝中泄露,飘散到月光里。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盛着泪光,嘴微微张开,或咬着下唇,或抿着。
梅姬坐在床边,不着片缕。借着月光看着带着泪痕,同样不着片缕已经睡过去的阿尔图。
他皱着眉头,头偏向没有她的那一边,那一边没有月光,只有黑暗。
“您父亲选择了我成为你的婚约者,我叫梅姬。” 少年听到后只是安静笑着,他笑弯了眉眼。蓝色的衣物很衬他,也许是他的母亲为他选择的。他坐在石椅上,发丝上的宝石与金链稳稳缠绕,那一对绿宝石的耳坠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晃动。
梅姬低声笑了起来,坐在床边,防止把她的玫瑰弄醒。
她突然想起来,那时的她,讨厌极了那个微笑。那身装扮再加上那个笑容,阿尔图就像是一个玩偶一样。被人随意摆弄,蹂躏,如果不是她,也会是别人。他无力反抗命运,只能成为一个被挑选者。
而与这样的人结婚,也只会同样提醒梅姬,她的无能。
“你在笑什么?” “我只是在笑,我很幸运,能遇见您这样美丽的人。” 少年如实说道。少女高高扎着那一头海藻一般的卷发,穿着一身违反父母要求的劲装,腰间别着镶满了宝石,贵族看到都会鄙夷那品味的弯刀。
她是那样自由,肆意而热情。
她就是日光本身。
“梅姬!” 阿尔图叫着她的名字在半夜醒来,他的腰间仍然酸涩。他和梅姬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过对方,他甚至感觉到有些微的疼痛与不适。
梅姬抚摸着他的脊背,吻着他的肩膀。
“亲爱的,做噩梦了么?” “是,也许不是,已经忘记了……” 阿尔图擦去额前的汗,又躺了下来。“抱歉。” 他为惊扰了梅姬而抱歉。
梅姬大概能猜到他梦到了什么。触碰,种子,开花,再凋谢。那两朵凋谢的花早已腐败,阿尔图大概梦到了第三朵。
“睡吧。”梅姬抚摸着他的脸颊。
“阿尔图。” “嗯?” “当时你夸我美丽,是诚心的吗?” “什么时候?”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 “当然。” 阿尔图睁开眼,神明在上,他没有说谎。
“怎么了?” 阿尔图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
“不是突然。” 梅姬吻着他的额头。
“是想的太少了。” 她的眼眶中似乎有泪水。
“晚安,亲爱的。” 她说道,隔离了阿尔图的视线,和她的泪水。
第三日,阿尔图仍然是一脸疲倦回到了家中。金币没有攒够,他们的大兴土木还差了一半不止。但过一天,就是一天的赚头。
梅姬站在门口,摇晃着手里的布袋。
金币互相撞击的声音,像极了那日他们婚礼上的卡斯卡的声音。卡斯卡的回响里,他们手指纠缠选择了同一条未来。
他是她的挚爱,是她最坚定的盟友。
而如今金币的回响,会为他凿开那厄运的顽石。
梅姬打开布袋,里面躺着五个金币。
“亲爱的,笑一笑吧。”她笑着说道。
Chapter 2: 【苏丹的游戏All阿尔图】破碎誓言-2
Summary:
这里空无一物,没有玫瑰,也没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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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栋房子在这个街道里就像一栋皇宫一样伫立。它威严,奢靡,华贵,路过者不得不向他低头,口吐称赞。他们瞠目结舌,感叹苏丹的游戏为这白银贵族带来泼天的富贵。奈费勒在廷上费劲了口舌去诋毁阿尔图与他的豪宅,口不择言,毫不停止。但苏丹的眼睛都不曾在奈费勒身上停留分毫,他看着他的忠臣,一个应该拼尽全力愉悦他的玩具,此时一言不发。
为何不争辩?他没有资格宽恕任何人。宽恕,是苏丹的权力。因为苏丹的眼神在阿尔图身上落下太久,他不得不做出反应。“你怎么可以阻挡我为苏丹取乐?” 奈费勒僵硬着身体,他转过头看向你,眼神里尽是鄙夷。
阿尔图并不在乎,他与奈费勒一向不和,就算不算上苏丹的游戏,他们双方的家族也长期处于斗争。或者说比起斗争,那更像是一种从祖辈那里继承来的传统。他们应该互相厌恶,憎恨,以及致对方于死地。
苏丹大笑着赞同了阿尔图的话,他满意于玩具仍然知道自己是玩具。挥手,下廷,宠妃又宛若无骨一般依赖进了他的怀中。大臣们有些恭贺阿尔图的造化,有些却好似要装作清流,似乎多看他一眼都会被污染。
奈费勒走在阿尔图身边,嘴角是冷笑,他祝贺道:“希望你在那栋房子里安稳长眠。” 他说完快走了两步,回头又解释道,“我希望从今天开始。”
