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咆哮声撕裂清新的空气,烈风把一簇簇、血淋淋的气息吹进灰蒙蒙的云层中。云顶之下,一场战斗正进入白热化,两个规模空前庞大的双方,只会以一方的退却与屈服画上战争的终局。
尖牙与利爪之下,一只火焰色皮毛公猫蹲在森林边的草地上,锐利的绿眸闪烁着决心。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去救他的朋友,他的族猫,拯救那个他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与它对峙的,是一只黑色的小个子公猫,脖子上是一条破旧的项圈,镶满了狗或者猫的牙齿。白色的前爪上浸润了鲜血,紧紧套着一副狗牙,在鲜血的映衬下,泛着寒光。血一滴一滴,从上面滑落,代表着一个又一个,对面那只公猫所熟悉的生命的陨落。
黑猫半俯身子,脚掌挪动着,冰冷的蓝瞳中,燃烧着暴戾的愤怒,像是深海的冰块,却在纯氧中翻腾燃烧。他狠狠地盯着面前的这只猫,对方的一条生命已经被他的爪子所抽出,但他又起死回生,在那些所谓的、星族的帮助下。
“他们,那些星族,只能把生命塞进你的身体里!我能杀你一次,就能再杀你一次,你有多少命,我就夺走多少!”长鞭啐了一口,猛地扑向比他大得多的公猫,爪子在寒光下闪烁,瞄准了对方暴露出来的一个弱点。
火星低吼一声,肌肉紧绷,跳起来迎上长鞭,在空中猛地翻转,用后腿把对方猝不及防的狠狠蹬了出去,爪子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告诉他,这一下应该击中了腹部。火星落地,一个转身,前爪出鞘,划上对方的脖颈,指爪间传来撕裂的声音。
长鞭感觉脖子一松,奇怪的感觉涌上来——他的项圈崩断了,还没等他做何反应,喉咙里撕裂般的疼痛猛的传来,窒息感笼罩住了他。
长鞭嘴里吐着唾沫,四爪徒劳地抓挠,一股黏糊糊的温热液体浸湿了他的颈毛,熟悉的铜锈味占据了他的口鼻,但这不再是其他猫的鲜血味了。他没法再呼吸一次,就像是从高空坠入深海,又像从深海冲向高空。
寒冷,他感觉很冷很冷,胸口的寒气要蔓延到全身,缠在他结了血块的毛皮里,渗进森林里的地面下。慢慢的,他瘫软了,爪子像灌了铅似的,没法再挥出一次。长鞭抬起头来,看到火星那双充满愤怒的绿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不过一会,那双眼睛就在他的意识里淡去,他的脑海里只剩下麻木的冷。
寒冷,无数个夜晚里,他都是那么冷,在小时候被袭击的的那一次,在血族成立前的那一次,在当上血族族长后又见到虎星的那一次……其实是无数次。他的血管里像是有着冰碴子,随着心脏的搏动划过血管,使得浑身上下都泛着寒意。
他这一生,都太冷了,这就是死了的感觉吗?还是这么寒冷,他只想蜷起身子,试图温暖自己。
一切归于沉默与虚无。
没有风,没有声音,静止的身体下的地面也沉默着,像是漂浮在澄清的水面上般安静。
筋疲力尽地,长鞭慢慢地睁开眼睛,睁开那沉重的眼睛,喉咙传来顿痛。他忍住痛苦,没有叫出声来,他已经习惯忍下不管哪里传来的痛觉。抬起头来,四周一片雾气笼罩,草木空茫,不像两脚兽巢穴,或者森林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刚刚的战斗仿佛还在眼前,长鞭晃晃悠悠撑起身子,他被森林猫咬死了。一股羞恼交织着涌上心头,爪子深深插进不知何处的草地上。他,长鞭,血族的伟大族长,狗的屠戮者与两脚兽地盘的统治者,被一只森林猫杀死了。不,他想起来,是雷族族长,是那个被死了还不安生的星族猫,给予第二次生命的可耻者。
长鞭忍不住发出一声恼火的嘶嘶声,迈开脚掌,在迷雾中向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但是做什么都比呆呆的站在原地的好。对于一只死去的猫来说,那种复活的手段太卑鄙,太卑鄙了!他只能有一次机会,但某些森林猫!却可以有很多机会来赢得战斗的胜利!
长鞭没有额外的生命,他必须比其他猫更努力,才能在两脚兽巢穴生存下来。而他们呢,在软弱中就可以幸福生活。他们的平常,却是他遥不可及的。
尽管如此,长鞭不得不承认,那只姜黄公猫确乎是一个强大的战士,他边走边想,虽然对方的速度没有那么快,但战斗技巧却无可挑剔。
奶白色的雾气慢慢的被时间削薄了,长鞭停下来,发现他正站在林地的边缘。他转动耳朵,怀疑的眯起眼睛,绿植中传来猎物拖动脚步的声音,和煦的风缓慢平静地拂过,带来了林地的香气。而在这幅可爱景象的对面,传来了一股他所熟悉的死亡的辛辣味道,雾气中呈现出来的是一条隧道,藏匿在缠绕的荆棘中,里面传不出半点声响,只有一股股刺鼻的臭味涌来。
“如果我是你,我就绝对不会去那个地方。”一声平静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长鞭吓了一跳,猛的转过身来,却一下带动了身上的伤口。他咬牙忍下,看见了一只陌生猫坐在草地上,长鞭炸起全身的毛,露出牙齿。对方是一只有着长银灰色毛发的公猫,皮毛上闪耀着点点星光,琥珀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恐惧。面对长鞭的低吼,他依然平静而和缓地坐着。
“那里通向黑森林。”他接着说, “那可不是个好地方。”
长鞭歪回过头,看看那条黑暗的隧道,耳朵竖起,尾巴在背后猛甩,一种不祥的预感从黑暗深处爬了上来。他克制住自己的颤抖,“我在哪儿?你又是谁?”他不客气地问道,直勾勾的盯着那只陌生猫。
“我叫羽须,你现在站在星族领地的边缘。”他一甩毛茸茸的尾巴,指向那条奇怪的黑暗隧道,“那里面是黑森林,像虎星这样的猫,最后都会去那里,里面都是杀手与叛徒。”长鞭感觉自己的皮毛刺痛,又朝隧道瞥了一眼。
“哼!看样子那里确实是我的应许之地,我为什么不下去呢?”长鞭大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抑郁与焦虑在他的眼睛里闪动。他怕,怕自己会被赶进黑森林里,怕自己又看见虎星的那双琥珀色眼睛。在这片土地上,他很虚弱,没有狗牙的加持,他不大可能打得过虎星。尽管对方已经被他手刃,但虎星依旧是它的阴影,即使在大仇得报的前一刻,他心里依旧还有隐隐的对他的恐惧。
而羽须摇了摇头,尾巴一勾一勾,发出了一阵咕噜声。“你似乎从来都不信仰星族或者族群守则,又为什么会来到我们的土地上呢?除了星族或者黑森林,还有其他的许多地方,在族群之外,或者在远离森林的部落里,也有许多星空,可以让你在死后有所归属。但你似乎根本不相信死后世界,所以你现在正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
长鞭犹豫了一会,还是坐了下来,但仍然保持着警惕。即使他死后,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接纳他吗?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血族里有他的许多同伴,但他从来只把他们当作合作伙伴,而非朋友。他没法对任何猫敞开心扉,所以无论是这里还是之前,可能从来都不接纳他吧,长鞭自嘲的想。
“很少有猫找不到它们的安息之地,我见过的每只猫死后都有自己的来去,但是你是个奇怪的猫,没有信仰,无处可去,如落叶一般,无所依靠。”羽须喃喃着,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
长鞭的毛又炸了起来,发出一声咆哮,尾巴抽打着。“为什么星族猫有时间来这里和我念叨?就没有一点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比如让你的火星族长起死回生?”他啐了口唾沫。羽须好笑的抽了抽胡须,尾巴依然一勾一勾的,丝毫不被他的粗言粗语所影响。
“事实上,长鞭,我想你可以说我确实游手好闲,”他顿了一下,压了压自己的耳朵,眼睛里闪过隐隐的愧疚。长鞭眯起眼睛,盯着对面的猫,分辨着对方的的情绪。“你看,长鞭,领导血族的道路,其实不是你的应许。”
“什么意思?虎星袭击我之后,我还能怎么办?回家吗?被那些两脚兽扔进河里?”长鞭的声音没有起伏,但很寒冷。他有一种隐隐的猜测,这种猜测在他的胸膛里沉重地积压着。
羽须沉默了一会儿,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话,梳理着自己的思绪,眼睛却只是盯着地面,不敢直视长鞭,最后缓缓的开口:“一些古老的猫——那些开族族长,他们发现了一个预言,他们说族群会在虎星的统治下走向终结,只有一个带着狗牙的小个子猫,才能从虎星掌里拯救森林。他们看到了那个景象,那里面是你。”
羽须抬起头来,目光相接的那个瞬间,长鞭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流了下来。难言的愧疚与遗憾,在这名星族武士的眼睛中流露出来,“是我们,是星族让你走上了这条道路。他们,或者说我们……扭曲了你原本的命运,是我们……把那时的小不点,逼成了长鞭。”
黑色公猫的身形这时候显得更加小了,骨头里冷的刺痛。好像脚掌下的土地被挖走了,他的整个世界,他的生活,他所知道的一切,经受过的痛苦,无数个夜晚里的绝望与恐惧……都是星族的安排吗?
“你们是怎么做的?”长鞭只感觉自己喉咙干涩,这是他唯一能问的,他死死的盯着,凝视着星族武士,冰蓝的蓝眼睛锐利的审视着。
“他们,他们影响……那个时候的虎爪来到了两脚兽地盘的边缘,就是你在的那个地方……”
长鞭坐着,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羽须说不下去了,可他想得出来,是星族让虎爪攻击他,是星族狠狠的抓伤了他,让他逃进两角兽地盘的深处,把他引入了一条横尸的血泊之路。他本可以有着正常的生活,本可以学会除了仇恨与嗜血以外的感情——他本可以不是长鞭。而等他杀了虎星,被用完了,没用了,就只会被星族扔在一边,踩进烂泥里。
冰蓝色的眼睛突然睁开,此时却燃烧着原始的愤怒,一股气势穿透过星族武士的皮毛,一股莫名的恐惧笼罩了羽须。那股寒冷的麻木,把爪子再一次伸进长鞭的皮毛里,但他此刻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告诉我,我为什么不把你像一只可怜的老鼠一样剥了皮?毕竟我已经死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来迎接我的‘创造者’,谁说星族猫死了就不能再死呢?”
羽须把身子伏在地上,皮毛炸起,耳朵向后夹着,“呃,这个,事实上,长鞭,那些族长……后悔把你变成了这样,他们想……想给你第二条生命,让你过回你应该有的生活……”他结结巴巴地拼凑出语句,试图让长鞭冷静下来。
第二条生命,他们何必这么麻烦呢?他们已经将我推进了深渊,此时要怜悯的把我拖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黑色公猫问道,突如其来的转折却还是让他有些好奇。看见前血族族长平静下来了,羽须也慢慢放松下来,炸起来的毛慢慢回落。
“嗯,我们也不是很确定,如果我们把你送回现在的长鞭的身体,或者把你送回原来小不点的身体的话,去改变过去的事会更加……简单的说,会更加复杂和难以控制。不仅如此,你不是星族猫,你的灵魂和族群猫不一样……”他甩甩尾巴,“雷星似乎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但别太相信他,我们不能保证一切都很顺利。”
长鞭歪过头静静坐着,仔细考虑这件事,如果他被送回过去,一切顺利的话,他就有机会过上平静的生活。但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它的爪子流下来,一个阴暗的念头涌上心头——他也可以在族群知道血族之前摧毁森林,以此报复这一切。
他压抑住自己邪恶的笑声,故作平常的咧嘴一笑,向这位抬起尾巴的星族武士点头示意,“我同意,走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会很好,而不是走一条,我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的已死之猫所决定的路。”
羽须点了点头,故作腼腆的笑了笑,似乎眼神里还闪着犹豫,他其实内心不支持这个做法,但他也不想和那些开族族长争论些什么。“那么,跟我来,族长们离这不远。”他叫了一声,尾巴一甩示意长鞭跟上。
沿着星族狩猎场的边缘,在迷雾中前进,不远处,在绿树沉荫下,五个半透明的魂灵静静坐着。他们的皮毛颜色几乎没法辨认出来,似乎已经褪色掉了,身形随风摇曳。其中身形最大的一只,是有着琥珀色眼睛和白爪的姜黄色公猫,他缓缓走上前来。
“长鞭,相信羽须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很遗憾,第一次见面是在这样……令人讨厌的情况。但我希望,能纠正我们之前犯下的错误,你准备好接下来的重生了吗?鉴于你这一生的血腥与痛苦——一个沉重的灵魂,我必须警告你,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苦。”
长鞭点了点头,看着面前几只已经快全部透明掉的猫的身影,相比之下,羽须的身影更加凝实一点,他思量着,也许半透明的星族猫会更虚弱?“我经历过很多痛苦的事情,不差这一个。”他轻蔑地甩甩尾巴,似有所指的看着对方。
雷星尴尬的笑了笑,“很好。”他抖了抖皮毛,其他几只猫站起来围在他身边,雷星低下头用鼻子抵住长鞭的头,他立刻感觉到一股能量在他全身上下燃烧着,好像他已经着起火来,烧蚀着他每一段神经,他几乎忍不住哼唧出声,那股窒息感又传来了,视觉又随着恐慌而慢慢消逝,像是正在第二次死亡,让他都快以为这是星族耍的把戏。
一个声音打破了恐惧的沉寂,既让人担心,又让人安心,是羽须的声音,“好好生活吧,小不点,不是每只猫都有第二次机会。”
炙热穿过,视野寂寞了黑,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心跳之间,那股灼热又被刺骨的寒冷和千万呢喃声所取代。像是被雷鬼路上的怪物撞了一样,疲惫袭上长鞭,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几个心跳过后,他又失去了知觉。
Notes:
很喜欢长鞭,因为它和火星一样,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作为反派,他有着过人的智慧与胆魄,而且我认为他做出的奋斗与牺牲,不是其他可以比拟的,《长鞭崛起》中,故作轻松的语言反而很窒息。
可能由于我的同理和共情太强了,所以我几乎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抱抱长鞭小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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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长鞭再次清醒过来之时,一股沉重的温暖压在它的身上,缠绕着它的四肢与尾巴。缓缓睁开眼睛,他不得不眨了几下眼睛,视线是模糊的,难以聚焦。
当他终于能够分别周围事物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有一只猫在它身边,蜷缩成一团,把它围在中间,尾巴盖在它身上。昏暗的光线下,他只能隐约认出她浅灰色的皮毛,点点深色几乎被他所在的温暖洞穴的阴影所覆盖。他慢慢恢复了知觉,抽动了几下鼻子,闻出来浅灰色母猫是雷族的气息,长鞭一下就僵硬了,他现在在哪儿?
长鞭从她的尾巴下蠕动出来,摇摇晃晃的爪子几乎站不稳,他左右甩甩毛发,浅灰色母猫被他的动作弄醒了。长鞭转过身,看到了那只母猫半睁着眼睛,正笑盈盈的看着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淡绿瞳上写满了温暖。
“哦,星族在上,你终于睁开眼睛了,亮心很担心你会永远睁不开眼。”她轻轻的叫着,声音里透着愉快。长鞭还没来得及跳开,就被拉到母猫身边,她开始给他梳洗,长鞭整只猫都不好了。
“放开我!”他愤怒的嘶嘶叫着,四肢乱七八糟的挣脱了她的舌头和尾巴,但是母猫只是笑着俯下头,看着黑色幼崽的冰蓝色眼睛。
“眼睛刚睁开,就那么精力充沛了?”一声低沉的抱怨从母猫身边传来,一只蜷缩成团的白色玳瑁猫睁开琥珀色的眼睛,看着长鞭,好笑的抽了几下胡须。
“而且已经这么吵了。”虽然被吵醒了,但她的语气还是很温和,脸上挂着微笑。“亮心看到你会很高兴的,没有叶池帮忙,她一直很担心你。为什么不出去看看营地呢?伸展伸展你的腿。”她建议道。凝视了两只母猫一会儿,长鞭点点头,他记得营地里的一些布置,虎心和他讲过,但没讲的那么细,他讲述的大部分都是关于领地上的事情。
长鞭转身朝外走去,淡灰色的母猫在它后面轻甩尾巴,“别在外面待太久!”他有点生气的甩了甩尾巴,头也没回的点了点头,迅速从育婴室的门口窜了出去,以免再被叮嘱几句。
外面天大亮,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挡住刺眼的强光,他的眼睛慢慢调整着,渐渐看到了空旷的营地中央,空气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淡淡微风吹来水的味道,浓重的岩石和泥土气息,还有一点点淡淡的獾的腥膻味和血的气息。
他四周张望,却一下睁大了眼睛,营地周围都是陡峭的石墙,营地整体是一个深坑,像是一只巨大的野兽在地上挖出来的,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营地里也并不像虎星所描述的那样。武士们和学徒在空地上转来转去,一些叼着新鲜猎物,一些享受着舌抚。这里可不像是最近被袭击的样子,难道说族群已以飞快的速度恢复了元气?
“小心!!”一声尖利的声音传来,一个重物撞倒了长鞭,他们俩都摔倒在地,在草地上滚成一堆。前血族族长咆哮的站起来,从那只更大的幼崽身下抽出自己的尾巴,而对方也迅速的站了起来
“看路!!”长鞭啐了一口唾沫,看着奶油皮毛的幼崽在地上甩着尾巴,后者的胡须被这只小小的黑色幼崽逗乐的抽动着。“非常抱歉,我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你!”说完,他又转过身去,向着两只黑白相间的幼崽冲过去,两小只正在争抢一个苔藓球,“我要惩罚你!小老鼠!”尾巴甩动着,向其中一只扑了过去。
长鞭怒吼着甩着尾巴,还没来得及对那只幼崽再骂几声,一个严厉的声音就打断了这三只顽皮的幼崽。
“小莓!你要小心点,别像那样跑来跑去,你已经快是半个学徒了,到时候你走出营地,至少需要用你的眼睛!”一只有着姜黄色斑点的白色母猫走过来,骂骂咧咧的摇着尾巴,它半张脸上都是疤痕,那一定是个可怕的伤口。他那一侧的眼睛只剩下一个空洞,耳朵几乎撕成碎片。刚刚那只奶油色的幼崽蹲在地上,听着她的训斥,耳朵贴在头上。
“对不起,亮心。”他嘟囔着,又转过头看向长鞭,“对不起,小渡鸦。”听到这个名字,长鞭怒火中烧,但小莓已经又去玩了,在营地里追着苔藓球,继续横冲直撞,他也不好再冲上去问。小渡鸦?它的名字被改了?
“你还好吗?小渡鸦?”亮心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他抬起头来,看见那只慈爱的青蓝色眼睛,“我很高兴你终于睁开眼睛了,等叶池带松鼠飞回来的时候,她一定想看看你。不过别介意小莓,他一定把自己的眼睛塞进狐狸尾巴里了。”她开玩笑的哼哼着,但当她注意到长鞭没有反应的时候,他歪了歪头,“小渡鸦?”
长鞭坐了下来,甩着尾巴问,“为什么我非得叫‘小渡鸦’?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名字吗?”亮心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把尾巴搭在长鞭身上,她曾经也因为有一个他不想要的名字而烦恼。
长鞭强压下把她的尾巴甩开的冲动。“那是你妈妈香薇云给你的名字,我相信如果你真的不想要的话,可以选择自己的名字,但是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亮心高兴的咕噜着,轻推了一下他,“我相信火星最终会给你一个很棒的武士名。”听及此处,长鞭僵住了,差点炸起毛来。他都快忘了,这辈子还得和这只该死的公猫打交道。
“火星……”长鞭喃喃着转过身去,他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营地去看看,去看看为什么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奇怪——周围的气息和他想象的并不符合。他知道幼崽不允许被带出营地,但武士守则?哼哼,那太傻了。所以他需要自己找到出路,不被别人发现的出路。
“我要回去睡觉了。”他转过头对亮心说,而对方只是坐在原地,对着他笑。“睡个好觉!小渡鸦。”亮心说着,站起来走向旁边一只长毛的白色公猫,他躺在一丛大荆棘旁,地面上有一只胖乎乎的松鼠,似乎在等她共进早餐,也可能是午餐吧。
长鞭偷偷的扫视营地,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容易的法子,可以从边上这些高耸的岩壁中溜出去。但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这些岩壁几乎和两脚兽巢穴的墙一样,石头上会有很多空隙和裂缝,可以把爪子塞进去。
他眯起眼睛,发现有一丛浓密的荆棘和树根在营地角落边上,那里似乎是最好的出发点。借着营地的阴影,他溜进了那个地方,在近乎垂直的石墙上选了一个落爪点。但长鞭心里仍然发怵,他现在的这副身体比以前更小了,更加无力。他真的能从这爬出去吗?
他抖了抖皮毛,把另一只爪子也攀上岩壁,他必须试一试,他必须尽可能搜集更多的信息,找出这些怪异的景象的缘由。爬了一半时,他的爪子开始刺痛,四肢尖叫着要休息,但它忍着继续向上爬,小心的避开松动的石头和看起来会夹住他的裂缝。
似乎过了好久,他才爬出岩壁,一下子侧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着,浑身酸痛。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这副幼崽的身躯,长鞭一边用颤抖的爪子撑起身体,慢慢向前走着。
环顾四周,森林是陌生的,树木比以前多了许多,矮树蕨丛茂密,但是叶子更小。远方传来水的气息,忧虑像一根根刺在地上扎着它。为什么森林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里真的是雷族领地吗?地面向下倾斜,树木逐渐变得稀疏,水的味道越来越浓,直到他走出树林,视野变得开阔。
是一个湖。一个巨大的湖,从两脚兽巢穴的边界延伸出来,湖水简直和两角兽的建筑一样壮观,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海浪懒洋洋的拍打着湖滩。大湖周围是四块不同的土地——沼泽地,被河流支离破碎的草地,以及一片广袤的草原,最终,是他所处的雷族森林。长鞭眯起眼睛,这里肯定是族群的新领地,而他对这片土地一无所知,这里肯定也没有血族了。
风呼呼的吹,传来一阵小小的说话声,长鞭抖了抖耳朵,迅速蹲了下来,窜到一棵树下。小心的环顾四周,灌木丛沙沙作响,一只深棕色的虎斑猫从树叶里钻出来。长鞭的毛一下全炸起来了,虎星吗?他已经杀了他了,这怎么可能?他的喉咙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低吼,虎斑猫停了下来,耳朵竖起,不停转动着。灌木丛又钻出来两只猫,一只是金棕色的虎斑,一只是纯白的长毛母猫,嘴里还叼着一只老鼠。
“怎么了?黑莓掌?”另一只猫问道,长鞭的头歪了歪,黑莓掌?所以这不是虎星?
黑莓掌摇了摇头,甩了甩尾巴,“我只是觉得好像听到什么了,没事,走吧,风族的边界是不会自己被巡逻完的。”他说着,三只猫继续向前走,渐渐淡出长鞭的视野。
他摇了摇尾巴,慢慢从灌木丛下钻了出来。像,太像了,如果黑莓掌是虎星的儿子,他丝毫不会感觉奇怪。一想到还要对付另一只虎星,尤其是他现在毫无准备,也没有狗牙给他加固爪子,他就打了个寒颤。
他飞快的往营地里跑,他需要一个计划,他需要任何可以对他有利的东西。任何他可以利用的的东西,哪怕是一点熟悉的东西也好,但他现在唯一熟悉的就是火星,他没有变。他长鞭将会组织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他不会让火星轻易的死掉的。
当他到营地边上的时候,里面却传来一阵骚动,他偷偷跑出去被人注意到了吗?当他从石壁上缓缓探出头来时,却看到两只母猫站在营地入口附近,其他雷族猫都围在边上,窃窃私语着什么,有几只猫几乎跳了起来,看样子欣喜若狂。长鞭缓缓的沿着石壁进入营地,下去没那么费力,但是更难一点。他走近一看,发现有三个小小的幼崽贴在其中一只回来的母猫身上。三小只中,一只是浅蓝色的虎斑,一只是皮毛光滑的黑猫,最后也是最大的一只,是金黄色的虎斑猫。
趁着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边,长鞭赶紧溜回了空荡荡的育婴室,蜷缩在他的苔藓窝里——他的爪子太痛了。在入睡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火星,还有他们那场仿佛还在昨日的决斗。
他知道如何等待,如何保持耐心,他等了一辈子,才杀了虎星,这一次要等多久呢?
Notes:
很好,是我认识的长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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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渡鸦蜷在育婴室的外面,尾巴尖儿不时的摆动。落叶季罕见的温暖惬意,慢悠悠的拂过雷族营地的空地,遮蔽了山谷的凛冽寒风。尽管今天是鲜有的好天气,但小渡鸦感受不到任何温暖,育婴室里传来小狮、小松鸦和小冬青的玩耍声——他们正在无聊的摆弄一只死老鼠,空气里还没有血腥味,他们似乎还没有把老鼠弄得一团糟。浓密的灌木丛旁是松鼠飞和黛西,这两只母猫把叶子塞进布满荆棘的灌木墙上。
“你们三个太闹腾了,不适合在育婴室里待着。”当这三只比较大的幼崽快把育婴室翻个底朝天的时候,两只新的幼崽——小狐和小冰,对他们抱怨的喵喵叫着。小渡鸦翻了个白眼,耳朵弹了弹,营地入口传来一阵声响,是一支狩猎巡逻队回来了,蜡毛嘴里叼着一只胖乎乎的鸟,蛛足和刺掌跟在后面,各叼着一只松鼠。
育婴室里突然窜出了那三只幼崽,小松鸦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嘴里牢牢的叼着那只老鼠,小渡鸦胡须抽搐着,摇了摇头,为这群幼崽的活力感到无可奈何。小狮从他弟弟上一个翻滚,抢走了老鼠,小冬青紧跟在他后面。作为长鞭的时候,他从没有与任何幼崽这么亲密的共处时光,幼崽似乎对任何事情都很感兴趣。
“小渡鸦!小狮把老鼠抢走了,快来帮忙!”小冬青头也没回的甩甩尾巴,又向前扑过去,而小渡鸦简直要翻出今天的第100个白眼。
“啊,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想玩。”他哼哼地说道,无聊的扭过头去。
“来——嘛!就这一次!”小冬青央求着,扭过头来,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小狮仰起头来,把老鼠举得高高的,满脸骄傲的说,“你觉得小渡鸦还能帮上忙吗?哈!我倒想看他试试~”
小渡鸦被他的挑衅炸起毛来,眯着眼睛看着那只金色虎斑猫,凝视了半晌,就对着他咧嘴一笑,慢悠悠的站起来,抖了抖毛,向前跑了几步,站在小冬青旁边,压下身子,摆出攻击的姿势。
小渡鸦凑到小冬青的耳边说:“你的姿势不对,把你身体的重量均匀的分散在四只爪子上。”小冬青耳朵抖了抖,有些惊讶,又低下头动了动爪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平衡。在她身边,小渡鸦匍匐的向前接近,小狮目光在两只黑猫间来回闪烁着。
忽然,小松鸦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下子把小狮撞倒了,滚作一团。小冬青兴奋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扑进了那两兄弟之间,一下加入争抢的战团。而在一边,小渡鸦从匍匐姿势站起来,看着那三只猫在空地上滚来滚去,老鼠不知什么时候被抛了出来,被遗忘在冬天的土地上。
一股刺鼻的气味突然钻进小渡鸦的鼻子里,他歪过头,仔细分辨着那股气味,是酸酸的,有点腐烂的味道,这让他想起了曾经两脚兽巢穴和他们丢弃的两脚兽垃圾。小松鸦不知什么时候从打闹中站起来,也在嗅着空气,向着新鲜猎物堆那边走去——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股刺鼻气味。
对此,小渡鸦其实不大惊讶,在血族里,盲猫并不算非常罕见,他们有着强大的嗅觉和听力。他曾经问过其中的一个,问他们怎么与其他猫战斗。她告诉长鞭,猫在战斗的时候,总是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到处乱窜,发出嘶嘶声或者嚎叫,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倾听,用胡须感受空气的震动,与地面传来的起伏,然后做出致命一击。
小渡鸦沉浸在回忆中,没有听见营地入口的脚步声,蕨毛、云尾和灰爪从里面钻了出来,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空气中弥散着他们的恐惧气息。蜷缩在高岩上的火星和沙风,一见到他们,立刻站了起来。
“有一只死狐狸在我们的领地上!”蕨毛气喘吁吁的说。
“在哪儿?”火星紧张的胡须直颤,尾巴大幅度的甩动着。
“在天空橡树,像是被狐狸陷阱杀死的。”云尾说到,看样子白毛武士炸毛的时候,皮毛更加蓬松一点。
“它闻起来还在哺乳期,肯定还有幼崽!”灰爪兴奋地补充道,眼睛里闪闪发光。
小渡鸦甩了甩尾巴,站了起来,走回到育婴室外面躺下来。其他武士们在叽叽喳喳的讨论怎么对付,但似乎没他什么事,他知道自己肯定又要被限制在营地里,但他也不在乎能否出去。如果一些武士们被狐狸吃掉了,对他来说就更好了。
当巡逻队被派出去的时候,香薇云溜回了育婴室,小冰和小狐正在呜呜叫着,一见到她就站起来过去蹭。育婴室外面空地的另一边,小狮,小松鸦和小冬青挤在一起,小小声的嗷呜着,小冬青朝小渡鸦瞥了一眼,摇摇尾巴,示意它过去,不知道这群又在又在计划什么小渡鸦耳朵一弹,内心挣扎了几下,叹了口气,又站起来,走过去加入他们。
小松鸦听到他走过来了,动了动耳朵,“完美!我们四只猫轻而易举就能赶走那些狐狸幼崽!”小渡鸦僵住了,惊讶的看着他们。
“你们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小渡鸦简直快吼出来了,小狮甩了甩尾巴,差点把尾巴塞进他的嘴巴里。“我跟你们说过,他不会来的。”金黄色虎斑猫撇撇嘴,小冬青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他还没说不来呢,来吧,小渡鸦!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小小的黑色母猫说着眼里冒出期待的神情。
“你们这是何苦呢?巡逻队已经派出去了,他们很快就会找到的。而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战斗,你们连个学徒都打不过!你们找到狐狸幼崽之后打算干什么?你们计划过了吗?还是说你们打算客客气气的请他们走?”小渡鸦大发雷霆,尾巴狠狠甩着。
三只幼崽像是被族长训斥了一样,互相瞥了一眼,心虚的低下头。小渡鸦又怒吼了一声,曾经确实是族长的他伸出爪子,一猫给拍了一爪——他们都只是幼崽,肯定什么都没想过!
“他们还是幼崽,说不定没那么大呢……”小狮说着。小渡鸦嗤之以鼻,“你见过狐狸幼崽吗?它们的个头可不小了!至少比你大的很。”听到这话,小松鸦歪过头来看着他,那双失明的蓝眼睛充满了思考与好奇,“这么说,你见过吗?”
小渡鸦僵硬了一下,毛皮刺痛着,他不应该对他所不知道的东西表现的了如指掌,他眯起眼睛,转头就对上小狮得意的表情,“哦,拜托,他在营地里几乎啥都不做,我怀疑他连蝴蝶都没见过。”他嘲笑道,小渡鸦怒吼一声。
“行!那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已经很久没打过一架了,如果我看到你们之中的某些猫被狐狸幼崽撕成碎片,那就更好了。
“太好了,我们走吧!”小狮激动的甩甩尾巴,朝着荆棘屏障的阴影处走过去,向着一条肮脏泥泞的隧道一甩尾巴,小渡鸦跟在小冬青和小松鸦的后面,愤怒的抽打着尾巴,瞪着前面那只虎斑猫,却没有注意到小松鸦偷偷转过头来,好像在看着他的蓝眼睛。
这群幼崽溜出营地,没有惊动守卫营地入口的蜡毛,也绕开了他们遇到的任何巡逻队。小渡鸦的爪子里慢慢涌现出一股刺痛,他已经好久没有沐浴过鲜血了,幼崽直到六个月大才会开始训练,而且他听说训练的时候,爪子还是不出鞘的。
他们是这么脆弱柔软,难怪能活这么久,甚至还会有星族来拯救他们。如果火星是一只普通的猫,那么血族就会占领森林,他就会以长鞭的身体继续活着,而不是跟着那些自大的幼崽去追狐狸,他瞥了眼前面的三只小猫,他们无非是想要一点族群的夸赞罢了,无非是自负的结果,闲的慌就会搞事。
“你闻到了吗?”小松鸦的声音打断了他奔腾的思绪,小渡鸦停了下来,嗅了嗅空气,是一种死亡的辛辣气息和血特有的腥甜味,一种嗜血的渴望,传遍了他的皮毛,让他打了个抖。
“一定是那只死狐狸。我们快到了。”小渡鸦说着,又用鼻子嗅了嗅,透过死亡和狐狸的味道,他闻到了一种更加甜的味道,像是浴室里母乳的味道,“这边。”他说尾巴往灌木丛深处一甩。小松鸦也在嗅着空气,“他们的巢应该不远。”
走近了一点小冬青,也闻到了那股奶味,“好好闻!简直和小松鸦一样好闻~”听到这话,小松鸦一下就脸红了。“我也闻到了,走吧!”小渡鸦走到前面说,不时抽抽鼻子,希望能嗅出更具体的气味,很快,空气中就弥散着浓烈的狐狸味道。
小狮皱起鼻子,“天哪,他们为什么那么臭?他们除了自己身上的味道,还能闻到其他东西,真是个奇迹!”小冬青被他逗乐了,而小渡鸦低下身子,穿过矮树丛,向前慢慢前进。空地上有一丛蕨丛,挡住了一个小凸起。他尾巴低垂,身后的三只幼崽迅速靠近,小渡鸦说,“那一定是欢穴,可能曾经是个兔子巢穴,因为我们现在离沼泽地很近,假如是兔巢的话,就可能会有更多洞口,我们冲进去的话,就可以把他们赶走。”
小狮抬起头来,四周看了看,“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沼泽边上呢?周围都是树!”,小渡鸦差点没气的一个踉跄,“动动你的鼻子!跳蚤脑袋!”小狮发出嘶嘶的声音,但在他们俩打起来之前,小冬青挤在他们俩中间,“你们两个!要打朝狐狸打,别在这内讧。就像小渡鸦说的,这可能会有多个口,我们冲进去,说不定出其不意,就可以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他们赶出去!”
小松鸦点了点头,半响之后,小狮与小渡鸦也扭开视线,点了点头。他们四小只轻手轻脚的靠近那颗蕨丛,有一条向下的隧道,传来狐狸的叫声——那些幼崽肯定饿极了。不远处的森林里,已经传来蕨毛的说话声,巡逻队已经已经在这附近了。
“快冲吧,趁蕨毛还没有把所有的荣誉都抢走!”小狮不耐烦地叫着,小渡鸦已经从他身边窜出来,冲进隧道里。隧道不大,泥土像是从四面压向它一样,胡须拂过泥土的墙壁,透过黑暗,狐狸幼崽的气味越来越浓,直到他冲出隧道,闯进了狐狸窝里。
微弱的光线下,小渡鸦几乎看不见自己的爪子,忧虑刺痛他的皮毛——在这里打太糟糕了,他什么都看不见!小狮已经从他身后冲出来了,愤怒的咆哮着,后面跟着小冬青和小松鸦。那些狐狸幼崽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送到嘴边的食物,小渡鸦咆哮出声,伸出爪子,而狐狸幼崽只是发出更加兴奋的尖叫声。
“他们真的好大!”小狮哀嚎一声,毛发因为恐惧而全部炸起来,眼睛震颤着,看着面前的狐狸幼崽。“我们快跑吧!”小松鸦尖叫着转过身子,从隧道里消失了,一只狐狸幼崽紧随其后。还有两只狐狸幼崽,一只朝着小冬青冲了过去,黑色母猫从对方的两腿之间窜了过去,冲进了另一条隧道,小狮朝着那只隧道冲了过去。
而最后那只狐狸扑向了小渡鸦,他敏捷地滚到一边,避开它的锋芒,而从对方的腹部扑过去,爪子插进皮毛里,狐狸哀嚎一声,一个翻滚把体重轻微的小渡鸦甩下去。他顺势从腹部滚了出来,一爪子朝狐狸的的鼻子扫过去,幼崽又出痛苦的哀嚎声,胡乱挥舞着爪子。
小渡鸦抓住机会,冲向了那个小松鸦逃走的隧道,背后狐狸的炽热鼻息几乎已经扑到它尾巴上了,但他知道,在这样的隧道里与他战斗毫无意义。等小渡鸦冲进久违的阳光,一个转身向身后扑去,那只狐狸毫无准备,被阳光一刺眼动作缓慢下来。他趁机扑向他的喉咙,用牙齿狠狠咬着对方发臭的皮毛里。尽管牙齿并没有那么锋利,但是丝丝血腥依旧流进他的嘴巴里。
可怜的狐狸幼崽,边怒嚎边满地打滚,想赶走让它窒息的攻击者,可是蕨毛的巡逻队已经从树林里冲了出来,他们愤怒的嚎叫声响了起来,寡不敌众的狐狸绝望的撞到一棵树上,一下子把小渡鸦从身上撞开来,在武士们冲过来之前跑掉了。
小渡鸦的蓝色眼睛里还是刚刚的嗜血与冲动,他抖了抖身子,看了看自己伸出来的爪子,抬起头,却一下撞上了尘毛的锐利目光。巡逻队的其他成员已经一窝风的跑去救小狮和小冬青了,留下尘毛凝视着他。
“你们有大麻烦了。”尘毛说道,眼睛在小渡鸦身上来回扫动,像是为幼崽跑出来追狐狸的事而生气……但似乎别有深意。
Notes:
希望我没把战斗场面翻译的太离谱,三力量小时候真的好可爱啊(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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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渡鸦压平耳朵,左右甩动的尾巴反映着他糟糕的心情,跟着蕨毛的巡逻队,穿过荆棘隧道,走进营地。在罂粟爪的帮助下,卷毛在狐狸伤害到小冬青和小狮之前,成功赶走了他们,可是在他们返程的时候,没有看到小松鸦的踪迹,他们不断左右环视着森林,尾巴不住的抽搐着,试图闻到他的味道。
进入营地之后,一阵阵恐惧和担忧的叫声就传入小渡鸦耳里,一群猫围在营地空地边缘,叶池穿过猫群,嘴里叼着一捆草药,小冬青和狮焰一下子冲了上去,但是小渡鸦只是慢慢的向前走。透过猫群,黑莓掌正小心翼翼地把小松鸦无力的身体叼进巫医巢穴,叶池和松树飞紧紧跟在后面。
大多数猫都散开了,回去继续工作,只有小冬青和小狮留在空地上,小渡鸦慢慢走近他们。但是香薇云冲过来,忧心忡忡的不断用力舔着他的脑门,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这位母亲把他左右爪子翻过来,又浑身到处用鼻子顶一顶,只是为了确认他没有受伤,烦的小渡鸦只打哆嗦。
“哦,星族在上,我快担心死了,很高兴看到你没有受伤!”香薇云眼里的情绪从紧张一下子变成锐利,小渡鸦打了个哆嗦,“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去追狐狸幼崽?你们都该感谢星族!蕨毛的巡逻队在那个时候出现了!”她骂了一顿,似乎觉得还没骂够,刚想继续骂,就看到小渡鸦低垂的头,只好转为一声叹息。
“对不起,香薇云……我……”小渡鸦心里其实还是有点羞愧的,他的这个母亲平时对他的冷漠和与众不同都很包容,可他还是这么让她担心,这是他上辈子成为长鞭之后,再也没有接受过的、无私的关心。
脚步声传来,看见尘毛向他走过来,眯起眼睛,目光好像要点燃他的黑色皮毛。“你确实该道歉,香薇云为你担心的要命,要是我是族长,你就得再在育婴室里待一个月了!”尘毛狠狠的骂着,小渡鸦内心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什么夫妻混合双骂啊,他恨不得立马跑走。
“去和小狮和小冬青一起去育婴室里等着吧,火星很快会决定如何处置你们。”香薇云说着,小渡鸦点点头,向育婴室里走去,耳朵压着,喉咙里夹着一声低吼没吼出来。然而就当他快踏进育婴室的时候,一阵嘶嘶声传进他耳朵。
“我都跟你说过了,他肯定会惹麻烦,香薇云,你为什么非得同意抚养他呢?”是尘毛的声音。小渡鸦回头悄悄瞥了一眼,看见香薇云的毛炸起来,眼里燃着怒火,“我不在乎他和我有没有血缘关系,尘毛,他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儿子。”是香薇云紧压着声音沉闷的低吼声。
小渡鸦好奇的歪了歪头,他不是香薇云的亲生幼崽吗?他之后肯定得问问。他抖了抖自己的皮毛,坐在小狮和小冬青的旁边。小冬青见他来了,瞥了他一眼。“希望火星不要像尘毛说的那样,延后我们的学徒仪式……”她嘟囔着。
“他肯定不会的,雷族需要学徒。”小狮指出,还没等小渡鸦说话一声,愤怒的声音就打断了他。“如果有些幼崽仍然不守规矩,就免谈!”小渡鸦抬起头来,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他看见了火星那一双眯起来的绿色眼睛——他作为长鞭时看到的,绿色眼睛。
姜黄色公猫瞥了小渡鸦一眼,一种他没法辨识的情绪在那双绿色眼睛中闪过,当他再想确认那是什么的时候,却已经迅速消失了。小渡鸦疑惑的歪了歪头,但是雷族族长继续说着,看了一眼小狮和小冬青,“在我认为你们都吸取了教训之前,你们三个将被禁足在育婴室,无论什么时候离开,你们都要向黛西或者香薇云报备。”
“小松鸦呢?他怎么样?”小狮问道,声音里满是哀怨。
“他还能活着真是幸运。”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传来,在火星身后,走进一只高大的棕色虎斑公猫。是黑莓掌吗?小渡鸦的皮毛刺痛了,他强迫自己与那只猫对视着,想从他眼里看出与虎星的区别来。这太不可思议了,同样的皮毛颜色,同样巨大的体型,同样伤痕累累的身体,同样是琥珀色的眼睛,简直是复制出来的两只猫。
黑莓掌的表情,只看神色的话似乎没有很愤怒,但是嘴巴里吐出来的语气就好像是要杀猫一样,但是对亲人的关怀就是以这种语气吐出来的,实在是很有反差感。而在他的身边,小狮缩着身子,低着头,耳朵向下压着,像是在躲避他的训斥。
“等到小松鸦恢复,他也会被限制在育婴室里。”松鼠飞也挤进来,站在黑莓掌身边,“现在就好好在育婴室里待着吧,别惹麻烦。”母猫说,而她的两只幼崽迅速点了点头。
小渡鸦等他们三只猫离开育婴室后,松了口气,甩了甩尾巴,喉咙里发出嘶嘶声,它的毛皮因为被当做一个幼崽而感到非常羞辱。他的爪子还露在外面,和狐狸幼崽的短暂较量并没有让它过瘾,而现在他又被禁足,不准做任何事。
小渡鸦一个猛扑,钻进自己的苔藓窝里,强迫自己的皮毛回落下来,他深吸一口气——他必须保持耐心,无论是战斗或者复仇,一切都会在适当的时机被完成,而他需要做最善于等待的猎手,只待时机成熟,一击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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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婴室外面,小渡鸦正在踱步,一阵凉飕飕的晚风拂过山谷,无论是石头或者荆棘丛,都像是被夕阳浸透了。黑色幼崽已经厌倦了不做任何事的日子,这几天,小冬青说决定成为一名巫医学徒,而小渡鸦本猫只是撇了撇嘴,对她说,祝她好运。他不理解为什么会需要巫医,如果一只猫生病了或者受伤了,那它就得靠自己的身体来恢复,如果他们没法自己恢复,只能证明他太虚弱了,对其他猫和血族来说是无用的猫。
思及此处,小渡鸦想起了小松鸦,还没离开巫医巢穴,他现在还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假如在血族里,他可能连族群都进不来,因为他看不见,只能被其他猫照顾,所以已经被血族认为是毫无价值的了,这让小渡鸦浑身不舒服。
这只银色的虎斑猫天生失明,他没有选择不失明的权利,就好像曾经的他,也没有选择不走上长鞭这条路的权利——是那次星族搞的鬼。小渡鸦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咒骂星族。包括现在的雷族也一样,尽管小松鸦有着成为一名优秀武士的心,但是,族群各处的窃窃私语和阵阵叹息已经说明,族群里似乎没有猫会相信小松鸦会成为一个武士,好像也没有一个武士有信心把他成功指导成为一个能完成基本武士职责的猫。
一阵狂风突兀的刮来,打断了小渡鸦的思路,甚至差点把他的耳朵吹飞。风里夹杂着死亡和腐烂的气息,以及……浓郁的血腥味。一阵哀嚎响起,他把目光转向荆棘入口,但是钻进来的不是任何一个武士,而是被一阵阵黑气笼罩的黑色剪影,这些黑色影子的猫,有着空洞的白色眼睛,他们不断的涌进来,攻击着营地里的猫,营地的草地逐渐被深红一块块吞噬,痛苦的、绝望的、无助的、愤怒的尖叫声成为了主旋律。
小渡鸦的皮毛完全炸开来,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景象,朱阿子深深插入地里,但还没等他发出声音,在几下眨眼之后,这些猫的身影就消失了,营地又恢复成夕阳傍晚好的样子。反差之下,这副宁静的场面就像是暴风雨的前夕,黑暗前的最后一缕光,太阳缓缓地向下落去,像是希望被黑山吞噬。
“小渡鸦?你还好吗?”一阵声音传来,小渡鸦回头一看,看见小松鸦正疑惑的朝他走过来,那双看不见的蓝眼睛对着他,头半歪着疑惑出声。
“我很好。”小渡鸦说着,抖了抖身上炸起来的皮毛,坐了下来,把胸前的毛重新舔顺,“终于从巫医巢穴出来了?”