无聊的诅咒,虽然被诚心的祝愿包裹。阿尔图没有理会他,只是与他擦肩而过。他身上的香味蹭到了奈费勒的身上,“有了苏丹卡就可以通奸了吗?” 他说道。阿尔图回头看着他,他身上龙舌兰的香气包裹着玫瑰,像是一瓶顶级的好酒。
“你也想吗?” 奈费勒听到阿尔图的话,那一瞬间就像被点燃了一样,他愤怒地看着面前的人。“但我不喜欢你身上那股像是木头燃烧过后的味道。” “我想过很多死亡的可能性,唯独不想被烧死。”阿尔图每一句话都像是毒蛇吐出的毒液。
就算住在了黄金的宅邸中,有了空余的宅邸出租,梅姬仍然保持着在门口等待他的习惯。她甚至有了更多的时间来等待他,因为金币会自己流入他们的口袋,因为这栋皇宫一般的住宅。
今日又是晚宴,隔壁的作家拿着纸莎草纸和芦苇笔,脸上还沾着墨水,一副饱读诗书的做派。他站在他的宅邸门口大叫着,嚷嚷着阿尔图他们的宴会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梅姬叹了口气,完全没有理会作家,只留下他在那里跳脚。阿尔图看着那被风扬起的头纱,突然想起来他应该带梅姬去做几身新衣服。在他们最拮据的时候,梅姬拿出了她的所有,将华服与首饰,首都贵妇人最爱的一起抛之于后。
“也许您可以考虑一下搬家。” 阿尔图看着他,站在黄金的阴影里,像是一头凶兽。一位拉蒂夫并不经常有这种压迫感,但血腥与杀戮的气息围绕着他,黄金与宝石点缀着他。他像是一把黄金的弯刀,美丽又渗人。
“你!是你才应该还这条街本该有的安宁。” “不,您错了,是我拯救了这条街的贫瘠。她本来默默无闻,现在却不断有人来朝拜。” “住在我的旁边,您应该感受到荣耀,毕竟来朝拜我的宅邸的人,也许会顺手从您那里买一两本回去不是吗?无论是用来读……还是用来当做燃料。” 阿尔图微微歪头笑着,他发丝间的黄金链撞击在一起,发出了上位者的喟叹。
作家曾经在两方小院紧贴时,能听到女主人的呼唤。她唤阿尔图为,她的玫瑰。也许吧,也许吧,他确实浑身缠绕着玫瑰的香气。但没人知道玫瑰丛中会蛰伏着什么,作家也不想知道。他快速关上了门,隔绝了那道令他颤抖的视线。
“瞧,男主人回来了。”梅姬向他举杯,所有的客人也是。 每一个人手中的金杯都闪闪发亮,金烛台被镶嵌在墙里,与墙上的珐琅砖块相得益彰。烛火让这里像是白天一样明亮,金钱当然可以重新定义时间。
“累吗。” 梅姬在浴池中拨动着池水,比起衣服与珠宝,她更喜欢一方大的浴池。她与她的爱人可以在这里相拥,热水环绕着他们,又好像是母亲的怀抱。
“还行。” 阿尔图走入了池中,“那么第二张是什么?” “一张银纵欲。” “纵欲。” 梅姬笑了起来,但笑意却不达眼底。阿尔图知道她开始不满了,这种情况就像是选在他头顶的尖刀。
“欢愉之馆?” “你知道我从不去那种地方。” “是的。” 那些不满被收敛了些,“今天你回来的很晚。” “奈费勒,在路上拦住了我。” “又是那个讨厌鬼。” 梅姬的手指在阿尔图的肉体上滑动,但她的眼里没有肉欲,只有占有欲,阿尔图仿佛和她收藏的一整套金杯没有区别。
“你和他从前也这样吗?” 这场苏丹的游戏让他和梅姬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坏的时长多于好的。但为数不多的好处,在于他们的时间终于开始流动了。梅姬又一次对他感到好奇,她又一次开始端倪她的人偶。
“从前?多从前?” 阿尔图被热水熏蒸到有些昏昏欲睡,“你们还在学院里的时候。” “学院的时候……我以为我和他从娘胎里开始就互相看不惯了。” “我是认真的。” 梅姬在他的腰间捏了一把,拉蒂夫的身体总是如此美妙,那腰间的手感极妙,让梅姬也流连。
“学院的时候,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说起来,那时候与他好像有过一段和平时期。” 梅姬趴在他的身上,手指像是逗弄他的玩具,让他有些喘息。“他喜欢你吗?” “我美丽的妻子,卡比尔并不会无条件喜欢任何一位拉蒂夫。” 阿尔图像是听到了笑话,他捧着梅姬的脸,吻着她的侧脸。
“是吗?” 梅姬躲过了那个吻,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捡起了台阶上的浴袍,先一步回了房间。
他们拥有了一张更大的床,在大而堆满了装饰品的房间里,他在床上似乎连梅姬本人都找不到了。
“你在看什么?” 奈费勒,那个少年有着苍白的脸,和这里多数人不同,他苍白的像是一轮明月。“书。” 阿尔图手中捧着一本《革命的激情》,并不想理会奈费勒。奈费勒昨天刚在课堂内对阿尔图的论文发出了长篇的质疑,有些说的很对,但有些简直是没事找事。
“不要看这种没有营养的书,你应该熟读经文。” “我其实很久之前就想问了。” 阿尔图叹了口气,少年耳垂上的绿色耳坠随着他的叹气晃动着,像是蝴蝶振着翅膀。“奈费勒。” 少年听到他的呼唤僵住了身体,“关你什么事呢?”
“嗯?” 上挑的语气,又一次加重了这句话伤人的程度。
“只是因为你的家族无法好好教你,所以我才需要花这些时间。” “你想做我的丈夫吗?” 苍白的肤色总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当红晕爬上脸颊时,无论用什么遮掩都掩藏不住。阿尔图大声笑着,甚至惊飞了树上的鸟。
他知道奈费勒没有这种心思,但恶心他,逗弄他,看他失态总是这么有趣。
“明日王子会来巡视学校,你最好收敛些。” 奈费勒狠狠瞪了他一眼,离开了庭院。
王子,苏丹王的首生子,令苏丹都惧怕的存在。他高大,强壮,聪慧到了极致。那双金色的双眼能轻易辨别出敌人,最好的宝石,以及最美的人。那双手能握起最锋利的剑,最重的战锤,最厚重的盾。
没有人想和他为敌,包括他的父亲。所有人都想得到他的青睐,但不包括阿尔图。
世界上的人总会感叹拉蒂夫的优越,他们有两条晋升的道路。他们可以走上廷上,或者躺上廷上。
也许很多人会选第二条,但阿尔图只想选第一条。他不想困在后宫,成为金丝雀。
“你去哪了?” 萨伊尔看着阿尔图,低声问着。他们已经跪伏在地,做好了准备。萨伊尔,阿尔图分享居所的同学,一样也是拉蒂夫。
“还书。” “跪好了。” 老师拿着教鞭训诫着,同时自己也低着头。“他低着头怎么看到谁没跪好。” 阿尔图撇了撇嘴,被奈费勒从他身后拽了一把。
王子踏进了教室里,所有人都低着头,他们惧怕他。王子喜欢被惧怕的感觉,那些颤动的腰肢总能让他分辨出谁最适合躺上他的床。
他一步一步走向教室内,在阿尔图面前停了下来,那有着黄金织线的鞋子就在阿尔图的眼前。萨伊尔突然动了一下,他摔倒在了王子面前。他不断道歉,颤抖着。王子大笑着,用脚尖挑起了他的下巴。
“你的名字,我亲爱的。” “……萨伊尔。” “我美丽的萨伊尔,要参加我的晚宴吗?” 答案怎么可能是否定。
王子似乎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他搂着萨伊尔离开了学校。阿尔图坐在地上喘着气,他感到恐惧,为他一瞬间就可能被改变的人生。
“起来。” 奈费勒对他伸出了手,苍白的少年脸上还带着不情愿,但手已经放在了阿尔图面前。阿尔图没有拒绝,他握住了奈费勒的手。
他们只走了很短一段路就分开了,他们的宿舍在完全不同的方向。
之后,很长的时间,直到毕业,阿尔图都是一个人住。
阿尔图醒来,看着身边已经离开的梅姬,不得不感叹也许是老了,梦里总会有着这么多的事情。他决定今天去一趟书店,也许那个梦只是想告诉他,不要忘记在学校的日子,知识才是拯救他的渠道。
阿尔图去向了垂钓者,这里人不多,炎热与干燥让人并不想离开自己舒适的宅邸。阿尔图往里走去,奈费勒就站在那,手里端着一本《虚假的自由》。做作,这是阿尔图的评价,也是他一直以来对奈费勒的评价。
如果不那么紧绷,他也许会有更好的人生。会官运亨通,会有更好的宅邸,会有伴侣,会有孩子。
他会有一切。
可惜他的灵魂倔强如石头,总是把自己的肉体磕得头破血流。
“你也会看书?” 奈费勒对他的第一句话,不是打招呼,而是讽刺。阿尔图冷笑了一声,无视了奈费勒。
奈费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书留在了书架上就离开了。
阿尔图毫无顾虑,直接拿起了那本书,他打开后,里面是一张纸条。那张纸条上还留着奈费勒的气息,圣木燃烧过后的香味。
阿尔图回到家时,正想和梅姬说这件事,但她似乎在接待客人。梅姬对阿尔图招手,示意他过去。
“萨伊尔?” 阿尔图已经想不起多久没见过他。“好久不见,阿尔图。” 他看起来仍然很美,没有受过蹂躏的模样。当然,阿尔图并不是期待他过的不好。
梅姬将会客室留给了他们。
“你之后都去哪了?” “我其实一直在首都生活。” “我一直没有遇上你。” “啊……” 他有些羞涩,“中间怀孕了几次,一直在照顾孩子,很难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他喝着杯中的咖啡,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你从皇宫出来了?” “苏丹为我指了一个好的婚姻,我嫁给了王室的医疗官,我们过的很幸福。” “那就好。”阿尔图说的很直白,他了解他的友人,“刚开始你进入皇宫后,我每天都担心,你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
“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也许是一时昏了头。你知道的,我的家族称不上富贵。” 只是青铜的贵族,“家中孩子又多,我根本得不到什么。” “本来一直犹豫,但你知道么。” 他笑着说,“是奈费勒推了我一把,让我下定了决心。” “推了你一把?你们说了什么?”