小松鸦点了点头,伸了伸懒腰尾巴,在背后轻轻的甩着,“是的,终于!叶池说,只要我不要马上和你们闹成一团,我今晚就能睡在自己的窝里了。”他走过来,坐在身形比他稍小一点的黑色公猫身边,开始梳洗自己的毛发,把皮毛上散落的草药屑舔走,却被味道刺激的厌恶的皱起鼻子。
“叶池有没有说我们学徒的事情?”小渡鸦问,耳朵抖了抖,微低下头,为刚刚想着的小松鸦的学徒之旅而担忧。
小松鸦摇了摇头,“她什么也没说,无论好消息或坏消息。”银色虎斑猫说着,皱起了眉头,“我看得出来,他们不认为我能成为一名武士,就因为我看不见。”他低声嘟囔着,声音却很平静。
小渡鸦胡乱瞥了几眼,甩了甩尾巴,他努力说服自己这是为了结交盟友,为了他的计划,多结交一点盟友并没什么坏处,他心里重复着催眠自己,迟疑的开了口。“小松鸦,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但是你必须要记住,你生来不同……”没等小松鸦反驳,小渡鸦就先一步把尾巴塞进他的嘴巴里了,他接着说:“但这并不能定义你是谁,这只意味着你必须更努力,比其他猫更努力,尽管可能你拼尽全力,也不及别的猫甩甩尾巴就能做到的事情。他们不想看见你的力量,但是你就必须非得把爪子呼到他们脸上,只有这样,才能把他们从质疑声中惊醒——你不是无用的。”
小渡鸦叹了口气,这简直就像小不点。“你勇敢、固执、从不放弃,你会坚持到底的,我知道你会向所有猫证明,证明你是个多么了不起的武士。”
小渡鸦把自己的尾巴抽出来,而小松鸦沉默着,一动不动。半晌过后,小渡鸦终于忍不住扭过头瞥了一眼银色虎斑猫,却一下子对上那双淡蓝的眼睛,就好像他看得见一样,正注视着小渡鸦冰蓝色的眼睛。像是碧空突然融化了,滴落在冰川上。
冰川曾经不是冰川,它曾经也是那样清澈的天空,碧蓝如洗。只是太冷了,实在是太冷了,那天空被冰封住了,风再托不起冰封的天,那冰块就那样直直的落了下来,摔在地上,摔个粉碎。
银色虎斑猫终于坐直了身子,对他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会让他们看到我会成为一个多么伟大的武士。无论我看不看得到,我都将为雷族而战。”小松鸦的语气坚定,但底下隐隐掩着一阵颤抖,还没等小渡鸦分辨清楚,对方就跳起来跑进育婴室里。
又独自坐在空地边上,收回望向育婴室门口的目光,小渡鸦的思绪又回到几分钟前,那阵狂风刮后,他所看到的事情。一群黑影涌入了营地,裹挟着死亡与鲜血。在之前在营地里四处闲逛的时候,他听说有些猫能看到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也就是预言,以及一些对未来的灾难的警告,这说不定也是一个这样的预言。小渡鸦目光晦暗的思考着,尾巴尖一勾一勾。
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皮毛,伸了个懒腰,向着巫医巢穴走去,问一问也无妨,巫医肯定知道关于这个幻象的事情,他几乎还能闻到空气中弥散的腐败与血腥气。当他走进叶池的巢穴时,一股股刺鼻的草药味几乎熏得他睁不开眼,他浑身上下不舒服的颤了颤——他得快一点,无论是多闻几下草药或者被其他武士发现他偷偷离开育婴室,都会惹上更多麻烦,他不喜欢麻烦。
那只正在忙碌的虎斑母猫,从一堆药草中伸出头来,好奇的转过头来看着小渡鸦,她正在整理草药,此时歪过头来问:“小渡鸦,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黑色公猫的耳朵紧张的抽搐着,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能看到幻象是正常的吗?假如因此暴露自己长鞭的身份,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斟酌了一会用词,在叶池变得不耐烦之前,他开始说:“我忽然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景象,我想也许你能解释……”
叶池的眼睛惊讶的瞪大,“异象?”他把草药推到一边,深吸一口气看着小渡鸦,“告诉我吧,我会尽力解读的。”
小渡鸦的尾巴不确定的抽了抽,惊讶于叶池对一个幼崽能看到异象接受良好,这是一个圈套吗?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呃,就是我刚走出育婴室,一股狂风就刮起来了风里,是腐烂和死亡的味道,然后一大堆黑色的猫影伴着黑气涌进营地,到处都是血,我害怕极了,可是一眨眼什么都消失了。”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对方的琥珀色瞳孔,发现里面已经装满了恐惧与担忧。
“那太麻烦了……”叶池的声音迟疑着,微微颤抖,“这听起来像一个警告的预言,营地将会被一群猫袭击,你是说这些猫都是黑影?”她确认性的问道,而小渡鸦点点头表示肯定,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小渡鸦,雷族很强大的,可以抵御任何发生的灾难,快回育婴室去吧,别担心,别让香薇云担心。”说着,就把他向巫医巢穴外面推了推。
小渡鸦有些生气,但还是照办了,朝育婴室走过去——叶池没有解答任何问题,在各种草药气味之间,对方的恐惧气息尤为明显,他偷偷向后瞥了一眼,发现叶池正脚步匆忙的朝族长巢穴走过去。不管这个预言是什么意思,肯定与一场袭击有关,但就算是袭击,雷族又不是没武士,看着巫医紧张的神色,这是反应过度了吧,还是说雷族猫就是这么软弱?
小渡鸦摇了摇尾巴,钻进温暖的育婴室里,看见那三小只已经亲昵的挤成一团,而香薇云蜷缩在他的两个幼崽边上睡着了,黛西坐在旁边自顾自地梳洗着,在他走进来之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扬起尾巴打招呼。
小渡鸦走近几步蜷缩在香薇云身边,而母猫转过身来,把小狐和小冰裹着中间的小黑猫,尾巴盖了上去。一股奇怪而舒适的温暖裹住了小渡鸦,他仍然觉得很奇怪,他叹了口气,放任这个笼罩营地的黑色预言从他大脑里流走,放任自己被温暖包裹,慢慢的睡着了。
寒川化冻,总要些时间;坚冰成锥,总要些契机。
Notes:
良好的成长环境和第一家庭是塑造小猫价值观和世界观的第一老师。所以赶快看一看你们家小黑猫有没有心理黑暗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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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渡鸦躺在育婴室门口,懒洋洋的在树荫下梳洗,小冰和小狐安静的睡着了,紧紧的贴在香薇云的肚子上。几只猫后打着盹,而小狮、小冬青和小松鸦挤在一起,讨论着那些小渡鸦看不上眼的八卦。一阵沙沙声打断了小渡鸦的舔毛,火星和松鼠飞挤进了育婴室里,里面的一只母猫似乎很不安,但是火星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在边上正叽叽咕咕讨论着的三只幼崽,香薇云也眯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
“我们有些事情要讨论,你们三个跟我来。”雷族族长说着,甩甩尾巴,三只幼崽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之后,点点头,跟着他们俩走出育婴室。
小渡鸦歪着头,看着他们远去,尾巴甩了甩,探出头看着那几只猫朝着高岩上的族长巢穴走去。真奇怪,他想着,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小渡鸦扭过头,看见香薇云伸了个懒腰,然后又趴了回去,“可怜的小松鸦不会高兴的……”
小渡鸦的耳朵刺痛了它,转身走过去,坐在香薇云旁边,“这是什么意思?”他问道,香薇云的尾巴伸过来放在它身上,像是想安慰他。“呃,今天是你的学徒仪式……”小渡鸦睁大眼睛,兴奋的扬起尾巴,等她继续说下去,“小松鸦……呃……”香薇云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声愤怒而沮丧的咆哮就响彻营地,
小渡鸦匆匆走出云室,就发现空地上,小松鸦浑身的毛炸起来,面对着火星,“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会努力训练的,我可以成为一名武士!”银色的虎斑猫的声音由于愤怒和绝望,几近嘶哑,但火星只是甩了甩尾巴,转过身去,脸上却闪过了一丝遗憾,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小松鸦,但这是最终决定。”族长随后转过身去,消失在巢穴里。
空地上留下了悲伤的三小只,松鼠飞走过来,把小松鸦推推搡搡推进育婴室里去了。经过小渡鸦的时候,银色虎斑猫低着头,两只耳朵下压着,怒气冲冲地甩尾巴,眼里全是激动与愤怒。
松鼠飞叹了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去育婴室里安慰一下小松鸦,小冬青和小狮走过来,小冬青几乎和小松鸦一样沮丧,“真不敢相信,火星竟然会这么做。”她声音有些嘶哑,激动的甩着尾巴。
“他会在营地里找点事情做的,他会没事的”小狮用一种生硬的语气说着,小冬青惊讶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对方只是往育婴室里走去,看样子是准备等着他们的学徒仪式了。
“他怎么能这么绝情?”小冬青低嘶着,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下来,小渡鸦走过来,歪着头坐在她身边,眼睛盯着育婴室,那里面不时还传来小松鸦的怒喝声。“就连火星也……”小渡鸦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竟然对这件事的态度如此保守,在所有族长中间,他总是最乐于改变的。”
小冬青歪了歪头,目光里满是好奇与疑惑,“这是什么意思?你以前好像没见过其他族长吧?”小渡鸦耳朵一压,迅速把目光移开,“欧,我只是听说了一些之前的故事,香薇云喜欢和我讲老森林那边的事。”他迅速的扯了个谎,在小冬青点头的时候,悄悄瞥了对方一眼,然后迅速转向育婴室门口,松鼠飞这个时候出来了,朝着狩猎归来的黑莓掌走过去,对方嘴里叼着一只松鸦,看样子这两只无良父母好像没法安慰到小松鸦。
“我们怎么办?我们不能自己去当学徒,然后让小松鸦永远被困在育婴室里!你看到火星的眼神了吗?假如族长这么认为,其他猫也不会待见小松鸦的!”小冬青着急地说着,站起来开始不停的踱步。小渡鸦思考着,望着天空,尾巴尖一勾一勾的,仔细计划着一个方案——他不喜欢族群给一只盲猫贴上没有用的标签。即使在血族里,作为长鞭的他也不会阻止任何有用的猫加入他,无论是盲猫、聋猫,还是其他猫,只要会战斗、会猎食,他们都会被包容。
“我们……也许可以偷偷的教他武士技能。”小渡鸦缓缓说着,小冬青转过身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好主意,如果他能向火星证明他有能力成为一个学徒,那么火星就不会这样了!”兴奋的咕噜声一阵一阵的从她喉咙里冒出来,小冬青撒开爪子,朝育婴室里跑过去,“快来!我们跟小松鸦说一说,看他会不会答应!”
小渡鸦翻了个白眼,缓缓跟了上去,育婴室里,小松鸦正心烦意乱的甩着尾巴,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小冬青走了过去,“我们有个主意,你也可以当学徒!”她兴奋地说,听见他吼的这么大声,小渡鸦连忙看了看育婴室里面,香薇云和她的两个孩子已经去育婴室外面的空地上晒太阳了,而黛西蜷成一团,已经睡着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小松鸦竖起耳朵抬起头来,看着小冬青,“你们有什么想法?”他问道,小渡鸦也走过来坐在小冬青旁边,“事实上,我可以教你我学到的任何东西。一旦你掌握了足够多的知识,你就可以向火星展示,你就可以证明你可以像任何学徒一样参加训练。”小渡鸦说着,缓缓勾着尾巴,而小松鸦听了这个主意,高兴的扬起了尾巴,“好主意!”
一声大吼从育婴室外面响起,三只幼崽一下子竖起耳朵,躺在窝里的小狮一下挺直了身子,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到时间了!”
金色虎斑猫率先冲出巢穴,小冬青快速舔了舔小松鸦的耳朵,“我也会帮忙的,别担心,你会有机会训练的,假如火星还不答应,我就去打他的脑袋,让他知道他错了。”小渡鸦甩了甩尾巴,它也很愿意那样做——虽然可能会“不小心”伸出爪子,“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解决的。”
他们走出巢穴,小松鸦紧挨着黛西,站在育婴室门口看着他们走到空地中央。火星站在高岩顶上,目光温暖地注视着三只幼崽,“雷族的同胞们,我把你们召集起来,来完成我最喜欢旅行的职责之一,小冬青、小狮和小渡鸦已经六个月大了,他们有着一段富有探险精神的幼崽时期,但我想他们已经吸收了教训,所以我相信他们已经准备好成为学徒了。”
火星的目光首先落在小狮身上,“小狮!”他精神一振,兴奋地走上前去,“从今天起,直到你获得你的武士名,你将会被称为狮爪!”莓爪率先大声喊着狮爪的新名字,其他学徒紧随其后。火星接着说着,“蜡毛!”灰毛武士抖了抖皮毛,从猫群里走出来,眼睛里也同是兴奋,“你以前把桦落教的很好,是雷族的荣耀,现在雷族再次需要你成为一名伟大的导师,我相信你会把毕生所学传授给狮爪,帮助他成为一名雷族的伟大武士!”
“我不会让雷族失望的。”蜡毛回答着,与他的新徒弟碰了碰鼻子。
“小冬青!”雷族族长接着说,小冬青抬起尾巴,迅速跑到空地前面,火星的胡须好笑的抽了抽,“从今天起,直到你完成训练,你将会被称为冬青爪。”这次是炭爪首先叫出对方的学徒名称。冬青爪的绿眼睛带着希望看向叶池——她将会成为一名巫医学徒。“桦落!”冬青爪的希望立刻破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失望。
浅棕虎斑武士走上前来,“虽然你还没有指导过任何学徒,但毫无疑问,我相信我已经把冬青爪交给了对的老师,我相信你会把你的毕生所学都传授给她。”桦落点了点头,脸上挂着笑,尾巴高高翘了起来,“我会尽我所能的教她。”冬青爪迟疑了一会,最后看了一眼叶池和火星,最终和他的新老师对触了一下鼻子。
小渡鸦摇了摇尾巴,为什么火星不给小冬青成为巫医学徒的机会?这很奇怪,小冬青是这么想成为巫医学徒,以至于他在育婴室里都快听着起老茧了。而且雷族猫不是特别喜欢把所有猫都训练成药猫吗?
但是在他想明白之前,火星的目光就已经转向了他,那双绿色的眼睛眨了眨——担心、困惑、怀疑、以及……淡淡的恐惧,在小渡鸦确定这些情绪是不是真的之前,他们又全都消失了。“小渡鸦,从今天起,直到你获得你的全名,你将会被叫做渡鸦爪,”雷族族长又看了一眼叶池,渡鸦爪愣住了,“我收到了新族的指示,你将成为叶池的徒弟。”
“什么?!”渡鸦爪惊呼出声,边上的冬青爪也睁大眼睛,“我不想成为一个巫医!”
“很抱歉,渡鸦爪,但这是星族的意愿。”火星说着,语气冰冷而坚决,渡鸦爪愤怒的抽痛尾巴,雷族猫们开始窃窃私语,从惊讶慢慢转变成敬畏,但是渡鸦爪对他们敬重的祖先只有一种冰冷的仇恨——他们不是说过这次不会干涉他吗?但现在他们又把他推向了他不想要的身份!
叶池走到他身前,渡鸦爪低下头,冰蓝色瞳孔内,是愤怒与嗜血的光,他必须得把头低得非常低,才能不让周围的猫看见这恐怖的神色。几个呼吸之后,他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他不能表现的太过异常,避免被怀疑。渡鸦爪抬起头,勉强的和叶池碰了碰鼻子,周围的群猫为这三只新学徒欢呼,但是在渡鸦爪耳里,这些声音好像已经变成了血色的怒吼。
叶池甩来甩尾巴,示意他向前走,跟着对方来到巫医巢穴,那股刺鼻的草药味又扑面而来,渡鸦爪厌恶的压下耳朵,坏了,他现在被困在这些草药里了。“我知道你不想成为巫医,”叶池在他边上缓缓说道,“但我们必须相信,星族自有天意。”
“我不在乎他没有什么天意!”渡鸦爪愤怒地嘶嘶叫着,“我只知道他们需要学会把自己的爪子从活着的猫那里抽走!别管那么多事儿!”
叶池回以沉默,眼睛暗了暗,在巢穴口和渡鸦爪之间瞟了几眼,眼里闪过一些可疑的心虚,像是有些话欲言又止。但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转过头来对着渡鸦爪笑了笑,尾巴一指巢穴门口,“在我们做任何与草药相关的事情之前,先看看雷族的领地怎么样?我相信散步会让你感觉好些的。”
渡鸦爪低声咆哮着,眼睛眯了起来,他感觉得出来,是谎言的味道——叶池隐瞒了什么?他没有立刻问对方刚刚想说什么,她这时肯定不会告诉他的,渡鸦爪轻蔑的压压耳朵,迈开爪子跟上往外走的叶池,多熟悉熟悉雷族领地当然是好事。
渡鸦爪习惯等待时机,巫医学徒这个身份是一个全新的筹码,他眯起眼睛,谁会觉得那只嘴里还叼着草药的巫医下一秒就抽出爪子把他们开膛破肚?也许还会有一些可以用来暗杀的草药……
Notes:
松鸦、冬青和渡鸦都有了不同的走向,期待雷族又一个巫医杀手的出现,之前是平和的黄牙,只不过长鞭可不像她那么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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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么,小松鸦,我们会从最简单的开始,”渡鸦爪压低声音说,他们在育婴室的后面发现了一块空地,刚好可以让他们训练也不会被抓住,但是这里还是离营地空地太近了,他不想让别的猫听到他们的秘密训练。小松鸦点了点头,笔直的站着弯起爪子,他已经迫不及待学点武士技能了,而渡鸦爪也同样摇了摇尾巴,它很高兴终于可以做点其他事,而不是把自己埋进草药堆里。对于他的嗅觉来说,那些东西太刺鼻了,渡鸦爪都怀疑他以后除了草药什么都会闻不到了。
这是他们学徒典礼后的第二天,小松鸦被要求搬进了长老巢穴。当武士长尾失明了的时候,他也住进了长老巢穴——但是他似乎没做什么挣扎来对抗自己的命运。渡鸦爪对于这件事,也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但这只言片语又一次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一样,沉沉的压进他的腹中。如果一只猫不健全,族群就只会把它们推到一边,甚至都没有让他们试一试,那些武士们也只是叹息着走过小松鸦的身边,而不是想着去帮助他。血族可能是个残酷的地方,但是假如有猫想要学习并且捕回猎物,他们绝对不会被拒绝。
“其他猫在战斗的时候会轻视你,不仅是因为你的失明,而且还因为你的体型,”渡鸦爪顿了顿,努力把心底泛起的一阵阵的情绪压下去,甩了甩尾巴,走近了小松鸦,接着说道:“把他们的懈怠变成你的力量。”渡鸦爪把尾巴轻轻地放在小松鸦的肩膀上,感觉到对方的爪子动了动,紧张的蜷缩起来。“他们可能会借用力量优势把你打倒,就在这里或者更靠近头的地方。当你感觉他们的爪子快挨到你的时候,蹲下身子躲开攻击,并且立刻从他们两腿之间冲过去,狠狠咬住他们的腿或尾巴,然后向后拽。借用你的速度让他们失去平衡,应该很容易。”
小松鸦的尾巴兴奋地甩着,迅速点了点头,“我想我能做到,这听起来很棒!”
看到小松鸦振奋起精神渡鸦爪,便走到他面前,缩起爪子,朝着虎斑猫拍下一爪。盲眼公猫躲的太晚了,渡鸦爪的攻击正好落在他头顶上,以至于他踉跄的退后几步。
“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胡须上,”渡鸦爪不耐烦地抖抖胡须,努力心平气和的说:“再试一次。”
“好吧,我这次一定会成功。”小松鸦抖了抖毛,站在了渡鸦爪面前,眯起眼睛,蓝色的竖瞳闪烁着决心。
这一次,渡鸦爪挥下爪子的瞬间,小松鸦抽动着胡须,感受着空气的涌动,敏捷的躲开黑色公猫的一击,猛的从原地窜出。爪子还没落地,渡鸦爪就感觉后腿一痛,一个不平衡倒在地上,又顺势滚动站了起来,一下就对上了小松鸦兴奋而明亮的眼睛。
“干得好,就是这样。”深吸了一口气,渡鸦爪称赞道,胸口一股暖意涌动,是他从未感觉到的,他从没有教过别的猫什么,但这感觉……竟然出奇的好。
小松鸦几乎要兴奋的跳起来,爪子一伸一缩,眼里闪着兴奋,“我做到了,我要让火星他们看看,让他们看看我会成为多伟大的武士!我们再来一次!”
还没等渡鸦爪回答,营地中央传来的一声大喊就打断了他的话。“渡鸦爪?!渡鸦爪!别躲着了,我们还要采药草!”是叶池恼怒的声音,渡鸦爪压了压耳朵,恼怒刺痛了他的皮毛。他看向小松鸦,“冬青爪今天在帮长老们抓跳蚤,等她抓完,她就会来和你一起训练。”小松鸦失望的垂下尾巴,点头说道:“哎,好吧,我想我现在只能自己练习了。”
渡鸦爪从那块隐蔽的空地窜了出来,尾巴恼怒的抽动着。在营地中央四处找着叶池的身影。尘毛和蕨毛正在把荆棘条插进武士巢穴墙壁的空隙中,落叶季的寒冷使得一切都忙碌起来,
黑莓掌、莓爪、蜡毛、狮爪他们的巡逻队正带着一堆猎物走进空地,渡鸦爪注意到蜡毛眼底对雷族副族长的恼怒,而狮爪和莓爪跑向猎物堆里,放下了他们嘴里衔着的猎物。
荆棘围墙边上,渡鸦爪看见了他导师的浅色虎斑皮毛,叶池正在伸长着脖子扫视着营地,看样子还在找他的黑色皮毛。他连忙几步窜了过去,走到近前,叶池才发现他,一下子放松下来,好笑地说:“你在这儿呢!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自己跑出去了。”
渡鸦爪翻了个白眼,爪子刺痛,它已经不是什么需要被监视的幼崽了,“所以我现在来了,你满意了吧。”他抱怨道,走近几步说,“我们要去哪儿?”
“我待会儿会带你去一些常见草药的采集点,我们昨天才参观过雷族的领地,所以我们应该不会花太久时间,应该够你为今晚的森林大会做准备。”
渡鸦爪没有多抱怨,一想到有机会去参加传说中的森林大会,它他就兴奋起来,至少不会被塞进那个闷的要命的药草洞里。一想到草药,他几乎已经闻到了那股刺鼻的味道。走出荆棘隧道,渡鸦爪跟着叶池爬上山坡,走进森林里。一边走着,雷族巫医就滔滔不绝的如数家珍需要注意的植物,讲完了又接着讲那些新叶季之后发芽的草药。
在渡鸦爪的脑子炸掉之前,他们就发现了一丛黑莓,它长着多刺的叶子,比其他植物更耐寒。渡鸦爪嗅了嗅黑莓枝条,他以前尝过这种浆果,两脚兽的地盘上也有这样的灌木,但是这种植物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接着开花结果。看着叶池从枝条上扯下比较鲜嫩的叶子,他抖了抖耳朵,觉着现在应该是问清一些问题的好时候。
“香薇云不是我的母亲,”叶池身体一僵,而学徒接着道,“那谁是我真正的母亲?”
叶池没有转过身来,沉默了一会儿,爪子不安的扭动着,渡鸦爪奇怪的歪着头,细细打量着对方的神情。“好吧。”叶池终于开口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最好让她亲自告诉你。”
“我不在乎是谁来告诉我,我有权知道真相。”渡鸦爪平静的声音带着怒,看着叶池的背影,“并不是说她是我的养母,我就会不爱她,我只是无意间听到尘毛提到了这件事,我我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叶池转过身,看了一眼渡鸦爪,又纠结的甩了甩尾巴,就在渡鸦爪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对方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想你应该知道。”叶池坐了下来,尾巴缠在爪子上,渡鸦爪走到对面,同样坐了下来。
“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叶池开始说,“我们的狩猎巡逻队在领地边缘发现了你,那里到处都是狐狸的鲜血与臭味,你的母亲一定是……”她低下头,缓缓说着,目光中流露出同情,但渡鸦爪压根不在乎,就算这第二次生命他的亲生母亲已经死了,还又怎样?
他还活着,而她们死了,他总不能跟着他们的脚步,一起尘归尘土归土吧。
见渡鸦爪保持沉默,叶池接着说,“巡逻队发现你的时候,你才刚出生身上,到处是渡鸦羽毛,可能是他们把你的气味掩盖起来了,才让你幸存下来。黑莓掌在那个巡逻队里,是他把你带回了雷族,而香薇云主动提议要抚养你,毕竟她也快分娩了。”
渡鸦爪的耳朵刺痛了,这些事情让他明白为什么有些猫总是向他投来怪异的视线——他并不是真正的族群猫,“那预言呢?”叶池压了压耳朵,而渡鸦爪低嘶着追问:“火星曾说过他收到了一个预言,让我成为一只巫医学徒,他肯定告诉过你那个预言到底是什么!”
“他……确实和我说过……”叶池移开目光,“不过我不能和你分享这个预言……至少现在不能。”
渡鸦爪的毛都要炸起来了,一下子跳了起来,“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如果他们强迫我成为巫医,我应该知道理由!”他的怒吼穿过森林,复杂的情绪让他的怒火熊熊燃烧,那些星族猫给它第二次生命,难道只是为了让他继续忍受被猫摆布命运的痛苦吗?
叶池眯起眼睛,但在她解释之前,一股麝香的气味飘荡过来,渡鸦爪嗅了嗅认出,那是狐狸的气味。一想到战斗,他的爪子就兴奋的颤抖,恨不得想把刚刚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他迫不及待想要再次感受鲜血浸透皮毛、温热淌过爪尖。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叶池猛地站了起来,用肩膀推了他一下,尾巴一甩营地的方向,“快跑!”
“但——”
怒吼与咆哮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打断了渡鸦爪的话,一团红色皮毛一闪,窜进了空地,叶池冲上前一步,发出丝丝的威胁声,又突然猛地冲上前,从侧面袭上狐狸的鼻子,一声尖锐的嚎叫传了出来,渡鸦爪立刻认出这只狐狸,就是之前的那几只狐狸幼崽之一。它的体型没有成年狐狸大,但是比上这两只药猫来说,已经大得多了。
“快回营地!跑啊!愣着干什么?!”狐狸的利齿袭来,叶池猛的退后一步,险险擦过她的皮毛,叶池猛地回头看一眼巫医学徒,全身的肌肉紧绷着。
“没门!”渡鸦爪怒吼着,伸出寒爪,抓住狐狸扑向叶池的空档,猛的窜出去,一下跳到狐狸的背上,爪子插进它发臭的皮毛里。而狐狸又发出一声尖叫,疯狂甩动着身子,试图把他甩下来。随着一声咆哮,渡鸦爪狠狠咬住了它的一只耳朵,借着狐狸本身甩动的力量,一下子撕裂开对方的耳朵。
“你是鼠脑袋吗?!”叶池的惊呼,几乎被狐狸的咆哮淹没了,狐狸猛地转过头,耳朵上的血几乎溅了渡鸦爪一脸,他下意识放开爪子,狐狸趁机转过身,狠狠咬住渡鸦爪的尾巴。他强忍住痛苦的嚎叫声,叶池这时也冲上前来,狠狠在狐狸脸上挠了几爪,解救了他的尾巴,而狐狸又猛地转过头,扑向叶池。
森林里又传来几声怒嚎,渡鸦爪迅速帮叶池解围,两猫迅速拉开距离,因为此时蕨毛带着巡逻队冲了出来,白翅、罂粟爪紧随其后,狐狸畏惧地低嚎了一声,转身想要逃走,三只猫紧跟着追了上去。
“都还好吗?你们两个?”松鼠飞也从林子里窜出来,几乎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当时在巡逻,就听到了你们的打斗声!”
“我们……应该还好。”叶池松了口气,而渡鸦爪也摇了摇尾巴,朝武士点了点头。
在战斗中还没什么感觉,一摇起尾巴,一股钻心的剧痛就让渡鸦爪身子一颤,他都快忘了自己的尾巴被咬了,他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尾巴,很高兴并没有很严重,血还在淌出来,但是没有掉很多毛——至少说明是破裂伤,不是撕裂伤。
叶池上前几步,嗅了嗅渡鸦爪的尾巴,眯起眼睛,“我让你快跑!”
“搞得好像我会让你只身和一只蠢狐狸打架似的!”渡鸦爪嗤之以鼻,虽然这并不是真话,他留下来只是因为假如他以后必须得困在巫医巢穴里,他会抓住一切机会享受战斗的快感。
“从我看到的来说,他的战斗很精彩!”松鼠飞咕噜道,“我很惊讶叶池已经开始给你上战斗课了。”
“我……还没教他战斗,他还没有经过战斗训练……”叶池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目光闪烁,语调慢慢变得平静,慢慢变得像一位深邃的巫医。渡鸦爪感受到两只母猫的目光紧紧灼烧着他的皮毛,他僵住了,脑子飞速运转。
“呃……本能发挥了很大作用。”他简短的说着,迅速走到被遗忘在旁边的黑莓嫩叶前面,用嘴叼起来,含糊不清的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叶池抖了抖自己的皮毛,直起身子,“我们需要在你的伤口上涂点金盏花,防止感染,记住了吗?金盏花防止感染。”她说着,像是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渡鸦爪头一次庆幸草药的存在,他点了点头,朝营地走去,而在他身后,他隐隐听到两只母猫在窃窃私语,吓的他皮毛都快炸起来了——这些猫一定有什么瞒着它,难道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吗?它只是一只被遗弃的、瘦弱可怜又无助的,幸运被族群找到的小猫仔而已,他们真的会知道真相吗?至少,渡鸦爪明白它需要更小心的隐藏它所知道的信息,至少要多留几个心眼。
等到暮色降临,森林大会接近,渡鸦爪从一下午的忐忑与沉思中捞起自己的好奇心,森林大会可以看到其他的族群——也许他可以看看是否有他认识的猫,这应该会很有趣……
Notes:
这几个章节最核心的冲突就是反抗,长鞭作为一个外来者对族群规则的反抗,小松鸦对雷族偏见与不公对待的反抗,长鞭上一世对星族安排命运的反抗,渡鸦爪这一世对不属于自己安排的反抗。
勇气是知道真实之后,依然能够拾起决心,依然能拾起武器,向着不公与世俗怒吼,与命运与神灵对弈,明知毫无胜算,明知毫无意义,却依旧坚信,不是有希望才坚持,而是坚持,才有希望
真的非常喜欢原作这里叶池和渡鸦爪的对白和冲突,渡鸦爪的质问也在叩问叶池的心灵,到底什么是真正正确的抉择?她所选择的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等到她的幼崽同样对她发起,与渡鸦爪相同的质问的时候,她是否准备好回答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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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从星芒点点的夜空升起,不知是森林沐浴着银白,还是月光浸润了森林的绿。渡鸦爪从满天星河上低下头,抽了抽尾巴,马上就要去参加森林大会了,营地上猫影闪动,都迫不及待的叽叽咕咕着。尘毛、蛛足和蜡毛坐在荆棘屏障边上,火星站在高岩下,正在和松鼠飞和黑莓掌交流着什么,渡鸦爪竖起耳朵,使劲想听清楚他们的谈话,但是边上冬青爪的声音盖过了他们的低语。
“我们还在等什么?”她不耐烦的四处踱步,无聊的爪子无处安放,只可怜了地上的草叶,被她一下一下的拔起来。
“不会太久了。”狮爪回答说,尽管它的尾巴也大幅甩动着,看样子一样想立刻从营地门口冲出去。这是学徒们第一次森林大会,难免激动万分。渡鸦爪这么想着,心里一阵不安,他最后一次看到所有族群站在一起,是血族与他们的决战之时,这不免让他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不过听叶池说,月圆之夜的森林大会有休战协定,一般不会有战斗冲突,但一想到,这么多猫聚集在一个地方,渡鸦爪还是不放心。
“你的训练怎么样了?”冬青爪的问题,把渡鸦爪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他转过身来,冬青叶眼里闪烁着好奇和一丝嫉妒。
“挺糟的,我猜。”渡鸦爪咕哝着,“由于草药的气味都泛着恶臭,我想记住他们并不难。”
冬青夜一甩尾巴,兴奋的大叫一声:“我敢打赌那是真的!上次狮爪扎了刺,我嚼着琉璃苣做药膏,星族啊,我从没有想过它的味道会这么难闻!”
琉璃苣?渡鸦爪弹了弹耳朵,“你是说羊蹄叶吗?琉璃矩不是用来治疗这样的小伤口。”
冬青叶甩动的尾巴僵住了,眼睛微微睁大,尴尬的舔了舔毛,“是的,羊蹄叶!我就是想说这个。”
狮爪的胡须好笑的抽抽,还没等他出言调侃一下,火星就走到众猫面前。渡鸦爪转过身挤过猫群,边上鼠爪、莓爪和榛爪已经在焦急的等着,几乎没有发现另外几只学徒已经走过来站在旁边。
从学徒身上抽回视线,一转头,渡鸦爪就看见了火星的绿色眼睛,在那抹绿中,像是有什么像鹰一样闪了过去,复杂的情绪在那儿闪过,只在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在渡鸦爪想深究那是什么意思之前,雷族族长就已经转过身去,甩了甩尾巴,带着族猫走出了营地。
巡逻队速度很快,跑上斜坡,穿过森林,经过天空橡树,向着湖岸边走去。靠近湖边,鹅卵石在渡鸦爪的脚掌下,哗啦哗啦的响动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湖上传来了清新的晚风。从细密的森林里跑出,来到泥地上,望向湖滩边,世界如此开阔,令猫耳目一新。渡鸦爪已经习惯了低压压的森林和紧凑的两脚兽地盘,但在这样的地方,像是世界从脚爪下向远处伸展开来,铺陈和续写着自由与速度。
渡鸦爪几个跳跃走在了其他学徒的前面,夜风缓缓刮过皮毛,静谧和闲适成为了现在的主基调。不过多久,他们就经过了黛西曾经住过的马场,进入了河族的领地,地面越来越泥泞,雷族的步伐放慢许多,渡鸦爪也回到叶池身边。
“期待见到其他巫医吗?”叶池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一边走近一棵倒下的树干,树干末端延伸到湖中央的小岛边,那里可能就是聚会的地方。
“我猜是吧。”渡鸦爪简短的回答道,毕竟结交盟友和了解对手是他今晚的主要任务,巫医群体也是令他好奇的部分——也许巫医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传话筒,毕竟星族之言看样子对族群猫很重要。
背后,狮爪正悄悄的和冬青爪咬耳朵:“你觉得香薇云说的那些影族的故事是真的吗?”
“你不会真的相信他们会让他们的长老挨饿吧?”冬青爪轻蔑的回道。
巡逻队在倒下的树边稍作休整,渡鸦爪嗅了嗅空气,其他三个族群的气味交织在一起,顺着湖上的风轻盈的飘过来,看样子,雷族是最后一个到达的。火星甩尾巴,带头跳上了通往小岛的树干,树干上的树皮已经无影无踪,在雨水和苔藓的侵蚀下显得格外滑。
黑莓掌紧跟在族长身后,接着是尘毛与沙风,渡鸦爪一个跃步上了树干,在滑倒之前把爪子插进树干中,月光下的湖面泛起涟漪,显得阴森不详,要是有猫掉进去,那就倒霉了。小心地绕过树干上横伸出来的木刺,渡鸦爪最终平稳的跳上对面的卵石岸。
渡鸦爪回头看了一眼,不耐烦的甩住尾巴,冬青爪正在他后面,脚步轻快,而狮爪在后面差点掉进水里——幸好蜡毛和其他学徒拉住了他,叶池跟在最后。最后,所有雷怂猫都顺利来到河滩上,雷族族长眨眨眼睛,扭头带头走进湖岛中央。
终于!渡鸦爪小喘着想,几步窜到一块宽阔的空地上——比雷族的营地中央大得多,空地上是一副壮观的场面,到处都是猫,有着各种各样的体型和各种各样的颜色。不过不出意料的——他是体型最小的那一部分。渡鸦爪皮毛一阵刺痛,即使在这个新身体里,它的体型也比寻常猫小得多。
略微扫视了一下空地,渡鸦爪抖了抖耳朵,他已经认出几只猫来了,空地中央坐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白毛公猫,爪子乌黑,一只带着特殊斑点的金黄色母猫坐在他身边,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猫群。是黑脚与豹星。
“冬青爪!”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一只白的透亮的虎斑猫向黑色母猫飞奔过去。冬青爪一下把它认出来了,眼睛一亮:“嘿!柳爪!”
“他是蛾翅的学徒,河族的巫医学徒。”叶池的声音把渡鸦爪吓一跳,他转过身来,发现叶池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正看着一黑一白两个学徒兴奋的交谈,琥珀色的眸子透着温情,“跟我来吧,我把你介绍给巫医们,半个月之后,你就又能见到他们了。”
渡鸦爪的耳朵刺痛了,半月有什么特别的?跟着叶池来到一棵高耸的橡树边上,一群猫正坐在那里,他们的目光转向走过来的叶池和渡鸦爪,目光集中在渡鸦爪身上,他感觉皮毛一阵刺痛。
“嘿!你一定是叶池的新学徒!”一只身上有沼泽地气息的棕色公猫向渡鸦爪点点头,对方的口鼻已经因为苍老而灰白。“她跟我们说了不少你的事!”一只金黄色斑点的母猫慢悠悠的说道。“是啊!被星族选中,多大的荣耀啊!”一只棕色的小伙伴猫补充道,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
渡鸦爪动了动爪子:“是啊,好大的荣耀。”
“他学的很快。”叶池咕噜着,没有理会渡鸦爪语气里的讽刺,“现在才过去四分之一个月,他对草药的记忆力很好。”
“有你做他的导师,毫无疑问,他会成为一个很棒的巫医。”金色的母猫咕噜着,叶池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对方的毛,“哦,蛾翅~”
叶池转过头来,笑着看着渡鸦爪,甩着尾巴指向边上的每只猫:“这是风族的青面和隼爪,然后是影族的小云和河族的蛾~翅~,柳爪呢?哦,他和冬青爪一起去了,你有机会在下次的半月集会上看到她……”
大橡树上传来了一声威严的吼叫声,“我们在满月的休战协定下在银毛星带下聚集于此……”,小岛上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树枝上的棕色虎斑猫,渡鸦爪发现火星和豹星也站在旁边,令他吃惊的是,黑脚也站在其他首领旁边,看样子,现在是黑星了。
“风族有了一个新学徒,”棕色虎斑猫宣布道,“他叫风爪。”渡鸦爪看见一只和他一样的黑色公猫扬起下巴,小胸脯骄傲的挺起来。
“秃叶季对我们还算友好,”族长接着说,“兔子跑的飞快,但抓起来不难,两脚兽也躲着远远的……”不久,虎斑猫坐了下来,黑星站起来,“影族也有了一个新学徒:藤爪。”精瘦的棕色母猫只点了点头,眯起了眼睛,看样子比风族学徒矜持多了。
“自从我们扩大领土以来,影族的狩猎都很顺利,”许多雷族武士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渡鸦爪的耳朵好奇的竖起来,影族族长继续说着,“我们的新领地是一个巨大的猎物来源,影族要感谢火星慷慨的把它送给我们。”随后,黑星的眼睛就看向了一旁的雷族族长。
火星平静的回视,“很高兴听到你从这片土地得到了那么多猎物,尽管这片土地在雷族的标准下是贫瘠的。”同样冷静的声音,响亮在橡树上,回荡在猫群中。“雷族很幸运,这个月我们迎来了三位新学徒,他们分别是冬青爪、狮爪和渡鸦爪。”
成千上万的目光投向渡鸦爪,他几乎感觉到自己的皮毛在灼烧,但他强迫自己的毛别炸起来。他瞥了一眼边上的冬青爪,发现她虽然很高兴,但是这份兴奋被一层悲伤蒙上了阴影——他们都想到了小松鸦。假如小松鸦也在这里就好了,会有那一天的,渡鸦爪想着,眯起眼睛,我们会确保他能够成为学徒。边上的狮爪……毫无疑问,和风爪一样,正扬起下巴挺起胸膛。
“河族没什么可汇报的。”等到火星坐下来后,豹星说着,“狩猎顺利,两脚兽也很安生。”
“如果这就是要汇报的全部内容,”火星抖了抖耳朵,大声说道,“我想,这次森林大会结束了。”
其他几个族群的首领点了点头,从树枝上跳了下来。渡鸦爪也站起身来,抖了抖自己的毛,一转头就发现,狮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风爪边上,一只浅棕色虎斑母猫旁边,正说着什么。黑色巫医学徒恼怒的眯起眼睛,但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看着狮爪的尾巴兴奋的上翘着。
渡鸦爪想了想,首先,他不想加入正缓缓走来的巫医们,他们嘴里肯定又在念叨那些恶心的草药,所以他几步跳到狮爪的身边,冷不丁的在他耳边来一句,“交朋友呢?”狮爪的毛一下炸了起来,发现是渡鸦爪后,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渡鸦爪翻了个白眼,“我来只是因为想远离那些巫医。”
刚刚和狮爪交谈的那只虎班母猫眼睛亮了起来,“你是巫医学徒?那感觉怎么样?”