萨伊尔听到后大笑,他说道:“不是那种促膝长谈,是他真推了我一把。”
就在现在的苏丹当时站在阿尔图面前时。
阿尔图抿着嘴,没有说出来,他手中摩挲着那张书中的纸条,陪笑得有些无奈。
仆人监视着那个纸条上的地址好几天,总算得到了奈费勒的行踪。
阿尔图从来都不是什么犹豫之人,特别是事关他的小命时,他可能是世界上最有行动力的人了。
当晚,他就站在了奈费勒的后院里,把他抵在了墙上。
那双眼睛里是愤怒,是憎恨,但阿尔图统统无视。
“你应该和我解释一些东西,奈费勒。”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谈事情的好位置。”
“那什么是好位置?”
奈费勒猛地用力,卡比尔的肉体永远强壮,就算是奈费勒这样苍白的羚羊也是。
现在轮到阿尔图被抵在了墙上,“带了什么?” 奈费勒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按在墙上,另外一只手在他的衣摆中拨弄。
“一张银纵欲。”
“你还是我想的那样卑劣……”
“你想多了,我没有准备对你用。” 阿尔图毫不掩饰。
“……” 奈费勒放开了他,将那张银纵欲扔回了阿尔图的怀里。
“你故意留下的这张纸条,说吧,你要做什么。”
“弑君?” 阿尔图听到奈费勒的说辞,他没有笑,他很严肃。
他一般称奈费勒的这种理论为奇思妙想,但很不幸,这次似乎只有奇思妙想才能拯救所有人。
“我知道了,我会配合你。”
“但为什么到现在才做这样的决定?他做的坏事很多吧,你难道给他定了一条什么数量线,他完成了他的额度,你才能造反吗?”
这是奈费勒憎恶阿尔图的一点,他总是能说出这种离谱的话。
“不是。” 奈费勒否定。
“好吧。” 阿尔图耸耸肩。
“你要去哪?” 奈费勒问道,“去思考。我还有五天可以折断这张卡。”
奈费勒看着他离开。
“我喜欢他,父亲。” “那你肯定是疯了。” “他并没有您认为的那样糟糕。” “那个家族出来的货色,不用认为,肯定糟糕。” “我想要和他结婚。”
“你在做梦,我的孩子。”
“让我来问问你,他可以带给你什么,以及,你可以带给他什么。”
“我们的家族世代为敌,你们如果想成就一段浪漫的佳话,那你大可去试验。但他喜欢你吗?奈费勒。” “就算他喜欢你,我们双方都没落的家庭,怎么支撑起两个白银贵族这么庞大的骨架,我们都像两头已经僵死的骆驼,我们需要的是水源,而不是死在一起。”
“那样辛苦的日子,你想给予你的妻子吗?”
“你想拯救他的第一步,是远离他,我的孩子。”
“你拯救过他,不是吗?在王子来的时候,你让我们家族像是拉皮条的。”
“年轻人的爱情,像是救世主那样高傲。” 他的父亲大笑着。
奈费勒看着阿尔图的背影,玫瑰的香气留在了他的庭院。
这里空无一物,没有玫瑰,也没有爱情。
让他们彼此憎恨,憎恨也是一种途径。
该死的银纵欲。
“去哪了?” “去找奈费……讨厌鬼。” 梅姬笑了一声,像是笑她的玫瑰的孩子气。
“嘿,那是属于我的称呼。” 梅姬揉着他的发丝,仿佛摸着名贵的黑猫。“那我应该叫什么。” 阿尔图握着梅姬的手,吻着她的手背。
“不知道,你们斗了这么久,没有一些感情吗?他也许是你的挚友也说不定。”
“别说恐怖的话了梅姬,已经到晚上了。”
阿尔图看着窗外的星空,和在奈费勒庭院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神明与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倒转或者前进,祂们有着自己的节奏。
但卑微的人却不同。
随便什么都会使他们的人生倒转或者前进。
比如说几次救赎。
“该死的……奈费勒……” 阿尔图将那张纸条拿出,摩挲着银纵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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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苏丹的游戏All阿尔图】破碎誓言-3
Summary:
你爱的到底是我的灵魂,我的肉体。还是你理想的蓝图。
Chapter Text
混邪,all主角,想到啥写啥,GB,BL都会有,不是什么会开车的人......更想填补一些事件剧情
喜欢清冷疯批受(狗血爱好 恨此人设慎入
男性生子,ABO设定小心
Alpha-卡比尔Beta-瓦斯特Omega-拉蒂夫
(chat老师帮我编的,请勿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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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图站在商人面前看着那根奇巧双头龙陷入了沉思,他记得的,梅姬一直很想要这个,特别是在她格外不满的时候。
她总会嘟嘟囔囔,念叨着她家乡的人们常用来给予拉蒂夫一些小惩罚的工具。阿尔图发誓他爱着梅姬,从灵魂到肉体,但是这个未免太过了。
“您要吗?您已经站在这儿很久了。” 商人伸头看了看街口的日晷,“您看,已经走了快有一格。”
“我没带够钱。” 阿尔图决定离开这个邪物,“我听到了。” 商人将双手放在双耳后,“金币的声音,从您腰间的布袋里。” “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他又强调道。
“……”
阿尔图将那玩意儿塞进包里,回家后就藏到了床底。
“你去做什么了?” 梅姬站在房间门口,手里还端着一盘蜜饯。阿尔图吞了吞口水,让自己努力别开目光。“不吃吗?我吃不完了,不吃完就浪费了。亲爱的,帮帮我?” 她举了举手中的盘子。
两人坐在庭院里,这里大的吓人,那远处走着的仆人,阿尔图要努力辨认才知道那是个人。梅姬看着阿尔图一个接着一个往嘴里塞着蜜饯,感觉到有些牙酸。她知道的,阿尔图最爱吃的就是甜食。但廷上的交锋总会想要抓住些奇怪的把柄,这种时候,就算是拉蒂夫的小习惯,都会让阿尔图背上不理性的名头。
所以他总是在家像贼一样偷着甜蜜饯。
梅姬笑着抹去阿尔图嘴角的残渣,“慢些吃亲爱的,这是家里,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不会有人说你什么。”
“我最近听到了一则新闻。” 阿尔图看着梅姬,那个智慧的女人坐在遮阳毯下,阴影也遮不住她身上黄金饰品的闪亮。“那个女人,也是拉蒂夫。” “谁?” 阿尔图喝下一口酒,配着蜜饯的滋味刚刚好。“娜依拉。”
那个公开叫嚣要和阿尔图一起折断银纵欲的女人。
“天哪。” 阿尔图叹了口气,杯中的酒液都显得不再迷人。“梅姬,我不会。” “只有两天了。” “不用就会死掉,不是吗?”“你说得对。”阿尔图只是赞成,但没有再说什么别的。他不想让梅姬担忧,他知道娜依拉的性格,他和她在廷上见过许多次。每一次她都让她周围的人头疼不已,她骄纵、美丽且聪慧,每一项单独拎出来都不会造成更多的麻烦,但不幸的是,她所有都拥有。
“如果和死亡相衡量,我宁愿你睡上她的床。” 梅姬说了一句,匆匆离开了原地,像是多停留一刻都会捡回刚刚说的话。
在迷茫的时候,阿尔图会去垂钓者附近转转,法拉杰帮他一直盯着廷上,他难得有这么多名正言顺休息的机会。苏丹总是会厌恶朝政,但他厌恶的东西总要解决,那么就顺其自然地落在他们这些倒霉贵族身上。
今天的书店前有些不同,阿尔图从垂钓者离开时,低头看到了那个孩子。她还有着稚嫩的面庞,套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她安静地坐在书店外,渴求的看着里面的一切。她渴望知识。
世界上所有人皆有所求,美人、金钱、权力。但她偏偏渴求智识。
在这个世道里看起来暂时最没用的东西。
“给你。” 阿尔图将书递给了那个少女,她翠绿色的长发像极了新生的藤蔓,由于没有梳理,张牙舞爪的翘起,像是正在发芽。她对于这尘世懵懂而迷茫,却对着智慧有着清晰的认知。她小心接过那本无聊的《女主人的金拖鞋》,将它抱在怀里。她匆匆离去,阿尔图并不担心那本书,他如果想要的话,还能买到几百本,毕竟这世界上的作者总是庸才多过天才。
阿尔图想着那个孩子,缓慢踱回到家中。自从他回家后,梅姬几乎一整天都用极其愤怒的目光盯着他,但他发誓他什么也没做。阿尔图在家中坐立难安,他想要起身去亲自倒一杯酒,也能得到梅姬的冷哼。
“亲爱的。” 阿尔图无奈看着梅姬,“说说看吧,我做错了什么。” “以及我很抱歉,并且我发誓再也不会发生了。” 提前道歉总是没错的。
“你不爱我。” 阿尔图听到之后简直瞳孔地震。
“神明在上,梅姬我……” 梅姬比出一根手指,告诉他。
还有一天。
今夜的月亮升起落下后,阿尔图就再也不用醒了。
他可以在地下一直睡到世界终止。
“去吧。”梅姬没有说是谁。
娜依拉和阿尔图时常不对付,阿尔图单方面这么认为。娜依拉那娇笑声在廷上都显得那么刺耳,更别说在床上了。娜依拉的身体很热,透露着浓郁的香油味道,不像梅姬身上那股冷冷的香气。
她热烈的像是油脂最丰腴的蜜饯。
说到底,他并不沉醉。但娜依拉看起来是那么的开心,她在攀上高潮时,用力的用着她的乳房摩擦着那张纵欲卡,并且折断了它。