“我宁愿把爪子放在猎物身上,也不愿意把它放在那些恶心的草药上。”渡鸦爪打了个响鼻,抱怨道。
“我也是,”边上的风爪出声,厌恶的皱起鼻子,“我无法想象,每天被困在巫医巢穴里分类草药!”
“强烈不推荐这么做。”渡鸦爪甩了甩尾巴。
“你这么讨厌草药,为什么还要成为巫医呢?”虎斑母猫好奇的问。
“这是石楠爪。”狮爪轻声在他耳朵边说,渡鸦爪弹了下耳朵表示感谢。
“星族给火星发了一个信息,所以我就不得不成为巫医学徒,就这么简单。”
风爪眯起眼睛,“这真是兔脑子!就因为星族的一个信息,你就被强迫做自己讨厌的事情!”
“哼哼,星族……”渡鸦爪咕哝着。一声黑莓掌的大吼让狮爪转过身来,空地边缘,族长代表正大吼着:“你们两个!搞快点!”
狮爪连忙向石楠爪点了点头,窜到他父亲旁边,渡鸦爪也朝风族的两个学徒点了点头,跟在狮爪后面。这次森林大会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勾心斗角,也没有紧张的族群发言,空地上也没有溅上哪只猫的鲜血,显得沉闷无聊。但这也是一个了解对手的机会,也不应该被拒绝,不过至少他现在知道了湖边有多少只猫——至少比之前森林里的猫多得多,这让他的下一步计划更不确定了,现在最好的方案就是先保持隐蔽,他可没办法一下子把死亡浆果塞到每只猫的嘴巴里。
Notes:
有人注意到风爪和渡鸦爪的毛皮颜色吗?现在加上冬青叶有三只小黑猫了,黑猫控已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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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爪,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黑色母猫爪子飞快从地上掠过,尾巴随着急转弯猛地甩动着,雷族族长火星的身影在高岩上浮现,冬青爪跑到他们身边,眼睛里也闪烁着兴奋的光。小松鸦站在他们旁边,紧张的抖动着尾巴,但带着灰白的净蓝色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星芒。
“我们在那个小洼地见,”渡鸦爪说着,一弹耳朵朝着营地外的荆棘隧道跑过去,小松鸦在几步远的地方紧紧跟着,两只身形都不大的公猫,悄悄的从空地边缘溜出营地。
从一个营地的小缺口探出头来,渡鸦爪停下来,仔细辨认空气中的气味,几个心跳过后,尘毛与榛爪慢悠悠的经过了营地的外围墙,朝着森林深处走去。等到四周安静下来,养只公猫开始小跑起来,向着训练空地走去。
渡鸦爪感觉到自己的侧腹被小松鸦的尾巴碰了碰,转头看见了对方紧张的神情,“你确定这能行吗?”
渡鸦爪小喘着笑出声:“如果这行不通,我就按住火星的脑袋,直到他听进去!”
小松鸦愉快地抖动着胡须,不置可否。森林向外延伸,视野突然变得开阔,是一个山谷,里面长满苔藓。小松鸦仔细感受着爪垫下传来的触感,仔细嗅闻着清新的空气,那感觉,是自由,是畅快,是他向往的生活,是他向往的武士道路。
他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爪子伸出,伸进苔藓里,轻轻喘着,但是坚定地:“我要当学徒,武士学徒。”
“是的!一定。”渡鸦爪溜进训练空地边上的蕨丛中,躲在阴影里,“我一会儿就在这儿看着你,记住我们教给你的每一个动作,好好教训一下那个鸽子脑袋!”
小松鸦使劲点了点头,空地上陷入了寂静,只有缓慢的阳光,滞涩的空气,和缓缓抖动着尾巴的小松鸦。渡鸦爪强迫自己一动不动的趴伏在地上,等待着。接下来的剧本,就是冬青爪以闻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为借口,把火星引来训练空地,现在他们随时都可能出现。
不久,训练空地对面的蕨丛沙沙作响了几下,小松鸦抖抖耳朵,转过身去,冬青爪的黑色皮毛闪过,一下子甩开了火星,趴在渡鸦爪身边的那丛灌木里。一个呼吸过后,姜黄色的毛皮从灌木丛中闪出,四周看了看,没发现冬青爪的身影,却一下捕捉到了空地中央的银色虎斑。
“小……小松鸦?你……”
“别说了!”小松鸦尖声说着,狠狠的打断了他族长的话,“你必须要听听我说的话,火星!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我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像是在做出某种宣言,像是在反抗命运的高歌。
火星惊讶的眯起眼睛,“也许你在营地里随时都可以说话?”他的回答简洁,就好像条迷茫的平行线,看似毫不相交,实则早已通晓一切,是命运的哀鸣。
“因为我说什么你都不听!”小松鸦声音有些嘶哑,“我受够了做一个幼崽,我受够了每只猫就因为我看不见,就认为我毫无用处!”
“你不是没用的!”火星迅速反驳,眼睛瞪得大大的,“无论如何,你都是雷族的一员!”
“那就让我做点什么吧!”他嘶哑着喉咙,声音有些破碎,像破旧的手风琴的哀歌,“你说我是雷族的一员,但是你把我关进了长老巢穴,甚至没有给我一个尝试的机会!你都没有给我一个为族群做贡献的机会!我知道我不做贡献也可以活着,但是我就是想成为武士,我就是要为我的族群做点什么!”
“小松鸦……”
“不!火星!我可以证明!我可以向你证明!我可以和其他学徒训练的一样好!”渡鸦爪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有什么要喷涌而出,身边的冬青爪也同样兴奋的颤抖着,“我可以战斗,你必须和我来一场战斗!”
“战斗……?”火星讶异的看着对方,“你从来没战斗过,更不用说对付一个族群的族长了!”
“给我一个机会!你必须看看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姜黄色公猫沉默了,看着面前的小猫仔,摇着尾巴,犹豫着。他看见了那双眼睛,那是双盲眼,暗沉的,没有光泽的盲眼,像是杳无声息的空。但那双眼睛就在那里,沉默的,却坚定地,默默叙述着:古老的武士精神正穿透这个训练沙坑,穿透森林,穿透了亘古不变的磐石,终是动摇了成见的大山。
“好吧,你打算怎么做?”
小松鸦的眼睛一下明亮起来了,甩动着尾巴,“试着来攻击我吧!就直接给我来一下!”
“呃,你确定吗?”
“我很确定!”小松鸦气鼓鼓的抽动着尾巴,“我会向你证明,我可以成为一名伟大的武士!”
火星叹了口气,似乎屈服于他的坚持,他慢慢靠近,犹豫的抬起之爪子,然后打算轻轻的朝小松鸦的肩膀拍下去。小松鸦的胡须迅速抽动了一下,熟练的躲开一击,翻滚,前冲,从火星的腹下穿过,一下咬住对方的尾巴,狠狠向后一扯。
“你……”火星一口气没喘上来,被小松鸦拽的一个趔怯。
“再来一次!”小松鸦低低笑了一下,抬了抬下巴,活力十足。
火星转过身来,甩了甩自己被咬了下的尾巴,绿色的眼睛里闪着好奇,又朝着小松鸦挥了一爪,力气更大,速度更快,但是小松鸦又迅速的躲开一击,敏捷的回弹侧击,一掌拍在了族长的腹部,爪子没伸出来。
火星卷起身子,朝反方向一扑,另一只爪子又朝小松鸦拍去,幼崽猛的转动前身,但爪子还是拍在了他的耳朵上,但他速度不减,靠着惯性扑击向前,咬住了火星的后腿。
雷族族长欢快的咕噜了一声,目光里填满了温暖,还有掩不住的惊讶,“你是怎么学会这一招的?”
小松鸦迟疑了一会儿,渡鸦爪和冬青爪紧张的抽动着胡须——他们没有设想到这个问题!“一个星族武士教我的!”小松鸦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甚至还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火星震惊的眨眨眼,甩甩尾巴,“真的假的?”他叹了口气,低下头,伸出鼻子碰了碰小松鸦的鼻尖,“对不起,是我们低估了你,我从来不觉得你没用,但族群的压力……我很抱歉让你承担偏见,我应该给你一个机会,而不是强迫你搬进长老巢穴。”
“这么说……”小松鸦兴奋地颤抖着。
火星抬起头来,目光温暖,虽然小松鸦可能看不见,但他毫无疑问感觉到了。“小松鸦,你将成为一名武士学徒,我是错的,我很抱歉我之前的行为。”
“我要当学徒了!哈哈哈哈!”小松鸦兴奋的大叫着,在苔藓上跳来跳去。渡鸦爪身边的冬青爪的尾巴,几乎要甩到他脸上去了,毫无疑问,她也想冲过去和小松鸦一起庆祝,但是这得等一会儿了。
“走吧,我们应该马上为你举行学徒仪式。”火星咕噜了一声,尾巴擦过小松鸦的皮毛,一大一小两只猫,缓缓朝营地走去。
几乎是火星的皮毛一消失,冬青爪就从灌木丛里窜出来,眼睛闪闪发光,响亮的咕噜声从他胸口里发出来,“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当然会成功,”渡鸦爪从灌木丛里缓缓站起来,心里的情绪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他努力压抑下,抖了抖自己的皮毛,“小松鸦训练的很好,火星只要看一眼就会知道。”
“来吧,我们不能错过他的学徒典礼!”冬青爪又撒开四只爪子向营地跑过去,渡鸦爪抽搐了一下胡须,学徒们似乎永远活力四射,虽然这不能怪他们,毕竟这事确实值得庆祝。
“嘿!换条路回营地!你想撞上火星的屁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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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直到你获得你的武士名号,你将被称作松鸦爪!”火星的声音回荡在营地中央,所有武士纷纷喊出学徒的新名字,渡鸦爪也坐在猫群中,坐在叶池旁,雷族巫医的眼睛里闪烁着欣慰的光,仿佛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松鸦爪站在高岩下,骄傲地扬起尾巴。
“亮心!”母猫的耳朵刺痛了,他从猫群中挤出来,那只独眼闪烁着兴奋的光,“你还没有训练过学徒,但是我相信你的战斗技巧和持之以恒的勇气与耐心,你一定能把松鸦爪训练的很好。”
“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交给他。”亮心向火星点了点头,转向松鸦爪。学徒犹豫了一个瞬间,然后轻轻的和他的新导师碰了鼻子。
等到欢呼声平息下来,族群会议结束了,渡鸦爪看着冬青爪和狮爪一左一右簇拥着新学徒,庆祝他们的弟弟,黑莓掌和松鼠飞紧跟在他们后面,眼神却止不住的流出担心,尽管他们竭力掩饰,但松鸦爪的皮毛还是刺痛了,看样子有些受伤,就好像他能感受到一样。一家子猫送松鸦爪和他的新老师出去训练,冬青爪在临走之前狠狠撞了一下松鸦爪的肩膀。
“我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叶池低声说着,目光里很复杂。
“松鸦爪自己能应付的很好,”渡鸦爪甩着尾巴,“他的技术比你想象的高明很多。”
叶池呼出一口气,嘴角牵起一抹微笑,“你是对的,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不是因为看不见,而是因为你们这些学徒……都太冲动了。”她用肩膀撞了一下渡鸦爪的腹部,渡鸦爪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我们应该在太阳落山前多收集一点猫薄荷!”
又回到草药堆里了,渡鸦爪内心哀嚎。
“你们要去风族边境吗?”一个声音传来,渡鸦爪看到蜡毛走了过来,“介意我和狮爪一起去吗?我打算教他在浓密的树叶中跟踪的技巧,那片地方很完美。”
“当然!”叶池抖了抖耳朵,“渡鸦爪也好有个伴。”
有个伴?和狮爪?我宁愿整理草药,渡鸦爪懒得反驳,反正狮爪只是陪它走一段路,总不可能还颠颠跟在后面,和他一起采猫薄荷吧?他跟着叶池走出营地,几个呼吸过后,蜡毛叫上狮爪追上了他们。
“我希望我们能遇见风族巡逻队!”狮爪蓬松的毛抖动着,像是在想象一场战斗,眼里只有兴奋。
“真要这么做的话,我们就越过边境了。”蜡毛翻了个白眼,“再说,我们是来练习打猎的,不是来打架的,你甚至还没掌握突袭前匍匐的技巧。”
渡鸦爪压了压耳朵,如果这只金色虎斑猫有一半的时间都是打算一头撞上猎物,他丝毫不会感到惊讶。
“哦,别太苛刻了,他迟早会学会的。”叶池在旁边笑。
靠近边界时,纷杂的气息开始涌动,渡鸦爪嗅了嗅空气,追寻附近独特的猫薄荷味,努力忽略那些更让他兴奋的的猎物气息,他几乎是随便一嗅就发现了一只老鼠的气味踪迹,于是他尾巴一甩,指向那边,“那边有只老鼠。”渡鸦爪低声在狮爪耳边说着,金色公猫的尾巴一下就竖起来了,朝着对方点了点头,又马上压下尾巴,投入捕猎姿势。蜡毛惊讶的瞥了一眼渡鸦爪,但是没有出声,盯着狮爪的动作。
叶池和渡鸦爪继续向前走,树叶慢慢变得稀疏,河流穿过林地边,风族的气味很浓,渡鸦爪皱了皱鼻子,这些风族猫似乎想用自己的气味进攻雷族的领地一样。
突然,渡鸦爪甩动的尾巴僵了一下,仔细嗅了嗅空气,确认了一些独特的猫的气味,似乎很熟悉,但又很陌生,带着旅途与异郁的气息。他眯起眼睛,发现在河流下游,一只灰色的猫在水面上闪过,后面跟着一只浅灰色的虎斑。
“叶池……”渡鸦爪低嘶着,叶池赶紧回头,把嘴里的薄荷叶子放下,“两只猫,刚过河,身上没有四大族群的味道,你打得过吗?”他尽可能快地陈述道。
“什么?又来?又是我们两个?”叶池低声叫着,有些怀疑猫生,怎么什么破事都让他们师徒俩碰上。好在身后的蜡毛和狮爪跑了过来,这让雷族巫医安了不少心,武士学徒嘴里叼着一只老鼠,翘着尾巴跑了过来,只是喜悦很快就被两只巫医的紧张态度冲散了。
“蜡毛,河流下游有两个入侵者,渡鸦爪看到了他们,他说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族群的味道。”
蜡毛闭起眼睛,爪子出鞘,蹲伏下身子,缓缓穿过灌木,狮爪放下嘴里的老鼠,同样低伏,身子爬到导师旁边。叶池犹豫了一下,抽了抽尾巴,但她身旁的渡鸦爪倒是迅速加入了另外两只公猫的行列。
那两个入侵者缓缓沿着河边走,其中一只猫传来痛苦的喘息声,另一个低沉的声音试图安抚对方。透过树叶渡鸦爪,看见了那两只猫,很快,他就认出了其中的一只猫,对方的身份使他吓的一僵——虽然对方的长毛看起来更邋遢了,也更瘦削了,但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与狮族之战中战斗过的一只猫,灰条。
蜡毛同样震惊的瞪大眼睛,似乎也认出了那只公猫,还没等他开口,狮爪就率先冲出灌木,一声嚎叫,挥着爪子朝那两只猫冲去。蜡毛飞快冲出去,想追上对方,身上的毛全部炸起来了。
“狮爪!站住!别!”
渡鸦爪同样冲出灌木,浅色虎斑母猫与学徒对峙着,拱起背,炸起浑身的毛,一只前爪不自然的抬了起来。灰条防卫性的向前一步,侧过身子挡在她面前,呲出牙齿,伸出爪子。在狮爪跳向灰条的一瞬间,蜡毛迅速撞开学徒,使对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眼睛睁的大大的。
“你个鼠脑子!我还没说要进攻!”
“但他们是入侵者!”金色虎斑公猫抗议的嚎叫着,一个咕噜站起来,向着两只猫呲牙。
“他们不是入侵者,”叶池叫了一声,从灌木中走了出来,眼睛闪闪发光,“他是我们的族猫!”
灰条瞪大眼睛,看见叶池的皮毛,喉咙里缓缓发出咕噜声:“叶……叶爪?”
“现在是叶池了,”雷族巫医走上前去,用鼻子蹭了蹭老灰条的鼻子,“感谢星族,你还活着!”
“这多亏了米莉。”灰条扭头看了看他的同伴,对方还在压低着身子,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猫,“没有她,我早就死了。”
“很高兴见到你,”蜡毛向着母猫点点头,笑着看向灰条,“我们送你们俩先回营地吧,你们看起来需要好好吃一顿。”
渡鸦爪跟着巡逻队回到营地,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灰条的身上——他一直以为这只公猫已经死了,因为他一直没有看见对方的身影,但现在,他却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作为长鞭的时候,他的权威无可比拟,但现在这些力量都已经成为过去式,灰条的出现会怀疑他的身份吗?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奇怪的转折,雷族会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毕竟,想到那只形似虎星的黑莓掌,渡鸦爪甩着尾巴——这有可能变成一场族长代表之争。
Notes:
松鸦的重生,可能也是长鞭的救赎,他不会再让那只无助的小猫孤立无援,他不会再让风暴掀翻那张洁净的白帆。
翻译爽了,谢谢
Chapter Text
“灰条回来了!”暴毛一个箭步从武士巢穴里跳出来,迎接他的父亲,他兴奋的嚎叫回荡在雷族空地里。火星也一下从族长巢穴的高岩上跳下来,冲上前去,眼睛发亮,贴在老朋友的肩膀上,灰条也用鼻子回蹭着姜黄色公猫,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几个心跳之间,空地上就活跃起来,雷族猫纷纷围上来,兴奋地朝着他们以为已经身在星族的族猫,渡鸦爪竖起耳朵,在边上看着。一下面对如此多的关注,灰条似乎有些不安,他的同伴米莉环顾着四周,目光有些警惕,皮毛微微炸起,不安之情溢于言表。叶池走近对方,嗅了嗅虎斑猫抬起的前爪,回头转向渡鸦爪。
“渡鸦爪!能去拿点金盏花来吗?有一根刺在她的脚垫上,有点感染了。”
渡鸦爪摇了摇尾巴,站起身来,朝着巫医巢穴走去,耳朵却还往后别着,于是他听到灰条的低语。
“Ravenpaw?渡鸦爪?嗯,像他,是吗?”灰条发出咕噜的低笑,像是想起了某些往事,但火星的回答比他预料的严厉很多:“哼,是的,我倒希望像他。”
渡鸦爪的身形彻底隐没进巫医巢穴里,它的爪子恼怒的刺痛起来,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火星肯定意识到他和旧森林的长鞭有多相似,但是在火星的视角里,星族肯定不会让这样一只猫起死回生,所以火星真实所想不得而知。他把这些无厘头的担忧放到一边,伸出爪子去岩石缝隙里拿金盏花,刺鼻的气味使它很容易被找到。渡鸦爪抓了一次的用量,然后走出巢穴,回到空地上。
米莉、灰条和叶池已经从空地中央慢慢朝巫医巢穴靠近了,火星还凑在灰条旁边,其余的雷族猫慢慢的散开了,给他们留出了一些空间,大概率是被叶池驱散的。渡鸦爪走近几步,放下金盏花,叶池朝着米莉点点头,对方小心翼翼的伸出了爪垫。
“我的学徒可以帮你把那根刺拔出来,而我将准备一些用于治疗感染的药膏。”
渡鸦爪凑近了一点,闻到了那股感染的刺鼻气味,鼻子一下皱起来。一想到要从那根爪子上拔出一根刺,他就浑身不舒弹。但他还是一压耳朵,身体前倾,仔细端详起爪垫,木刺深深没入了肉垫,他开始轻轻的舔动木刺,试图把它弄松一点,然后用牙齿紧紧咬住,猛地把刺拔出来,米莉猛的抽一口气,爪子差点伸出来。
渡鸦爪把刺吐到一边,“开始舔,有助于止血和清创。”
米莉点点头,顺从的开始舔他的伤口。叶池嚼完金盏花后,伸出爪子,把药糊从嘴里吐出来。当米粒再次把爪子伸出来时,肉垫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尽管仍然还有肿胀,渡鸦爪把金盏花药膏涂在伤口上。
一阵低语引起了渡鸦爪的注意,他把耳朵转向学徒巢穴,“你觉得谁会当族长代表?”是冬青爪的声音,“武士守则里可没说过族长代表会死而复生!”
松鸦爪哼了一声,回答道:“哦,拜托,为什么火星会选灰条?黑莓掌已经当了几个季节的族长代表了。”
渡鸦爪偷偷瞥了火星一眼,看见他的绿眸也闪着犹豫的光芒,对方抽动着耳朵,大概里也听到松鸦爪的议论声。雷族族长看向叶池,一甩尾巴,带着巫医朝高岩上的族长巢穴走去。渡鸦爪缓缓地抽动着尾巴,真奇怪啊。
日光自地平线上缓缓掠过,把红色和紫罗兰色调和着,扑抹到渐渐昏暗的天空中,凉爽开始笼罩林地。渡鸦爪吃了只老鼠后,就坐在巫医巢穴外面舔着爪子,巫医巢穴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随着荆棘的吱嘎声,叶池从里面钻了出来,朝他甩了甩尾巴。
“准备好走了吗?”
渡鸦爪点点头,迅速站起来,火星希望叶池能和星族谈谈,来决定谁应该成为雷族的族长代表。于是渡鸦爪就跟叶池说,希望自己也能来,叶池很快答应了,火星也不置可否。跟着导师走出营地,师徒向沼泽地走去,渡鸦爪的尾巴间急切的抽动着,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没过多久,他们就走出了森林,天上的星星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叶池领着他们沿着小溪向着上游走去,柔软的草地渐渐变成粗糙的岩石,河水慢慢变细,变成了一条小溪。继续向前走,穿过荆棘丛的一条小隧道,走进一个小凹地,鹅卵石地微微倾斜着,围绕着一潭平静的池水,散发着清澈的山林气息,星星仿佛在水里游动。
叶池走在前面,在水边坐下,转头期待着望着渡鸦爪,他缓缓走近地面上有几个猫来过的爪印,仿佛已经有些历史了,他的毛皮因不安而刺痛。
他坐在叶池边上,对方无声的给他对着嘴型,“舔一口,然后睡觉,星族会在你的梦乡拜访你的,希望他们能给一个答案。”
他们最好能给答案,渡鸦爪响着不刺激,伸出的爪子刮到了岩石上,它强迫自己把爪子收起来,躺在水边上,犹豫的舔了一口水面,山涧泉水的冷寒几乎是他炸起毛来,这种水的深沉,就像在品味着一座山。叶池在边上做了同样的动作,两只猫把头靠到爪子上,闭上了眼睛,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渡鸦爪只感觉到肚子底下岩石传来的冰冷,泉水缓缓流过山路,风变得慢,呼啸地掠过山谷与石头间隙,像是野兽的悲鸣——渡鸦爪觉得自己睡不着。
他心烦意乱的抽抽胡须,在星族把他送到这里来之后,他们拒绝说话吗?渡鸦爪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一条眼睛缝,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空地的边缘上有一些半透明的黑影猫正眯着眼睛看着他,它们的形状变换不定,双方都保持沉默,那只是一团影子,没有脸,但就感觉像是有一道视线从那里传来,盯着他,看透了他的灵魂。
渡鸦爪吞了口,唾沫眨了眨眼睛,那些影子又消失了,只剩下石头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晃动着。叶池的尾巴抽了抽,似乎要悠悠转醒了。渡鸦爪也闭上眼睛,装作刚刚醒来,他应该承认他没有去到星族,并且告诉叶池刚刚的黑影,还是假装去了星族——去不了星族的巫医,有资格保留巫医身份吗?他不确定,也不敢冒这份被怀疑的风险。
他的导师站起来,毛发在落叶季的寒冷中蓬松起来,扭过头看向渡鸦爪,目光里若有所思,“好了。”她说到,“你觉得那是什么意思?”
渡鸦爪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紧张,从叶池的反应来看,星族肯定说了一些事情,而他要做的,就是配合。
“我觉得这很明显,”他装作若有所思的舔着前爪,又梳理了一下耳朵上的毛发,“黑莓掌应该继续担任族长代表。”
叶池抖抖耳朵,目光转向池水,“我想,高星确实建议火星选择最了解族群的族长代表,灰条虽然很有经验,但是他印象里的旧雷族领地已经成为过去了。”
渡鸦爪心里松了口气——他赌对了,“那么,我们该告诉火星星族的意愿吗?”
“是的,我们最好快点赶回去。”
渡鸦爪二话不说,跟着叶池走出月亮池,在荆棘隧道前,他回头望了眼池水,他发誓刚刚背后绝对有些动静,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但在他看清之前,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这些黑色的影子和它成为一只巫医有关系吗?为什么星族给火星发送了这样的信号,却在月亮池这里把它拒之于外?
他低吼了一声,啐了口唾沫,甩了甩尾巴,一下穿过隧道,三两步追上叶池,朝森林里走去。
Notes:
长鞭!爽!
Chapter 10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渡鸦爪的耳朵刺痛了,小狐和小冰玩耍的声音从空地上,透过巫医巢穴的荆棘屏障,传进他的耳朵里,他在一堆琉璃菊里面翻动着,检查有没有太老的叶子,尾巴尖而无聊的晃动着。他现在既不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也不想被困在这个堆满灰尘的旧巢穴里,和这些堆满了灰的旧草药纠缠。
可是巢穴里至少暖和些,想到此处,渡鸦爪的皮毛就刺痛起来,有一股寒潮卷席了湖区,给落叶季画上句号,同时也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疾病。他已经听到长尾抱怨鼠毛的咳嗽声传遍了长老巢穴,使他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叶池一整天都在外面寻找小雏菊,希望能够应付绿咳症。他在一个废弃的两脚兽巢穴边上发现了一些猫薄荷,于是就把渡鸦爪留在巫医巢穴整理药草。
距离他们上次的月亮池的旅程已经过去一天了,火星决定让黑莓掌继续做他的族长代表,而灰条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反而还松了口气,可能是觉得他已经离开雷族了这么久,不大能够应付族群现在的紧张局势。最近影族在他们的边界上标记的气息非常浓厚,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实际的冲突发生。渡鸦爪倒希望来一场冲突,这样他说不定可以偷偷溜出去战斗。
巫医巢穴里的空气弥漫着陈旧的草药味道,在这股味道之下,一股气味引起了渡鸦爪的注意——是一股恐惧而尖锐的情绪。营地中央一阵骚动,渡鸦爪把头从巫医巢穴里探出来,发现狮爪正剧烈的喘气,几个武士围在旁边,惊讶与恐惧动荡着营地的气氛。
狮爪仰起头,大喊了一声:“影族入侵了!”
渡鸦爪竖起耳朵,爪子兴奋的伸了出来,终于有事可做了!
“发生什么事了?”火星从高岩上跳下来,跑到狮爪边上大声问着。
“影族移动了边界线!他们正在攻击我们的巡逻队!我们需要支援!”狮爪的眼睛睁着大大的,爪子已经插入了地面,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和不耐烦的光芒,似乎更宁愿回去战斗。
火星一声低吼,扫视了营地空地,“沙风!蛛足!白翅!暴毛和溪儿!黑莓掌的巡逻队需要支援!”
“可以带鼠爪一起去吗?” 蛛足语速极快的问道。
“如果他准备好战斗的话,去!”
松鼠飞刚刚跑进营地里,渡鸦爪看见它浅姜黄色的爪子上还沾着血迹,“我赶跑了一个影族武士!”
“干得好!”火星一甩尾巴,“我要你留守营地!”松鼠飞点点头,扭头往营地另一端跑。
在火星甩着尾巴准备出发之前,渡鸦爪连忙跑上前去。“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雷族族长刚想开口拒绝,巫医学徒就率先打断他的话:“会有猫受伤,叶池出去采集草药了,我可以急救!”
有一个心跳的时间,渡鸦爪都觉得火星会拒绝,但火星点点头,“好吧,但是不要冲上前冒不必要的风险。”
雷族族长一马当先跑进森林,渡鸦爪的脚爪兴奋的刺痛,一股能量在他体内嗡嗡四撞,像是有一群蜜蜂在期待着精彩的决斗。他和狮爪一同跑着,金毛学徒的眼里也闪烁着同样的兴奋。
快接近边境线的时候,前方战场战斗的尖叫与咆哮已经传了过来。战斗巡逻队,一个猛子钻出森林,渡鸦爪迅速扫视分析了一下混乱的场面,黑莓掌的巡逻队寡不敌众,被影族猫包围着,无法突防,正在做困兽之斗。火星一声嚎叫,支援队就挥出爪子,露出牙齿,一下朝影族的包围圈冲过去。
狮爪也加入了战斗,朝着毫无防备的金黄族长代表黄毛扑了过去,对方原本在和冬青爪和灰条战斗,亮心、蜡毛、桦落以三敌四,蛛足也开始了战斗。松鸦爪灵巧的躲过另一个影族学徒的攻击,一爪落在对方的腰腹部。对方愤怒的学徒旋转身体,拼命想给这个小个子雷族学徒一爪,松鸦爪却早就跳到他够不到的地方了。
渡鸦爪注意到,空地边上有一只棕色公猫潜伏着,准备偷袭一个雷族武士,于是渡鸦爪几个跳跃冲刺,耳朵竖起,在对方发起偷袭的同时,撞在他的肩膀上,把它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渡鸦爪甩动尾巴保持平衡,伸出爪子,稳稳落在公猫的旁边,又猛的跳起,用后爪向他的侧腹抓去。
影族公猫尖叫地向他滚去,小个子学徒迅速跳开,以免被他压在身下。武士借着翻滚的力一下站起来,朝渡鸦爪冲过来,一爪划上他的鼻子,血珠飞溅。紧接着对方露出尖牙,渡鸦爪一个侧滑躲过,对方刹不住车,向前划去,小个子学徒借着对方的力把他顶翻,爪子落在对方的胸膛上,一下咬住了对方的喉咙,血腥气瞬间填满了他的嘴,身下武士猛烈地抽搐几下,惊恐的嚎叫被掐断在小个子学徒的尖牙下,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了对方。
“你在!干什么!”渡鸦爪耳边传来一阵嘶嘶声,一记重击从肩膀传来,使他撕咬不稳,从影族武士的喉咙上翻滚下来,对方瞬间弹起来,动作使喉咙又溅出一股血来,一下窜入森林里,胸口已经被血液浸透。
渡鸦爪一个转身,发出一声怒吼,刚想扑上去,就惊讶的僵住了,对上冬青爪瞪的大大的绿眼睛,里面又闪烁着怒火,“武士守则规定!我们不能为赢得战争而杀害敌方武士!”
“那是自卫!”渡鸦爪愤怒的抗议着。
“自什么?!”冬青爪摇了摇头,眯起眼睛,“是你袭击了他!”
“他们袭击了我们!”渡鸦爪啐了口唾沫。
还没等冬青爪再反驳,一声嚎叫就把他们打断了。“影族!撤退!”
转过身,黄毛从他们身边跑过,带起一阵风,进入影族的领地,其他影族武士也脱离战斗,挣扎的往回跑去,皮毛隐没进荆棘丛里。冬青爪犹豫而不放心的看了渡鸦爪最后一眼,就转头跑过去找松鸦爪,松鸦爪的耳朵被抓伤了,但整体状态还不错。
“大家都还好吗?”火星大喊着,他自己的口鼻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沙风的爪子扭伤了。”黑莓掌站在浅黄色的武士旁边,小心翼翼的舔着爪子。
“只是扭伤而已。”沙风回望火星担忧的目光。
渡鸦爪迅速扫视了一下,溪儿正在舔暴毛肩膀上那道很深的伤口,她自己的皮毛也少了几块,一只耳朵被撕裂了,但整体没什么大碍。蛛足正在试图把自己尾巴上的一根刺拔出来,狮爪正在舔他的侧腹。
“溪儿、蛛足,你们去确保影族不要再进入我们的地盘,”火星开始下达命令,“黑莓掌,你带桦落、蜡毛留下来,重新标记两次边界,剩下的武士和我回营地,大家有问题吗?”
三个巡逻队分头行动,渡鸦爪跟着火星的队伍往回走,还在回味嘴里的血腥气,他听到冬青爪和松鸦爪在他旁边,大声说着,尾巴翘起,眼睛明亮万分。
“枭爪根本打不过你,松鸦爪!你太不可思议了!”冬青爪大声咕噜着,松鸦爪听到赞美,尴尬的舔着自己的胸口。
“真希望能看到你和烟足战斗,我在沼地都听到他的嚎叫了。”松鸦爪说着。
“你该希望我是怎么对付花楸掌的!”狮爪挤进他们中间,骄傲的挺进胸膛,“他几乎打不到我!”
冬青爪翻了个白眼,用尾巴轻轻撩过手足的耳朵,“别炫耀啦,我们都打的不错!”
渡鸦爪没来得及把头从三学徒的身上收回来,就对上了冬青爪转头对上来的目光,他恼怒地弹了他耳朵,砸吧了一下嘴,烦躁的甩甩尾巴。为什么族群不能杀戮?如果敌人都死了,他们就没什么问题要对付了。如今,战斗过后,他又要开始疗伤和整理草药了。
他撇撇嘴,我要有多大的耐心才能忍受这一切?!
Notes:
战斗!爽!很快长鞭就会知道巫医的力量了,嘿嘿
Chapter 11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夜色幽墨,晚风寒冷,渡鸦爪的皮毛微微炸起来,来抵御寒意。大雪覆盖了他们周围的森林,叶池走在前面,沿着不久前走过的路向月亮池走去。半圆月摇摇挂在天空上,为白雪染上一层光晕。土被冻得很硬,渡鸦爪的爪子有些刺痛,每走一步,积雪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甩动着尾巴,思绪飘向远方,没顾着听又叶池和其他巫医的谈话,只是想着,自己会不会会在月亮池看到和上次同样的景象?看到那些……半透明的影猫?
渡鸦爪抽动着鼻子,闻着空气,耳朵抖了抖,风族和河族的味道随着微风飘了过来。从森林走出,进入开阔的沼地,渡鸦爪看见有三只猫已经坐在那里了,蛾翅正在和青面轻声交谈,柳爪在一旁蹲坐着。不过,让渡鸦爪没想到的是,隼爪竟然没有来。
“蛾翅!”叶池轻快的走了过去,发出友好的咕噜声。
“晚好,叶池。”金色虎斑猫用鼻子轻轻触上叶池的鼻子,语气温柔,“最近怎么样?我听说雷族和影族打了场仗。”
“确实如此,不过感谢星族,还不算太糟。”影族巫医小云叹了口气。
渡鸦爪的耳朵刺痛了,尽管四大族群存在着明争暗斗和丝毫不减的敌意,但是巫医们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亲切。不过对于他来说,待在他认为是敌方的猫周围,还甚至被友好相待,这还是觉得很奇怪,还有一股不真实的不安萦绕在他的心间。
“你过得怎么样,渡鸦爪?”柳爪慢慢走了过来,语气平缓,“你的训练还顺利吗?”
“还好吧,”渡鸦爪哼了一声,“不过鼠毛一直在咳嗽,简直要把整个营地都吵醒了。”
“星族啊,没有发生绿咳症吧?”河族学徒抽了口气,不安的甩动着尾巴。
“没,现在没有,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
扭转的目光变得同情,看了他一眼,“隼爪听说今天不能来,因为他也染上了白咳症。霜冻影响了你们的猫薄荷了吗?”
渡鸦爪不耐烦的甩甩尾巴,觉得暴露族群的虚弱情况不是个好点子,于是转头看了看其他还在聊天的巫医,犹豫的开口:“是的,我们现在只能用艾菊来治疗,如果情况再糟一点,繁缕我们也有一点。”
总算,叶池终于抬起,爪子站起身来做势要走,“如果没有准时到达的话,最好现在就出发。”
渡鸦爪迅速跟上其他巫医,爬上斜坡,爪子下,很快从草地变成了有些被冻住的岩石,爪垫在冰寒中变得刺痛,石头也因此变得光滑,以至于他必须更加小心地摸索前进。沿着冰冷的石头往前走,不久,他们就来到山顶。
渡鸦爪的目光扫过月亮池的空地边缘,胡须抽动着,仔细寻找着上次的影猫,但是一无所获。跟着叶池,从那条有很多爪印的小路,走近湖边。水潭依旧清澈,泛着星光。叶池率先来到月池边上,缓缓坐下,尾巴盘在爪子边。
其他巫医都没有要躺下的打算,反而是聚精会神的盯着渡鸦爪,这让他有些无措,茫然的看向叶池,叶池这时也转过头来看向他。
“渡鸦爪,你希望以一个巫医学徒的身份进入星族的神秘世界吗?”对方琥珀色的眼瞳期待的望着他,亦如往日,她说着那些繁琐的药草,谈着往日的旧治故事,在渡鸦爪啐唾沫的时候用肩膀安慰性的撞一下。而此刻,那双眼睛也是那样盯着他,似乎在敦促他不要拒绝,渡鸦爪而内心有些犹豫,最终说服自己,这只是走个过场,便甩着尾巴,缓缓点头。
“是的,我接受。”他压住语气里的犹豫与愤怒,一想着在星族的地方,又一次被他们改变命运,就感到无比烦躁。
叶池笑了笑,似乎松了口气,转而抬头仰望夜空,“星族的武士们,我向你们引荐这位巫医学徒,他们选择了一条巫医的路,我请求你们赐给他明辨秋毫的智慧和善于观察的机敏,使他理解你们的行为方式,遵守巫医守则,为他们的族群无私奉献,即使献出生命。”
随后,叶池靠近一步,用鼻子与渡鸦爪相触,甩甩尾巴,用头一指月池,“来和星族分享梦乡吧。”
其他族群的巫医朝渡鸦爪点点头,就卧躺下来,开始舔月池里的水,渡鸦爪的皮毛刺痛了,他希望这次是星族也好,又是那个半透明的影猫也罢,至少让他找到些什么东西,别白来一趟。随着其他猫一同躺下,他舔着平静无波的池水,池水依旧寒彻心扉,他强迫自己咽下几滴,闭着眼睛,躺在传来阵阵凉意的池水边上。
耳边很快传来叶池和其他呼一的舒缓呼吸——似乎两三秒就睡着了,但和往常一样,渡鸦爪感觉不到任何奇异的事情发生,他既没有困意,也没有任何他想象中的魂魄在风中说话,睁开眼睛后,就连之前的影子猫也没有出现。渡鸦爪长叹一口气,失望是肯定的,他烦躁的甩着尾巴,如果星族根本不打算见他,那他来到这只是为了受苦吹风吗?
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使他转过头来,意外的是,蛾翅躺在他斜前方的池水边上,借着月光梳理皮毛,而没有和其他巫医一同睡着。忘我的舔了一会儿毛后,对方才注意到渡鸦爪的视线,动作一顿,舌头还没缩回去,琥珀色眼睛瞪大了,端详了一会儿,确定渡鸦爪是真的看着自己后,才缓缓开口:“你不去和星族交流?”
渡鸦爪恼怒地低吼一声,“他们拒绝和我交流!我什么也没看到!”
金色花斑巫医惊讶地吸了口气,眼睛里流出困惑,“真的假的,这很奇怪。”她的爪子动了动,似乎对自己说的话感觉到有些不适或者有些犹豫。
“哈!火星说,星族给他们发了个预言什么的,让我成为巫医学徒,但是星族却在这里把我拒之门外!”渡鸦爪差点在月亮池也啐一口唾沫,尾巴挺抽搐着,这感觉太糟糕了,一切都受人摆布,仿佛是一片浮叶卷入了风暴,身不由己向前推举着。他的挫败感一下涌了出来,伸出的爪子在鹅卵石上划下清白的痕迹。
过了几个心跳的时间,蛾翅站起身,慢慢走了过来,她毛茸茸的尾巴,安慰性的缠上渡鸦爪的背上。渡鸦爪一下愣住了,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强烈的悲伤,对方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与痛苦,“你知道吗?我不是出生在族群里,所以在成为巫医学徒之前,我必须得到来自星族的征兆才行,”
她喃喃说着,语气里满是痛苦,抬起头,望着远方的天幕,仿佛望见了很久之前的情景。“我等啊等,就在我以为这个预兆永远不会发生的时候,有一天,它出现了。泥毛在巫医巢穴外面,发现了一只不同寻常的蛾子的翅膀。毋庸置疑,大家都认为,甚至我也认为,这一定是来自星族的信号。”
她说着,却显得更加悲伤,又叹了口气,视线转回渡鸦爪身上,“我来到了月亮池,这里太漂亮了,我好兴奋呐,我甚至都以为星族真正接受了我。”那股愤怒在她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可这是假的,那片蛾翅是假的,是我的哥哥——鹰霜,把那片翅膀放在巢穴门口。直到他那天告诉我真相之前,我甚至都以为星族是真的。”
渡鸦爪感觉心里一阵刺痛,看着眼前的金毛母猫,那双眼睛似乎已经填满了一种又一种情感,已经积淀了一夜又一夜的悲愤。蛾翅努力甩了甩头,努力忍住不流出眼泪来,眨了眨眼,朝着渡鸦爪安慰的笑笑,“我不相信星族是真的,虽然这对其他猫来说是一种信仰与支撑,但是我并不觉得我这样有什么问题。我很好的完成了我作为巫医的任务,不需要信任,也不需要征兆。你……你也一样渡鸦爪,无论有没有那个征兆,你都不必与星族分享任何东西,你只需要努力照顾那些你想照顾的猫,照顾好你的族群,就够了。”
顿了一会儿,她说着:“我叫蛾翅啊……”
听到这些,渡鸦爪的爪子有些刺痛了,身体微微发抖,在面对这些悲惨的猫的时候,之前是小松鸦,现在是蛾翅,似乎就拨动了哪根弦,颤动了哪一天的无助与哀嚎,刺痛了哪个晚上强忍住的啜泣。虽然而蛾翅安慰他的不是他心烦意乱的真正原因,但对方的话还是给他带来了安慰,她不信仰星族,却作为与星族最近的职业,顶着一个欺骗了她半生的名字,却还是在没有预言的情况下,履行了巫医职责。
在其他巫医也慢慢转醒之前,两只猫整理好情绪,拉开距离,最后一次相互给出安慰的微笑,便趴下装睡了。渡鸦爪仔细琢磨着对方的故事,尾巴抽搐了一下,其中有一部分让他印象深刻——是她的哥哥伪造了星族的征兆,才让她走上了巫医的道路。随着叶池一同站起身子,他危险的眯起眼睛,爪下的石头发出嘎吱声。哼,这就是为什么星族不与他交流吗?难道是火星伪造的征兆吗?
Notes:
蛾翅,也是让我很有感触的一个角色,其实有很多猫和长鞭一样被玩弄着生命,只是长鞭善于吼出来,用鲜血划破不公。
某种程度上,我希望我是长鞭,也希望我不是长鞭。夜深月明风细,蛾翅轻抚渡鸦。星族预言何在?空余一池碎影。寻觅,寻觅,唯有心声低语。(如梦令)
夜阑风静月朦胧,影独重,思无穷。蛾翅轻摇,心事与谁同?羽尾梦中托孤影,叶池情,何处逢?
往事如烟散随风,蛾翅轻,释然中。星族预言,何须问苍穹。河风再起夜将尽,晨光熹,舞新虹。
(江城子)
Chapter 12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咳嗽声一下一下响在营地里,渡鸦爪恼怒的压了压耳朵,鼠毛的白咳症慢慢演变成了绿咳症,现在香薇云、白翅和武士学徒罂粟爪都得了同样的病。为此,叶池打算去河族借一点猫薄荷,因为他们的猫薄荷已经消耗殆尽了,而且繁缕也没有起多大作用,在此期间,渡鸦爪得留下来看守营地。走进巫医巢穴,他朝罂粟爪瞟了一眼,她的呼吸已经变得很浅,看起来比其他生病的猫虚弱的多,她甚至不确定能不能熬过今晚,等到叶池回来。
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臭味,是病猫身上独有的气味,渡鸦爪甩了甩尾巴,走出巢穴来透透气。空地上,他深吸一口气,希望冬日的冷空气能够驱散一下沉闷的气氛,却一下被空气中的浓烈血腥气呛了一下。荆棘入口传来沙沙的声音。黎明巡逻队在刺掌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云尾和蜡毛跟在后面,狮爪猛地从后面窜到空地上,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们帮风族赶走了那些狗!”金色虎斑猫大叫着,胜利的扬起尾巴,把族群的其他猫都吵醒了。
乌鸦好奇地竖起耳朵,慢慢靠近巡逻队员,他看到蜡毛的尾巴上被咬了一下,有鲜血缓缓渗出来,云尾的侧腹少了块毛,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
“发生什么事了?”火星从族长巢穴里探出头来,随后几下从高岩上跳下来,“你们的巡逻队与狗发生了战斗?”
刺掌点点头,“我们听到风族边境传来很大的声响,有狗的嚎叫声,还有风族猫的尖叫声……”
“我们必须帮忙!”狮爪扑过来,打断对方的话,大声说着。不过,在渡鸦爪看来,他只是热衷于战斗,而不是拯救风族猫。
蜡毛瞪了学徒一眼,让他闭嘴,“狗群在伤害猫,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他的眼里有某种东西,就像是一个旧的伤疤,又重新撕裂了。火星点点头,“我没怪你们,只是很高兴你们在战斗之后看一上去还不错。”
“那感觉真是太棒了!”狮爪呜呜着,跑向边上的鼠爪和莓爪,“那些风族猫跑的太快了,我们进去帮忙的时候,那些狗根本追不上他们。他们负责分散狗的注意力,而我直接跳到那只大家伙身上,抓伤了他的眼睛!”
听着学徒的吹嘘,渡鸦爪翻了个白眼。毋庸置疑,接下来的几天,他都要忍受狮爪的吹嘘了。他朝着蜡毛一甩尾巴,对方瞬间竖起耳朵,看向渡鸦爪,“来巫医巢穴,你的咬伤需要涂上点金盏花,谁知道那些肮脏的杂种身上有些什么东西?”
渡鸦爪走在前面,蜡毛很快跟了上来,咳嗽声还在此起彼伏,于是,他在巢穴口停了下来,目露担心,“香薇云怎么样?她还好吗?”
“她还年轻,又强壮,”渡鸦爪故作轻蔑的说,“叶池很快就会带猫薄荷回来的,她会康复的。”
听了他的话,灰色公猫似乎松了口气,渡鸦爪钻进巢穴里,把尾巴扫过身后武士的鼻子,把他挡在外面,毕竟他不想让这该死的疾病传播更广一点,然后他又要多几只猫要照顾。他现在几乎可以闭着眼睛抓草药了,随便拿了一点金盏花,便轻快的走出来,把它嚼成糊状,涂在伤口上。由于他完全没放轻力气,蜡毛被刺痛的缩了缩,但还是站在原地,让他把药膏涂完。
过了会儿,等所有药膏都涂完之后,渡鸦爪甩甩尾巴,“得啦,只要你别把尾巴伸进荆棘丛里,它会好起来的。”
“谢谢,小渡鸦爪。”蜡毛朝他咕噜了一声,用鼻子碰了碰小公猫的耳朵,“香薇云会为你骄傲的。”
目送着灰毛武士离开,渡鸦爪目光复杂,既有些惊艳,又感到困惑,他思量着,可能是香薇云收养了他,而蜡毛是她的手足,所以可能把自己也当成了亲人吧。这个结论让他脊背打了个寒颤,渡鸦爪,或者说长鞭认识的最后的亲人,就是短袜和红宝石了,如果说他们两个只是给“亲人”这个词附上了阴影的话,这个描述的程度还是太低了。
又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渡鸦爪心烦意乱,感觉自己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只要叶池快点回来,他们就能安静下来了。他在巫医巢穴外趴下来,头一下一下的点着地,徒劳的想着森林里会不会还藏着其他猫薄荷,不时叹一口气,无聊的用爪子刨着土。
猫薄荷……猫薄荷……
渡鸦爪站起来,朝着营地入口走去,想着干等着也不是个事。从狮爪身边经过的时候,那个金毛学徒还在讲他们的“史诗般的”战斗,不禁佩服对方也是个讲故事的好手,还能讲这么久。翻了个白眼,渡鸦爪继续向前走,溜出了荆棘隧道,爬上斜坡,走进森林里。
突然,有一股引力传来,冥冥之中把他像是某个地方拉,跟着那股,感觉渡鸦爪向着沼地走去,他发誓自己嘴里绝对有那股猫薄荷的甜味。有些不敢置信的,用舌头舔舔自己的口鼻,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但他决定顺着那种感觉去看看。
像是有一个向导在拉着他一样,渡鸦爪穿过森林,在风族的边界上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它甩甩尾巴,向前一跳,来到沼地上。这条路几乎和去月亮池的路完全重合,但是跟着感觉往前走,在还离上月亮池的小山石子路有几步之遥的地方,那个感觉一转弯,引着他向下走去,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渡鸦爪一下僵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猫薄荷!?
渡鸦爪快速走了几步,在两块平整的岩石之间,发现了一大丛隐蔽的植物,柔软的叶子还呈着青绿色,看样子在前段时间免受霜冻了的迫害。渡鸦爪的皮毛不安的竖了起来,是什么把我引到这里来的?他怎么知道我要什么?
不知何时,刚刚那股引力已经消失了,似乎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直指这丛猫薄荷。渡鸦爪屏息凝神转动的身子压下身体,观察着附近的山石林地,却没有任何猫的影子与气味。他就直起身来低头看了看那丛猫薄荷,这个分量几乎可以用来治疗所有生病的猫了。但是……
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渡鸦爪不假思索的伸出爪子,伸进那株娇嫩的植物里,把它从地上扯了出来,甜美的香气弥散在冷风中,珍贵的汁叶散落在石头上。他眯起眼睛,仔细舔干净爪子,不留任何气味,小心翼翼地从岩石山上走下去,身后留下一丛死亡的猫薄荷和散落一地的汁水,很快就会被冰雪冻起来,叶片卷曲,再无他用。
等到渡鸦爪回到营地的时候,太阳已经低垂,营地空地上基本是字面意义上的空地了,寒冷的天气把大多数猫赶回了各自的巢穴,只有松鸦爪和冬青爪还在空地边缘,分享着一只骨瘦如柴的松鼠。在渡鸦爪走进营地的瞬间,松鸦爪竖起耳朵,无神的蓝色眼睛似乎一直盯着那只黑色巫医学徒,就那样盯着他,盯着他放轻脚步回到巫医巢穴里。渡鸦爪在心里暗暗希望晚风已经吹尽了他身上的猫薄荷味。
穿过阴暗的荆棘丛,巫医巢穴里,渡鸦爪扫视一遍患了绿咳症的病猫,鼠毛每次呼吸都快喘不过气来,不过肺部的起伏还算有力;香薇云突然咳嗽起来,声音很沙哑,但是仍然睡着了;旁边的白翅也差不多,虽然她的尾巴似乎已经伸进鼻子里去了。
随后,渡鸦爪看见了罂粟爪,他的呼吸急促而浅,每吸一次气都要小咳一下,痛苦的蜷缩成一小团。渡鸦爪甩了甩尾巴,内心毫无波澜,如果这些猫死了,那就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越过这片区域,朝着自己的窝走去,却一下停了下来——罂粟爪的呼吸停下来了,他转过头,看见她的侧腹缓缓向下陷。走近几步,他犹豫了一下,把爪子放在对方的胸口上,没过一个心跳,他就知道这个武士学徒已经死了。
那一瞬间,渡鸦爪觉得很奇怪,他让一只猫死了,原因很简单,他只是没给他吃草药罢了。按照时间,他只要把那一层猫薄荷摘下来,路上走的都不用很赶,回来之后,把猫薄荷塞进对方的嘴巴里,对方就大概率活了。而他没有,所以对方死了。渡鸦爪的爪子不自觉伸出来,有些兴奋的颤栗,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把爪子伸进小学徒的身体里。
他觉得,这股力量很强大,非常强大,生与死只是他的一个决定,他甚至不需要伸出爪子,也不需要发布什么命令,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置对方于死地,这让他感到兴奋和满足。
渡鸦爪甩甩尾巴,从巫医巢穴里钻出来,举重若轻地朝武士巢穴走过去,他准备告诉学徒的父母对方的死讯,脚步轻快。也许巫医这个职位,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Notes:
于是,长鞭领悟到了巫医的力量,雷族陷入了狼人杀。
“你有解药和毒药,你今晚要……”星族发话,
“毒药,谢谢。我说的是全部毒药。”渡鸦爪嘻嘻。
叶池&火星&松鸦爪&全体雷族猫,不嘻嘻。
Chapter 13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蓍草:猫吞食后会呕吐,一般用来催吐,有毒
牛蒡根:使用过量会导致腹痛,可能有更严重的症状
猫薄荷:过量可能致命
罂粟籽:帮助入眠,也可以帮助永远入眠
(渡鸦爪小笔记)
巫医巢穴里,一个苔藓窝里传来咳嗽声,渡鸦爪回头瞥了一眼,看到了蜷缩着熟睡的鼠毛。等到叶池从河族带着满嘴的猫薄荷回来之后,除了这只年老的母猫之外,其他武士都康复了,而且就算年老如她,如今也在慢慢恢复,唯一的损失就是那天去世的罂粟爪。
渡鸦爪弹了弹耳朵,结果不出所料,罂粟爪的亲人们悲痛欲绝,整个族群也很沉痛,但是没有猫责备他。但如果虽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就是其他猫会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渡鸦爪仔细分析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因为他最近在不断的整理药草,而其他猫认为这是他的愧疚,对于没能救回那个武士学徒的愧疚。渡鸦爪把最后一堆整理好的蓍草放在一个易于取用的地方。就让他们这些这么想吧,这样他们永远想不到他会干什么坏事。
营地空地上传来一阵骚动,一群猫闹哄哄的走进营地,渡鸦爪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雷族一定是从森林大会上回来的,由于鼠毛病体未愈,所以他这次提出要留下来。原因很简单,尽管新叶季正在缓慢到来,但是晚上还是那么冷,他很高兴有机会不去受冻。
荆棘屏障沙沙作响,叶池走进巫医巢穴来,自从罂粟爪换绿咳症身亡以后,有一股悲伤就笼罩着她,不过此时对方看起来倒是兴奋的很,眼神亮亮的,看到渡鸦爪还没睡,还惊讶地朝他眨眨眼睛。
“你在干什么?”她问道,低头看见渡鸦爪边的那团草药,叶池眼里的兴奋就淡去了,又换回之之前的那种淡淡的悲伤,“你该好好睡一觉了,如果你累倒了,就不能继续帮助你的族群成员了。”
渡鸦爪深吸一口气,没打算反驳对方,抬起爪子,继续把药草放回石头缝里。“森林大会上发生什么事了?”他问道,试图改变话题,“你看起来很兴奋。”
叶池发出一阵咕噜声,扬起尾巴,“他们几乎要打起来了,但是松鼠飞化解了矛盾,并建议我们举办一个日光聚会。在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战争之后,这样有利于让四大族群更紧密的团结起来。”
渡鸦爪好奇的竖起耳朵,“日光聚会?”
“是的!我们两天后会有几场比赛,比如狩猎呀、攀爬呀,还有战斗……”说到这里,叶池的耳朵内疚的弹了弹,“如果我让你帮我一起去治疗,而不是去参加比赛,希望你别不高兴。”
渡鸦爪耸耸肩,“只是看着?对我来说也挺好的。”
叶池似乎松了口气,“好的,谢谢你,明天我让你休息一下,你这几天一直在努力工作,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帮我多收集一点莴苣。”
渡鸦爪点了点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甩着尾巴,朝着自己的窝走去。而叶池走到一边,去查看熟睡的鼠毛。各个族群为了更团结而举行一整天的比赛?渡鸦爪怀疑这样的和平连一个月都持续不了,毕竟他们总是专注为那一点点猎物和领土而争斗不休。蜷缩在自己的苔藓窝里,渡鸦爪陷入了深深的沉睡,睡着的前一刻还在想着,这个日光集会将会如何进行。
渡鸦爪在空地边上,看着一群群武士和学徒从巢穴里兴奋地窜出来,结伴去参加日光集会。狮爪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似乎已经准备好在四大族群面前炫耀自己的狩猎技能了。冬青爪的尾巴翘起,在空中兴奋的甩动着,她准备去参加攀岩比赛,刚刚还在营地的石墙那里使劲磨着爪子。松鸦爪的耳朵竖起,那双天蓝色的眼睛眯了起来,跟着自己的手足一起走出营地,他刚跟渡鸦爪说,自己将会在四大族群面前证明,一只猫即使失明了,也能在战斗中和任何一只看得见的猫平分秋色。
目送着一只只猫从营地入口离开,营地空地上突然就变得异常安静,渡鸦爪站起身来,扫视着空地,尾巴间一勾一勾的。香薇云在空地边缘,和小狐和小冰一起玩他们自己的小比赛。长尾和鼠毛躺在长老巢穴外,沐浴着阳光,那只老年母猫还没有从那场可怕的绿咳症缓过来,尽管她已经不再咳嗽,但是他们俩还是决定留在营地里。
“渡鸦爪!”叶池的声音在巫医巢穴里传来,“过来帮我准备莴苣!”
一想到要把这么苦的草药嚼进嘴巴里,渡鸦爪就皱了皱眉头,舔了舔嘴巴,但还是赶在叶池叫第二声之前往巢穴里走去。他来到叶池旁边,开始嚼着药草,他努力把注意力从口腔里恶心的味道转移出去。渡鸦爪在这里能听到很远处的喧闹声,兴奋的嚎叫穿透森林,等到他整理完药草,他希望能够及时到集会上去看松鸦爪的战斗,如果狮爪没有抓到任何猎物的话,他也不想错过那一幕。一想到这些有趣的事情,他的胡须就有些兴奋的抽动着,一边把那团拒绝好的莴苣吐出来。
“你必须来帮忙!”渡鸦爪瞬间抬起头,望向巫医巢穴门口,就看到一只浅色虎斑猫站在荆棘屏障边上,他的皮毛完全炸起,眼睛因惊恐而睁着大大的,“他们要窒息了!快来!”
“什么!?谁要窒息了?”渡鸦爪惊叫着坐起身。
“去影族找到獾!”
“那个!什么啊?!”渡鸦爪眨眨眼睛,那只猫瞬间就消失了,这图神的变故使他毛发完全炸起来。
“渡鸦爪?”叶池困惑的声音传来,“你……你还好吗?”
渡鸦爪猛地转过头,看向叶池,努力稳定声音,“你没看到吗?!有一只猫在门口!”
叶池眨了眨眼,困惑地看了眼巫医巢穴的入口,“没有其他猫啊?”
“但是……唔啊!”渡鸦爪猛地甩了甩头,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咆哮声,“他在求助,说有猫要窒息了,还说什么,在影族找到獾!”
叶池瞪大眼睛,有些担忧,“这是星族传来的信息吗?”
“我不知道……谁知道呢!”渡鸦爪甩甩尾巴,那只猫当然有可能是星族,只是它们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闪闪发光,看起来不是很“星族”。
“‘带影族找到獾’……”叶池沉思着,过了一会缓缓说道,“影族边界……松鼠的狩猎比赛就在影族边界,参加狩猎比赛的是……狮爪。是狮爪!那里就是狮爪在的地方,我们最好去瞧瞧!”
渡鸦爪跟在叶池身后冲出雷族营地,从他竖起的毛发和睁大的眼睛可以看出他的慌乱,他跑的是那么快,以至于渡鸦爪都要以为有一只狗在后面追。
“如果那里什么都没有呢?”渡鸦爪一边喊,一边努力跟上。
“检查一下,总比不检查好。”叶池大喘气。
渡鸦爪竖起耳朵,鼻子耸动着,影族的味道越来越浓烈。獾……哪里有獾?渡鸦爪猛的一个急刹,使劲吸着鼻子,分辨着附近的气味,在影族和森林的气味底下,他敏锐的辨别出一股细若游丝的獾的气味,便马上向那边奔过去,甩动尾巴招呼叶池跟上。
“救命!!!”
“星族救我!!!”
学徒的尖叫声划破空气,渡鸦爪了尾巴竖起,几个跳跃冲进一个空地,肯定出事了!身后叶池很快跟上,只见空地上外面全部是岩石,而慢慢靠近中间却是一个沙地。渡鸦爪睁大眼睛,看到一只金黄色的爪子,正在缓慢没入流沙下面。
“狮爪!”叶池尖叫一声,向前扑过去,后爪留在岩石上,前爪在沙子里拼命刨着。
渡鸦爪甩甩尾巴,长叹一口气,虽然他很乐意让这个金毛学徒在流沙里窒息,但他想他不能就这么做,至少旁边还有叶池看着呢。更别说刚刚喊救命的,可有两只猫,谁知道那只猫是谁?他上前几步,跑到叶池旁边,用爪子尽可能快的刨着沙,叶池呼吸急促,拼命把狮爪那已经脱力的虎斑皮毛从沙子里拽出来。
而渡鸦爪的爪子在沙子里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伸出爪子紧紧抓住,用尽全力,肌肉紧绷,从沙子的漩涡中拉出一个黑色的身影。他咬住对方的皮毛,往边上的草地一扔。那一瞬间,渡鸦爪突然认出,那那个黑色身影是风爪。风爪的身体在草地上滚了一圈,侧腹毫无起伏,没有呼吸。
“发生什么事了!”一声惊叫从边上传来,渡鸦爪斜过眼睛,看到一只深色公猫瞪着蓝色的大眼睛,站在斜坡边上俯视着他们。
“一个獾穴塌陷了!风爪和狮爪埋在里面,他没有呼吸了!”渡鸦爪朝着对方嚎了一嗓子,那只公猫立刻跑下来,叶池闻声也转身过来,她沾满沙子的皮毛震惊的竖了起来。
“风爪?!”另外一个惊恐的声音大叫着,一只同样黑色的母猫也冲下来,在他们面前猛的停下,“哦,我的孩子!!”
“退后!”叶池吼了一声,猛地掰开风爪的下巴,两个风族武士犹豫的退后了一步,叶池把目光转向渡鸦爪,“过来!你爪子小,伸进他嘴里,尽可能把沙子挖出来!”
渡鸦爪犹豫了一下,迅速点了点头,收起爪子,小心翼翼把前掌伸进武士学徒的嘴里,从喉咙深处挖出一爪子一爪子的沙子。突然,风爪的后腿抽了一下,猛的开始咳嗽,后面两只风族猫的胡须因为担忧而颤抖着。
“他会没事吗?”
“他会没事的,夜云。”叶池保证道。
“谢谢你,叶池。”深色公猫低声朝她说着。
“我愿意为你的孩子流尽最后一滴血,鸦羽。”叶池轻声说着,眼睛不离风爪。渡鸦爪甩了甩尾巴,突然感觉空气有些凝重。
“我们的孩子很幸运,渡鸦爪幸好出现在这里。”夜云感谢和夸奖的语气就好像在骂猫一样,渡鸦爪抖了抖胡须,不知如何接话。
“我们都很幸运,使渡鸦爪得到了警告。”叶池平静地回答,旁边两只风族武士耳朵因为好奇而竖起,“警告?”鸦羽重复道,危险的眯起眼睛,怀疑的看向渡鸦爪。
“来自星族,”叶池迅速补充到,伸出尾巴碰了碰渡鸦爪的侧腹,眼睛里充满了骄傲,“有一只星族猫来告诉它出事了。”
夜云的眼睛亮了起来,惊讶而又敬畏的发出呼噜声,“我很高兴听到星族注视着风爪。”
“渡……渡鸦爪?”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渡鸦爪转过身,看到狮爪的琥珀色,眼睛满是惊讶,“你……救了我们?”
“我当然救了,”渡鸦爪哼了一声,“我还不会让你这样死掉的。”虽然两分钟前他确实希望对方就这么死掉。
狮爪沉默了一会儿,低了下头,“谢谢你……”他小小声地说,不知道是因为虚弱,还是因为不好意思,不过足以让渡鸦爪听得清清楚楚。这让他浑身的毛都差点炸起来,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只金色虎斑猫嘴里蹦出“谢谢”这两个字来。
草地上的风爪微微呻吟着,渡鸦爪用尾巴扫去它身上的一些沙子,“我们把这两个家伙带回巫医巢穴里去吧,他们在“伟大冒险”之后需要休息。”
叶池赞同的点点头,在两个风族武士的帮助下,渡鸦爪帮着导师扶着颤抖着狮爪慢悠悠走回营地,而夜云像叼着一只小猫一样把风爪叼着走,不过就算对方的后爪一点一点的在地上拖着,这个刺头学徒也实在太累了,没法哼唧出一声来表达抗议。
渡鸦爪环顾森林,耳朵竖起,尽管刚刚的情况很惊险,但他还是留心观察周围,看看有没有刚刚那个警告他的虎斑猫的身影,不过,就好像那只猫从未存在过一样,只是从它的世界轻轻掠过就消失不见。或许他已经回到星族了,他想着,但是他的皮毛还是有一种不安的惊悚感,毕竟那只猫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叶池嘴里的星族猫,他的皮毛没有星光闪耀,简直就像一只真的、普通的猫站在那里,又忽的消失了,几乎不能说那是一个奇特的幻象。对方,真的来自星族吗?
Notes:
这章长一点,有点累。
Chapter 14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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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渡鸦爪用鼻子推了推几片百里香叶子,把它送到狮爪嘴巴边上,金色虎斑猫蜷缩在苔藓,窝里,爪尖还在微微颤抖。“把这些吃了,他们会帮你缓解应激反应,之后尽量睡一觉。”
狮爪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低头开始缓缓吃下药草,最后把头埋到爪子里。看到以往勇敢而鲁莽的学徒变成这副模样,渡鸦爪还是感觉很奇怪,但他转念一想,这样一次濒死体验确实足以使他收敛一会儿了。低头嗅了嗅狮爪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他怪异的气息之后,渡鸦爪就放轻脚步来到巫医巢穴的另一个苔藓窝旁边。
风爪躺在窝里,他的母亲夜云也躺在他身边,像是一个随时会失去自己幼崽的母亲一样环抱着对方。而叶池和鸦羽把渡鸦爪留在巫医巢穴里,两猫正在和火星谈话火星一听到族群出事就跑回来了。松鼠飞鹰刚刚来看过狮爪,但在狮爪的再三牵坚持自己。没事之后,他又跑回了日光聚会。
“风爪,”渡鸦爪叫了一声,使对方的耳朵弹了弹,疲惫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巫医学徒,“来吃点百里香,它会缓解休克的后遗症。”
夜云低头嗅了嗅递过来的草药,然后感激的朝渡鸦爪点点头,叼起叶子,放到风爪嘴边,“你最好听他的。”他的声音柔和,充满着母亲的关怀,“吃完之后你可以好好睡觉。”
渡鸦爪感觉心里一阵强烈的刺痛,他差点站不住身子,他有一些踉跄的退后一步,看着夜云温柔的竖立,风爪略显凌乱的皮毛,而对方闭上眼睛,咀嚼着刚刚递过去的百里香。那是什么感觉?渡鸦爪的尾巴抽动着,努力使自己移开视线,他不愿承认那是嫉妒,嫉妒他不再拥有的慈爱母亲。嫉妒他渴望而不可及的关怀。
啊,我有个母亲,但这并不是真的,对吧?
这个想法使他的爪子伸了出来,香薇云不是我真正的母亲,他自我否定着,使劲咬紧牙关,压下他体内蠕动扭曲的复杂情感,他不断给自己催眠着,直到脑袋里只剩下冷漠,只剩下一团坚冰。
“谢谢。”是一个沙哑的声音,把渡鸦爪从思绪抽离出来,转头就看见风爪正看着他,年轻学徒的耳朵因为尴尬而下压着,但他的目光没有移开,风爪身边的夜云把头搁在苔藓窝里,缓慢匀称的呼吸着,看样子已经睡着了。“如果你没有在那里……”
“没什么。”渡鸦爪一甩尾巴,打断对方,“毕竟,这是我作为巫医的职责。”
风爪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当巫医的感觉怎么样?自从上次森林大会之后,你看起来没那么沮丧了。”
“我想我快习惯了。”渡鸦爪承认,“当巫医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糟。”
风爪惊讶的瞪大眼睛,轻轻笑了一下,“好吧,我想我应该为你坚持下来而感到高兴。如果你现在已经开始喜欢当巫医,那至少是件好事了。”
“渡鸦爪!”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巫医巢穴门口传来,渡鸦爪转过头,看见叶池走了进来,对方先看了看狮爪和风爪的情况,然后目光落在渡鸦爪身上,“你想知道谁赢了比赛吗?族长们快讨论完了。”
渡鸦爪竖起耳朵,他都快忘了这回事了。他点点头,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四肢,转头看向风爪,“睡一会儿吧,你看起来很需要。”
这个恼人的风族学徒哼了一声,一个心跳过后,又点点头,把头靠在母亲身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渡鸦爪的胸口又是一痛,他甩了甩头,走到叶池身边,跟着对方走出巫医巢穴。
令他惊讶的是,香薇云正坐在营地中央,耳朵竖着,在与他目光相接时,兴奋的跳了起来,三两步来到身前,发出温暖的咕噜声:“渡鸦爪,我为你感到骄傲!”
渡鸦爪一下僵住了,香薇云用舌头拼命的舔着他的头,使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对方绿色的眼睛里充满着自豪,渡鸦爪眨眨眼睛,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这时候应该回什么话。
“没什么。”最后渡鸦爪只憋出来一句这样的话,耳朵尴尬的发烫。
“没什么?”叶池轻声笑了笑。香薇云用鼻子与渡鸦爪的鼻子相碰,“你救下了两条生命!这远不是‘没什么’!”
渡鸦爪的爪子不安的在地上划拉着,想要尽快摆脱这种奇怪的场面,“我想是的,叶池和我需要快点去日光聚会,免得我们错过公告。”他迅速补充道,叶池把头靠近香薇云的耳朵边,胡须好笑地抽动着,“他想看松鸦爪赢没赢。”叶池大声的说悄悄话,那种热辣辣的尴尬像是火焰灼烧了渡鸦爪的皮毛。
“他是我的朋友,这有问题吗?”渡鸦爪简直要啐一口唾沫,然后头也不回的朝营地入口走过去,两只母猫在后面努力强忍着笑。渡鸦爪想着,如果以后救下生命会导致这种情况,他一定要避免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
叶池很快追上它,两只猫一起朝湖边走去。渡鸦爪仔细回味着刚刚的谈话,这让他陷入了深思,他觉着松鸦爪应当是他朋友的身份。这很奇怪,砖头和壮骨是他最亲密的盟友,但他不确定是否会把他们划为朋友。朋友啊,这个词感觉如此沉重,如此独特,总之就是不合适,但他也想不出其他词语来形容他与他两的关系。
盟友,他们是盟友。他决定坚持这个词语来形容,不过这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都怀疑自己能否再见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与狮族的战斗中遭遇了什么。
叶池和渡鸦爪从树林里走出来,一股清新的水汽扑面而来,大湖的壮美景象在眼前展开。湖岸边上聚集着各色各族的猫,他们大声交谈着,使渡鸦爪耳朵刺痛,但他还是好奇的观察着他们的神情有多么放松与快乐。每个族群的成员都挤在一起谈笑风生,就好像他们是来自同一个族群似的。
“自从那次大迁徙之后,我就没看过四大族群这么放松过。”黑莓掌跑过来迎接松鼠飞。
松鼠飞咕噜着回答:“连影族看起来也很满意。”
顺着松鼠飞的目光,渡鸦爪确实看到影族猫也与其他族群相谈甚欢,甚至黑星——他在族群大会上的发言总是那么刺耳,看起来也很高兴,他正侧躺在一块岩石上面,对着下面的学徒点头。突然好像注意到他的目光一般,这只大体型白色公猫的琥珀色眼睛就对上了渡鸦爪的蓝色眼睛,他们目光相接,影族族长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微妙的变化,与当初火星的目光有些神似。一个心跳过后,黑星朝他点点头,渡鸦爪向他微微低了下头——是族群猫对待族长的礼仪。
渡鸦爪随后走到松鸦爪和冬青爪旁边,他们俩正在和其他几个学徒坐着聊天。他靠近松鸦爪,对方停下正在说的话,竖起耳朵转过头看着渡鸦爪。“你来了!狮爪怎么样?虽然松鼠飞说他没事,但我想确认一下。”
“睡着了,没什么大碍。”渡鸦爪简单的回答说道,冬青爪和松鸦爪都松了口气,“他应该只要休息几天就会恢复正常。”
“哼,星族会帮助他!”莓爪不屑地哼了一声,但暗地下似乎很高兴听到这只虎斑猫没事。
“树木下,山丘上,溪流边的族群猫们!”火星的叫喊声吸引了每只猫的注意。渡鸦爪把目光转向雷族族长,他正站在湖边上的一块高岩上,与其他三位族长并肩而立。
“所有的学徒今天都表现得非常棒,他们像真正的武士一样战斗和狩猎!”火星提高声音宣布,所有猫都发出了欢快的嚎叫声。
“经过我们四大族长的讨论,”火星接着说,“我们决定这场比赛是平局,每个族群都证明了自己值得星族的荣耀。”
“这不公平!”鹰爪大叫一声,他周围的影族学徒纷纷附和,“我是最棒的猎手!狮爪和风爪甚至都没回来!”边上一只影族的母猫想让它安静下来,“嘘!他们差点死了!”
“没关系。”黑星安慰那个学徒,眼睛里含着笑意,“即使我们必须分享这份胜利,我们都知道谁真的赢了。等我们回到族群后,你可以最先挑选猎物。”
豹星高声说道:“在河族的学徒当中,扑爪将会吃到今天晚上最好的鱼,作为他出色狩猎的奖励。”
“石楠爪将会吃到今天最肥嫩的兔子!”一星大声喊道,“她爬到了天空橡树的顶端!”
“雷族的松鸦爪可以从猎物堆里第一个挑选猎物,这是为了表彰他出色的战斗技巧。”火星最后说道,松鸦爪骄傲的挺起小胸脯,其他雷族学徒低声向他表示祝贺。渡鸦爪咕噜着用肩膀撞了撞武士学徒,“你最好别因为这个变成狮爪。”
“放心吧,我宁愿失去舌头,也不愿意像他那样炫耀一个月。”松鸦爪咕噜着,尽管这样说着,语气上却没有真正讨厌狮爪。不论是冬青爪还是松鸦爪,都只是把狮爪的脾气看作尾巴上的跳蚤,但毋庸置疑,依旧会有千丝万缕的情感交织着。
渡鸦爪那股冰冷的刺痛又袭来了,刚刚起来的对松鸦爪的骄傲也变成了冰冷的石头,慢慢往下坠。短袜和红宝石只把它当做讨厌的东西,像一只一缠在他们身上的跳蚤一样对待他。尽管过去那么长时间,他应该不会为此而再难过了,他只会把这件事情像对待其他事情一样,把痛苦推开,深深的埋进土里,或者用冰块封起来,封存住自己的过去。渡鸦爪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停止回想过去。
“今天有一个学徒值得被特别提及,比其他任何学徒都要特别。”
渡鸦爪好奇地抬起头,竖起耳朵看向火星,却一下对上了姜黄色公猫投来的视线。
“渡鸦爪。”
他一下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位年轻的雷族一学徒在一个老的獾穴塌陷后,救出了两个学徒,挽救了狮爪和风爪的命。是渡鸦爪及时找到了他们,把他们从沙地里挖了出来,才使他们免于无妄之灾。”
渡鸦爪身边的猫都发出了欢呼声,大声叫喊着他的名字。每只猫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他感觉身边的松鸦爪和冬青爪都兴奋地撞了他一下。渡鸦爪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他突然感觉好热,皮毛都要灼烧起来了,他想逃跑,从这里逃开,尽可能远离其他猫灼热的目光,但他的爪子就好像被钉在地上了一般,动不了一点。
“你做的真棒!”尘毛沙哑的咕噜声在渡鸦爪斜后方响起,差点把他吓得一下跳起来,他转过头去看到那只公猫温暖的目光。他感觉自己身上烧起来了。
“恭喜!”蜡毛在另一边说着,用尾巴擦过它的耳朵,为自己妹妹的儿子而感到骄傲。渡鸦爪感觉到身上真的要着起火来了。
一切的景象都在渡鸦爪的身边旋转翻滚着,每只猫都围着它,所有的声音和身影向他压过来,简直快把它淹没了。感受着附近灼热的温度,渡鸦爪急促的呼吸着,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一个心跳过后,他冲出猫群,拼命往外跑。
渡鸦爪身后传来惊讶的呼声,但没有脚步声跟过来,他喘着气,慢慢放慢了速度。树林里空气清新,总算驱散了他刚刚感受到的热量。在森林里走着,他慢慢放松了,深呼吸一次过后,强迫自己刚刚完全炸开来的毛回落下去,让这股灼热慢慢变为他所习惯的冰冷。
渡鸦爪甩了甩尾巴,开始往营地走过去,这一切都是那只来给他预言的猫的错,是他告诉渡鸦爪,要去那个地方去救狮爪和风爪。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干救其他猫的蠢事了,这实在太尴尬了!
也许是星族,试图让我去做些好事,这也有可能。渡鸦爪思考着,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要失望了,为了避免和这次相似的情形,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干救其他猫的蠢事了。
Notes:
好哇!脸皮薄的小黑猫,天生就是要被妈妈吃掉的!(石矶娘娘音)
Chapter 15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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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巫医巢穴的荆棘屏风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清新的空气一阵一阵的涌进巢穴里,渡鸦爪蜷缩在自己的苔藓窝里,耳朵弹了弹,眼睛睁着凝视着外面昏暗的营地。这个晚上,他的睡眠就像一只老鼠一样,从他的爪子里逃出,一下就消失在老鼠洞里。渡鸦爪翻了个身,尾巴抽动,听着在另一边睡着的叶池传来的轻缓的呼吸声。距离日光聚会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巫医巢穴里一直空着,没有新的病猫住进来。尽管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但这只会让渡鸦爪更加不安——他总觉得这种宁静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沮丧地叹了一口气,渡鸦爪是彻底睡不着了,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从巫医巢穴里轻手轻脚的溜出来,走进了雷族空地——他希望晚上的新鲜空气可以让他的烦躁减少一点。月亮半圆不圆,挂在雷族营地上空,照清了渡鸦爪的道路,他朝着营地入口走去。
“要去哪里吗?”一阵声音传来,渡鸦爪停下来,转动耳朵,发现是蜡毛站在营地入口的荆棘旁,正在值守营地。他的身形几乎被荆棘的阴影吞没了,只留下一双好奇的眼睛闪着光。
“我睡不着,希望出去散个步会有帮助。”
灰毛武士理解的点点头,“好吧,在外面要小心,如果有什么东西把你抓走了,香薇云就会撕下我的皮毛。”他调侃的抽了抽胡须。
“我会没事的。”渡鸦爪一字一顿的回答道。然后走过蜡毛身边,进入森林里。尽管对方的语气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但是渡鸦爪还是很恼火,这些奇怪的关心的话像是利爪一样锋锐,刺进他的皮毛里。
穿过树林的阴翳,渡鸦爪朝着湖岸边走去,森林里复杂而浓郁的气味让他感到不舒服。虽然这里没有两脚兽巢穴那里这么糟糕,但对于他的小身形来说,还是有很多障碍,别的武士轻轻一跳就过去的树干,他得前爪爬,后爪蹬,才能呼哧呼哧的越过去。从树林里走出,渡鸦爪深吸一口气,享受着湖面上传来冰寒清新的水汽,他坐在鹅卵石遍布的湖岸边,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星辰闪耀。
自从渡鸦爪救了狮爪和风爪之后,他的生活突然变得奇怪起来。首先就是,狮爪对他的态度竟然变得友好起来,考虑到之前那只金色虎斑猫对他的态度,这种转变几乎要让渡鸦爪毛皮倒竖。狮爪虽然很难称得上是朋友,但是相对来说,已经变得有礼貌多了,现在几乎不会对渡鸦爪说出什么嘲讽的话了。
对于整个雷族来说,渡鸦爪受到的尊重也更多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日光集会结束回来之后,族猫并没有继续把赞誉堆到他的胡须上。相反,只有尊敬的点头示意,和说话时更友好的态度。渡鸦爪想着,也许拯救了族长代表的孩子的命是个好事,至少可以巩固自己的巫医身份。
他现在唯一的烦恼就是星族的沉默,等到又一次半月时分,渡鸦爪跟着叶池去月亮池。但他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幻象,没有看到任何皮毛里闪着星光的猫出现,也没有之前的影猫出现。这种沉默让渡鸦爪很有压力,这对于一个巫医来说,是很值得忧虑的一件事。渡鸦爪不确定,如果雷族发现他不能和他们的武士祖灵交谈,他们会怎么做?尽管他最初很讨厌这个巫医的身份,但他现在发现了作巫医的好处,他不想失去自己费尽心思,才卧底到他们最想不到的一个身份——一个很有话语权的巫医,虽说这个“费尽心思”主要是往自己的口鼻里塞各种各样草药的恶心气味。
忽然间,渡鸦爪左边的一些微小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竖起耳朵,他发现有一个身影正在穿过风族的荒野。他离得太远了,无法辨认出是什么猫。月光沐浴着他的皮毛,使得无论他是什么颜色,都会显得银光闪闪。不过很容易能看得出来他的身形大小,厚厚的颈毛附在他的脖子上,渡鸦爪看到他的尾巴尖上有着蓬松的毛发,他不记得之前在湖区见到过这样的猫。
被好奇心驱使着,渡鸦爪小心的站起来,沿着森林边缘隐蔽自己的身形,缓缓前进。那只陌生猫似乎在寻找什么,不断嗅着地面,不时停下来环顾四周的山坡。快靠近森林边缘的时候,渡鸦爪停了下来,看着那只猫最终在一个乱石堆之前停了下来,他尾巴抬起,看样子找到了他正寻找的东西,一个眨眼之间就隐没在了岩石当中。
渡鸦爪耳朵猛的竖起耳朵,等着那只猫重新出现,但是过去许久,也没有那只猫的踪迹。慢慢的,渡鸦爪爬向岩石坡,耳朵不断的扭动着,警惕着任何风族巡逻队的迹象。最终他停在那堆石头旁,用脑袋顶开一丛石楠花,渡鸦爪惊讶的睁大眼睛,下面有一个很大的黑色隧道,向下延伸着看不到头,里面传来冰冷的石头和水的气息,还有刚刚那只猫留下的气息。他更加确定了那只猫不是四大族群的森林猫,它的爪子不安的伸缩着,尾巴大幅度摆动着。
几个心跳的时间过后,渡鸦爪退出身子,这与他无关,也根本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他把尾巴一甩,朝着雷族领地跑过去,风族可以处离他们自己的泼皮猫和隧道。
空气很沉闷,似乎即将要下雨了。渡鸦爪从巫医巢穴中钻出来,走进空地,昨天晚上的散步对他的失眠几乎没有任何帮助,他依旧没有睡着。他走向新鲜猎物堆,爪子沉重的拖在地上,他忍住嘴里一个哈欠,用爪子扒拉着昨天晚上的冷硬老鼠,心里思量着要不要等着今天早上的狩猎巡逻队回来,毕竟刚刚才过黎明,捕猎队应该刚出发不久。
渡鸦爪嗅了嗅空气,分辨出冬青爪不久之前和炭爪、鼠爪以及他们的老师们一同出去了,他们留下的气味还很新鲜。长尾和鼠毛已经醒来了,在大雨来临之前的昏暗光线中,趴在长老巢穴外分享着舌抚。黑莓掌在高岩下和松鼠飞坐在一起,也许在谈论着狩猎巡逻,或者其他渡鸦爪想不到的事情。
松鸦爪从学徒巢穴中轻快地走出来,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身上的皮毛。这只盲眼公猫似乎发现了猎物堆旁边的渡鸦爪,耳朵竖了起来,几个箭步跳了过去。今天早上松鸦爪似乎很兴奋,皮毛蓬松着,眼睛里还闪着光。
“渡鸦爪!你现在忙吗?”
听到对方急切的语气,渡鸦爪耳朵竖起,“不太忙,怎么了?”
“那好。”松鸦爪呼了口气,尾巴朝着育婴室旁边的阴影处一甩,“我得和你谈谈,这是件大事!”