“我很满意,阿尔图,我是认真的。我好像爱上你了。” 她说的认真。
隔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通奸的故事,两位拉蒂夫,所有人都听着这香艳的故事,不知道在嫉妒他和娜依拉中间的谁。但那扫视的眼神总是在告诉阿尔图,他们在思考。
梅姬一言不发的坐在房间里,下午的光线不再照射这间房子,里面的温度马上就降了下去。她坐在床边,看着窗外仍然陌生的风景,毕竟这栋房子建好还不到十天。这是她的家,也许。为了这些风景,她失去了太多。
“抱歉。” 阿尔图站在她身后说道。
“我其实一直想知道。” 梅姬开口。
“为什么那天,你要在廷上怒斥苏丹。你曾经匍匐在地,尽力扮演他最忠诚的狗。”
“为什么那天你要站出来。”
“为什么偏偏是你。” 在她的爱人与其他人在床榻上翻滚起伏时,在他的爱液泼洒在陌生的织物上时,这个智慧的女人并未怒火中烧。
她在思考。
她是正教的信徒,她虔诚的信仰让她从不吝啬金钱,与下跪的双膝。
为何神明会带来如此考验,她和她的玫瑰到底做错了什么。
“苏丹杀死了穆尔台兹的妻子。”
“只因为一张卡,那个懦夫就牵着他的妻子,走上了廷上,双手将她奉献给了苏丹。”
“刀刃一刀一刀划开了她的肌肤,她的惨叫盘桓在王宫上空,血肉成为了植物的滋养。”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你。”
阿尔图坐在了梅姬身侧,他没有看窗外的风景,他正在看着梅姬。
“如果那天是你……”
“阿尔图,去床上,脱掉你的衣服。” 她冷眼看过来。
阿尔图没有反抗,他按照梅姬的命令,脱下了他身上蔽体的衣物,乖顺地躺在了床上。
“不行的……梅姬……” 阿尔图看着梅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找到的那个奇巧双头龙,腿已经开始打颤。“自己张开腿吧,亲爱的。你需要记住这是惩罚,不是爱。”
“为什……” 甚至没有润滑,那些话就像那个器具一样,都被卡在了某一处甬道里。
“你说的一切我都听到了,亲爱的。”
“但你忘了。”梅姬弯下腰,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她看着她爱人皮肤上的纹理,他的眼泪,他张开的双唇,以及发不出的呻吟。
“我讨厌你说谎。”她在阿尔图耳侧说着,黄金的项链摆动,宝石碰撞着阿尔图的肉体。
阿尔图去了医馆,有些丢脸,但一切值得。梅姬现在比起生气,更在乎他的身体。她亲吻着他,拥抱着他,只希望能为他减去一些苦痛。
“监狱那边……” “我和法拉杰明天会去,你好好休息。” 梅姬为阿尔图盖上了被子,他缩在大床里,卷发在他的耳侧磨蹭着,他看起来还像个孩子一样。这只会让梅姬更加怜惜他,而忘却掉一些不快。
“你不再生气了对吗?” 阿尔图可怜巴巴地问道。
“不了。”
“至少现在不了。” 梅姬吹熄灭了蜡烛。
阿尔图翻了个白眼,想要侧身都痛得龇牙咧嘴。她绝对还有不满,她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睡!
第二日,阿尔图看着手中的银色杀戮,那卡面上的剑刃看起来是那样锋利。他杀过人吗?在他不长的政治生涯中并没有,也许间接害死过,但他一概不知。
之后每一日,他像是哲人一样,在城邦中晃荡,不去理会朝政,更不用理会家业。他像是幽灵,路过了一处又一处院门。终于在悠扬的音乐与银杯碰击时,他停泊在了一处。那坐在长桌最远端的人看着他,手中还举着酒杯。
院子内的宴会仿佛被他这盆冷水泼灭,所有人都看着他。“怎么,我不能来吗?” 阿尔图笑问道,回应他的是这一群人鄙夷的眼神。
清流,他们如此自诩。河道内没有黄沙,永不浑浊的清流。
但不搅动黄沙,如何使泥土肥沃。阿尔图漫不经心靠在院子门口,看着坐在上位的人。
“今天的宴会已经将近结束,三天后我们还有聚会,到时候你来吧。” 奈费勒冷冷说道,不在乎其他人震惊的眼神。但更多的是怨恨,因为阿尔图的权势滔天,他们的领袖也不得不俯首。
“婊子。” 阿尔图转头看着那个吐出这个词的中年男性卡比尔,他对他笑着,在这个贫穷的宴会,那些稀薄的烛光里,他的面容与肉体完全可以落在夜晚寝室中那一盏烛光里,缱绻,艳丽。每一个人看着那张脸,都可以描绘出一段故事。
“好了,我们继续吧。” 奈费勒说道。
阿尔图走出奈费勒的院门,看着头顶的一弯明月。那弯钩的形状像极了镰刀,他需要一个人,来为他做些什么了。苏丹的游戏给予了他权势,也为他带来了妒忌。