渡鸦爪跟着学徒来到了他们曾经训练过的那片小空地,那里很隐蔽,可以让他们讲悄悄话。育婴室里没有动静,香薇云和他的孩子们还在睡觉,黛西的气味很淡,渡鸦爪怀疑他是不是和蛛足出去散步了,最近他们经常在一起。
“我有一个异象!”刚到空地,松鸦爪就脱口而出,眼睛里闪着光。
但渡鸦爪立刻紧张起来,“异象?关于什么的?”
“是一个预言,我看见火星和一些星族猫在说话!”松鸦爪说话的时候几乎要跳起来,但下一个瞬间又严肃的眯起眼睛,“那只猫说,将有三只猫,你至亲的至亲,星权在握!”
渡鸦爪身体僵住了,不可自制性的睁大眼睛,“不可能。这……这一定只是个奇怪的梦!”
“这不可能只是一个梦!”松鸦爪大叫着,“我知道这是真的,因为我真的有某种……力量,就像他说的一样!”
“一种力量?”渡鸦爪毫不掩饰他语气里的怀疑。
“是的!”松鸦爪急切的点点头,“我可以感知到其他猫的情绪,还可以在他们的梦中行走,这绝对不正常,这一定是预言的一部分!”
渡鸦爪说不出话来了,他半张着嘴,盯着武士学徒,过了一会儿,嘴里才蹦出一个音节,“啊?”
渡鸦爪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在旋转一样,松鸦爪还在边上兴奋地说着什么,但他几乎听不到对方的语句。松鸦爪有星族的力量,可以在梦中行走、感知情绪。渡鸦爪不自觉的把思路飘向了对方的手足——冬青爪和狮爪,渡鸦爪的皮毛刺痛了,如果他们都掌握着星族的力量,那么他们的力量会是什么呢?
Notes:
坏了,被他和三剑客搞好关系了。
Chapter 16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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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这么说来,你是能读心还是什么的?”
松鸦爪被渡鸦爪的问题逗笑了,“不,不,只是感知情绪。”
两个学徒肩并肩地穿过树林,渡鸦爪被派出去采集药草,新叶季的到来,使很多植物都开花了。松鸦爪也提出跟着他一起去,渡鸦爪还是对这个预言很震惊,于是就抓住机会问了很多问题。
“如果有人伤心的话,你能说出他为什么这样吗?”
松鸦爪歪了歪头,“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但是不能是一些确切的原因,而是一种……直觉。”
直觉,对于他的力量,松鸦爪基本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渡鸦爪感到很恼火。尽管如此,他也必须承认,情绪这种奇怪的东西,除了直觉以外,也很难再做什么解释了,所以他只能接受这个说法。
“你知道狮爪或者冬青爪可能有什么力量吗?”渡鸦爪甩着尾巴,扭过头问他。
松鸦爪摇了摇头,“不,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还没向他们说,而且按现在来看,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力量。我……我不确定是否应该现在就告诉他们这个预言。”
渡鸦爪的耳朵惊讶地竖了起来,“为什么不告诉呢?他们不是你的手足吗?你竟然在告诉他们之前告诉了我!”
松鸦爪慢腾腾的停了下来,不确定的用爪子拔着身下的草,旁边的渡鸦爪也停下来,转过身,等着他的回答。“呃……这,这不一样……他们是我的同窝手足没错,但是你一直是我的朋友,也一直在帮助我,我想听听你对这个事的看法。”说着,他又连忙补充:“而且,假如直接走到狮爪和冬青爪面前,啪的一下告诉他们:“‘你们有星族的力量’,这样太鼠脑子了!为什么?但绝对就会这样的。”说到最后,松鸦爪紧张的甩甩尾巴。
看着学徒尴尬的样子,渡鸦爪好笑的抽动着胡须。他试图忽略胸口扬起来的暖意,他是……朋友吗?如果松鸦爪想要他对这么重要的事情发表意见,至少说明在对方眼里,自己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斟酌了一下,渡鸦爪回道:“听起来确实挺疯狂的,最好先掌握更多线索,再跟他们说。”他顿了一下,一个让他有些慌张的想法浮现出来,“等等,你能读懂我的情绪吗?那……你感觉到了什么?”
渡鸦爪紧张的看着松鸦爪,生怕对方嘴里蹦出几个惊天动地的秘密出来。被渡鸦爪看着,虽然看不到,但松鸦爪还是感觉皮毛有些刺痛。他顿了顿,抽动了一下尾巴,“事实上,真的很奇怪,你是唯一一只我不太能读懂情绪的猫,但就连火星我都能感受到……”
还没等渡鸦爪说什么,松鸦爪就继续往下说道:“大多数猫的想法都很开放,可以任我感觉。但是有一些时候会有阻碍的滞涩感,感受到的东西就很模糊,就像有什么在阻止我感受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一样。但对你来说……就像,像有一道森林一样厚的荆棘墙。”松鸦爪夸张的形容道,但转过头来,眼睛里却是担忧与犹豫,“这很奇怪。”
渡鸦爪的爪子不安的移动着,低下头去,不敢看那双蓝色的盲眼,故作不在意的甩甩尾巴,转过身去,“确实很奇怪,但我们该快一点,如果我们一整天都在这里聊天,叶池会把我的尾巴拽下来的。”
虽然这个话题的转换很生硬,但松鸦爪没有深究。也许是理解渡鸦爪不想解释,于是点了点头,“也是,亮心希望和我做更多的战斗训练,今天安排了要和莓爪一起训练。”
“祝你好运!”渡鸦爪笑着,撞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松鸦爪也把尾巴一甩,差点把尾巴塞进渡鸦爪嘴里。突然,他们的欢笑声被一声恐惧的尖叫打断了,他们打闹的动作都一顿。
“那声音是来自天空橡树的!”松鸦爪大声说着,想都没想,就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冲了过去。渡鸦爪犹豫了一下,然后无奈的叹息一声,跟着学徒冲了过去。
在树林里穿梭着,一次跳跃过后,渡鸦爪猛的停了下来,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冬青爪。对方猛的刹住爪子,扬起一阵尘土。她的皮毛竖起,眼睛睁的大大的,惊恐的大叫:“渡鸦爪!炭爪从天空橡树摔下来了!”
渡鸦爪立刻竖起耳朵,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真不幸。但下一秒,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对他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反应。渡鸦爪点了点头,“去找一点灯芯草和蜘蛛网,以防她摔断了些什么部位。”说着,他又把头转向匆忙折返回来的松鸦爪,“松鸦爪,快来采药,相信你还记得百里香的味道!”
松鸦爪立刻点了点头,转身飞一般的钻进灌木丛里。冬青爪还是很恐惧,大喘着气着犹豫了片刻,接着也猛的向边上跑去。渡鸦爪接着向前跑着,等他冲进天空橡树边缘的空地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景象也确实是可以说是不幸的。炭爪躺在大树底下,她的父亲蕨毛蹲在她的身旁。鼠爪从树枝上跳下来,颈毛竖起,眼神充满愧疚。云尾和蛛足站在旁边,担忧的看着地上的学徒,但什么忙也帮不上,但看到渡鸦爪的身影的时候,似乎都松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渡鸦爪三步并作两步,跳到炭爪身边问。学徒的呼吸很急促,瘫软在草地上,但还没有死。
“她刚刚想帮助鼠爪从天空橡树上下来……”蕨毛的声音痛苦,语音沙哑,渡鸦爪突然想起,似乎死去的罂粟爪也是他的孩子,失去另外一个女儿的恐惧使这个资深武士颤抖着,“请告诉我她没事!”
渡鸦爪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回答,爪子小心而迅速地沿着炭爪的胸口往下摸,检查着有没有肋骨断裂,但除了过快的心跳和呼吸,似乎没有骨头错位。“舔他的胸部,她快休克了,让她撑到松鸦爪拿来百里香。”渡鸦爪不带任何情绪的命令道。
蕨毛撑起身子,开始快速舔着女儿的胸口,安抚着她的呼吸。渡鸦爪的爪垫继续沿着对方的脊柱向下摸索,在检查到一条后腿的时候停了下来——这里的骨头的位置摸起来似乎不大均匀。渡鸦爪退开一步,便看到那只后腿已经扭过了一个怪异的角度。
身后的灌木丛沙沙作响,渡鸦爪耳朵一竖,听到了两个学徒的奔跑声。松鸦爪和冬青爪几乎同时冲进空地,一个叼着几丛百里香,另一个衔着几根灯芯草,叶子尖上还缠了两团蛛丝。
“很好,冬青爪,把那些百里香嚼碎,然后把果肉一点点滴进炭爪的嘴里。”冬青爪往嘴里塞了一些百里香,没嚼两口就皱起鼻子来,“真恶心!”尽管抱怨着,但是她嘴上依旧卖力的嚼着。与此同时,渡鸦爪开始给炭爪的断腿做处理,他把跟灯心草分成两部分,分别夹着腿的两边,再用蛛丝缠好。
“他的腿断了,除此之外都还好,我们要在营地里才能更好的处理,但现在,这样可以让她在我们把它带回去的时候保持稳定。”听到渡鸦爪的话,蕨毛松了口气,停下了嘴上的动作,“她的心跳现在没那么快了,呼吸也变得正常了。”
渡鸦爪点点头,把头转向冬青爪,对方已经慢慢把百里香的药汁滴进炭爪到嘴巴里了。“干的好,冬青爪。”尽管黑色母猫还在不断舔着嘴巴,试图清除那股恶心的味道,但是听到巫医学徒的表扬,还是开心的朝他甩甩尾巴。渡鸦爪又把视线转向云尾和蛛足,他们在边上不安的走来走去,“你们两个过来帮忙,把炭爪抬回营地。可走稳了,我可不想她的腿断的更严重。”
蕨毛走在前面,努力避开了坑洼的路段与倒下的枝杈,渡鸦爪跟在两位武士后面,一同护送着炭爪回到营地。渡鸦爪抽动着尾巴想着,他已经履行完一个巫医学徒的职责了,现在可以把剩余的工作交给叶池了。
“你救了她!”渡鸦爪听见冬青爪发出的巨大咕噜声,有些惊讶对方竟然会如此感激,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宽慰,还有尚没有散尽的担忧,“我还以为他死了……”
渡鸦爪不懈的甩甩尾巴,通过荆棘隧道钻进营地空地里,“她会没事的,只是断了条腿……”
“只是断了条腿?!”一声咆哮让渡鸦爪的皮毛竖起,是叶池的声音,他转过头,发现她几乎可以说是在驱赶着云尾和蛛足背着炭爪往巫医巢穴里走去,“一个武士需要四条好腿!”
渡鸦爪哼了一声,努力让自己全身的皮毛平顺下来,对上叶池转过来的生气目光,于是对她说到:“你的脑袋里全是羽毛吗?一个武士完全可以用三条腿过得很好。”
叶池怒嚎一声,渡鸦爪震惊的眨眨眼睛,他从未见过他的导师如此愤怒。她冷冰冰的说:“你对成为一名武士一无所知!”
渡鸦爪也愤怒的咆哮着,但叶池已经转头冲进巫医巢穴里去了,他只好把愤怒撒在草地上,一边用爪子撕扯着身下的草,一边发出生气的低吼,“我知道的可比你想的多的多。”他啐了口唾沫。
一条尾巴扫过它的侧腹,渡鸦爪猛的转身,却发现是松鸦爪与冬青爪,两只猫都在同情的看着他,“她只是……担心而已。”冬青爪轻声说,“别把她的话放心上。”
“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他因为炭爪的断腿而自责。”松鸦爪不确定的摇了摇头,“它会愈合的,是吗?毕竟只是断骨而已。”
渡鸦爪哼了一声,慢慢冷静下来,“当然,你说的对,它会愈合的,这一切都会被忘记。”
虽然这么想着,但当他往巫医巢穴里走去时,渡鸦爪却不这么确定了。叶池似乎非常肯定,一个三条腿的武士没法做任何事情,这太荒谬了。只有三条腿的猫可以和其他任何猫一样有能力,可为什么叶池会有这样的想法?
Notes:
译者碎碎念:
说实话,我觉得松鸦和渡鸦能玩在一起,是因为他们都脾气差(bushi)
Chapter 17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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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别老是乱动。”渡鸦爪用鼻子拱着检查炭爪那条受伤的腿。
“可是我很无聊啊!”学徒抱怨的回答着,但这让渡鸦爪的烦躁之情更甚,尾巴猛抽着。
“你必须保持不动,否则伤口就不会很好的愈合。如果你让它变得更糟糕了,叶池会扒了我的皮的。”
自从炭爪摔断腿之后,叶池就像鹰那样无时无刻不盯着她,她对待这个学徒就像猫后对待自己受伤的幼崽一样,紧张兮兮的坚持让她在苔藓窝里恢复。渡鸦爪客观知道叶池是对的,但他主观上压根儿不想同意这种做法。就算炭爪的腿没有好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子就不能继续武士训练了。而叶池似乎完全否认这种可能性,这简直和松鸦爪的情况一样。族群的偏见似乎依旧根深蒂固,不会被任何东西左右,这让渡鸦爪很难受。
今天,叶池正在忙活着接生黛西的幼崽,所以是渡鸦爪在准备炭爪的草药。尽管他尽力心平气和的克制自己不要发火,努力忽略旁边这只无聊到要把自己毛拔下来的学徒的叽里呱啦,但是他的耐心还是在不断消磨着,他只希望叶池能早点回来。
炭爪把头搭在苔藓窝边上抽动着鼻子,嗅到了渡鸦爪刚从储藏区拿出来的聚合草。“那是什么?”还没等渡鸦爪回答,她就接着说:“聚合草,是吗?用于断骨或者扭伤!”
渡鸦爪惊讶的竖起耳朵,瞥了一眼爪子下的草药,难道是她被限制在巫医巢穴里的时候记住的吗?“是的,没错,它还有助于烧伤的恢复。”渡鸦爪又用爪子勾来一片荨麻叶,放在炭爪面前,“这个呢?”
炭爪闻了闻叶子,甩甩尾巴,像是在隔着一层荆棘一样回忆着,眼神突然变得空洞,回答着:“荨麻,它的叶子和聚合草混合在一起,有助于断骨的恢复。而它的种子可能会让猫呕吐……”
“你记性真好,”渡鸦爪瞥了一眼对方,把那片叶子勾回来,放在它爪下的聚合草之间,“看样子你的脑子有一半时间塞满了羽毛。”
炭爪善意的笑了笑,没被巫医学徒的粗言粗语影响,“这完全是因为这里压根没什么可做的!来吧,扔给我一个苔藓球,我想我可以好好伸展一下。”
渡鸦爪长叹一声,学徒的精力永远是这么旺盛,似乎永远也不会停下来。“好吧,”还没等对方兴奋地尖叫出声,他就猛的转头瞪了她一眼,凶巴巴道:“但是要保持那条腿别动!”
炭爪连连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渡鸦爪翻了个白眼,拖着尾巴走到巢穴边缘堆着的一小片苔藓旁边——那一般是用来给他们留着做床铺,或者用来喂病猫喝水的。渡鸦爪伸出爪子,团起一小块,突然朝着炭爪丢了过去,对方的蓝色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伸出前爪准备拦截,但一声愤怒的咆哮让两只猫的尾巴都一僵。
“你们两个搞什么鬼?!”
叶池的声音从巫医巢穴门口传来,那块苔藓球掉到了地上,滚到了叶池面前,而对方愤怒的目光灼烧在渡鸦爪的皮毛上。而巫医学徒被对方吓了一跳,此时正强迫自己背上差点炸起来的毛压下去。
“你在做什么?让她那样乱动?”叶池把身子完全探入巫医巢穴里。
“这是我的主意!”炭爪迅速出声,为渡鸦爪辩护。
叶池置若罔闻:“可他该懂得更多!”
渡鸦爪刚压下去的毛又炸了起来,喉咙发出愤怒的咆哮声,甩着尾巴,几乎要和自己的导师一样愤怒。“可我已经告诉她要保持那条腿别动!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躺在那里啥也不干,这样除了会让她的肌肉变得更加虚弱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她的腿必须好!”叶池一字一顿地坚持道,“等她骨头好了之后,肌肉可以慢慢恢复过来,她必须以一名武士的身份接受训练!”
“这是什么意思?明明用三条腿也可以好好的做一个武士!你们每只猫都是这样!每只猫!”渡鸦爪咆哮着,猛地转过身去抽打着尾巴,爪子出鞘,摩擦着地面。
“你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池的愤怒似乎在一瞬间就消失了,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痛苦、悔恨、失落,在她吐出的每个字里交织着,像是一下老了很多,回忆着失意的往事。
“求你们别吵了,”炭爪绝望的说着,“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一动不动。”
渡鸦爪转过头来,发出低沉的咆哮,“叶池就是一只霸道的獾!”
听到这句话,她们的眼里都闪出恐惧,这让渡鸦爪有些意外。而此时,炭爪的眼神又恢复成之前的那种空洞,几乎和刚刚思考荨麻叶的功效的神情一模一样。在渡鸦爪眼里,有一只虚蒙蒙的猫的身影缠绕在学徒身周,就像母猫环抱着幼崽一样。叶池朝着灰色虎斑猫瞥了一眼,无奈的叹息一声,但似乎压根不是看到了那层朦胧身影的反应。
叶池又转头看了一眼渡鸦爪,朝他勾了勾尾巴,示意他靠近一点。犹豫了几个心跳过后,巫医学徒还是朝着叶池走了过去——好奇心终究战胜了之前的矛盾。叶池靠得极近,口鼻贴在渡鸦爪耳朵上,声音几乎不超过了耳语:“我的老师,雷族的前巫医……她的名字是炭毛。”
渡鸦爪的耳朵一下竖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眨眨眼睛,叶池接着说:“她之前总是梦想着成为一名武士。起初,她是火星的学徒,在那个时候他还只是火心,但是有一天……”叶池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掉进了虎星设下的陷阱,被两脚兽的怪物击中了。她的腿重伤不治,再也没有机会成为一名武士了。于是乎,那个时候的黄牙收留了他,最终,她成了一名巫医……”
渡鸦爪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什么?就因为被怪物击中了?”他见过一些血族猫被那些怪物击中,但有的最终也没大碍,负伤断腿什么的并不罕见,但基本都可以正常生活。
“你根本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叶池叹了口气,强压愤怒低声说着。
“不!是你不懂!”渡鸦爪铿锵厉声说道,“你们表现的好像这就是天塌了一样!而事实远非如此!我相信炭爪的腿会好起来的,就算好不起来,她也不至于死掉,只是需要学会新的方式去狩猎和巡逻罢了。就好比当时的亮心一样,她不是也走出来了吗?这没什么区别!”
叶池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飘忽,琥珀色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希冀,“我希望你是对的,”右转而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但她的腿会愈合的。”
“是啊,是啊。有你照顾,她很快也就会到处乱跑了。”渡鸦爪讽刺地说道。
叶池愉快的咕噜起来,看样子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谢谢你今天帮忙,渡鸦爪。如果你想去看看的话,黛西生了一对很漂亮的幼崽。”
渡鸦爪有些犹豫,它上次和幼崽待在一起,是他还是“幼崽”的时候。无论是在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与幼崽的相处都没有是他留下过太过美好的回忆。“算了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今晚的森林大会之前先休息一下。”
叶池点头同意,“当然那也可以,我先检查一下炭爪的夹板。”
当叶池走到炭爪身边的时候,对方终于从刚刚的恍惚中回过神来,而渡鸦爪朝着自己的窝走去,临走时瞥了一眼武士学徒,她身边的那个虚影已经消失了。渡鸦爪眯起眼睛,叶池跟他讲的炭毛的故事让他感觉自己有些摸到事情的真相——看着叶池小心的动作,不难想出炭爪和炭毛肯定很像。这背后是不是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在苔藓窝里,渡鸦爪蜷缩起来,各种各样纷杂的思绪很快消失在睡梦之中。
“所有族群在星族下集合!”黑星的大吼声从大橡树上传来,渡鸦爪的注意力转向了族长们。在森林大会的前奏上,他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狮爪,他正努力和石楠爪攀谈,但是最终懂事以失败告终,因为一旁的鸦羽和风爪父子俩不断打断他们的谈话。这种情况对金色虎斑猫极不友好,他一直拖着尾巴,几乎是绝望的跟着石楠爪,同时对旁边的两只公猫怒目而视。这种情况十分有趣,但同时也很奇怪——族群似乎非常讨厌跨族群的任何关系,无论是友谊还是其他什么的。
大橡树上,火星首先走上前,尾巴高高举起,“今天晚上,雷族将向大家引荐三位新武士,他们分别是莓鼻、鼠须和榛尾!”
四大族群的猫竞相叫出新武士的名字,莓鼻看起来自豪的要爆炸了,胸膛鼓起,下巴要翘到天上去。相比之下,鼠须看起来更加腼腆,快速的低头舔了舔毛发,直到榛尾撞了他一下,才抬起下巴来。
等到火星退下之后,黑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影族也带来了好消息,”他宣布到:“我们有三只新的幼崽,褐皮生下了他们。”
猫群的祝贺声此起彼伏,渡鸦爪在叶池身边坐着,听到了对方传来的一阵阵的咕噜声。雷族中,就属松鼠飞的声音最高亢:“恭喜,褐皮!”
黑星甩了甩尾巴,接着说道:“他们的名字是小焰、小曙和小虎!”
渡鸦爪甩动的尾巴僵住了,听到边上有一些雷族的高级武士的窃窃私语,他明白,他们想到一块去了——小虎的名字和虎星太像了,给一个幼崽命这样的一个令猫不安的名字,实在是太鼠脑子了!渡鸦爪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锋利的爪子压在喉咙上的感觉仿佛近在咫尺,他更愿意现在就把那只幼崽撕成碎片。
“还有什么其他事情要报告的吗?”火星的声音压下了森林大会上的窃窃私语,将渡鸦爪从思绪中拉回。一星和豹星都摇摇头,于是姜黄色公猫点点头,“那么这次的森林大会就此结束。”
四大族群再次分开,渡鸦爪跟在叶池的尾巴后面,看到松鼠飞、狮爪和冬青爪靠了过来,松鼠飞几乎贴在她姐姐的脸上去了,“这不是很美妙吗?哦,星族啊,我真想看看他们!”
“是的,每只幼崽都是族群的祝福。”叶池勉强的笑了笑,对幼崽的开心蒙上了一层阴影,目光中始终有一股奇怪的神情。有那么一个瞬间,渡鸦爪看到她偏向狮爪和冬青爪的目光,但那一瞬间太快了,快的渡鸦爪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怀疑像是蚂蚁一样,在他的皮毛下爬行着,叶池肯定隐瞒了一些事情!
“这不关雷族的事。”一个沙哑的声音说着,渡鸦爪转过身,看到花楸掌——一个姜黄色的影族武士,正眯着眼睛盯着他们。
松鼠飞平静的对视回去,“恭喜你,花楸掌,你很幸运有三个健康的幼崽。”
花楸掌撇了撇嘴,“三个健康的出生在族群的幼崽。”他毫不客气的咆哮道。
渡鸦爪眯起眼睛,但还没等它出言讽刺,一声嘶嘶声就打断了他。“族生猫只要对族群的忠诚就够了,而只有对族群的忠诚才能算上族生猫。”
渡鸦爪猛的转头,想看看是谁抢了自己的话,不过下一秒,他的瞳孔就惊讶的放大了——逆风坡上,风爪站在那里,甩着尾巴,琥珀色的眼睛冷漠锐利的盯着花楸掌,虽然还只是个学徒,但逆着月光之下,气势丝毫不输影族武士。双方发出愤怒的低吼,但松鼠飞跳前一步,站在他们之间,“现在还是月圆之夜,我们不能战斗。”
僵持了几个心跳过后,花楸掌猛的转过身去,加入了其他影族猫,离开了空地。渡鸦爪回头去看刚刚仗义发言的风爪,耳朵竖起,却发现对方已经转过身去,飞一般的朝风族猫群跑了过去,一下子把渡鸦爪都快说到嘴巴尖上的“谢谢”憋了回去。渡鸦爪有些无措的摇摇头。
“这真是……兔子从老鼠洞里钻出来了。”狮爪震惊的喃喃道,下巴差点碰到地上。
“风爪?竟然?挺身而出?帮别的猫说话?!”冬青爪哼了一声,摇摇头,“我一定是在做梦。”
松鼠飞翻了个白眼,用尾巴轻弹过她的两只幼崽的耳朵,“哦,得了吧,就算是最刺猬的猫,也会有些优点。”
这一切的一切,在渡鸦爪的耳边回响着,一直到他穿过雷族营地的荆棘围墙。当然,这是假的,有些荆棘太锋利,没法被磨顿,有些荆棘太浓密,没法被穿越。
Notes:
译者碎碎念:
可是几团荆棘在一起,就无所谓锋不锋利了。
Chapter Text
遥远的,似乎有雷鸣般的巨吼响彻在渡鸦爪的耳边,像是有东西拉扯着它的爪子,催促他朝着那每一刻都战栗在它神经上、炸裂在它胸口中的轰鸣声前进。他的皮毛被水花弄湿,世界的一切似乎要将他拉入冰冷的怀抱之中。
“渡鸦爪,集中注意力!”
渡鸦爪睁开眼睛,叶池正朝他发出轻轻的低嘶声,他发现自己正坐在训练坑地的边缘,朝着森林之外风族领地的地方张望着。渡鸦爪很快回过头来,看向空地中央,狮爪和蜜爪正在训练战斗动作。今天叶池也决定来教他一些战斗技巧,而不是继续把他闷到药草堆里去,对此,就连暴躁如渡鸦爪也说不出什么抱怨的话来。
“对不起,”渡鸦爪对他的导师低声说,“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叶池歪过头,好奇之情溢于言表,但渡鸦爪很快把目光转向别处。于是她并没有追问。渡鸦爪试图忽略那种不明觉厉的拉扯感,这是什么感觉?他想着,奇怪的抽动着尾巴,这种感觉曾经不断出现,把我拉到我想去的地方。当我想要一丛猫薄荷的时候,它就把我引到那座山上去,但这次,这种感觉竟然自己行动起来,指向一个不知所云的地方。
渡鸦爪从未向任何猫提及过这种奇异的拉扯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给他指引。尽管这听起来很傻,但渡鸦爪不禁联想到上次松鸦爪对他说的预言和其后的力量。不过据他所知,他与火星肯定没什么血缘,但他也没办法把这种拉扯感描述为除了预言的力量之外的其他什么东西——这太荒谬了。
一声恼怒的嘶嘶声把渡鸦爪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转过头来,看向训练空地中央,狮爪竟然被蜜爪压在地下制服了。这只母猫骄傲的挺起胸膛,后退一步,把狮爪从地上放开,而金毛学徒挣扎的站了起来,尴尬的舔了舔胸口的毛发,琥珀色眼睛中的疲惫太过明显,似乎下一秒就可以睡倒在地上一样,这种反常的情况让渡鸦爪好奇的歪歪头。
“振作起来,狮爪!我知道你能做的比这更好!”蜡毛愤怒的甩着尾巴,斥责着他的学徒,“你最近的动作简直比蜗牛还慢!”
“对不起,”狮爪嘟囔着低下头,抖了抖了身上的皮毛,“我最近睡得不好……”
“也许可以给你一点罂粟籽?”一旁的叶池建议道,渡鸦爪耳朵立马竖起来,他在整理草药的时候,发现毛地黄种子几乎和罂粟籽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前者的效果会让猫睡着……大概一辈子左右,要是能给狮爪偷偷放几个……
“不了,谢谢,”金毛学徒很快回答道,渡鸦爪失望的垂下尾巴。“我下次尽量在睡着之前,让自己更累一点吧,说不定会对失眠有好处。”
“蜜爪,你来和渡鸦爪练习一下怎么样?”沙风对他的学徒建议道,蜜爪的耳朵竖了起来,“我们可以让狮爪休息一会儿。”
“当然没问题!”蜜爪咕噜着,而渡鸦爪只是翻了个白眼,扬着尾巴,走进苔藓坑里。
“我们要做什么样的战斗训练?”渡鸦爪说道,强迫自己的爪子不要出鞘。这真是奇怪的一件事,要战斗,还要不造成伤害。
“当然是从基础开始,”叶池咕噜着说道,“渡鸦爪,你想办法绕过蜜爪,到达空地的另一边,而蜜爪,你只需要尽量阻止它。”
两位学徒都点了点头,渡鸦爪与面前的浅棕色虎斑猫四目对视,眼睛专注的眯成细缝。对方站在空地中央,以静制动,蓝色眼睛也在紧盯着他。渡鸦爪将目光转向她的左边,对方立马做好准备,但渡鸦爪迅速朝他的右边冲刺,等对方纠正自己的体位,并伸出爪子回身阻挡的时候,他只是低头一躲,闪过对方的爪子。从蜜爪的身侧冲过的时候,渡鸦爪瞬间用后腿向侧边一蹬,击中了她的后腿。对方一下子失去平衡,惊呼一声倒在地上。而此时,黑色公猫早已毫无阻碍地冲到了空地的另一端。
“非常好!”沙风赞许的咕噜着,“蜜爪,你紧盯他的眼神,这一点你想的很对,但是他也正用这个诡计让你错失良机!下次预备的脚步要放轻一点,以便随时转向,同时用好你的尾巴保持平衡。”
蜜爪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眼睛明亮的点点头,“渡鸦爪的策略很棒,我都没想到你会这样把我打倒!”
“新手的运气罢了~”空地另一端狮爪不屑的撇撇嘴,渡鸦爪对他翻了个白眼,“怎么?你还有足够的精力回到训练当中吗?”
“当然有!”狮爪闻言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毛发竖起,愤怒溢于言表。
“注意一点!现在渡鸦爪还没有做太多的战斗训练,别打的太激烈!”叶池担忧地叫了一声。
渡鸦爪尾巴猛甩,怒视着狮爪,而狮爪的目光也闪烁着,一扫刚刚的疲惫。他们围着空地中心缓缓踱步对峙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的动作。狮爪率先出爪,向着渡鸦爪侧腹冲去,而渡鸦爪迅速向前侧方一滚,避其锋芒,狮爪也跟着转向,挥出一爪。就在他的爪子距离渡鸦爪还剩一根胡须的距离的时候,渡鸦爪一个猛蹬,窜到对方的侧下腹,咬住他的后腿根,努力控制自己的牙齿不会因为愤怒而嵌入对方的肉里——这太不爽了!
狮爪一个猛蹬,击中渡鸦爪的肋骨,像是胸腹中的所有空气都被蹬了出来了一样。趁着这个空档,金毛学徒迅速将渡鸦爪撞倒在地。他虎牙外露,爪子出鞘,似乎真的要给对方留下几道伤口似的。见此,渡鸦爪迅速用后腿一蹬,踹在狮爪身上的同时,把自己蹬离对方的攻击范围,又借着冲劲一个打滚站起身来,后腿蓄力,准备再次扑向正要起身的学徒。
可就在此时,渡鸦爪一下僵住了,他的耳朵里突然又炸响了那一声声雷鸣般的巨吼,他紧紧闭上眼睛,耳朵向后压,试图屏蔽那股声音,但那就像在他脑袋深处炸响的一样。就算他用爪子捂住耳朵,依旧震得他脑壳嗡嗡响。渡鸦爪一下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一时间什么也感受不到,几个心跳过后,他的眼睛猛地睁开,几乎是绝望的大喘着气。
“渡鸦爪!渡鸦爪!你还好吗?”从耳鸣声里回过神来,渡鸦爪发现是叶池站在旁边,瞳孔因惊慌而放大,一旁的狮爪还在喘着气,用惊讶和内疚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以为这是他造成的。蜜爪和沙风站在一起,担忧的移动着爪子,而一旁的蜡毛靠近几步又停了下来,似乎是想给渡鸦爪留出点喘气的空间。
“我……”渡鸦爪拼命搜肠刮肚照词语来形容,大喘着气。那种眩晕感和拉扯感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野兽,要把他拖走一样,“我不知道……我不很确定……声音,很大的声音!那种隆隆声,特别特别大,我都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东西。有一种感觉在拉扯着我,似乎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你应该回到营地,”蜜爪在旁边低声说道,“如果是星族的幻象的话,也许火星可以帮忙。”
渡鸦爪对蜜爪的这个想法感到很恼火——星族从未对他说过话,他都怀疑这些异象是否真的和星族有半块老鼠皮的关系,更别说让火星来帮忙任何事情。
“那是最好的。”叶池朝着沙风和蜡毛点点头,用尾巴勾了勾,示意渡鸦爪跟他回营地。渡鸦爪愤怒的咆哮一声,站起身来,“我现在没事了,那只是个意外而已!”
“但是如果它再次发生……”叶池摇了摇头,“如果这是星族的标志,我们必须弄清楚它意味着什么。我还记得你刚刚说到有很大的隆隆声响?”
渡鸦爪哼了一声,但还是点点头,“是的,就像雷鬼路上的怪物一样,但他完全不对劲,我感觉自己的毛皮像是被水沾湿了一样,而且非常冷。”
叶池目露思索,“也许可以找溪儿和暴毛谈谈这件事情……”
渡鸦爪困惑的歪过头,他对这对武士知之甚少,他只知道暴毛曾经是河族武士,而溪儿曾经是山区急水部落的成员。
“嗯,这得看我的猜测对不对了。”叶池没有解释任何东西,只是带着渡鸦爪回到营地。在空地边缘扫视几眼之后,渡鸦爪发现暴毛和溪儿正在补充育婴室墙壁的荆棘丛,于是便带头朝着他们俩走过去,叶池也在后面跟上来。
两个武士回过头来,惊讶的看着两只巫医,“嗨,叶池,渡鸦爪,有什么事吗?”溪儿率先开口向他们俩点点头。
“我希望你能来听听渡鸦爪收到的幻象。”叶池走上前解释道,渡鸦爪有些愤怒的甩甩尾巴——他对那个星族幻象的定义很不满。
暴毛的耳朵竖了起来,“为什么要问我们的看法?火星不是更适合做这种事吗?”
“不,相信我,这件事情应该会很特殊。”叶池转过头,看向巫医学徒,示意他说话。渡鸦爪犹豫了一下,开始慢慢的形容那种感觉:“我听到了隆隆声,也可能是咆哮声,它几乎都快把我震聋了,我的皮毛还被水花弄湿了,而且那里还很冷……”
几乎是一个瞬间,溪儿和暴毛眼睛都亮了起来,似乎已经认出了什么。
“听起来像是急水洞!”溪儿信心满满地断言到,一旁的暴毛点头同意。渡鸦爪惊讶的竖起耳朵,“为什么我会有一个这样的信号,我甚至都没去过那里!”
“事实上,你刚刚说过,有个东西在拉扯着你,”叶池指出,“也许是星族,他们正在告诉你要去那里。”
暴毛歪过头,和溪儿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我们离开的时候,部落那里应该没什么能引起星族的担忧,他们都能自食其力,难道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在与火星交谈并与其他武士讨论了后,雷族决定派出一支巡逻队去拜访山区,以保证一切如常。渡鸦爪坐在空地上,尾巴不安的抽动着,而在它旁边,松鸦爪和冬青爪正兴奋的讨论着他们即将踏上的旅程,而狮爪依旧睡眼惺忪的坐在他们旁边。松鼠飞和黑莓掌因为他们曾经做过远征队成员,所以分别前往风族和影族去通知他们的老朋友,准备集结远征队,再次踏上前往山区的旅程。
等到风族和影族的气味都传进渡鸦爪鼻子里的时候,他站起来,已经迫不及待想出发去探明这一切——如果不这么做会天天听到那种声音的话。
跟着黑莓掌走进营地的是褐皮,她似乎也很急于出发,目光里闪烁着幼崽般的兴奋,热情的问候着曾经的伙伴。和松鼠飞一起走进营地的是鸦羽,不过让渡鸦爪惊讶的是,那个刺猬一般的风爪也紧随它父亲钻进营地。对方的目光炯炯的扫视雷族营地,略带震惊的看着他自己的父亲和其他族群的猫相谈甚欢。风爪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渡鸦爪身上,似乎很好奇巫医学徒到底看到了什么,才让他们要走上这次旅程,但他依旧故作矜持的站在鸦羽身边。
火星从高岩上跳下来,向几个武士点点头,聚集着讨论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而这种讨论让渡鸦爪的烦恼只增不减,他开始无聊的踱步,思绪逐渐飘离讨论圈。尽管在场有很多猫,但他依旧敏锐的察觉到叶池的紧张气息,她正摆弄着一捆捆旅行草药,但还是不时把目光掠过风族的鸦羽,尽管那只公猫连一眼都没留给她。
最后像是讨论了几个月的时间之后,巡逻队总算整顿好了,等吃完旅行草药之后,火星就走上高岩,向远征队送行致意。黑莓掌带领队伍离开营地,走进森林,渡鸦爪跟在队伍后面,开始跟随着那股牵着他爪子般的吸引力向前进发。无论是星族还是其他的什么力量,渡鸦爪都决心要找出答案,也许山区会给他个惊喜。
Chapter 19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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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渡鸦爪深吸一口山巅冷冽的空气,那气息中夹杂着岩石与雪的清新。面前的山脊,如同一只断裂的利爪,直指那阴云密布的天空。虽然这段旅程并不算太过艰难,却也耗费了他们数日的时光。在暴毛和溪儿的带领下,巡逻队跟着黑莓掌的步伐稳步前行。风爪的脾气可以说是“有些”暴躁,他与松鸦爪、狮爪、冬青爪之间争执不断,但大多数时候,鸦羽都能把他们劝开。
渡鸦爪欣赏着他们通往山区路途中那片开阔的大地,但是不过一会儿,周围的景色就变成了尖锐的石峰高耸,像是在俯瞰着这群猫。随着暴毛和溪儿继续领路,道路变得愈发狭窄,冰冷而粗糙的石头磨砺着渡鸦爪的爪垫。风爪挤过狮爪,站在渡鸦爪身边,一下没站稳,撞到对方身上,让渡鸦爪的爪子在石头上刮擦出声,于是他头也没回地发出不满的嘶嘶声。
“这地方看起来如此……荒凉。”风爪低声自语,渡鸦爪只是耸了耸肩。
“他们已经适应了。”他指出,“如果他们只是一个猫群,那么就意味着更少的嘴巴需要喂养。”
“我猜是吧。”风爪咕哝着,环顾四周的石塔。随着他们越走越高,空气变得越来越冷,渡鸦爪能看见他们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成了白雾。
“所以,你有一种……异象?”风爪的问题让渡鸦爪僵住了,他几乎没预料到这个对方会问这个。“什么意思?”
“我父亲说你是那个想去山区的。”风爪指出,“所以我想,星族的消息似乎是你想要来到这个糟糕地方的最明显的原因。”
渡鸦爪忍住笑,摇了摇头。“我想是的。”或许吧,他心里想着。
“发生什么事了吗?”风爪似乎变得更加兴奋,好奇在他的眼中闪烁。“部落受到攻击了吗?”
渡鸦爪耸了耸肩。“我承认我不知道,但我挺能感觉到这是件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你给的信息真是信息量庞大呀。”风爪哼了一声,渡鸦爪在意识到之前短笑了一声。
“一旦我们到达部落,我们就会弄清楚的。”他用尾巴的一甩打发了这个话题。
风爪沉默了一会儿,“我想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样子。当然,他们不可能比风族更好,但也许比其他族群要好。”他的眼中带着玩笑,渡鸦爪翻了个白眼。
在他来得及反驳之前,一声尖锐的尖叫声划破了空气,沿着他们周围的冷石回响。渡鸦爪的目光立刻转向天空,那里,一只巨大的鹰在空中懒洋洋地盘旋。它敏锐的眼睛似乎锁定了某个目标,渡鸦爪注意到溪儿和暴毛变得紧张。只是一刹那之后,鹰收起翅膀,直冲向这群猫。
“掩护!”褐皮大声喊道,她的后腿直立,向这只巨鸟猛扑过去。
老鹰避开褐皮并向侧面急转,巧妙地绕过虎斑武士,向松鼠飞直冲而下。后者正将松鸦爪推到岩石下,鹰的的邪恶爪子闪烁着,猛的抓向正在往松鼠飞这边冲过来的冬青爪,渡鸦爪甚至来不及思考,就转身猛冲上前。
他的牙齿陷入鹰的羽肉中,爪子深深地插进羽毛里,对方发出尖叫,强有力的翅膀猛烈地拍打着,试图重新飞向空中。当渡鸦爪意识到这有多么危险时,恐慌贯穿了他的全身,但在鹰飞得很高之前,一声猫叫划破空气。一个重重的物体从上方撞向这只鸟,将它和渡鸦爪肺里的空气一起撞回地面。他从愤怒的鹰身边爬起来,对方还在猛地扑腾,爪子一下子勾住了渡鸦爪的一只耳朵,一阵剧痛袭来。
摇摇头,渡鸦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到三只……还有更多的猫从上方的岩石架上冲下来,他们的皮毛上溅满了泥浆,看起来好像山上的岩石冲了出来一样,他们瘦长,但肌肉发达,比族群猫稍小。一马当先的几只猫熟练地按住挣扎的鹰,一只灰白色的母猫狠狠地咬住它的脖子,直到它终于一动不动。
“抓得好!”暴毛大声喊道,从岩石突出部分跳了过来,其他巡逻队员紧随其后。“显然,我们在山区外面待得太久了,有些生疏。”
一只浅灰色的虎斑猫不屑地哼了一声,尾巴因恼怒而抽搐。“即使是一个新生的学徒也知道要看着天空。而且好像你们也还没走那么久!”尽管他的话很呛人,但他还是走上前微笑着和暴毛以及溪儿碰了碰鼻子。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一只浅棕色的母猫问道,她那宽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没有什么再次把你们从家里赶出来吧……是吗?”
“不是这样的。”黑莓掌保证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来这里是因为星族给我们的一个学徒发了一个信号。虽然,我们并不确切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部落。”
渡鸦爪没有错过雷族副族长投向他的目光,以及他尾巴尖的轻弹。尽管其他人都坚持这么说,但黑莓掌仍然不相信是星族把他带到这里来的,但他没有争辩的余地,因为他也并不比其他猫知道得更多。
“也许你应该去见见尖石巫师。”灰虎斑猫建议道。“他可能能给出他的想法。也许你们甚至可以帮忙——”
一只深灰色的公猫用锐利的目光打断了他。“如果尖石巫师愿意让他们知道,他会解释的。”
渡鸦爪的耳朵竖了起来,其他族群的猫交换了好奇的目光。灰虎斑猫点点头,看起来有些内疚,然后他转身,用尾巴示意。“来吧。我们将带你们去尖石洞穴。”
风爪夸张地松了一口气,松鸦爪对这戏剧性的表现翻了个白眼,但从他低垂的尾巴来看,显然这只盲猫也和其他人一样对旅程感到疲惫。这是他们中任何一只猫都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渡鸦爪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爪子也在疼痛。
在一群部落猫的带领下,他们抄了近路,相对来说也更容易走一点。渡鸦爪的耳朵被鹰爪抓过的地方还在刺痛,但他能感觉到这只是轻微的擦伤。前方,像雷声一样的轰鸣声随着每一步变得更加响亮,渡鸦爪的毛发在空气中变得湿润时竖了起来。冬青爪向前跑去,到达了高原的边缘,喘着气。
“过来看看这个!”
狮爪跳了上去,过了一会儿,渡鸦爪也跟了上去。在他们面前,夕阳的余晖中,岩石向下延伸成一个狭窄而蜿蜒的山谷。一条溪流在底部泛着泡沫,当它冲撞到岩石上时,水花四溅,雷鸣般的声音清晰地在空气中回响。渡鸦爪颤抖着,爪子不由自主地伸展着。这就像他的异象一样——如果那真的是异象的话。震耳欲聋的噪音,寒冷和飞溅的水。出于某种原因,他被召唤到这里,也许他终于会得到一些答案了。
洞穴里面并没有外面那么吵。瀑布很好地遮挡了部落猫的营地,渡鸦爪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但隐藏的通道通向山腰,向内凹陷深入了一个巨大的洞穴。水的回声在这里变成了遥远的嗡嗡声,当渡鸦爪环顾这个昏暗的洞穴,他的耳朵竖了起来。部落的猫们同样好奇地打量着新来者,他可以看到小猫们兴奋地探出头来,他们的母亲用尾巴紧紧地围绕着他们,阻止他们跑出去凑热闹。
“欢迎,”一个深沉的声音喊道,一只棕色虎斑公猫从洞穴的后面走了出来。他的口鼻因年老而变得灰白,但他的蓝眼睛闪烁着充沛的生命力。“真是惊喜再见到你们。”
“你好,尖石巫师。”黑莓掌尊敬地低下头。“希望我们不会打扰到你们,但我们的一个学徒从我们的武士祖灵那里得到了一个异象,被告知要来到山区。”
深色虎斑用尾巴轻弹,指向渡鸦爪。他走上前去,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地方,我知道。在森林里,我听到了瀑布的声音,感受到了它的雾气,但我以前从未来过这里。”
尖石巫师的眼睛因好奇而亮了起来,洞穴边缘的猫们开始在彼此之间低声讨论。“我明白了。”他看着其他的族群猫。“如果你们愿意帮忙捕捉你们自己的猎物,你们可以和我们待在一起,等待这个预言被解释。”
“当然!”松鼠飞行了一个点头礼。“我们不会少抓的。”
风爪看起来不高兴,但他没有抗议,尽管渡鸦爪确实捕捉到了他投向对方的恼怒一瞥,不得不忍住一个好笑的哼声。
当一只名叫御风的飞鸟(飞鸟)的灰棕色母猫帮助族群猫为夜晚搭建巢穴时,渡鸦爪跳到尖石巫师身边,尾巴因兴奋而高高举起。“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带到这里吗?”
尖石巫师摇了摇头,渡鸦爪的希望破灭了。但这只公猫的胡须好笑地颤动,这让他感到一丝恼怒。尖石巫师甩甩尾巴,“不,我很抱歉地说。我没有从杀无尽部落看到任何预言你们到来的预兆,自从尖牙兽死后,也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也许去尖石洞穴对你们有帮助?”
他的建议让渡鸦爪好奇地歪了歪头。“那像月亮池吗?你在那里与你的武士祖灵交流吗?”如果它是的话,这对他的情况来说帮助不大。
“在某种程度上,我想是的,小家伙。”渡鸦爪感到有些恼怒,但尖石巫师继续说道,就好像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样。“我不与无尽的狩猎部落交谈,但我看到他们的话语就在我们周围。在岩石构造中,在涟漪的水潭中,在周围的一切中,他们都在说话,我解释他们的意思。”
渡鸦爪停顿了一下,思考着这个解释。这听起来确实很奇怪,但他想,直接和死去的猫交谈,如果不如解释他们周围世界中的消息,那也同样奇怪,甚至更奇怪。他点了点头,毛发变得平滑,尾巴抬起。“我想看看这个尖石洞穴。”
过了一会儿,尖石巫师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伸展着他年迈的肌肉,然后指向他们后面的小洞穴。“从这里过去。我会告诉你的朋友们你去了哪里。我想有机会和暴毛和溪儿谈谈。”在渡鸦爪抗议“朋友”这个词之前,这位老公猫已经步伐轻快地沿着石架走向那群正在搭建巢穴的族群猫。
渡鸦爪看着他面前的黑暗,一股不祥的预感沿着他的脊背向下流动。那个洞穴几乎和死亡本身一样黑暗,向他吹来的风冷彻骨髓。他深吸了一口气,抖了抖皮毛,然后走进了阴影中。
他的脚步声在隧道中回响,那几乎已经是这里唯一的声音,他向前走去,似乎花了几个季节的时间,这阵压抑才被前方的月光闪烁取代。他脚步加快,滴水的声音在周围回响。渡鸦爪从通道中出来,发现自己在一个较小的、月光照耀的洞穴中,里面布满了锋利的岩石,它们从地面和天花板上突出,像巨大的獠牙。水从它们的尖端滴落,银色的光线透过岩石的裂缝照射下来,在水潭与岩石之间反射着。
慢慢地,谨慎地,渡鸦爪向前走去。他小心翼翼地绕过水池,直到他站在洞穴的中心,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四周是各种各样光与影的交错,他甚至看到了三条自己的尾巴。现在怎么办?我应该观察某件事吗?还是像月亮池一样睡觉?
甩了甩尾巴,渡鸦爪躺下来,感觉到寒冷的石头立刻吸走了他所剩不多的温暖。他颤抖着,但把头放在爪子上,低头看着水池中月亮最亮的地方。他闭上眼睛,慢慢地呼吸,试图让自己做梦。
什么也没发生。
渡鸦爪感到一阵挫败的咆哮在喉咙上升,他坐了起来,但突然屏住呼吸。在他面前,一双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娱乐的光芒,坐着一只浅灰色的母猫。她的皮毛光滑而有光泽,他发誓他看到星星在其中闪烁,但仔细看时,他注意到他可以透过她的身体看到。
“你好,小家伙。”
渡鸦爪恼怒地咆哮着,猛地站起身来。“别这么叫我!你是谁?”
母猫发出呼噜声,她蓬松的尾巴向前扫去,围绕着她的爪子。“我的名字叫羽尾。我曾经是河族的一名武士,但我的命运在这里结束了,和部落在一起。”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但只持续了一瞬间,消失得如此之快,渡鸦爪几乎不相信它曾经存在过。
“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吗?”他问道,眼睛眯了起来。
“不,”羽尾摇了摇头,渡鸦爪感到一阵失望,然后她继续说,“我也不确定是什么。你的能力很奇怪,但你并不孤单。你从来不是注定要凝视星星的。”
渡鸦爪的耳朵竖了起来,头歪向一边,感到困惑。“那我怎么能看见你?还有那只其他的死猫?为什么我不停地被拉扯到什么什么地方,感受到那些事情,就好比瀑布一样!我听到了它,感受到了它,但我之前从未知道它的存在!”
羽尾的微笑变得悲伤而同情,渡鸦爪的皮毛刺痛了。“看向阴影,你可能会发现你寻找的东西。”
他眨了眨眼,在她消失的那一刻,四周只剩下他孤身一猫,只有他的空洞的思想和周围回响的水滴声。
Notes:
译者碎碎念:
这一章我采用了比较保守的翻译方式,想征求一下翻译效果
Chapter 20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渡鸦爪的尾巴轻弹,他凝视着连绵起伏的山峦。他身旁的瀑布发出永无止境的轰鸣声,几乎淹没了他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日出渐渐用它的光芒为这片被雪覆盖的景色涂上色彩,漫山遍野顶着光芒,似乎还在提醒他前一晚的不眠之夜。羽尾的话在他的脑海中肆虐,像一个他迫切想要拼凑起来的谜团,却总找不到那根充当主干支架的蜘蛛丝。
渡鸦爪确定的一部分是,她说他从来不应该凝视星辰,联系到他自己无法与星族对话,他可以看出羽尾在说真话。然而,这并不能解释他能看到的其他黑色影猫。羽尾曾经是族群猫,然而他却能在山里与她的灵魂对话。警告他塌陷的獾群的那只猫看起来也不像星族的猫。也许,他猜想,这些灵魂并不属于任何真正的来世。
他们并没有安息在星族的原野,或是杀无尽部落的山洞,或是这些猫可能相信的任何其他来世,它们的灵魂仍在生者的世界中徘徊,身影还在月亮与太阳之间回响。渡鸦爪不确定是出于什么原因,但看起来羽尾似乎在期待他的到来,所以也许这是为了传达某种预言。这引出了他的下一个问题——转向阴影。他的眼睛眯起,爪子伸展,渡鸦爪不知道她所说的阴影是什么,但当他们回到湖边时,他会缠着叶池,直到她告诉他一切。
一阵细小的刮擦声引起了渡鸦爪的注意,他耳朵竖起,扫视着岩石间,但除了黎明中越来越刺眼的被雪覆盖的石峰外,什么也没有。突然又传来一丝动静,有一只猫,渡鸦爪意识到。他谨慎地俯下身子,尽可能贴紧地面——那不是他昨晚认识的猫,不是来自急水部落。
那只猫停下来,四处张望,然后冲下山坡,身影被山峦吞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吼,让渡鸦爪吓的直接跳了起来,他愤怒地转过头,发现是飞鸟,她正盯着那只陌生猫消失的地方,眼睛炽热,尾巴抽打着。
“有陌生猫在我们的领地狩猎,还攻击我们的部落同胞。”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被瀑布声盖过,像是不想让任何猫听到。
渡鸦爪身上的毛缓缓落下,耳朵竖起。“你们难道没有试过把它们赶走吗?”
飞鸟点点头,表情显得有些沮丧。“他们几乎不知道如何在我们领地战斗,但有数量上的优势。”她转向他,眼中满是绝望。“我们中的一些猫希望你们族群猫可能能帮忙,但尖石巫师太要强了,不愿再请求帮助。”
渡鸦爪惊讶地眨了眨眼,再次扭头望向他们面前崎岖的山景——他毫不怀疑族群猫会帮忙,就算没有尖石巫师的批准。他的尾巴轻弹,“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只是个学徒。”
飞鸟的耳朵惊讶地竖起。“你学习草药,与你的祖灵沟通,对吧?尖石巫师也是如此。如果有猫能说服他,那非你莫属。”
渡鸦爪若有所思地甩了甩尾巴,她说得也有道理——他可以轻易地对他在尖石洞穴前一晚所看到的一切撒谎。轻轻的点了点头,渡鸦爪站起身来。“好吧。我会和他谈谈的。”
飞鸟低下头,眼中流露出宽慰。“谢谢你,年轻的尖石巫师。我真的希望你能说服他。”
渡鸦爪也这么希望着,他走回洞穴,尾巴尖轻弹,思考着该说些什么。虽然他不在乎帮助部落,但自从他上次战斗以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战争,他的爪子就充满了能量。
渡鸦爪进入洞穴时,洞穴里嗡嗡作响。族群猫与部落猫混在一起说说笑笑,还有打打闹闹的——他看到狮爪和“半大猫”卵石在空地边缘摔跤,鸦羽和褐皮都在模仿翅影正在展示的狩猎姿势。在空地的远端,躺在通往尖石洞穴的岩架上,尖石巫师稳坐其上,静静地看着洞穴,目光扫过访客和他的部落同胞。细看之下,渡鸦爪发现对方蓝色眼睛中的一丝担忧。
“尖石巫师。”渡鸦爪走近时低下头,老公猫用尾巴轻弹回应。
“啊,年轻的半大猫,你睡得好吗?”
“是的,”他撒谎说,“非常好,尽管我一直在想我在尖石洞穴看到的东西。”
尖石巫师的耳朵竖起,他坐直了身子,用尾巴示意,渡鸦爪爬上岩架。坐在他旁边,渡鸦爪斟酌着言辞,知道他必须小心说话。
“影覆水波荡漾,陌石空碎月芒,星耀伴月,破雾卷迷伥。”
老虎斑猫沉默了,目光深邃,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在发呆,过了似乎很久,对方深深地叹了口气,肩膀下垂。“我相信我知道祖灵们想说什么。”渡鸦爪保持沉默,等待他的下文。
“有群陌生猫入侵了山区。看来杀无尽部落相信有了你们族群猫的帮助,我们可以把他们赶出去,但我不太确定,因为你们对山区的战斗一无所知。”
“但我们确实知道如何战斗,你可以教我们你们的方式。”渡鸦爪指出,努力保持声音稳定。如果这就是你的祖先所说的,我知道我们愿意帮助你们。”
尖石巫师眯了眯眼睛。“我们不应该需要帮助,部落已经独自生存了数月之久,我们也可以自己赶走这些入侵者。”
渡鸦爪点了点头。“我毫不怀疑无论是否有我们的帮助,部落会生存下来,但请求援助并不是软弱的标志。即使是四个族群在面对危险时也会团结起来。”渡鸦爪的思维闪回到血族。那场战斗仿佛还在昨天,但又好像已是一生之隔。
尖石巫师沉默了。他再次扫视洞穴,显然在思考渡鸦爪的话。然后,慢慢地,他点了点头。“如果你们看到的是真的,杀无尽部落显然希望我们与族群猫合作,赶走这些入侵者。如果你们都接受,我将宣布战备状态。”
渡鸦爪点了点头,向其他族群猫跳下岩架,尾巴高高举起,心理暗喜。这比预期的要容易得多,至少他没有失去他的银舌。
尖锐的岩石刮擦着渡鸦爪的爪垫,他正在努力爬上一块岩石山的陡坡,爪子伸出,插进石缝里,把他拉到岩石的顶部。另一边,狮爪和风爪努力把自己送上去,松动的石头哗啦哗啦地落在地上,他们的后爪在地上搅动。在另一边,冬青爪已经爬上了坚实的地面,松鸦爪和渡鸦爪几乎同时到达了顶部。
渡鸦爪喘着气,从悬崖边缘望去,松鼠飞站在鹰爪旁边。在宣布向泼皮猫备战的消息后,族群猫不出意料的同意帮助急水部落。在山区的战斗训练在当天进行,现在他们正在学习如何在山区地形中移动。毋庸置疑的是,这很累猫,渡鸦爪的爪垫生疼,但寒冷清新的空气随着每一次呼吸带他来能量,即将到来的战斗使他的爪子伸展。
“我们还得爬这个爬多久?”狮爪喘着气,把自己拉上悬崖,一个翻身倒在平坦的地面上,变成一长条猫,肚子贴地。风爪紧随其后,他的皮毛倒竖起来,他是最后一个上来的,但他已经累得说不出来话了,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不用太久,我们在日落前进攻。”冬青爪说,伸展着疼痛的肌肉。
渡鸦爪瞥了一眼天空,用粗糙的舌头刮过一只前爪,从爪垫之间剔除碎石头。太阳刚过正午,太阳向地平线倾斜,但白天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足够他们计划的伏击。黑莓掌与洞穴守卫、尖石巫师密切合作,策划了这次的伏击,由溪儿领导的侦察巡逻队已经探明了入侵者建立营地的地方。
“好吧,下来!”松鼠飞从下面喊道,狮爪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来吧,狮爪,”渡鸦爪哼了哼。“你要让一个小小的攀爬打败你吗?”
狮爪的目光在挑衅中变得锐利,他挺起胸膛,“不可能!”他尾巴一甩,转过身,又开始沿着山坡往下爬。冬青爪笑了,跟着对方爬下去,松鸦爪紧随其后。
“你你是怎么忍受他的?”风爪的声音在他耳朵边响起,让渡鸦爪措手不及。自从到达部落以来,风爪除了和父亲之外,几乎没有和任何猫说过话。
渡鸦爪耸了耸肩,开始沿着陡峭的岩石往下爬。“没有他年轻时那么烦人了。”这个想法让渡鸦爪停顿了一下。“他差不多是个武士了,他们三都是。”
风爪的耳朵竖起,他看起来很惊讶。“我也是,等回到族群,我将接受我的武士测评。”
渡鸦爪的尾巴轻弹,他不知道巫医学徒要等多久。他得等到叶池死了才能不做学徒吗?他的眼睛眯起,如果是这样,他可以加快一点这个速度。这些邪恶的想法在他跳下最后一节石头的时候,被爪垫上传来的刺痛吹散了。风爪落在他旁边,伸展着四肢,从他的黑色皮毛上抖落石头碎屑,带着不耐轻蔑的眼神,毫无疑问,这位风族学徒肯定十分想念风族开阔的荒原。
“大家都做得很好,”鹰爪赞许地点了点头。“尤其是对于你们,从未攀爬过如此陡峭的斜坡。”
狮爪的眼神看起来更明亮了,爪子伸展,尾巴在空中挥舞。“那些泼皮猫都不知道他们会遭受些什么!”
“我们会把他们赶跑的!”松鸦爪加入了进来,他那失明的蓝眼睛里闪烁着兴奋。
“他们绝对再也不敢踏上这些山!”冬青爪带着微笑咆哮着。
渡鸦爪翻了个白眼,他当然渴望战斗,但他不会像幼崽一样全说出来。松鼠飞给了她的孩子们一个担忧的眼神,“你们三个在战斗中最好小心,泼皮猫没有武士守则,他们会干出一切事来的。”
冬青爪的绿眼睛变得锐利。“别担心,那些癞皮猫没有机会对抗我们所有猫。”
鹰爪赞许地点了点头,尾巴抬起。“非常正确,年轻的半大猫们,有了部落和族群的合作,我们将击退我们面临的任何挑战。”
一声尖嚎在山上回荡,打断了洞穴守卫的话。那是来自部落的召唤,战斗正在逼近。渡鸦爪一马当先,朝瀑布走去,只一会儿,风爪就从后面赶上来,和他一起跑。他们眼中有着严峻的决心,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感到兴奋。
绕过一个陡峭的悬崖,他们来到了部落的山谷,不出意料的,猫群已经聚集等待。除了苔藓和陡径,所有的族群猫和所有的洞穴守卫都在那里,都等在瀑布之下的水潭边,而他们会留下来保护部落的其他成员,当其他的巡逻队成员赶上来时,尖石巫师从他站在平坦岩石上的位置站起来,随着他尾巴尖的一弹,猫们跳起来向前征发。
溪儿、风暴与尖石巫师一起跑,这只虎斑母猫带路去泼皮猫营地,黑莓掌紧随其后,身旁是松鼠飞和他的妹妹褐皮。每只猫都悄无声息地靠近空地,低下身子。渡鸦爪凝视着前方,发现一堆锋利的荆棘紧贴着岩石面。在里面,他能听到声音,在空地的另一边,一些猫躺在那里晒太阳。一些半吃剩的猎物散落四处,他的鼻子在这些气味中皱起——多么浪费猎物。
尖石巫师举起尾巴,巡逻队停了下来。黑莓掌带路沿着悬崖的狭窄小径走,放低尾巴,悄无声息,一个接一个向前逼近。战斗巡逻队跟着行进,巡逻队刚刚到达最近的岩石边上,此时一只龟壳色的泼皮猫抬起了她的头,她的眼睛睁大了,终于发现了攻击者,但为时已晚。
随着一声愤怒的嚎叫,黑莓掌带头冲锋。狮爪紧随其后,落在一只大银斑公猫身上。空地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泼皮猫们从荆棘窝里冲出来加入战斗。渡鸦爪低下头,躲避一只泼皮猫伸出的爪子,另一只苗条的浅棕色公猫向他冲来,他于是向前冲去,用肩膀撞上他的肚子,把泼皮猫撞翻。在对方恢复平衡之前,尖石巫师已经落在他身上,爪子抓着他的两侧,牙齿咬住他的肩膀。
一声愤怒的咆哮让渡鸦爪的耳朵发烫,他惊讶地发现狮爪在战斗的最中心,独自面对三个泼皮猫。他的金色毛发上溅着血,眼睛充满了愤怒,但每当泼皮猫试图攻击时,他都会以双倍的打击回应。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渡鸦爪转过身,看到一只大姜色公猫向他冲来。渡鸦爪的目光闪烁到一旁的悬崖上,转身,径直跑向悬崖壁,跳上岩石侧面,反向一扑,轻松地落在追过来的公猫背上,他满意的看到对方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现在对方已经被逼到了山崖边上,渡鸦爪咆哮着,突然发现风爪站在他旁边,尾巴也在抽打着,背拱起。
风爪朝他略一点头,他们一起扑了上去。渡鸦爪的爪子抓伤了泼皮猫的口鼻,而风爪的牙齿咬住了对方的后腿。当泼皮猫转过身来攻击风族学徒时,渡鸦爪迅速地滑到他的爪子下面,一抬肩膀,使他失去平衡,踉跄到一边。面对两个迅捷如风的对手,这只公猫骂骂咧咧的摆脱了风爪,向远处跑开了,发出最后一声愤怒的嘶嘶声。
“就是这样!滚远点儿!”冬青爪的尖叫声在混战中升起,泼皮猫们开始挣扎着从战斗中撤退,转过身逃跑。风爪的眼睛闪烁着胜利的光芒,转过头来看着渡鸦爪,却发现他的注意力被别的东西吸引住了。
一个棕白色的身形在空地的边缘潜行,眼睛锁定在狮爪身上,年轻公猫抓住一个泼皮猫,把他扔到一边。那只偷袭的母猫扑了过去,但在她的牙齿可以咬进狮爪的喉咙之前,他已经转过身来,爪子伸出——血溅在地面和他的皮毛上,当他的爪子划过她的喉咙时,她扑通一声沉重地落在了一边,一动不动。
渡鸦爪的皮毛竖起来,他看到狮爪琥珀色眼睛中燃烧的愤怒与战斗胜利的凯旋。当最后的泼皮猫逃跑时,他的虎斑皮毛已经彻底被血染红了,然而渡鸦爪确信——那些都不是他的。
战斗结束了,空地安静了几个心跳,然后一声胜利的尖叫响起,接着一声比一声响,传遍整个山峦,族群猫和部落猫兴奋地庆祝他们赢得的战斗。但渡鸦爪无法加入他们高兴的行列,他似乎已经发现了狮爪的力量,但这让他感到非常担忧。
Notes:
译者碎碎念:
狮爪的能力其实挺超模,我开始看到这里的时候,还以为渡鸦爪会加快他的谋杀(邪笑)
等等,已经翻到20了?本来一开始打算翻到这里就结束的……但是!长鞭!没有你我怎么活啊,长鞭!
另外,second chance我最近在重看,就是这个小渡鸦的作者的另一篇长鞭文,有130多章,时间从一部曲到三部曲(好长)但是写的真的很不错,但是翻的好累呀,总是看到很长但写的很好的文章,总想什么都翻,但是什么都翻不过来,先暂时把这一个系列弄完吧,或者说我先把另一个慢慢攒着翻?好纠结啊,两篇文章都很好看(下次整个短点的吧,至少能翻完)哎呀,不说了,你们慢慢看吧,我先去看其他大大翻过来的了,还是吃别人产的爽(仰头)
Chapter 21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渡鸦爪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他正在巫医巢穴里翻找草药。他们刚刚返回大湖地区——暴毛和溪儿决定留在部落,没有回来,但他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赶上进度。黛西已经搬到育婴室,待产着灰条的幼崽,族群里还多了两个新学徒——狐爪和冰爪。炭爪的腿还没有完全愈合,所以蜜蕨在她之前成为了武士,但这只灰色的母猫似乎并不气馁,相反,她比以往更加努力地锻炼其他的三条腿,而受伤的腿则紧紧地缩在她的侧腹边。
巫医巢穴的荆棘丛沙沙作响,一只猫挤了进来,渡鸦爪转过身,看到莓鼻跛着脚走了进来。一只前爪抬起,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血腥味。
“我踩到了一根刺。”这只奶油色的公猫解释道,对着巫医学徒眨眨眼睛,看起来很尴尬。
渡鸦爪翻了个白眼,走过去眯起眼睛,检查他伸出的前爪。刺扎得不是很深,但正好夹在他的爪垫之间,血从刺穿皮肤的地方涌出。他用牙齿咬住刺的厚端,拔了出来,吐到一边,莓鼻发出了一声幼崽一般的尖叫,开始疯狂地舔他的爪子。
“我去拿些金盏花来,以防万一感染。”渡鸦爪说,然后朝草药储藏室走去。在他拿起几片金盏花叶子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渡鸦爪将肚子贴在地上,伸爪深入石头缝隙中的一个小裂口,扒拉着他藏在那里的一小堆毛地黄种子——它们看起来和罂粟种子非常相似,但只要几颗就足以杀死一只猫。这是摆脱像莓鼻这样讨厌鬼的绝佳机会。
然而,正当他的爪子拂过包裹着种子的树叶包装时,巫医巢穴荆棘丛再次沙沙作响,他听到叶池的声音响起。“莓鼻,怎么了?”
“我踩到了一根刺。”公猫哼了一声。“渡鸦爪正准备拿金盏花来。”
渡鸦爪发出了一声沮丧的嘶嘶声,从裂缝中抽出前爪,拿起边上的金盏花,快步走回武士身边——他还会有更多机会的。叶池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赞许,然后走进草药储藏室,渡鸦爪嚼着草药,把它制成膏药,覆盖在伤口上。莓鼻起初缩了一下,但一心跳后,他的表情放松下来,笑着对巫医学徒甩甩尾巴。
“谢谢!你即将成为一名出色的巫医。”
渡鸦爪的耳朵竖起,没有说话,看着武士走出巫医巢穴。他一想到他还在学习所有的草药及其用途,他对所有的这种赞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别的猫祝贺你说:你将成为一只很棒的星族猫!
“渡鸦爪!”他抖了抖耳朵,认出是松鸦爪在叫他,几个心跳过后,另一个学徒也挤进了巫医巢穴。
渡鸦爪好奇地竖起耳朵。“怎么了,松鸦爪?”
这只银灰色公猫顿了一下,用失焦的眼睛瞥了一眼巫医巢穴后面——此时叶池正忙着翻找草药。渡鸦爪隐约能闻到琉璃苣的味道。“跟我来,”松鸦爪压低声音,勉强超过渡鸦爪能辨认的范围。“我要把预言告诉狮爪和冬青爪。”
渡鸦爪的皮毛沿着脊椎竖起。他已经告诉松鸦爪他猜测的狮爪的力量,所以在他的手足的力量变得更加明显时,假如松鸦爪想要告诉他的兄弟姐妹,这并不奇怪。然而,他非常确定,狮爪对这个消息的兴奋劲会让他难以忍受。尽管如此,渡鸦爪还是忍住没有叹息出声。
“好吧。叶池,在霜冻来临之前我要去找一些雏菊。”他喊道,借口信手拈来。叶池发出同意的咕噜声后,他迅速地走出巫医巢穴,跟着松鸦爪走进营地。空气仍然温暖,但他已经能在空气中闻到落叶季节即将到来的气息。
四处张望,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云尾和亮心在空地边缘分享一只兔子,而他们的女儿白翅躺在边上,沐浴着阳光。榛尾和蜜蕨正走进营地,都带着新鲜的猎物,而那只浅棕色母猫的目光在落在武士巢穴外,那个安顿下来的莓鼻身上,眼神发亮。渡鸦爪的鼻子皱了起来——他都不知道怎么会有猫爱上那个傻毛球。
渡鸦爪离开营地,低头向守卫的蜡毛致意。武士向他招招尾巴,让他们毫无阻力地通过了营地门。但在一个瞬间,渡鸦爪不禁注意到他那奇怪的眼神——就像他的凝视中蕴藏着愤怒的余烬,但当他看向松鸦爪时,只是一个瞬间那种愤怒又消失了。
松鸦爪带领他穿过森林,不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空地。天空橡树高耸入云,而蹲坐在它下面的是冬青爪,她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可能藏在落叶中的任何老鼠。狮爪坐在旁边,他的目光空茫遥远,凝视着风族荒原方向的森林,眼中是一种痛苦,遗憾和孤独,渡鸦爪好奇地歪着头,心里不禁暗暗猜测对方的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我们来了,”松鸦爪跳上前,冬青爪坐起来,耳朵竖起。狮爪一个心跳后,也站起身来,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你们这么久才来,”狮爪哼了一声。“我们大老远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听?”
松鸦爪的眼睛闪烁着,渡鸦爪内心叹了口气,为漫长的谈话做好了准备。
太阳开始落山,渡鸦爪终于从其他学徒那里脱身,他抽打着尾巴,朝湖边走去,打算呼吸一些空气。虽然他自己不必做太多解释,但他的头因为学徒们所有的叽叽咕咕、十万个为什么和兴奋的幼崽般的尖叫而疼痛,但另外的那两只猫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预言的事情了。
冬青爪不确定她自己有什么力量,狮爪的反应也有点奇怪。在他听到关于他的力量的消息的时候,却并没有表现的像他想象的那么兴奋。也许他认为拥有这样的星族力量意味着他凭自己的实力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好武士……或者他心里有其他的事情。
现在他们知道了预言,但他们都不确定接下来该做什么。只能等待看会发生什么吗?渡鸦爪的嘴唇卷起——他讨厌无所事事,所以他会自己找出这些力量意味着什么。从树丛中走出来,走上湖边的卵石岸,他扫视着不见变暗的地平线。但这个探索从哪开始?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那是一个月轮前的记忆——一只奇怪的猫消失在不祥的黑暗隧道中。
渡鸦爪猛地转身,拔腿跑向荒原。他越过风族边界时,俯下身来保持警惕,但根据边界上的气味,他们的黄昏巡逻队已经从这里经过了。渡鸦爪来到开阔的荒原上,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朝标志着通往那一次的石头堆走去。他的脊椎上掠过一阵涟漪——也许他上次看到的那只猫就是羽尾告诉他要找到的“阴影”。
他走近岩石时放慢了脚步,耳朵竖起,推开掩护着入口的石楠丛。他嗅了嗅,希望找到那只陌生猫的气味,却只闻到了潮湿的石头。渡鸦爪犹豫了一会儿,考虑着自己进入隧道可能会通向的任何地方,然后他向前走去,黑暗将他吞没。
渡鸦爪微微颤抖着,寒冷刺穿了他的皮毛。岩面光滑,仿佛被水冲刷,又像是有爪子踏过,磨平了时间。他的头若有所思地歪着——他还记得月亮池边上的爪印,也许那些留下爪印的猫也踏过这里,尽管看起来他们来这里不是很频繁。
有东西拂过他的侧腹,渡鸦爪吃惊地跳起来,肩膀撞到了坚硬的石壁,又扑通一声掉回地面,懵了一个心跳的时间才缓过劲来。他猛地甩了甩自己的皮毛——他竟然像个受惊的幼崽一样蹦了起来,就因为一阵风!渡鸦爪嘶嘶了一声,眯起眼睛,目的明确地继续前进,强迫自己忽略又有东西拂过他的尾巴——黑暗只是在捉弄我,这里除了黑洞洞地隧道什么气味都没有。
似乎已经跟着隧道走了好几个月轮,山洞才再次向上倾斜,然后蜿蜒转向,一阵新鲜的风吹过他的胡须。他眨了眨眼,意识到前方有一丝光线,他跳上前,走进一个宽敞的洞穴,一块平整的空地被一条浅河环绕,墙壁光滑,一直延伸到洞顶,仿佛浅溪曾经达到过那么高一样。月光透过上方的裂缝,朦胧的照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树叶的新鲜气味。
小心翼翼的,渡鸦爪扫视完整个洞穴——它看起来空无一没猫,似乎有几个季节都没猫来过。更多的洞穴分支从这里展开,蜿蜒向不同的地方,他跳过地上的小流,走进月光下,向黑暗中窥视。
“你好。”一个平缓而磁性的声音传来,让渡鸦爪的皮毛炸起,他转过身,懵住了——是那天荒原上他见过的的独行猫。近距离看,在渡鸦爪对面的是一只纤长但健壮的公猫,皮毛光滑,似乎过得不错,他那淡黄色的眼睛闪烁着兴味。
“你是谁?”渡鸦爪嘶嘶地说,眼睛里充满了怀疑。“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也可以问你同样的问题,小乌鸦。”独行猫好笑的咕噜声让渡鸦爪是咆哮一声,他的爪子伸出,刮过石头。
“你怎么知道我的?”
“你有那么多问题,”公猫的尾巴摆动,“我可以给很多答案。我叫日神,星族不是唯一一群智慧的猫。”
渡鸦爪的耳朵竖起。那只公猫坐在月光的边缘,半张口鼻染上银白,一双眼睛藏在暗处,平静得好像在说猎物充足或天气很好,加上他眨也不眨的黄色眼瞳,日神看起来高深莫测。如果渡鸦爪不是靠的足够近,能肯定对方是真实的,他会以为这个身影是个魂灵。
“那么,你下来这里做什么?”日神再次问道,尾巴轻轻扫过地面。
渡鸦爪深吸了一口气,“我来阴影中寻找我的答案。”日神闻言,眼睛闪烁,“我可以假设你也为此而来。”
“你能告诉我什么?”
日神咧嘴一笑,渡鸦爪忍住一阵颤抖,不知是不安还是兴奋,他说不清。
“哈哈,是一切。我们为什么不去一个比这些旧隧道更漂亮的地方呢?比如说,雷族的营地?我听说了太多关于它的事情,我觉得必须亲眼看看这个地方。”
渡鸦爪犹豫了,抬头望向洞顶的月光。“我不能在三更半夜把一个陌生猫带进营地。”——尽管我对你这只陌生猫非常好奇。
日神缓缓的、深思熟虑地点了点头。“那我就明天早上来。”
“等等!”渡鸦爪走近了一步,眼睛眯起。“如果你跑掉怎么办?你不能在神秘的隧道里出现,说些神秘的话,又不说清楚,然后就扬长而去!”
日神得意地咕噜着,尾巴轻盈的绕过他的爪子。“啊,你能看穿我的计划,不是吗?哈哈,不,我在这里会有很多事要做。第二次预言的时候终于到了。”他的眼睛似乎在燃烧,燃烧着什么东西,当它们钻进渡鸦爪的冰蓝色瞳孔时,就把他狠狠的钉死在在冰冷的岩壁上。
“鸦翼,墨翼,浮翼,新的世纪。”
洞穴里,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回荡着,一遍又一遍。渡鸦爪内心涌动着一股股浓烈而激荡的情感——兴奋,怀疑,震惊,尤其是,不祥的预感。
Notes:
译者碎碎念:
新的预言!
莓鼻都不知道自己差点死过一回,死因是脚掌上扎了根刺有些时候感觉狮焰的形象好扁平啊
抱紧炸毛的长鞭喔,小黑猫嘿嘿
Chapter 22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晨光熹微,渐渐照亮雷族营地,渡鸦爪坐在巫医巢穴外,眼睛紧紧盯着通向营地的荆棘通道。黑莓掌、蜡毛和狮爪刚刚结束了早晨的狩猎归来,狮爪的头颅高昂,他捕获了一只肥硕的松鼠。自从他成为学徒以来,狩猎技巧似乎也有所提高。
他们将猎物放在新鲜猎物堆上,火星从高岩上坐起身。“黎明巡逻队在哪里?”他问他的副族长,“他们现在该回来了。”
渡鸦爪的头歪了歪,刺掌、桦落和冬青爪已经离开很久了。他们遇到麻烦了吗?他的皮毛一阵颤抖——日神找到他们了吗?
“也许他们突发奇想打猎了?”灰条半卧在早晨的阳光里猜测道,米莉躺在他旁边,她的肚子因为即将出生的幼崽而变得圆润。
“但他们应该直接回来报告巡逻情况。”黑莓掌皱着眉头说着,焦虑地扫视空地。
“森林里一定很平静。”蛛足甩甩尾巴,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猜测着。他的两个孩子——小蟾和小玫瑰,正在他面前玩一个苔藓球。但他似乎手足无措,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幼崽相处。
营地入口传来一阵沙沙声,渡鸦爪迅速坐起身来,冬青爪急匆匆的冲进营地,眼睛睁得大大的,毛发凌乱。但除了上气接不上下气,看起来没有大碍。
“冬青爪!”火星从高岩上一跃而下,“你还好吗?”
学徒刚张开嘴,准备回答话落,就紧接着走进营地,犹豫不安的甩着尾巴,紧跟在他后面的是刺掌和……渡鸦爪的脊背一阵发凉,毛发微微炸起,是日神。这个独行者用好奇的目光扫视着营地,头仰起,尾巴友好的竖着,若有所思的一勾一勾的。空地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黛西把他的两个幼崽带回育婴室的脚步声。
“刺掌?”火星打破了这片死寂,询问性的看向这位武士,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为什么带这只猫进到我们的营地?”
“我……我……” 刺掌眨了眨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好像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火星。”日神意外的接过话头,“很荣幸见到你,久仰大名啊。我一直很期待拜访雷族。”他的声音深沉,有着磁性的沙哑,语气轻松而真诚。
“他怎么知道我们?”蛛足对着独行猫嘶嘶的吼着。
“他从哪里来?”叶池从巫医巢穴里走出来,瞪大眼睛瞅着日神。
“我一直很期待拜访雷族?”火星不敢相信的重复,“期待来干什么?”
“我们想要他什么吗?”鼠毛的咆哮声从长老巢穴外传来,“快把他送走!”
“我对你们没有什么索求。”日神高声说道,压下一众雷族猫。
火星眼里带上警惕,“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来这里是因为……时令将至。”
“什么时令?”
“来到这的时令。”日神吊着味道缓缓回答,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明显不过的事情。渡鸦爪微微颤抖着,耳朵竖起,仔细听着对方的每一个字。他是如此的奇怪,如此的不同寻常,但又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好像每句话都夹着蜂蜜,可以消除所有猫的怀疑,引诱着他们更仔细地倾听他的字字珠玑。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这个独行者的?”火星把目光转向黑莓掌。
“风族边境,”黑莓掌解释道,“他没有偷猎物,甚至都没有踏进我们的领地,他只是坐在那里……就好像在等……”
“我在等一支你们的巡逻队。”日神直言不讳。
渡鸦爪歪了歪头,一个独行者怎么会知道族群的巡逻队机制,他还对雷族了解多少?
“为什么?”火星眯了眯眼。
“这样他们就可以把我护送到……这里。”日神用尾巴指指边上的营地围墙。
营地里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渡鸦爪的皮毛刺痛着,日神的黄色眼瞳扫过他的时候,浅浅停留了不到一个心跳的时间。恰在此时,荆棘丛又沙沙作响起来,松鼠飞和沙风叼着猎物回来了,一进营地,母女俩就看到日神这只陌生猫,一下停了下来。
日神头都没回,再次发言:“如果可以的话,火星,我确实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们雷族,或者说是,一个警告。”
“警告?”
他点点头,直视上姜黄色公猫怀疑的眼神,“在你们的领地上,有一些隧道孔连接着延伸不绝的洞穴,连接着你们领地的各个方向,风族正在计划用他们对你们发动攻击。”
一个心跳过后,雷族营地爆发出愤怒的嚎叫声。长尾嘶嘶地说:“他们怎么敢的?!”而灰条犹豫说:“假如是影族的话,我可以预料他们绝对会这么做,但风族真的会这样吗?”
“风族一直在捕猎松鼠,他们一定是在计划入侵并窃取我们的领地,他们为此已经有几个月了!”蛛足插话道,颈毛竖起。
“叶池?星族有没有向你展示过什么征兆?”火星平静的声音盖过其他猫的喧闹。闻言,空地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众猫纷纷看向雷族巫医,等着对方的回复。
日神的眼睛闪烁着金光,“他们总是向族群展示每一个即将上演的悲剧吗?当两脚兽入侵你们的旧领地时,他们不也还是保持沉默的吗?”
渡鸦爪若有所思,这就是为什么四大族群现在在大湖边上的新领地的原因了——两脚兽摧毁了旧森林。
叶池炸起毛来,“我们在诸多困境中都得到了星族的指引,是他们带领我们从旧领地来到如今的新生,我们将继续信仰他们,直到永远!”
“我没有说要忽略你们的武士祖灵,”日神语气不变,“只是警告你们我所亲眼目睹的事情。”
“你听到他们密谋了吗?”黑莓掌的眼睛里充满了怀疑。
“我当然看到了,”日神回视族长代表,“他们的巡逻队进入那些隧道,讨论在夜间发动袭击的事宜,想必是你们最没有准备的时候的时候吧。你们可能很难相信,但考虑到你们的族群,风族是显然不可信任的。”
此言又掀起一阵议论纷纷,低语像瀑布一般荡漾开来。有些猫对日神的意图持保留态度,但更多的猫都更愿意相信风族即将与他们交恶,甚至连蜡毛都在和蛛足讨论防御入侵乃至主动出击的事宜。渡鸦爪的爪子愤怒的伸出,警惕的看向处在正中央的那只独行猫。
“黑莓掌,”火星目光空远,“你怎么看?”
黑莓掌的蓬松尾巴甩了甩,缓缓说道:“我不认为我们应该袭击风族,如果日神弄错了……”他用怀疑的目光剜了一眼独行者,“那我们将无缘无故的引起战争。”
“但如果他是对的呢?!”白翅大声说道,比起其他族猫的咄咄逼猫来说,他更像是在理性分析。
“那我们就将保卫营地。”火星接过话,回答道,抬起头来扫视族群,“如果他们计划在夜间会发动袭击,我们将会增加夜间的守卫,并增派巡逻队。此外,如果日神能带我们去这些隧道,我们也会在隧道出口设置守卫,确保他们永远不会踏进我们的领地。”
闻言,日神低下头,掩下他闪烁着的金黄眼瞳,“乐意效劳,雷族。”一阵寒意爬上渡鸦爪的后背,攢住了哪个不安定的心神。
月光的清辉在晴朗的夜空中泼洒着光芒,将营地也沐浴在银色下。渡鸦爪侧躺在巫医巢穴的门口,瞪着眼睛,看着睡在营地对面的日神——这只独行猫被允许在营地过夜,已经被在营地边缘的一块岩石边上安顿下来。
雷族在收到这个消息后的一整天都处于紧张状态。渡鸦爪可以看到云尾和蜡毛在营地的荆棘入口处守卫着,黑莓掌和蛛足被派去监视那个日神向火星展示的隧道入口。但在渡鸦爪脑海里还是有一些烦恼——在那天与日神的初见,他至少看到了十几个隧道从主洞穴分叉出去,肯定不止一个隧道通向了雷族的领地,但日神只展示了一个,只有一个。毋庸置疑,日神隐瞒了部分真相,但渡鸦爪不确定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然后暴露自身。
黑夜的静,让所有声音都变得分外明显,忽然间,一个声音让渡鸦爪僵住了,在风的呼啸中传来的是……慢慢的,渡鸦爪悄身站起,深吸了口空气,巫医巢穴涌出来的草药气息几乎让他闻不出任何东西,但他努力的分辨,这些平静底下的涌动——石楠、荒原、兔子……是风族!