法拉杰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他,双眼里亮的像点了一万支蜡烛。阿尔图往后退了一步,把法拉杰从打手的名单上划去了。
法拉杰不行,那么亮的双眼,他的隐匿一定是零。
救济日,监牢,玛希尔的研究,麦娜尔的绿洲探险,穆尔台兹的劝诫,法图娜的殃灾。就算没有去廷上与他人辩的面红耳赤,他仍然有做不完的事情。
但幸好他的队伍一直在扩充,跟随者开始增加。
“醒醒,玫瑰。” 梅姬亲吻着阿尔图的额头,想要把她的挚爱唤醒。他睡得像个孩子,脸颊甚至有些发烫。“梅姬,中午了吗?” “法图娜让我跟你说,娜依拉想要你的杀戮卡。”
“不要。” 阿尔图把枕头从头下抽出,捂在了自己脸上。梅姬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伸手去拽阿尔图的手。
“别像个孩子了,孩子可不会喝到第二天起不来。”
阿尔图几乎是被梅姬从家里赶了出去,顺便还将那张杀戮卡也扔了出来,吓到路过的人发出了惨叫。
阿尔图尴尬的对路人笑了笑,捡起那张杀戮卡,往娜依拉约定的位置而去。
娜依拉早就侧躺在她的榻上,紫色的发丝像是花束一般垂下。旁边站着一位她的奴仆,他健壮且英俊,看起来是个卡比尔。卡比尔很少成为奴仆,所以这牵动了阿尔图的记忆。他记得很久之前,苏丹征服某个部落时,正是娜依拉还没有受伤到近乎脆弱的丈夫征服了那地,而那个部落的首领成为了他们家的奴仆。
“这是古利斯,我的奴隶。” “我听说你抽到了一张苏丹卡,青铜还是银的?” “如果是银的,那死的就不会是古利斯了。” “我知道。”她漫不经心看着自己的指甲。
“我羡慕你,亲爱的,为什么这场游戏落在了你的头上。” “谢谢,但这是我的不幸。” “你总是会说谎,你知道么。” 娜依拉大笑起来,又是那种娇笑,阿尔图皱了皱眉头。“上次在床上也是,我将那个玩意儿插入你的身体时,你明明很舒服,为什么不叫出来?”
“只不过,你确实很可怜。你从来没有尝到过卡比尔的滋味。”她的手指在古利斯身上抚摸着,流连着。
“你根本不知道,肉体上的欢愉,到底是什么样。你无能的妻子,根本无法给予你一切。”
阿尔图开始摩挲起了那张银杀戮,但脸上还带着微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要来找你玩吗?” 阿尔图没有回答,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我一直觉得,你和我很像。”
“但还是有些不像,我没有你那么勇敢。”她喟叹了一声,“就算这个游戏是多么美妙,我也不想杀死他……” 她看着远处的宅邸,她的丈夫正在里面安睡。
她脆弱宛若蛋壳一般的丈夫。
无能的,可悲的,可鄙的丈夫。
她永恒的爱,她无能的爱。
“或者说,这并非勇敢,而是疯癫?” 她看着阿尔图又笑了起来,几乎要把自己笑晕过去。“你到底怎么和你妻子解释的,关于为什么要接手这场游戏。” “我没有想要接手。”
“你真的是一个非常烂的骗子,你不会就这么和你妻子说的吧。”她有些好奇地看向阿尔图。
阿尔图再也忍不住了,他拿出了那张银色的杀戮。
时间瞬间凝结,包括娜依拉的笑容。
“是了,是了。” 她点头,表示接受。
“亲爱的,我并不怨恨你。甚至感谢你。” 她的眼神飘忽无依,但总是飘向了远方的宅邸。
“我只是想要开心罢了。“ 她委屈的像个小姑娘一样,眼泪从她的眼里落下。
“我会在天上看着你,毕竟我们是那么相似,我的小玫瑰。“ 她的身上也透露出一些玫瑰的香味,但比阿尔图那种冷冽的气味要甜腻上百倍。
“你的理想,你的疯癫,我都会看着。”
“愿真神让你成功。”
“愿真神让你解放灵魂。能活的像我一样。”
“你没有你想象的自由,娜依拉。” 阿尔图将银杀戮递给了古利斯。
“当然,我只是困在这尘世间的鸟。”
“我们都是,阿尔图。” 古利斯毫不留情的提着她进入了房间。
他花了很久的时间,久到阿尔图甚至开始不满。他终于走了出来,穿着他原来部落的装扮,脱去了宝石的臂环。
一把带着血的剑被扔到了阿尔图面前,那个美丽的女人安静地躺在地上,这大概是她最安静的时刻。血液汩汩从她的脖颈处流出,她的血液是那样澄澈,流出了庭院,落在了黄沙里,滋养着那不知道从何处冒出的绿草。
清流。阿尔图亲手折断了那张银杀戮。
“我会跟随你。” 古利斯站在阿尔图身边说道。“你介意今天多干一趟活吗?” 古利斯皱了皱眉,好似想起了娜依拉总是让他做的事情。
“别误会,我很爱我的妻子。我只是需要你帮我教训一个人。”
“记得把他打一顿之后,赞许他是清流。对了,娜依拉应该有很多那玩意儿,你拿一根去。” 古利斯叹了口气,很明显,都没有准备在他的主人面前隐藏。
“叹气做什么?只要你不动心,这只是惩罚不是吗?”