渡鸦爪低伏着身子,从巫医巢穴中潜行出来,月亮被层云慢慢遮去,营地渐渐失去光亮。他瞥了一眼营地入口的蜡毛和云尾,他们似乎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渡鸦爪张开嘴巴,刚准备发出嚎叫来警示,但又猛的停了下来——他为什么要警告雷族?对于这里的大部分猫来说,死与活,他都不在乎,但是那些他为数不多可以称为朋友的朋友、把自己视若己出的香薇云,甚至炭爪也慢慢在他心里有了位置,因为他在巫医巢穴里花了很多时间,自己也在对方的残疾上花了不少心思。
还没等他犹豫的做出决定,一声尖叫便已然划破夜空。从荆棘通道里疯狂涌入的风族猫,一个瞬间就淹没了两个守卫的武士。空地瞬间化作一团混乱,雷族猫们从巢穴里涌出加入战斗。但渡鸦爪没有动,他看着火星从高岩上一跃而下,落在风族族长一星的背上,爪子闪着寒光;白翅和冰爪协同作战,挡在长老巢穴前面;而炭爪压低身子,守在育婴室外面,冬青爪与她相互掩护,把一只风族猫的突击化解,击退回混乱的猫群中。
空地的边缘,日神斜斜的躺着,大部分身子隐匿在黑暗中,只剩一道发光的黄色瞳孔注视这一切。从风族涌入到如今的混战,他几乎一动不动,目光里充满了满足与胜利的自鸣得意。渡鸦爪四肢有些发麻——他肯定不只是判断了风族的袭击,他肯定还连横了风族,确保他们对雷族的进攻。
这是一场闹剧,而始作俑者正兴趣盎然地欣赏着。
一阵突如其来的力道,把渡鸦爪打翻在地,巫医学徒瞬间弹出爪子,抓住对方的皮毛,让对方和自己一起滚落在地。又在触地后猛得跳起,用后腿狠狠的踹向对方。等到双方拉开距离,渡鸦爪才发现对方是兔泉,风族公猫很快站起来,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渡鸦爪耸起肌肉猛的跳向空中,正落在猛扑过来的武士背上,用爪子狠狠钉进皮肉里。棕白相间的武士,愤怒的咆哮着,不断试图把它从身上摇下来。但渡鸦爪死死抓着,爪子越陷越深,直到对方发出一声痛呼哀鸣。
渡鸦爪后腿一阵剧痛,被从兔泉身上拉下来,扔到一旁。他在空中一甩尾巴,调整姿势,转向新的对手。蚁皮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就扑了过来,一个重扑,却狠狠摔在地上,因为渡鸦爪一个侧滚躲开了。但一阵刺痛又从他的侧腹上传来,兔泉又跑了过来,给了他一击。渡鸦爪旋转着四肢,试图以一敌二,向着敏捷的公猫扑过去,但风族猫太快了,他逐渐被两个武士逼向了巫医巢穴的荆棘墙。
“蚁皮!兔泉!”一声咆哮猛的传来,另一只猫猛地冲过来站在渡鸦爪和两个风族猫之间。巫医学徒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是风爪!黑色公猫的亮瞳闪烁着,怒视着两个武士,这一疯狂举动让他们互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让开!风皮!” 蚁皮吐了口唾沫,抽打着尾巴。“你不会是要背叛你的族猫吧?!”兔泉的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当然不会!”风爪,或者说是风皮,朝着他们两个嘶嘶道:“但我不会允许你们攻击一个巫医学徒!”
尽管渡鸦爪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冷风中刺痛,他一阵火还是窜了起来:“我可以自己战斗!!”
风皮半回过头,狠狠瞪了渡鸦爪一眼,把他接下来的怒吼堵回去了。对峙的场面没维持两三个心跳,在他们做出进一步反应之前,一声尖叫划过营地。
“风族!撤退!”
渡鸦爪把目光转向一星,他的皮毛已经完全被血浸染了,在他的命令下,风族入侵者转身逃离荆棘围墙。渡鸦爪又转头看向风皮,对方没有丝毫停顿,跟着他的族猫们离开了雷族营地,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雷族营地慢慢安静下来,又回归晚间风划过树林的声音,只是空气中弥散着浓烈的血腥气。胜利的嚎叫声划过空地,打破这份沉默,雷族猫纷纷大吼庆祝胜利。渡鸦爪扭头舔着他侧腹深深的爪痕,他能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伤口,在他转身的时候发出阵阵刺痛,但并没有什么致命伤。
“尘毛,刺掌,黑莓掌,白翅,蕨毛,你们去确保风族离开我们的领地。”火星跃上高岩发布命令,他的皮毛上也布满了爪痕,但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他的眼睛里为雷族的胜利而骄傲,却也因所受袭击而感到悲伤。
被点到名字的猫冲出营地,火星接着说:“你们所有猫都英勇的战斗,我为你们是雷族武士而感到骄傲!而有四只猫特别值得一提,他们像武士一样战斗!”
冬青爪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与炭爪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松鸦爪直起身子,从耳朵上甩掉新鲜的血珠,但是狮爪……渡鸦爪发现狮爪没有迎上火星自豪的目光,这很奇怪。在他想象中,这个鼠脑子学徒应该是最兴奋的才对。
荆棘丛沙沙作响,巡逻队回来了,“风族已经被赶走了,他们绝对不敢站在这里露面!”白翅大声说道,火星点头回应,“那么今晚,是时候为一些新武士命名了!”他甩了甩尾巴,示意四名学徒走上前去。
虽然渡鸦爪希望先处理他自己的伤口,皮毛因这个不合时宜的命名仪式而竖起,但他看向松鸦爪和炭爪时,他胸口还是难掩涌起的骄傲自豪,松鼠飞和黑莓掌坐在他们边上一点,也同样骄傲得竖起尾巴。叶池也围在边上,看起来同样兴奋——可能是因为炭爪,渡鸦爪这么想。
“我,火星,雷族族长,请求武士祖灵注视这些学徒,”火星开始繁琐的陈词,“他们努力训练,以理解你们高尚的武士守则,我向你们引荐他们为武士!冬青爪,狮爪,松鸦爪,炭爪,你们能承诺遵守武士守则,保护捍卫你的族群,哪怕付出生命?”
“我承诺。”冬青爪喘着气,兴奋地颤抖着回答。
“我承诺!”炭爪高声回答。
“我承诺。”松鸦爪失明的蓝眼睛坚定不移,沉稳的宣誓。
狮爪沉默了一个心跳的时间,他也同样高声回答:“我承诺!”尽管渡鸦爪听得出他掩藏下的犹豫。
“那么凭借星族的力量,我将赋予你们武士名。”火星来到冬青爪面前,“冬青爪,从现在开始,你将被称为冬青叶,星族以你的深谋远虑和忠诚不移为傲。”族长把鼻子触了触新晋武士的额头,而冬青叶恭敬庄重的舔了舔对方的肩膀,退到后面看向一旁的炭爪,期待着对方的武士名。
“炭爪,你将被称为炭心,星族,以你的勇往直前和矢志不渝为荣!你将成为一名武士!”炭心忍不住发出兴奋的咕噜声,结束仪式后跑向了他的姐姐蜜蕨。
火星把目光转向松鸦爪,眼睛里闪烁着温暖。“松鸦爪,你比任何猫都更努力的证明自己作为武士的能力,星族敬佩你的机敏睿智与坚韧不拔!我很自豪,你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武士,你将被称为松鸦羽!”松鸦羽的尾巴高高竖起,四肢有些颤抖。
狮爪眼神有些空茫退却,“狮爪,从此刻起,你将被称为狮焰,星族向你在战斗时的英勇无畏与高超的武士技巧致敬!”
营地里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冬青叶!炭心!松鸦羽!狮焰!”
渡鸦爪和雷族猫们一同高声喊着先晋武士们的名字,他很高兴松鸦羽的梦想终于得到实现。然而,随着武士命名仪式的结束,疲惫逐渐取代和喜悦之情,战斗之后的伤口的影响渐渐显露出来,渡鸦爪知道自己将会睡个好觉,睡半天的那种,他已经累的不行了。由于没有猫受重伤,所以他可能可以早点睡。
但当他把目光转向日神时,他美好睡眠的希望破灭了。那只公猫依旧一动不动,用闪烁的黄眼睛注视着他们的武士仪式。他注视着,思考着,谋划着,尽管不知道他以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究竟要做出什么事来,但渡鸦爪大概率会难以入眠。
Notes:
译者碎碎念:
诈尸更新!我们学校门口路塌了,连上N周,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松鸦羽意难平圆上了www
风皮帅气漂移入场救下自己的另一身黑色皮毛,瞪小黑猫一眼后留下背影(bushi)
欧这个纵横家日神,鞭崽应付得了吗,不行可以来妈妈家里当宠物猫偶~
期末月停更,要去大战地球OL淘汰赛了,30%的概率,会赢吗?会赢的(心虚)ε=(´ο`*)))唉,其实我个人是很不喜欢星族所谓的命运之类的说法,也不喜欢所谓预言的设定,一段命运,两三句预言就框定了角色的一生,若真要如此,角色的勇气、忠诚、挣扎,都变成了命定,便不再会有蛾翅成为隐没在星族的阴影里,却传续族群之薪火的命运对峙;不再有云尾两路挣扎,却为武士之心证道的始一追求。我爱松鸦羽,是爱他面对命运的不妥协,却也更爱他在选无可选下承受现实,在自己的命定镣铐下,寻得枷锁中的快乐,爱上自己所爱的人,救自己想救的人,行自己想行之道,成自己想成之事,虽然还是有这么多差一点,还是有那么多来不及,还是有那么多意难平,但他拼过,爱过,恨过,悔过,便不枉这活在预言中的一生。 若叫他再选一次,若他觉得上辈子没活够、仍绝后悔、不舍命运,便会重回巫医之路。可说回同人,小松鸦不会知道松鸦羽的棍子,不会知道松鸦羽的月光,不会知道松鸦羽的力挽狂澜,不会知道松鸦羽的命运轮回,因为他本就不是松鸦羽,在同人的第一颗文字落下之初,从物理微元法的角度来看,世界就已不同,他就是他自己,所以他会选择自己想要的武士之路,而不会因为失去松鸦羽的种种而遗憾,因为他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为自己所爱所求而追逐,为自己所恨所悔而奋斗。可能这就是同人的意义吧,会有松鸦羽重新活世再选巫医的au,也会有他踏上武士之途的au,由此就可展现出这个角色所代表的内核品质与精神。
Chapter 23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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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渡鸦爪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正在为榛尾脸颊上的抓痕涂抹药膏,对方的耳朵竖起,也好奇地看着狮焰滑进洞穴,看起来相当犹豫。
“能和你谈谈吗?”狮焰的声音带着一丝犹疑。
渡鸦爪的尾巴尖轻弹,沉默地用蛛丝包扎好伤口,然后开口:“我想可以。榛尾,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谢谢!”榛尾呼噜着,从狮焰身旁经过,回到了营地上。这是那场战斗后的第二天清晨,渡鸦爪开始感到疲惫爬上他的脊椎骨,他和叶池整夜工作,那些最严重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只剩下一些小伤口。
“怎么了?你也受伤了吗?”渡鸦爪推开他爪子下的一堆香蒲,为狮焰清理出一些空间坐下。狮焰挪动爪子,无法直视渡鸦爪的眼睛,这让他的好奇心只增不减。
“我不配成为一名武士!”狮焰突然脱口而出,渡鸦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什么意思?你在战斗中证明了自己。”渡鸦爪说。
“但我没有,”狮焰的声音低到耳语,他的目光中明显流露出羞愧。“我让一只风族的猫逃走了,甚至没有抓伤她……”
渡鸦爪凝视着面前的虎斑猫,他看起来与他所认识的那只自信且热衷战斗的猫相去甚远。“为什么?”他问。
“我……”狮焰长叹一声,似乎在思考该说什么。“我被任命为学徒后不久,我遇到了风族的一名学徒,石楠爪。我们开始秘密见面——只是作为朋友,但那种感觉开始变得不仅仅是那样。”他摇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我不想背叛我的族群,但我无法停止对她的感觉。直到……”
当他停下来时,渡鸦爪向前倾身,胡须颤动。“直到?”
“直到她先被任命为武士,我感觉她把我抛在了后面,”狮焰承认。“我嫉妒她,我对她大喊大叫,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交谈。她也参加了昨晚的那场战斗,我本应该保护我的族群,但我没有,我让她逃跑了。”
渡鸦爪反复思考他的话,他的尾巴不安地甩动。他从来不擅长安慰别人,但从狮焰脸上的绝望来看,他显然需要些什么。“狮焰,你是最固执、最愚蠢的猫,”在狮焰反驳之前,他又继续说, “但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武士之一,我知道你会为你的族群献出生命。你让一个敌猫逃跑了,没有留下任何伤痕,但那又怎样?你仍然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是一名武士,不管你怎么想,我相信你配得上这个称号。”
狮焰沉默了,消化着他的话。他的目光闪烁,似乎犹豫着要说些什么,最终叹了口气,似乎放松了。“谢谢你,渡鸦爪。从你那里听到这些话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渡鸦爪的皮毛刺痛——为什么狮焰会在乎他的想法?因为我是巫医?因为我曾经救过他一命?他不屑地摇了摇头。“那是当然,现在走吧,我还有很多清理工作要做。”
狮焰被他的语气逗乐的浅笑一声,但还是照做离开了,留下渡鸦爪独自在巫医巢穴里收拾金盏花。叶池已经出去收集更多了,还有松鼠飞,因为他们使用得太多了。渡鸦爪不确定她们能找到多少,毕竟早霜覆盖上叶片,已经带来了落叶季的征兆。
“狮焰!”松鸦羽熟悉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好奇地从巢穴里探出头来凑热闹,看到金色的虎斑猫三步并做两步走向坐在空地边缘的松鸦羽,而冬青叶在他旁边。渡鸦爪的眼睛眯了起来——日神也在那里,而松鸦羽的眼睛闪烁着兴奋。
渡鸦爪悄无声息地从洞穴里溜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向他们,他的黑色皮毛融入了太阳的影子里,耳朵努力捕捉任何可能的对话。
“你的力量来自星族之上,”日神用低沉的、蜜糖般的声音说:“当星星黯淡,族群垂危,你的星光将取代他们,驱散黑暗。”
“哇——”松鸦羽喘着气,尾巴颤抖。
“我们怎么可能在星族之上?星族就是……嗯……星族!”冬青叶抗议地嘶嘶作响,尾巴纠结地胡乱甩动着。
“即将到来的黑暗是什么?”狮焰插话,眼睛眯起,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
“这是我不确定的事情,”日神承认。“我知道很多,但不是一切,即使是星族也无法真正看到未来。”
冬青叶似乎准备再次反驳,但松鸦羽打断了她,那渡鸦爪呢?”渡鸦爪的皮毛刺痛了,我?“他肯定在某种程度上有所涉及!”
“为什么会是他?”冬青叶好奇地歪着头。
“为什么不是他?”松鸦羽反驳。“到目前为止,他一直参与其中。”
“他有自己的角色要扮演,”日神保证道,“但他可能不是你们预言的一部分,但他的确很重要。”
渡鸦爪挪动着,眼睛眯起。日神没有告诉他们他在隧道里说过的预言?看来日神每天都在隐藏新的东西,构画新的阴谋。他对这位独行者的怀疑与日俱增。奇怪的是,对方似乎没有明显的动机,但很明显他在策划一些事情。渡鸦爪的尾巴抽打着,慢慢地后退,准备在对话结束之前离开这个不速之地。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出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渡鸦爪的尾巴随意地甩动,整理着草药储备。叶池坐在他旁边,爪子下有一堆琉璃苣和草茴香。她用爪子钩住一片枯萎的叶子,把它放在一边以备丢弃。渡鸦爪翻找着雏菊,但没有发现任何老叶子,如果白咳或绿咳在这个季节再次降临,枯萎的草药将于事无补。
“你觉得日神怎么样?”叶池突然问,渡鸦爪的耳朵竖起,抬头看着她。对方爪下不停,但她的眼睛眯起,露出一位巫医的洞察与机敏。
“我不是很确定,”渡鸦爪承认。
自从那场保卫战以来,已经过去了几天,日神仍然没有离开,也没有被赶走。他似乎很好地融入了这里,他参加狩猎巡逻,与族群的其他成员分享猎物,甚至在战斗破坏了营地后帮助修复。在所有的观察中,渡鸦爪只看到日神乐于助人,是个好伙伴。他甚至和蜡毛处的不错,渡鸦爪经常看到他们俩相谈甚欢。
“他很古怪,”渡鸦爪说,“但他确实没有做什么可疑的事情。”
“我想是的,”叶池喃喃道,她的耳朵抽动。
“巫医集会即将到来。你可以问问星族他们怎么想,”渡鸦爪建议,他拉过一堆琉璃苣仔细检查。米莉刚刚生了三个小猫,他想确保如果猫后需要更多的奶水,他们的琉璃苣供应会足够。白翅也看起来快要生了,但她至少还有一个月才会分娩。
“好主意,”叶池点头称是,坐得更直了一点。“如果他们对族群构成威胁,星族肯定会告诉我们。”
“当然,”渡鸦爪不得不抑制住自己语气中的讽刺。他把琉璃苣塞回岩石缝隙里储存好,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四肢。“介意我去散个步吗?”
“去吧,”叶池点了点头。“你最近工作很努力。”
尾巴一甩,渡鸦爪走出了巢穴。晚秋的寒冷空气使他的皮毛不得不炸起来抵御冷风,他眯起眼睛扫视营地。蜜蕨和莓鼻分享着一只知更鸟,躺在一起,皮毛相贴。冬青叶、榛尾和亮心嘴里衔着猎物满载而归。渡鸦爪注意到,猎物因为天气逐渐转凉而看起来相当干瘪。在空地的边缘,日神正在熟睡。
渡鸦爪向巡逻队点点头,径直走出营地。森林空气清新,他的皮毛擦过结上薄霜的蕨类植物。他没有特别想去哪儿,但最终他兜兜转转来到影族和雷族之间的边界。贫瘠的沼泽地散布着高大的松树和稀疏的草丛。一层薄薄的寒冷雾气在空中弥漫,云层密布的天空阻止了太阳将这层梦幻烧掉。
渡鸦爪长叹一声。他所寻求的问题并没有更接近答案。牵引他的那股拉力、他能看到的魂灵、甚至是三力量的预言——一切都在堆积,但都没有得到回答。他感觉到这些秘密的重量就像一棵树倒在他身上,而且还在肉眼可见的增长。
我为什么这么在乎?
这个想法让渡鸦爪脚步一顿,像是被獾的爪子一样被拍醒,他猛然意识到这一点。他现在几乎不会再感觉到他所熟悉的冰冷。他注意到这个曾经让他有过割裂感的地方开始变得多么熟悉,他比预期中更了解雷族的其他猫,甚至是那些他觉得烦的猫。
这既让他莫名感到一股悲伤,又觉得这很奇怪,但渡鸦爪开始感觉到,愤怒的热血与复仇的冰冷,逐渐被日常的平淡与起伏冲淡。如今,随着他所有的怀疑指向日神,也不仅仅是为他自己的计划,不知不觉间已经考虑上了雷族的考虑。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Notes:
译者碎碎念:
不放假,哈哈
最近在用英文重读the second chance,很想翻,但是时间来不及
The fire’s touch看起来也很不错,也想翻,但时间来不及
好想把我上传到AI,这样他就有时间翻了()
Chapter 24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已经是日高时分,一阵寒风从高处卷进山谷,渡鸦爪正从巫医巢穴走出。他刚在一棵死亡浆果丛下收集了一些山萝卜回来,并且还摘了一些浆果藏起来。叶池从来不储存这些东西,所以他会保留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嘿,渡鸦爪!”一个声音喊道,渡鸦爪寻声望去,发现是炭心。她的尾巴在空中勾了勾,示意他过去,一只兔子横躺在她的爪子旁边。犹豫了一会儿,他走过去。
“要点什么吗?”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焦虑——他还在困扰在与族猫关系的思考当中。
“不,但我注意到你今天还没吃东西,”炭心喵道。渡鸦爪眨眨眼睛,很惊讶她注意到了。
“想一起吃吗?”
渡鸦爪的尾巴轻弹,犹豫了一下,可他的肚子却先声夺人,咕噜作响起来。一股热辣辣的尴尬感像蚂蚁一样穿过他的皮毛,炭心笑着在他旁边坐下。渡鸦爪甩甩尾巴,“谢谢,我很感激。”
炭心发出呼噜声,开始谈天说地。他听着对方说话,分享着新鲜猎物。炭心谈到很多次狮焰巴拉巴拉,足以让他怀疑他们之间是否发生了点什么。环顾四周,营地相当平静。大多数猫都出去打猎或巡逻了,只剩下一小些猫在半卧在阳光下取暖。
鼠毛和长尾躺在长老巢穴外面,而蜜蕨和莓鼻在高岩边上的一块小石头上面享受舌抚。米莉的幼崽第一次出来,在阳光下的空地上翻滚,米莉昏昏欲睡地看着他们,头一点一点的。日神、蜡毛和蛛足带着各自的猎物从狩猎巡逻队回来,火星从高岩上赞许地轻微点头,没有吵醒在他旁边睡着的沙风。
莓鼻呼噜着,看着小黄蜂扑向小荆棘,把他的姐姐撞到小梅花身上。两只小母猫一起站起来,冲向她们的兄弟,把他撞倒在地。
“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有这样的幼崽,”奶油色的公猫靠近蜜蕨,她温暖地呼噜着回应。“我希望如此。”
看到通常吵闹专横的武士如此温柔,渡鸦爪觉得有点奇怪,但如果蜜蕨能让他变得温和,他就没什么可抱怨的。这简直就像尘毛和香薇云,这个联想让渡鸦爪暗自发笑。
一团阴影闪过,引起了渡鸦爪的注意。阳光下,似有若无的细密鳞片沿着岩壁滑过,直奔小荆棘而去——他正从他的手足边滚出来。
蛇!
渡鸦爪惊得原地跳起来,但在他能扑过去之前,蜜蕨已经从石头上一跃而下,把小荆棘撞到一边。可是蛇的利齿还是咬下了,母猫发出尖叫,钩牙已经嵌进了她的前腿。
“蜜蕨!”莓鼻喊道,他扑向蛇,蛇威胁性地嘶嘶着,迅速朝它来的岩石缝逃去。
渡鸦爪更快,他的爪子在蛇头上面狠狠拍下,在它逃走之前,又狠狠咬住对方的头部,牙齿没进它的头骨。它的尾巴又抽搐了一个心跳,然后变得绵软无力。
“后退,给我留点空间!”叶池命令的声音浸透了恐慌,渡鸦爪把死蛇一把丢下,跑到导师身边。
莓鼻蹲在蜜蕨旁边,她侧躺着,爪子张开,呼吸急而浅,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两条细细的血线从她的前腿上滴下,孔洞清晰可见,就在腿的中间下方,毋庸置疑是蛇的杰作。
炭心冲到她姐姐身边,却被叶池的尾巴拦住。巫医蹲在蜜蕨旁边,一只爪子放在她的肩膀上。“尽量不要动,”她喵道。
渡鸦爪以为叶池会开始命令他去拿草药,开始急救蜜蕨,但令他惊讶的是,一个心跳过后,两个心跳过后,她只是沉默着,只是坐在颤抖的武士旁边,只是散发着恐惧气味。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
“用旋花草茎绑在伤口上方,但不要太紧,”一个冷静乃至冷漠的声音让渡鸦爪的头猛地转向对方——一只巨大的母猫,她坐在那里,面无波澜地看着受伤的武士。她的皮毛如此之黑,他几乎以为她就是个影子。她淡蓝色的眼睛不眨,看着这一切,然后缓缓转向渡鸦爪。
“你是谁?”渡鸦爪低声嘶嘶。
“用湿苔藓清洁创口,让伤口低于心脏的高度,”她继续说,好像渡鸦爪压根没说话一样。“黄春菊、款冬花、杜松果和一颗毛地黄种子。”
“渡鸦爪?”叶池的声音急促,他转过头,便看见她投过来的视线——她一定听到了他的嘶嘶声。
渡鸦爪猛烈地摇了摇头,压下心底的怀疑与不安,“炭心,去拿黄春菊、款冬花和杜松果。叶池,去拿一些旋花草茎,还有,在储藏室最后面,一个小裂缝里……”他犹豫了一下。“拿一颗毛地黄种子。”
叶池的眼睛睁大了,瞳孔骤缩,刚想张嘴反驳,但炭心已经冲向巫医巢穴。渡鸦爪转向蜜蕨抽搐的身体,头也不抬。“莓鼻,火星,我们需要把伤口保持在她的心脏以下,并用湿苔藓清洁。”
“沙风!”火星迅速命令道,他和莓鼻把蜜蕨扶起来。
“马上!”沙风如风一般冲进巫医巢穴,与冲出来的炭心和叶池一般无二。
“叶池,用旋花草茎扎在她的前腿上部,但不要太紧,可以延缓毒液传播。”当她开始包扎时,渡鸦爪用爪子勾起一些草药,那几颗黑色的毛地黄种子从草药堆里洒落出来,滚在地上。
“蜜蕨,吃下这些。”他扒开蜜蕨的下巴,强迫她吞下每一片草药。蜜蕨挣扎着吞咽,好在尚且能够清醒地服从他的指令。其他草药下去后,他伸爪去够洒在地上的毛地黄种子。
叶池的爪子横亘在中间,眼睛里充满了担忧:“你……确定吗?”
渡鸦爪抬起头,直视他导师的目光,“相信我。”但他自己心里也拿不准。
经过紧张的几个心跳过后,叶池缩回爪子,渡鸦爪迅速把毛地黄塞进蜜蕨嘴巴里。她的眼睛开始慢慢闭上,看来是毒素开始起效了。沙风回来时,她躺在地上,几乎像是死了一般。于是,沙风开始慢慢用湿苔藓清理对方的伤口。渡鸦爪屏住呼吸,爪子放在她的胸腹上,感受对方的心跳。缓慢的、不规则的,几乎没有颤动。然后,在一个瞬间,心跳开始稳定,慢慢变强。是毛地黄种子!
渡鸦爪松了一口气。“她的心跳已经稳定了。”他接着检查了咬伤,周围的皮肉已经变色肿胀,但整体是干净的,希望不会感染。
“她会没事吗?”莓鼻的声音听起来就要碎了,充满了绝望。
“还得看看,但至少现在她还活着。”渡鸦爪保证,长呼一口气,后退一步。他向一边瞥了一眼,突然意识到那只突然出现的影猫已经不见了。她是谁?她为什么要救蜜蕨?
“渡鸦爪,你反应很快,”火星说着,肩膀仍然支撑着蜜蕨。“叶池把你教得很好,看到你成为这么好的巫医,我感到骄傲。”
“是的,他太神奇了。”叶池眯起眼睛,向他的学徒投去询问的目光,渡鸦爪动了动脚爪——他有很多解释要做。
“谢谢你,渡鸦爪,”炭心呼噜着,紧接着跑出营地,可能是去找在外面打猎的栗尾和蕨毛。火星和莓鼻把蜜蕨缓缓抬进巫医巢穴,她的爪子无力的垂下,在地上拖拽着。
“嗯?怎么说?”叶池的尾巴抽动,声音尖锐。
渡鸦爪大脑飞转,很快想出了一个借口:“罂粟爪的灵魂来拜访我了,”他撒谎。“她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至于毛地黄种子,是我想把它们留在这里,说不定以后我们就找到了它们的用途。但是我还是把他们藏起来了,以免其他猫不小心碰到它们,造成什么说不好的后果。”
叶池沉默着,处理他的话。感觉是一个季节的时间后,她终于点了点头。“我只是希望你早点告诉我我们,在巢穴里有如此致命的东西,但我理解你为什么要像其他草药一样研究它。能致命的东西也能救命,现在看来是这样。”
叶池走向巫医巢穴,火星从里面钻了出来,向渡鸦爪点了点头,随后和沙风一起走开了。这很奇怪,手刃自己的杀手就在眼前,目露自豪看着自己,还和自己友好的竖起尾巴。一种寒冷的感觉贯穿他的皮毛。
渡鸦爪的脊椎上又涌上一阵刺痛,他向一边瞥去,日神的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他在营地的时候,每当渡鸦爪问起那个他在隧道里说过的预言,这个独行猫只是简单地告诉他:他的时候很快就会到来。这个一成不变的答案变得越来越令他恼火,渡鸦爪都想从他喉咙直接挖出个答案来。
半月在地平线上慢慢升起,渡鸦爪跟着叶池穿过森林,小云和他的学徒焰爪加入了他们。两位年长的巫医聊个不停,焰爪也不甘逊色,唠唠叨叨地告诉渡鸦爪一些比如他兄弟虎爪抓到一只巨大的青蛙巴拉巴拉,但渡鸦爪并没有太听进去对方的喋喋不休,他从来没有对这个影族巫医学徒有过什么特别好的正面印象,因为感觉他像是从没停止过说话似的。
他们走进风族荒原,青面、隼爪、蛾翅和柳光加入了他们——河族学徒一个月前得到了她的全名,看她精气神十足,似乎为新身份而十分自豪。
不久,他们到达了月亮池外围,渡鸦爪感觉到他的爪子滑进了以前猫留下的熟悉脚爪凹槽。他和其他猫一起站在月亮池的边缘。每天晚上,由于他不能与星族交流,所以只是假装和星族说话。蛾翅教过他如何表现得像是刚刚从幻象中出来,然后说一些模糊的事情来说服其他人,他感激河族巫医保守他的秘密。毫无疑问,她曾经也感受到了保守自己的星族问题秘密的压力。
叶池来到水池边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水边趴下来。让渡鸦爪感到惊讶的是,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琥珀色眼睛在月光下闪烁,充满了骄傲自豪。
“今天,渡鸦爪救了被蛇咬伤的蜜蕨的命。”她宣布道,引来了一阵祝贺和温暖的呼噜声,这让渡鸦爪的皮毛刺痛。“她的姐姐罂粟爪从星族下来,告诉他该怎么做,他的前瞻性和好奇心让我们有了所有需要的草药。我相信他证明了自己,能够取得他的巫医全名。”
“恭喜啊!”焰爪惊呼。
“渡鸦爪,干得好。”蛾翅咕噜着。
“确实是一位出色的巫医。”青面赞同地点头。
渡鸦爪几乎无法呼吸,叶池接着开始说:“那么我叶池雷族的巫医,恳请我的武士祖灵俯视这位巫医学徒。他经过艰苦的训练,领悟了巫医的行事风格。在你们的帮助下,他将继续为他的族群服务很多个季节。”
渡鸦爪悄悄挪动着爪子,这很奇怪,几个月前自他来到这里,他还发誓要让雷族血流成河,可如今在月亮池边上,他又要发与之完全相反的誓言。他已经导致了罂粟爪的死亡,并且以此为乐。现在这段记忆像是扎在他胸口的一根荆棘,扭曲着不断加深,他本可以救她的,但他没有,假如现在再选一次,他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坚定不移的舍弃雷族学徒的性命。
“渡鸦爪,”叶池念出他的学徒名,让他精神一振,看向他的导师。“你是否承诺坚守巫医守则,远离族群间的斗争,平等的庇护和救治所有猫,即使付出生命?”
“我承诺。”渡鸦爪感觉言不由衷,他切身体会到了狮焰当时的纠结和矛盾。
“那么凭借星族的力量,我将赐予你全名,现在起你是一位真正的巫医,渡鸦,你将被称为渡鸦兆,星族以你对知识的无限渴求和与武士祖灵的紧密无间为荣!”
叶池把她的鼻子贴放在在渡鸦兆的头上,就像族群领袖会为战士仪式做的那样,作为回应,他恭敬地舔了舔她的肩膀。当她后退时,其他巫医开始为他的新名字欢呼。
“渡鸦兆!渡鸦兆!”
渡鸦兆的皮毛竖起,一股暖流涌过他的全身。当其他巫医都躺下来下来与星族分享舌抚时,渡鸦兆开始慢慢思考,他发现自己的处境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一方面,他终于成为了一名完全的巫医。他拥有了这个头衔所带来的所有尊重和权力。另一方面,他对这个他慢慢开始称之为家的族群的未来而担忧,许许多多的有问题和不确定使他的有点不堪重负。迷雾尚未退去,终局尚未降临,一切尚不确定,这都让他感到不安。但有这么一种直觉,他觉得有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Notes:
译者碎碎念:
他们会后悔的。
他们会感激的。你们说,当叶池称赞渡鸦兆与星族的紧密联系时,蛾翅心里怎么想?说不定是:这小子可以啊,装的比我还像,搞得我都以为他在骗我.jpg
Chapter 25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空气沉重黏腻。
渡鸦兆的耳朵竖起,远处雷声隆隆,一阵熏风带来了雨水的气息。他尾巴轻弹,回到他眼前的任务上。蜜蕨仍然昏迷不醒,她的伤口看起来既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但考虑到距离她被蛇咬伤才过去一天,这并不奇怪。渡鸦兆不确定她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全康复,或者是否会落下后遗症。有些时候,他们巫医所能做的,就是观察和等待。
莓鼻蜷缩在她身边,侧腹随着她的呼吸起伏。自从事故发生,他没有离开过她,渡鸦兆不能责怪他占用了本就不大的巫医巢穴。他的耳朵弹了弹,另一声雷声轰隆而至,声音比之前更近。
检查完伤口后,渡鸦兆走出洞穴,来到空地。外面的空气似乎更加压抑,天空被尚未破裂的雨云笼罩。他望向高岩,他知道叶池和火星正在族长巢穴里交谈。他的导师还没有告诉他星族对日神的看法,反而坚持要在第二天早上先告诉火星。现在已经是日中了,但他们还没有要从那个巢穴里出来的迹象。
黑莓掌在高岩下与松鼠飞行分享舌头,好奇的目光不时地投向族长巢穴。冬青叶尾巴后面跟着榛尾和沙风,刚从狩猎中回来。渡鸦兆注意到尘毛警惕地眯起眼睛,看着上面阴沉的天空。“至少一场风暴会让空气变得清新。”深棕虎斑猫对躺在他旁边梳理的香薇云嘟囔着。
对方话音刚落,渡鸦兆就感觉到一滴冰冷的雨滴落在他的鼻子上。他闭上眼睛,一道锯齿状的闪电划破天空,让他的心跳加速。云层撕裂,翻涌,将盲目的雨幕倾泻在营地上。渡鸦兆迅速朝巫医朝穴跑去,纵身钻进,甩着身子,抖落雨滴。
莓鼻站起来,毛发竖起。“发生什么事了?”云尾从武士巢穴探出头来,眨眨眼,感慨了一句阴雨沉沉,风暴怒号。蛛足穿过空地,冲向巢穴躲雨,鼹鼠须紧随其后。
渡鸦兆看到冬青叶在空地上呆呆的,眼睛睁大,惊恐的仰头而视。一道闪电在天空中噼啪作响,轰然降临。渡鸦兆微颤抖着、凝视着,空地边缘的一棵树在巨响中猛然起火,红色的火焰咆哮,直冲天空,在倾盆大雨中熊熊燃烧。雷暴声中,树枝发出恐怖的呻吟声,一根燃烧火棍纵然倒下,坠入空地,离冬青叶只有一尾之遥。她惊慌地嚎叫着跳到一边,正好撞上跑过来的黑莓掌。
“森林着火了!”渡鸦兆尖声惊叫。
随着又一声树木倒塌的巨响,叶池从高岩上匆匆下来,奔向巫医巢穴。火星的姜黄色皮毛被一道闪电照亮,他站在岩石上。“雷族,保持冷静!我们必须撤离营地!”
“我们能去哪里?”黛西在雷鸣般的轰鸣声中惊慌地哀号,声音颤抖着。
“废弃的两脚兽巢穴!”黑莓掌喊道。“我们可以在那里避难!”
裂响开始蔓延,树枝慢慢剥落,渡鸦兆感觉万物都在战栗,往日坚不可摧的巨树被轻易支离破碎,火焰吞噬它的树皮,也将会把猫一一点燃。随着一声恐慌的尖叫,猫们从营地中冲出来。
灰条带着米莉和三个幼崽穿过变得泥泞的空地,武士巢穴中涌出躲雨的猫群——此时再也没有猫在意浸湿的皮毛。黑莓掌从育婴室冲出,嘴里衔着小玫瑰,黛西紧随其后,嘴里是小蟾蜍。莓鼻从巫医巢穴冲出来,背上撑着昏迷的蜜蕨,叶池紧随其后,嘴里塞满了药草。
“快点!”日神在营地的荆棘通道旁喊道,他蓬松的皮毛被雨水淋湿,身形显得瘦小很多。通道上方一棵树就要倒下,渡鸦兆极速狂奔,猛的窜出营地,他几乎可以感觉到火焰舔舐着他的尾巴尖,身后是轰隆岛下的巨响。他转过身,看到荆棘丛燃起火焰,又猛的后退几步,远离那灼热的热量。
“大家都出来了吗?”火星在火势的咆哮声中喊道。
“我想是的!”灰条回答。渡鸦兆看到日神站在武士旁边,安全地带着小荆棘,跟着米莉匆忙赶向废弃的两脚兽巢穴。渡鸦兆正打算随之跟上,顿了顿,又停下来,好奇地竖起耳朵,向山谷望去。
火焰烧毁了空地,吞噬了下面的巢穴,贪婪地舔舐着将它包围的石墙。渡鸦兆在边缘停下来,看到对面悬崖上的动静。猫们正在爬上悬崖,下方便是熊熊大火。当他们四只猫影都几乎到达山谷顶时,一道耀眼的闪电让渡鸦兆瞬间闭上眼睛,再睁眼时,火焰已经包围了他们中的三个,他们又被逼到了悬崖边。
“火星!”他嚎叫道。姜黄色的公猫转身冲过来。看到对方的身影,渡鸦兆停顿了一下。一个残忍的念头钻进他的脑海。
“怎么了?”火星的声音充满了担忧。但渡鸦兆回以沉默。他曾经渴望在重生的那一刻,就杀死火星,他的血管里充满了苦涩的冰。而现在,呵呵,肯定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渡鸦兆感到寒冷渗进他的身体,身体慢慢紧绷,直到爪尖都伸进了泥泞的草地。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希望你还没有忘记我!”他咆哮着,向火星猛地扑去。措手不及的火星后退,只来得及用一只前爪略微抵挡。渡鸦兆巧妙地侧绕,然后咬住一只前腿。火星发出痛苦的嘶嘶声,另一只爪子拍向对方的头部,渡鸦兆松口,踉跄后退。
“我早该知道!”火星咆哮着。渡鸦兆躲开一爪,用敏捷避其锋芒,爪子划过后腿。
“你一直是个鼠脑袋!”渡鸦兆吐了口唾沫,低头一滚,避开火星对耳朵的攻势。
“真没想到星族——会给这么可怕的猫第二次生命的机会!”火星嘶嘶地说,背部拱起,“还好,我一直很警惕,把你放在巫医巢穴里,这样你就没法伤害任何猫!。”
渡鸦兆僵了一瞬,脑子飞速旋转。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星族强迫他走上巫医的道路——尽管他们承诺不会影响他的生活。现在看来,难道这一切都是火星的谎言?他愤怒地嘶嘶着,猛冲过去,撞向身形更大的武士。他们滚动缠绕着,咆哮声被火焰的怒吼淹没,爪子和牙齿在橙色的光辉中闪烁。渡鸦兆忍住剧痛,差点叫出声来,火星的牙齿咬进了他的肩膀,而他的后爪勾住了姜黄色公猫的腹部。火星痛苦地嘶嘶着,后爪踢出,把渡鸦兆踹到泥泞的地面,翻滚几圈。
“我本希望你能学会成为一只更好的猫!”火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好像对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感到痛苦。渡鸦兆咆哮了一声,挣扎着站起来,他的尾巴疯狂地抽打着。两者面对面,喘着气,皮毛上沾满了血迹。渡鸦兆血管里的冰颤抖着,融化成沸腾的暴怒。
“那你失败了!”
渡鸦兆冲向火星,耳朵紧贴,毛发竖起。火星立起前身,准备把他压在地上,但渡鸦兆看准机会,向左一转,当火星转身按住他的后身,渡鸦兆的牙齿已经咬进了对方的后腿。他开始用力往后拉,火星踉跄着,试图稳住自己,另一只爪子在泥泞的草地上不断打滑,渡鸦兆放开他,火星便顺势开始往下滑落。
他们的目光在一个闪电间相遇,火星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绿眼睛因恐慌而睁大,然后猛的消失,坠入下面的火焰中。渡鸦兆从山谷边缘踉跄后退,侧腹起伏着,大口喘着气。被咬伤的肩膀刺痛,他血管里的热量开始消退,雨幕渐渐让他感到麻木。
我做到了。渡鸦兆知道他本应该感到胜利或骄傲,但现在,他脑子里面只有奇怪的空虚,甚至没有一点除之而后快的兴奋,没有摆弄生命的漠视。雨下的更大了,噼里啪啦落在水坑里,像是击打着什么。火焰发出嘶嘶声,渐渐屈服在冰冷的雨水里。渡鸦兆让暴雨浸透皮毛,冰寒到骨子里,慢慢冲走了挂在他皮毛上的血迹和撕裂的毛发。
慢慢地,渡鸦兆站起来。随着雨水扑灭火焰,他听到一些猫们的声音靠近营地。他慢慢地沿着斜坡走着,知道他湿透的皮毛会掩盖火星给他的伤口。他跨过烧焦扭曲的荆棘屏障,石谷闻起来焦臭而苦涩。
“火星!”灰条的悲痛欲绝的嚎叫声在空中回荡,渡鸦兆看到这个老武士蹲在他朋友的尸体上。火星的皮毛已经烧焦变黑,在地上的泥泞中,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一团。从营地入口涌进来,松鼠飞恐慌哀号着,冲过来,把她的鼻子压在她父亲的身体上,沙风紧随其后。
“他还有更多生命!”她哭喊道。“他必须醒来!快醒来!”
“星族不能治愈所有伤口。”沙风的声音因悲伤而沙哑,她把尾巴安慰性的放在松鼠飞的肩膀上,紧贴着女儿的身边,低下头,沉浸在悲伤中。
渡鸦兆沉默的注视着,盯着那一团火星的尸体,麻木的,脑袋空空的,这是什么感觉?他环顾四周烧焦的空地,风暴留下了痕迹,雷族猫慢慢回到营地,尾巴垂的低低的。他注意到松鸦羽脸上的空茫,冬青叶的眼睛里的愤怒,狮焰的厚实尾巴在泥泞中拖着,染黑了半边,蜡毛在空地的边缘看着他们,眼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芒,看来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看来风暴不仅撕裂了营地。
“叶池在哪里?”蕨毛喊道,渡鸦兆转身,看到这只公猫支撑着蛛足,对方正虚靠在对方肩膀上。“蛛足的爪子被烧伤了。”
“一根树枝也击中了长尾的头部,”鼠毛嘶哑地说,舔着他头部的一块被击中的地方,那里的毛发被烧焦了。
“我没有在两脚兽巢穴看到她。”罂粟尾的爪子在泥泞的地面上担忧地抓着。
“黑莓掌在哪里?”尘毛道,“如果火星……”他一顿,几乎说不出话来。“如果火星死了,他现在就是族长了。”
每个人都似乎在营地里扫视,但两只猫都没有出现。日神走了出来,渡鸦兆脊椎一阵刺痛。
“我们必须保持冷静,”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叶池和黑莓掌可能只是在恐慌中迷路了。他们肯定会在早上回来的。”
虽然担忧的低语声此起彼伏,但大多数猫还是点头同意。
“他们是聪明猫,”白翅说。“他们能照顾自己。”
渡鸦兆看着这一切又一切,摇了摇头,似乎觉得不够,又甩了甩,试图忽略他胸口奇怪的感觉。就像一个洞,撕裂了皮毛,把他的内脏通通掏空了。他走向巫医巢穴的烧焦残骸,身后是一众猫聚集在火星的尸体周围,为他哀悼守夜。尘毛一声不吭,爪子却紧紧攢着,松鸦羽贴着焦黑的皮毛,似乎还在呆梦在这巨变的雨夜。他们的哀嚎在空地上空回荡着,声声敲打在渡鸦兆的心底。
他复仇了,他杀了火星,这才是重要的,这才是他最想要的。
不是吗?