“况且我真的很不开心,古利斯。”
“他骂我婊子呢。” 阿尔图歪着头,他的脸上还有银杀戮折断后,飞溅上去的血液。娜依拉经常在古利斯面前说阿尔图,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在古利斯身上攀上高潮时呼唤着小玫瑰。
玫瑰。
古利斯的部族水土肥沃,花丛并非宝藏。他见过玫瑰,部族的拉蒂夫们总是将它别在头上,装饰在腰间。
但这朵明显不行,他好像带毒。
阿尔图在第二日赴宴,他坐在席间,满意没有看到那个人再出现。因为他在前一天折断了银杀戮,毫不留情杀死了自己的床伴,现在的宴会上几乎安静的像在学校。“喝吧。” 阿尔图举杯,先大喝下了一杯。看着阿尔图这样,其余人也逐渐活泛起来。他们一杯接着一杯,喝的双眼迷离,快要倒下。
席间阿尔图尽力扮演着一个傻子,他说出了一句又一句奈费勒厌恶的话。他高声赞扬着苏丹的英勇,他高呼着苏丹为明君,他赞誉了苏丹的能力,包括在床上的凶狠。苏丹是神明,是一切,他高呼着,像一个最卑微的教徒。几乎癫狂。
宴会随着时间冷却,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庭院。最后只剩下他和奈费勒。
阿尔图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奈费勒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旁。“不要再喝了。” 奈费勒抢走了阿尔图的酒杯,“你这里的酒很好喝,奈费勒。”
“嗯。”
“不要难过。” 奈费勒突然说道。
“难过什么?” 阿尔图有些迷茫,酒真的很好喝,他发誓他喝得尽兴,什么也不难过。
“……娜依拉。” 他皱着眉头说出了那个名字。
“娜依拉?” 阿尔图真的喝多了,他甚至需要想一会儿,才想起了昨天那汪血泉。
“哈。” 阿尔图笑了一声,“我没有为她的死亡而难过。”
“为什么?那是一条生命。” 奈费勒不解地看着阿尔图。
“是啊,那只是一条生命。”
“于我而言并不宝贵。” 奈费勒有些震惊,他看着阿尔图的双眼,他知道阿尔图说的是真的。
一瞬间,在宴会上,阿尔图对于苏丹的朝拜、崇拜涌上了奈费勒的心头。那双薄凉的双眼,不应该,他本应是火焰。
奈费勒有些激动地抚上了阿尔图的脸颊,被阿尔图拂去。
“你在做什么,奈费勒。” 他警告道,隔墙不仅有耳朵,也有眼睛。
奈费勒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往自己的宅邸里走去。
度过了一个头疼欲裂的夜晚,阿尔图彻底酒醒了,他看着手里的银色征服觉得很满意。城郊的白犀牛闹个不停,正好把这张甩它脸上。
他又约见了一次奈费勒,天晓得他的队伍里都有些什么东西,他自己发现不了吗?
他们在傍晚和那名小贵族在山林里散步,奈费勒提着一盏烛灯,阿尔图走在他们一步后的位置。那个小贵族谈天说地,知古通今,口才好得不行。但这对于宿醉的阿尔图而言,通通归结为聒噪。
“就这儿吧。” 阿尔图实在是忍不了了。这处悬崖很好,像是一处编纂古经学者的句读。
他不想听奈费勒对于小贵族的灵魂拷问,他抱臂靠在树上休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正适合杀人。一声惨叫在山林里回响。奈费勒站在树前,瞬间吻了上来,他将阿尔图的手抵在树上,带着浓重的情欲吻着他。
阿尔图没有推开他,他接受了这个吻,但奈费勒没有再继续下一步。
“杀人就让你这么激动吗?” 阿尔图笑了一声,奈费勒阴沉着脸,刚准备开口。
“别说任何不该说的,我们只是盟友。”
“奈费勒,你并不喜欢我。”
“如你所见,我骄纵,冷血。我厌恶这场游戏,同时也发疯地投入这场游戏。”
“你喜欢的不是我,只是因为周遭太黑了,我身上的饰品恰巧反射出了你身上的光。”
奈费勒手里的烛光摇曳,映在了阿尔图发丝间的黄金饰品上。
“所以你才以为我也是烛火。”
“仔细想想吧,奈费勒,你爱的到底是我的灵魂,我的肉体。”
“还是你理想的蓝图。”
阿尔图离开了山林,把奈费勒一个人扔在了里面。
回到家时,那个藤蔓小姑娘,不对,是鲁梅拉正坐在梅姬旁边,安静喝着一碗牛奶。
她被梅姬梳洗干净,穿着梅姬为她新买来的裙子,坐在那就像个小贵族一样矜贵。大概是知识给予了她这一切,她冷静,智慧,美丽。天哪,她就像个小号的梅姬。
她像是他们的女儿一样。
“我们收她作为养女吧,她是卡比尔,足够成为继承人了。” 梅姬躺在床上看着旁边已经半梦半醒的阿尔图。
“当然,梅姬。” 她的玫瑰在梦中也骂骂咧咧说道。
“她可是我杀了两个人换来的。”
有花凋零,就会有藤蔓新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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