Notes:
译者碎碎念:
哎呀,放假第一天就是小火“火”了。
长久的追求与坚持,捧到手里的时候,却变得了不一样了,
是对是错?从未有定论。
你不了解你的追求,在你得到它之前,
不要盲目追求任何事情,你可能并不想要,你可能付不起他的代价,
一切的赐予,都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Chapter Text
渡鸦兆尾巴轻弹,心不在焉地在储藏室里翻找着,想找到些剩下的药草。没有什么能逃过火焰和高温,只有之前被推到里面的草药仍然保留。一些雏菊,几片琉璃苣叶子,一点独活草。
渡鸦兆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将是一个艰难的秃叶季。也许可以向其他巫医要一些——如果他们愿意施舍一点的话。风暴已经过去了几天,营地仍然一片混乱。营地慢慢恢复,但大伙儿都很难接受火星的离去,因此进展缓慢。黑莓掌和叶池也仍杳无音信。没有火星指使干这个干那个,工作进展混乱,族猫也人心惶惶。渡鸦兆也不知该怎么办。
我杀了他。这才是重要的。
靠近的脚步声让他耳朵竖起,渡鸦兆转过身,是松鸦羽走了过来。他脚步很慢,耳朵贴平,尾巴低垂。空地散落着的木屑很扎脚,但从他身上冒出来的焦虑,可不是这个原因。
“松鸦羽?怎么了?”渡鸦兆站起来,走近了一些。
“能和你谈谈吗?”他犹疑地开口。“火灾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
渡鸦兆的皮毛刺痛,心猛的一沉。他知道火星的事了吗?
“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
松鸦羽顿了顿,耸了耸肩,坐下甩着尾巴。“一开始,冬青叶、狮焰和我被困在营地里,”他开始说,“松鼠飞帮助我们爬上营地的峭壁。但当我们到达那里时,闪电击中了不知哪里,火焰瞬间包围了我们。”
渡鸦兆心惊。他那时看到的,就是营地对面的他们。“你们是怎么逃脱的?”
“要说起来,是蜡毛。”松鸦羽摆出一个咆哮的嘴型,“他拖过一根树枝,让我们跨过火焰。但在我们脱身之前,他把爪子按上了树枝。他威胁说,要让我们烧死——为了惩罚松鼠飞。但最终我们还是出来了。”松鸦羽停顿了一个心跳的时间,“因为松鼠飞承认说,她并不是我们的母亲。”
渡鸦兆瞳孔骤缩,“什么?!”
松鸦羽移开他失明的眼睛,侧过头,尾巴抽动。“她骗过了所有猫,但当我感受她的情绪时,我只感受到爱——她爱我们,就像一个母亲,但她不是。她没有撒谎。”
“那是谁?她告诉你们了吗?” 渡鸦兆把尾巴搭在松鸦羽的身边,安慰性地摩挲着。他无法想象,在这等真相下,这三个手足会经历什么。
“没有,她拒绝了,”松鸦羽不满地摇了摇头。“冬青叶准备直接找她扒出真相,但我觉得不对,狮焰也不想在……现在,来让大家知道这一切。”
“这话从狮焰嘴里说出来,出奇地合理,”渡鸦兆哼了一声。“所以蜡毛知道了?你们的秘密?”
“是的,”松鸦羽的颈毛竖起,爪子蜷起,紧张地抓着地面。“他现在简直是握住我们的咽喉,不用动一根爪子,就能毁掉我们的生活。”
渡鸦兆眼睛眯起。他知道族群对血统的严格规定,尽管他认为这相当愚蠢——他们做的大多数事情都很愚蠢。他扭头,看向边上的营地,破乱的荆棘丛中,蜡毛的皮毛很显眼。
这只灰毛武士正在帮助尘毛和莓鼻,把荆棘塞回烧焦的育婴室遮蔽里。由于育婴室是受损最轻的巢穴,受伤的蜜蕨被移到那里,直到巫医巢穴修复好。她已经醒了过来,但仍神志不清。蜡毛似乎像往常一样工作,但渡鸦兆注意到,在狮焰把荆棘运给他们时,他的蓝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也许我可以和他谈谈,”渡鸦兆建议道,“他把我当作亲人,因为香薇云抚养了我。”
“你真的认为他会听吗?”松鸦羽不屑地嗤之以鼻。
“实践出真知,总要试试。”渡鸦兆站起身来,用鼻子碰了碰松鸦羽的耳朵,以示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毕竟,你还有一个预言要实现。”
“预言……真的与我们有关吗?”松鸦羽的喵声几乎低到耳语,恍惚道,“我们甚至都可能与火星没有血缘……”
渡鸦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希望能给你答案。”
走进空地,松鼠飞在高岩的底部,皮毛蓬乱,眼神疲惫。但她坐得笔直,对着一群武士说话。
“云尾,我想让你检查更远的领地,到最远的边界。炭心,搜查靠近风族的土地,蕨毛,你负责影族那边。我们必须检查森林的每一个爪印,黑莓掌和叶池不可能凭空蒸发。”
武士们纷纷点头,被点名的猫召集巡逻队,往营地外走出。随着猫群散去,松鼠飞的肩膀垂下。悲伤和疲惫正在撕裂她,渡鸦兆真希望他有罂粟籽。
“族群总是会面临困难,”日神平缓的声音吓渡鸦兆一跳。他转过身,看到这只奇怪的公猫看着松鼠飞,黄色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雷族会生存下来,走出困境,并且比以前更强大。”
渡鸦兆的眼睛眯起。“我想会的,尽管这将是一条艰难的路。”他尾巴轻弹,半侧过身。“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当然。”日神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
渡鸦兆摇了摇头,向育婴室走去。日神只是……莫名其妙的待在这里,没有做任何坏事,甚至没有利用雷族的虚弱。实际上,都可以算得上对族群相当有益,他有时会狩猎,帮助修复营地。然而,在他的蜂蜜甜的外表下,渡鸦兆不相信什么都没有。他以前见过这样的猫。他们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
“蜡毛,”来到育婴室边上,渡鸦兆叫道,灰毛武士转头看过来,嘴里还叼着一条荆棘,“能和你谈一会儿吗?”蜡毛的耳朵好奇地竖起,点了点头,放下嘴里的枝条。“当然,只要快点,我们需要在秃叶季正式到来修复所有巢穴。”
渡鸦兆点点头,带头走出营地,蜡毛跟在他的后面,他几乎能感觉到从武士身上散发出的紧张气息。森林里,空气没有那么焦糊。渡鸦兆深吸了一口气,款冬花的气味就在附近,他心里暗暗记下,提醒自己一会儿要去采一点。
转身,渡鸦兆抬起头,对上蜡毛的蓝眼睛,“我知道火灾期间发生的事情,”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紧绷起身子,“你试图杀死松鸦羽、冬青叶和狮焰!”
“他们活该!”蜡毛咆哮着,他的颈毛竖起。“他们本就就不该出生!”
渡鸦兆爪子伸出,强迫自己的颈毛平顺下来。尽管他很想好好抓蜡毛一顿,但很明显,草药告罄。火星留下的肩膀咬伤很幸运,尚且没有感染,但他不能冒险。“现在黑莓掌和叶池失踪了,火星死了,如果你现在告诉族群松鼠飞的事,这将撕裂雷族!我现在警告你,自己咽进肚子里!”
蜡毛的眼睛眯起,甩着尾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她的选择,带的痛苦也应由她一力承担!”
渡鸦兆嗤之以鼻。“蜡毛,她的父亲死了,她的伴侣和妹妹也都失踪了。我认为她现在已经够痛苦的了。”
灰毛武士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他的话。终于,像是过了几个月轮之后,他的颈毛平顺下来。“你说得对,这已是足够的惩罚,现在,”他的尾巴轻弹,转过身。“我不会说一个字。”
渡鸦兆目送着对方离开,忍住没有发出嘶嘶声。蜡毛一直以来看起来都很正常,但在这一切之下,却隐藏着腐烂的邪恶。渡鸦兆很庆幸,香薇云并不像那样,她和她的兄弟完全相反。
渡鸦兆转过身,背对着营地。他需要更多新鲜空气,周围的森林让他窒息,像两脚兽地盘的高大巢穴一样,笼罩着他。穿过树林,他又来到了湖岸边——雷族领地最开阔的地方。伸展一下四肢,他撒开腿跑了起来,沿着卵石岸边飞驰。他的思绪在冰冷的风中吹散,风混着草,拍打着他的胡须。他呼出沉郁、忧虑和恐惧,直到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只剩下风夹在他的皮毛中。
“嘿,渡鸦爪!”
一声尖叫吓了渡鸦兆一跳,他踉跄地停了下来,风族的气味立刻淹没了他。他暗叫不好,突然意识到已经越过了边界,转身就要跑。向他跑过来的是风皮,令他惊讶的是,这只风族武士看起来敌意不浓,也不像是来捍卫边界的。相反,他的眼睛闪烁着担忧。
“你还好吗?我前几天看到了那场风暴,还有森林上空的烟雾。”
渡鸦兆眨了眨眼睛,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闪电击中了山谷周围的树木,发生了火灾,但我们大多数都很好。”
“大多数?”风皮的眼睛眯起,扫视渡鸦兆的皮毛,似乎在检查他身上有没有烧伤。
犹豫了一会儿,渡鸦兆叹了口气。“黑莓掌和叶池失踪了,火星死了。”
风皮的眼睛睁大,沉默了一会儿,尾巴轻弹。“我会留意黑莓掌和叶池的……你们需要草药吗?我在边界附近看到一大片艾菊。”
渡鸦兆感激地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那太好了。”
风皮带头走向风雷边界,渡鸦兆跟在对方尾巴后面。他知道不应该告诉敌方武士雷族的虚弱,但到目前为止,他信任风皮。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朋友。
“如果找不到他们,你会怎么做?”黑毛公猫突然问,渡鸦兆的耳朵向后抽动。
“我不确定。松鼠飞正在努力组织起族群,但她现在很悲痛。”
“那你的全名呢?”风皮的耳朵竖起。“巫医学徒不能独自照顾一个族群。”
渡鸦兆哼了一声。“事实上,我已经得到我的全名了。”他感到一丝自豪,扬了扬口鼻,“我现在是渡鸦兆。”
风皮回过头来,琥珀色眼睛闪烁着。“恭喜!真是个好名字。”他呼噜着。
艾菊的气味让渡鸦兆抬起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是熟悉的浓烈气味。他停下了脚步,空气中似乎还有别的东西。风皮困惑地看着渡鸦兆,也伸出鼻子仔细嗅着,在艾菊的香甜气味底下,是……
血,血腥气。
一股寒意窜上渡鸦兆的脊背,他跑上山坡,风皮急忙跟在后面。渡鸦兆推开一丛浓密的金雀花丛,他们毛发竖起,停下脚步。血的腥臭扑面,躺在一片鲜红的血泊中,爪子伸展,仿佛在上秒还置身在战斗中,喉咙却已经被撕开,是叶池。
风皮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四处张望,寻找会造成这可怕一幕的东西。奇怪的是,渡鸦兆似乎心无波澜,就好像在杀死火星后感到的麻木已经扩散,变成罂粟籽,麻痹了他本应感觉到的悲伤与痛苦。
“看起来她是被杀害的。”风皮嘶嘶着,爪子伸展,眼睛因不安而眯起。
“来吧,”渡鸦兆说,试图给自己的声音注入情感,不要显得那么冰冷。“我们把她带回营地。”
风皮给了他一个惊讶的表情。“我们不该先找找是什么干的吗?”
渡鸦兆把爪子放在她的侧腹,她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恐怕已经死了几天。他摇了摇头。“她的杀手早就走了。没有其他族群的气味,所以可能是一个泼皮猫。”
风皮站在那里,看着叶池的尸体,看了很长时间。风族武士低下头来,靠在雷族巫医身侧。渡鸦兆僵硬了,眨了眨眼。 “我很抱歉,渡鸦兆。”
静默着,渡鸦兆衔住叶池的脖子,和风皮一起把她带回营地。
Chapter Text
“叶池!”
松鼠飞惊恐的哀嚎声在空地上回荡,渡鸦兆和风皮将叶池的尸体带进营地。她的姐姐冲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皮毛竖起,“发生什么事了?她还……活着吗?”她的声音哽咽了。
“是你!”狮焰怒气冲冲地瞪着风皮,后者防御性地竖起毛来,“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带着渡鸦兆去看在我们边界的一片艾菊,然后我们就发现了她!”
“凶手另有其猫,”渡鸦兆边说着,边轻轻地把叶池放下。“我的孩子!”沙风哀号着,一阵风似的冲过来,把鼻子压在雷族巫医毫无生气的肩膀上,“叶池!不!不——”
随着骚动,族猫开始聚集起来,松鼠飞和沙风靠近叶池僵硬的身体,一阵惊慌的低语声迅速传播。
“怎么了?”亮心的毛炸起来。
“我闻到了风族的气味!”尘毛嘶嘶地说。
“那是叶池吗?”狐爪喘着气,他的姐姐站在他身边,惊得一动不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渡鸦兆?”蕨毛叫道,尾巴抽打着,目光紧紧盯着站在边上的风皮。
渡鸦兆走上前,压制住内心不断涌动的不安,努力维持声音平稳,对一众族猫说道:“风皮带我去边界北边发现的一片艾菊时,发现了叶池的尸体。他和叶池的死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周围没有任何族群或捕食者的气味,我相信她是一个泼皮猫杀的。”
“很可能是他编的故事!”鼠毛哼了一声,眼睛直瞪瞪的盯着风族武士。“如果泼皮猫也袭击了黑莓掌呢?”莓鼻的爪子伸缩着,看起来随时准备撕碎周围的每一只泼皮猫。“黑莓掌能对付泼皮猫,”渡鸦兆指出,“但叶池是个没有太多战斗经验的巫医。”
“如果他们不止一只呢?”黛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蹲在育婴室旁边,“如果他们袭击营地呢?就像那些獾一样!”
“雷族不会败给泼皮猫。”日神冷静的声音压过族猫不断涌动的的恐慌,像冬日的河流带走夏日的焦躁,“族群足够强大,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倒下。”
他的安慰似乎平息了大部分的恐惧,只留下沉重的、失去叶池的悲伤。族群开始聚集在叶池尸体周围,最后一次分享舌抚。风皮怀疑地盯着日神,尾巴尖抽动。这个独行者走到叶池的尸体旁,短暂地用鼻子碰了碰她的头,然后走到一边,给其他猫让出空间。
“他是谁?我以前没见过他。”风皮扭过头,看向边上的雷族巫医。
“他是……”渡鸦兆试图找到合适的词汇,“一个客人,可以这么理解。他拜访了雷族,似乎还能和星族说话,所以被允许暂时停留。”
风皮撇了撇嘴,“一星绝不会让一个陌生猫就这样在我们这里闲逛,甚至住下来。你们怎么能相信他的话!”渡鸦兆眯起眼睛,看着日神开始在空地边缘梳理皮毛,“事实上,我也不怎么信任他,很难说。”他摇了摇头,转向风皮,“你最好回到你的族群,谢谢你的帮助。”
风皮低下头,瞥了一眼叶池的尸体,一只耳朵向后抽动,“我不会告诉任何猫。这是雷族的问题,不是风族的。”
渡鸦兆感到胸口一直的紧绷放松了一点,“谢谢,风皮。”风皮甩了甩尾巴,风族武士跳出营地,跑回自己的领地。大多数都没注意到的是,今天大多数族猫都在营地里。渡鸦兆环视一周,今天没有猫去巡逻边界或打猎吗?雷族没有领袖多久就会分崩离析呢?
“雷族接下来该怎么办?” 沙风的声音几乎低语。族长死亡,副族长失踪,现在首席巫医也被虎皮猫杀害了,她望着逐渐变暗的天空,太阳正慢慢向地平线沉去。光芒逐渐消退,黄昏的颜色剥夺着一切的固有色。
渡鸦兆躺在巫医巢穴外,仍感到麻木笼罩着四肢,爪子边上有一只吃了一半的老鼠。每当他试图为叶池的死感到悲伤时,胸口的空洞和寒意似乎就将其掩盖了。这和他曾经在血族的寒冷不同。曾经,那一种是刺骨的、全方位的,像火一样在他的血管中流淌的滋味,万物流动不息,脚踏地面,心动乾坤。现在的寒冷,空洞而虚无,所谓的虚无之地也就该如此了。他懂得所有草药知识,却不知道如何治愈这种感觉。
“已经好几天了,”一个声音嘶嘶地说,渡鸦兆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蜡毛、刺掌和蛛足身上。蜡毛尾巴抽打着,继续说, “如果黑莓掌还活着,他会回来的。但我们现在就需要一个族长!”
“但是谁呢?”蛛足问,“我们应该自己选一个新的族长吗?”
“也许我们该问问星族,”刺掌建议,“他们肯定不希望雷族没有族长!”
“但森林大会今晚就要举行,我们没有时间了。”冬青叶插话了,渡鸦兆意识到许多猫都竖起耳朵倾听着这场对话。
“我们要怎么跟其他族群说?”
“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很弱!”鼹鼠须的毛蓬松起来,莓鼻迅速点头表示同意。“我们现在已经乱成一团,如果遭受袭击……”
“或许,”日神站起身来,渡鸦兆也僵硬地扭头看过去,“巫医应该在森林大会上带行职责。”
所有目光都转向渡鸦兆,一阵寒意穿透他的皮毛。
“他有这个权力吗?”蛛足的耳朵竖起。
“没有族长、副族长、首席巫医,他就是最接近星族的猫了。”日神的声音磁性而温婉,对渡鸦兆来说,却像爪子划过石头一样刺耳。
“他当然是最佳选择。今晚森林大会结束后,他可以去月亮池问问星族的意见,再从长计议。”
“这是我们目前最好的办法了,”蜡毛点点头,看向渡鸦兆,“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渡鸦兆的毛刺起来。我,掌控雷族?这么容易?麻木寒冷抹去了得胜后的兴奋与畅快。相反,他只是点了点头,坐得直了些,“如果大家都同意,我将带领雷族参加森林大会,并在之后与星族交谈。”
“感谢星族,”长尾从长老巢穴外嘟囔道,鼠毛睡在他身边,“至少有猫开始组织了。”
“谁应该去参加森林大会?”刺掌喊道。渡鸦兆的尾巴轻弹,想了一会儿,随后站起来,提高声音:“尘毛、炭心、蕨毛、亮心、松鸦羽、冬青叶、狐爪、冰爪、桦落、蜡毛和鼹鼠须。我们日落之后出发。”
猫群中传来一阵低语,兴奋和不安交织,就像翻滚的迷雾。被点到名的猫开始准备出发。渡鸦兆则侧卧在荆棘隧道边,沉默地望着逐渐变暗的天空。希望黑莓掌——虎星之子可以回来的想法滋长,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似乎越来越不可能。
“我可以参加吗?”日神的声音吓渡鸦兆一惊,他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这个独行者。他看起来很放松,似乎不在乎自己的肯定或否定,但黄色的眼睛里却藏着一丝锐利。几个心跳之后,渡鸦兆缓缓点头,“我想可以。”日神感激地低下头,甩甩尾巴,加入了准备的猫群。渡鸦兆看向其余聚集的猫,站起身来,带领大家走出营地。
渡鸦兆走在前头,再次作为族长之类的角色的感觉很奇怪。跟在他身后的爪子声让他想起,那一个清冷的、落叶季的日子,一场决斗,一次陨落,一个在现在他看来,变得很远很远的记忆。
他们很快穿过荒原,沿着湖边的鹅卵石岸走。渡鸦兆的目光被水中的天空吸引,星光作底,静影沉璧。他的脚步停顿,今晚的月亮似乎有些不同,银色光芒似乎变暗了,更黑了。他摇了摇头。这一定是我臆想的。
渡鸦兆领头,走过光滑的树桥。他闻到了其他族群的气味,雷族是最后一个到达的。等到所有猫都安全上了岛,渡鸦兆甩了甩尾巴,带着雷族涌入空地。
空地上的气氛相当轻松,雷族和其他族群融合在一起,彼此交谈,这比那场火以来笼罩在空地上的恐惧好的多。大橡树上,黑星的白色皮毛在阴影中,那眯起的目光扫视着空地。豹星坐在他上方的树枝上,正和坐在她旁边的一星说话。
渡鸦兆开始慢慢走向大橡树,一声熟悉的嘶嘶声却让他停下了脚步。“渡鸦兆!”他转过身,耳朵竖起,看到风皮蹲在空地边缘的灌木丛中,半隐着身形。他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黑色的皮毛与之融为一体。“我需要和你谈谈!”
“我不能,”渡鸦兆压低声音,“我要代表雷族发言。”风皮的眼睛因惊讶而睁大,奇怪的是,还带着更甚的担忧。“很重要,相信我。”
渡鸦兆犹豫了一下,看向大橡树。豹星的尾巴开始因不耐烦而抽动。“我之后再和你碰头,好吗?”
“但——”
“我保证。”渡鸦兆匆忙走向大橡树,风皮的目光烧穿他背后的皮毛。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风皮的目光中满是恐惧,然后退回到灌木丛中,消失在并不明亮的月光下。
渡鸦兆毛发不安地竖起,两三步爬到树上,坐在较低的树枝上,低头去看风皮所在的位置。一星很快就站了起来,眯起眼睛。“火星呢?一个巫医怎么会在大橡树上?”“还有黑莓掌,”黑星的声音充满了怀疑。“你们族群没生病吧?”随着猫群开始注意到他,渡鸦兆能听到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抬起头,刚准备说话,但另一个声音却率先回荡在空地上。
“火星和黑莓掌死了,”当日神走向大橡树时,猫群中传来一阵大树倾倒一样的寂静。他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独行者跳上树枝,挺身向众猫发言。“星族降下火焰,烧毁了雷族的营地,杀死了他们。”渡鸦兆屏住呼吸,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寂静立刻被打破,变成一片喧哗。“星族才不会!”褐皮咆哮道。
“你有什么资格代替星族发言?”黑星啐了口唾沫。
“我不是替星族发言,”日神的声音盖过喧闹,不因外物而动摇,“我为新时代的曙光证言,吟唱撼动族群的变革。”
“你的脑子进蜜蜂了!”鸦羽咆哮着。
“把他赶出去!”芦苇须嘶嘶地说。
日神看起来和往常一样镇定自若,他抬头看向头顶的黑暗天空。随着月光渐暗,恐惧像暴风雨一样冲击着渡鸦兆,猩红染上清冷的月光,就好像血从天空中洒下。黑星一跃而下,试图安抚躁动的族猫,豹星也紧随其后,但下达的命令被恐慌淹没,猫们纷纷逃向树桥。
一星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大,仰头望着血红色的月亮,嘴巴张得大大的。站在渡鸦兆旁边的日神,黄瞳因胜利的自得而闪烁。他高昂着头,沉浸在自己造成的混乱中。渡鸦兆感到……混乱,一种自我的解离感,一种麻木的崩坏感,就好像他只是一个观察者,脱离了身体的掌控。
日神侧过头,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边上的渡鸦兆,随后用后腿站起来,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红色的月光下,渡鸦兆感觉空地中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就好像风穿透了石头,卷起一阵风沙。
一声痛苦的尖叫刺破了空气,下面的混乱爆发成战斗,一大群猫从空地的边缘蜂拥而至,以一种与血族相媲美的凶残扑向混乱的族群猫。渡鸦兆颈毛倒竖,突然发现那一大群猫不是泼皮猫,月光下,他们的形体黑而透明,眼睛在红月下闪烁着光芒。
“我得谢谢你,渡鸦兆,”日神的声音有一种病态的甜蜜,他望向蜷着爪子的渡鸦兆。“如果你没杀火星,这会难得多。”冰冷的恐惧像爪子一样掐住雷族巫医。
“你做了什么?”渡鸦兆的声音几乎低语,但日神还是听到了他的话,用着暗金黄色的目光盯着他。“生者世界和来世之间的屏障相当脆弱,如果知道怎么打破的话。”
“好久不见啊,长鞭——”渡鸦兆僵住了,他慢慢转过头,迎上虎星闪烁的琥珀色眼睛。他甚至来不及呼吸,巨大的爪子就砸在他的头上,把他甩向空中。他往下坠落,看着天空中那一轮血月,最终一头撞到地上,一切归于沉寂。
作者碎碎念:
Cannon is dead and I killed it,这条列车终于脱了轨,坠向深渊。从这本书开始,我就等着这一刻。
Chapter Text
“醒醒!”疼痛袭上渡鸦兆侧腹,一只爪子把他从昏迷的深渊中拽了出来。他的头剧痛,像是给他的思绪糊上了一层蒙雾。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面前站着一只灰白相间的虎斑公猫,琥珀色眼睛因烦恼而眯起。
“终于,”公猫哼了一声,“虎星想和你谈谈。”
之前发生的种种如潮水般涌回他的大脑,渡鸦兆皮毛倒竖,胸腔响起一阵低吼,伸着爪子面对着这是体型更大的公猫。“发生了什么事?你是谁?”
武士的鼻子布满伤疤,此时因恼怒而皱起,“我没时间跟你废话,问虎星去,是他下的命令。”说着,公猫用力一推,渡鸦兆随之踉踉跄跄地走出荆棘入口,看样子虎星并没有第一时间杀死他,不过囚禁的处境也没好过哪里去。
渡鸦兆发现自己刚刚是从雷族的巫医巢穴里出来,他扫视营地,恐惧攢住了他。巢穴破破烂烂,墙壁都被撕开了洞。血迹四溅,有些早已干涸,几撮毛还挂在营地边缘的荆棘上。雷族猫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在空地上乱窜的陌生猫群。他们皮毛的边缘似乎笼罩在黑影中,黑色烟雾仿佛正从毛尖升起。
一撮白色皮毛吸引了渡鸦兆的目光,他的毛竖起来——云尾正挤在武士巢穴里。在他边上,还有几团其他雷族猫的皮毛。他们或睡着,或带着绝望和悲伤的眼神,望着营地,望着刚醒来的渡鸦兆。他希望大多数猫都逃走了,但从地上的血迹来看,这个希望不大。
那只虎斑猫从后面推着他,渡鸦兆嘶嘶地叫着,尾巴抽打着,被推搡向高岩。他抬头看向岩石上边,血液几乎被冻住了。虎星那锐利的目光正盯着他,一眨不眨。
“很好,你醒了,”黑暗的领袖甩了甩尾巴。“上来。不如,去我的巢穴里谈谈吧。”
怨恨与恐惧交织着,在虎星锐利的目光下,渡鸦兆爬上石头堆。他觉得自己又变成了那个闯进雷族领地的幼崽,被虎星死死摁在地上。只不过这一次,再也没有那个蓝毛武士来救他了,这次只剩下他独自面对。
族长巢穴里一片寂静,虎星走在前面,侧躺在没入阴影的苔藓窝里,琥珀色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注视着局促不安的渡鸦兆。他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平稳呼吸,爪子不颤抖。
“看到你在这里,我很惊讶。”虎星低沉的咆哮打破了寂静,这声音似乎在震动空气,扣动渡鸦兆紧张的弦。
“这句话应该我说。”渡鸦兆的爪子伸缩着,他努力转移注意力。脚下的石头、火星的陈腐气味、巢穴外的风声,任何东西都行,就是不要面前的这只虎斑公猫。
虎星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让渡鸦兆一惊,他迎上那双带着笑意的琥珀色眼睛。“这都要归功于很多事情,日神知道血月即将到来,我找到了黑森林和你们世界联系的方法。当然还有你,你很慷慨地帮我们杀死了火星。”
渡鸦兆把涌上胸口的恐慌咽了下去,保持声音平稳。“这么说你真的还活着?”
“某种程度上吧,”虎星抬起一只爪子,看着自己伸缩的爪子。“我们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但我感觉,自己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有活力。”
一阵担忧的颤抖顺着渡鸦兆的脊椎而下,虎星的爪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他会就地被杀死吗?还是被带到其他猫面前,杀一儆百?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虎星低沉而阴森地咕噜着。“你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我的一个武士可是非常恳切的希望你活着。只要你听话,我会让你活下去。”
渡鸦兆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是谁?”他想不出这些黑森林武士中,有哪只猫会关心他是否活着。除非……他想到了风皮,他曾急切地想让他离开森林大会。渡鸦兆感觉一根尖刺刺入他的心,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
“我相信他很快会来确保他的宠物还活着,到时候就知道了。”虎星挥了挥爪子,轻描淡写地说。“现在,你可以走了。你会被严密监视,所以规矩点,我可没那么希望你活着。”
渡鸦兆后退一步,虎星发出一声得意洋洋的大吼,露出锋利的牙齿。他转过身,急忙走出巢穴,三步并作两步跳下高岩。那只叫醒他的虎斑猫还等在那里,尾巴不耐烦地抽动。
“终于好了,”看到渡鸦兆走近,他嘟囔着。“你的那群小族猫们整天都在抱怨他们的伤口有多痛。你是巫医,是吧?”
渡鸦兆点了点头。他几乎没听清楚到公猫的话,恐惧仍在他的脑子里轰鸣。他不是傻瓜,在没有狗牙爪子,或是偷袭的情况下,他几乎不可能打得过虎星。而对方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他以为自己早已摆脱了过去的苦痛,终于终结了这只虎斑猫,可他错的可怕。
紧张的气氛笼罩空地,渡鸦兆把蜘蛛网填塞进栗尾肩上深深的爪印里。她缩了一下,但没有出声,眼睛因绝望而呆滞无神。在巫医旁边,密切监视着的是一只名叫鹰霜的猫,他的目露好奇,似乎有许多他想问,却憋在心里的问题。
渡鸦兆感觉自己的皮毛紧张的耸动着,他才醒来一天,但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得多。虽然很多雷族猫都逃走了,但并非所有猫都如此幸运。留下来的猫都受了重伤跑不快的,渡鸦兆从尘毛那里得知,蛛足和桦落为了保卫族群在战斗中已经牺牲了。留下来的猫被当作垃圾一样对待,在黑暗森林武士燃烧的目光下,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稍有不慎就会被打骂。这让渡鸦兆担心其他族群的情况,如果雷族都这么惨了,其他族群的情况也不会好不到哪里去——虎星从不止步于任何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附近等待治疗的其他族猫,栗尾走向一边,尾巴拖在地上。蜡毛紧接着走到渡鸦兆面前,他的喉咙仍缠着蜘蛛网,那是一次几乎致命的撕咬。渡鸦兆几乎可以确定,在这样的条件下,如此深的伤口肯定会感染。自渡鸦兆醒来后,这只灰毛武士就没跟任何猫说过话,他总是离其他猫远远的,甚至连刺掌也无法接近他。
空地寂静,除了那些总是为了一点小事争吵的黑森林猫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像是暴风雨前的黏腻与沉默。
渡鸦兆长叹一声,起身去拿更多的蜘蛛丝。蜡毛瞥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但几乎不能给巫医带来什么安慰。他能感觉到鹰霜的目光,对方几乎形影不离,只有当他溜进巫医巢穴时,他才能获得一点小小的隐私——黑森林武士对草药并不感兴趣。
我得逃离这里。
这个想法自从他看见雷族的这个状态后,就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响,但他没法抛下这么多病猫逃走。逃走又能怎么样呢,是能把他们救出来,还是能驱赶走虎星?他思绪纷飞,努力说服自己先静观其变,伸出爪子去够蜘蛛丝和几根干枯的金盏花茎。
“你什么时候宣布这个消息?”一个声音传入渡鸦兆的耳朵,让他停下爪子上的动作。声音透过荆棘屏障后显得很朦胧,但无疑是日神那平滑的语调。
“等最后一个族长被抓起来之后,”虎星粗声回答。“也许一星也像豹星一样,自己送了命,能我们轻易得手。”
“那事情就简单了,”日神的声音病态地扭曲着。“我听说断星在影族那边很难控制住黑星。”
渡鸦兆的耳朵抽动,缓缓从荆棘墙边退了回去。黑星可能是最后一位活着的领袖——如果一星没挺过来的话。他打了个寒战,焦虑与恐惧几乎要将他整个吞没。星族似乎无能为力,他们对虎星的行为毫无作为,渡鸦兆从星族得到的消息还只是来自羽尾!那些模糊不清的字句,对现在毫无用处!而日神为了自己的利益,扭曲了他们的预言。
所以那个“阴影”是什么?一阵恼怒的咆哮被他压在喉咙里。我得做点什么!
混乱的思绪中,渡鸦兆突然愣住了。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那些爪子似乎牵着他,只要他想去哪里,就能带他去任何地方。他紧张地瞥了一眼巢穴的入口,确认鹰霜还要好好的待在外面。随后又跑进了储存草药的岩石缝隙,蜷缩进墙角的阴影中,闭上眼睛,爪子抠进身下的石头里。他集中精神,想着那个预言的阴影,想着羽尾和他说过的,那个发光苔藓照亮石墙、黑暗浸润锋利石头的山洞,想着他与星族那飘忽的联系。
空气似乎发生了变化,周围不再是浓郁的草药气息,他的思绪被一股力量的东西拉扯着,带他离开肉体,似乎飘了很远很远,来到一个寒冷的、只有石头气味和星光闪烁的地方。
他睁开眼睛,差点尖叫出声,身上的毛全部炸起来了。一只猫无声无息的出现,站在他面前,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和他一样被吓到了。她的虎斑皮毛是银灰色的,在发光苔藓下,闪闪发光。
渡鸦兆眨了眨眼,银白虎斑又消失了,他也回到了雷族的巫医巢穴。爪子上传来一股新的拉扯感,似乎是通向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地方。渡鸦兆只希望那里能解放族群。
Chapter Text
渡鸦兆的耳朵微微抽动,一个月来,在虎星的营地里,几乎一直有猫盯着他,那感觉让他烦躁不安。他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但也能预想逃跑失败是什么样的下场。和雷族一样,其他族群的猫在被捉住之前也设法逃跑了,有的跑掉了,有的没跑掉,更有甚者已经身陨。在雷族,只剩下几个武士还留在这里。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松鸦羽、狮焰和冬青叶都没有被俘,育婴室和长老巢穴也空空如也——这里毫无疑问是在袭击时最先被救走的地方。
“渡鸦兆,”他被从沉思中惊醒,转过身,看着走近的鹰霜。他的冰蓝色眼瞳朝高岩扫了一眼,虎星正在那里与枫荫和黑条交谈。“虎星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但我想听听你怎么说。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渡鸦兆惊讶地眨了眨眼,他没想到这个黑森林猫有闲情和他说话。他们要么避开他,要么向他投去轻蔑的目光。这不对劲,渡鸦兆眼睛怀疑地眯起。
“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鹰霜直言不讳,眼睛因好奇而闪烁。“是什么让你有如此决心要杀死虎星?”
“他没告诉你吗?”渡鸦兆喉咙里发出一阵咆哮。“当我还只是一个幼崽的时候,我在森林里探险。然后他和其他两只武士出现了,他当时只是虎爪,蓟掌叫他杀了我,如果不是另一个武士阻止他,他的爪子早在那时就划破我的喉咙了。”
鹰霜的眼睛睁大了。“一个幼崽?他为什么要费劲去杀一个幼崽?”
“你自己问他去,”渡鸦兆嗤了一声,站起身来,“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鹰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怨恨,还有深深的苦楚,“我可不把他当父亲,”虎斑武士像吐出一块腐烂的垃圾一样吐出了这个词。“是他把我拖进这一切的——这一切。如果我没听他的,我可能还活着。”
“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渡鸦兆冷冷地提醒他。
“他操纵了我!”鹰霜同样尖锐地反驳。他压低耳朵,不安地环顾四周,再次开口,这次声音压低了。“我后悔过去做过的可怕事情。我不想要这个,不管这是什么。”他翻出自己的脚爪,伸到渡鸦兆面前。“我我既没有活着的躯壳,也没有死的魂灵。我宁愿直接回到黑森林里去。”
渡鸦兆的眼睛眯起。“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鹰霜的尾巴抽动,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我想帮助族群赶走我们。”他的声音坚定,渡鸦兆惊讶地发现里面没有一丝犹豫或恐惧。他当真讨厌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讨厌得宁愿被赶回黑森林?
“要想让那发生,虎星必须死,”渡鸦兆警告说。鹰霜移开目光,压了压耳朵,烦躁的用爪子在地上留下抓痕。“我知道。”他的声音很冷。
过了几个心跳,渡鸦兆点点头。“你需要证明我可以信任你。但如果你当真如此,我会很高兴得到你的帮助。”
他们的谈话被雷族营地的荆棘屏障的骚动打断了。那只斑点金虎斑猫——茴香尘,站在那里守卫着,耳朵平伏,爪子伸出。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又放松下来,退到一边,让一只渡鸦兆再熟悉不过的猫走进营地。
风皮的琥珀色目光扫过空地,最后落在渡鸦兆身上。令他惊讶的是,风族武士眼前一亮,径直向他们跑过来。他又突然注意到边上守着的鹰霜,脚步又慢了下来,微欠了欠头,向那只年长的公猫致意后,停在两只猫边上。
“鹰霜。我来和渡鸦兆说话。”
鹰霜的眼睛眯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退后几步给他们留出空间。
风皮立刻跑到渡鸦兆身边,目露担忧,压低声音:“你还好吗?虎星说他不会伤害你,但我可不敢相信他的话!”
渡鸦兆惊讶地眨了眨眼,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声咆哮。“你为什么还在意我?你是这些狐狸心肠的家伙的一员。你明明知道他们会袭击森林大会,却无动于衷!”
风皮的眼睛因震惊而圆睁。“我不知道他们会袭击森林大会!”渡鸦兆的耳朵竖起。“我知道有些不对劲。黑森林一开始只是在招募活猫并训练他们战斗——包括我在内。我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快会发动攻击。我那时只是希望提醒你他们的异常,看看你能否和星族谈谈这件事。”
“你为什么一开始要去那里训练?”渡鸦兆尾巴拍打着地面。
风皮移开目光,头低了下来。“我的族群似乎总觉得我们没有什么价值,就好像我总是不懂事的幼崽。甚至我的父亲也几乎对我视而不见,”闻言,边上的鹰霜眼睛中闪过一丝同情。“黑森林把我当作一个真正的武士,他们给我尊重,教我如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好地战斗……那是我唯一感到被接纳的地方。”
渡鸦兆沉默着,看着风皮的爪子在地上不安地蹭着,看起来很痛苦,眼神中充满了愧疚,身上的皮毛都在叫嚣着疲惫,似乎最近也没睡好。
内心挣扎着,渡鸦兆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你只是去那里训练,我想这不能全怪你。你没有直接参与族群袭击,而且你意识到不对劲时,也有想寻求帮助。”他的尾巴扫过风皮的身侧。“但你要弥补你的族猫,你辜负了他们。”
“现在能怎么做呢?”风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深处闪烁着一丝希望。
渡鸦兆瞥了一眼鹰霜。这只公猫移开了目光,紧张地扫视着周围,好像要确保他们的谈话不被偷听。渡鸦兆觉得这可能是这只虎斑猫证明自己的好机会。
“我得去采更多的草药,”渡鸦兆站起身来,突兀地说。两只公猫都惊讶而困惑地看着他,“有两只黑森林武士陪着我,我想虎星不会反对。”
鹰霜的眼睛一亮,点点头。“当然,往这边走。”
他甩甩尾巴,领路走向荆棘屏障。他们经过高岩,渡鸦兆很高兴看到虎星忙于激烈讨论,而没有注意到他们。来到营地入口,茴香尘用眯起的橙色眼睛审视着他们。
“你们是觉得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吗?”她的声音尖锐粗鲁。
鹰霜也用冰冷的目光回视对方。“渡鸦兆需要更多的草药来治疗那些活猫,你也不想虎星知道他们一个个都病死了吧。我和风皮会护送他。”
茴香尘哼了一声。“只有你们两个?”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鹰霜的声音变成冰冷的咆哮,但茴香尘连眼都不眨一下。
“好吧,”她嘶嘶地说,然后退到一边,让出荆棘口,“日落前回来,我可不想成为解释囚犯是怎么逃跑的猫。”
鹰霜点点头,一甩尾巴带头穿过隧道。走进森林,渡鸦兆皱了皱鼻子。他本以为外面会有新鲜空气和森林的气息,但就像雷族营地一样,这里也被黑森林猫的腐烂气味所笼罩。他感受了一下爪子上拉扯的感觉,那感觉径直越过湖面,指向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肯定不是湖区了。
“我知道该去哪儿,”他说着,向荒原方向走去。“你们两个最好留下,就说是我跑的像兔子一样快,嗖的一下就逃走了。”
“你什么意思?”风皮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打算去哪里?还就你一个?”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也不知道有多远,”渡鸦兆故作尖锐刻薄地说。“我不想让任何猫陷入这种莫名的危险。”
“哦,所以你以为你是火星吗?是唯一一个可以一头扎进危险中的猫?”风皮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鹰霜,目光露出决心,“我给你弄几道伤,就说我的爪子像鹰一样锋利。告诉虎星我为了帮渡鸦兆逃跑而反水了,这比他自己逃跑更可信——他怎么跑得过风族猫?”
渡鸦兆还没来得及抗议,鹰霜点头表示赞同。“好主意。有你们两个在一起更安全,不管你想不想承认,小巫医。”他意味深长地瞥了渡鸦兆一眼,后者嘶嘶叫了一声,爪子抠进地上的草,恼怒的炸起毛来。
“好吧,风皮你可以来,但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这只黑毛公猫满意地咕噜着。“不管你想不想,我都跟定你了。”
尽管渡鸦兆还在恼怒的发牢骚,但他还是很高兴有风皮陪着。两只黑猫给留下鹰霜带着几道伤,顺便商议了一下怎么编他们逃跑的故事。他们最后离开了森林的荫蔽,来到风族领地边缘。
渡鸦兆放慢了脚步,谨慎地扫视着起伏的高地。“这里会有猫出来抓你吗?”
“不会,他们信任我,”风皮保证。“不过周围可能还有其他巡逻队,犬跃一直坚持要找到一星。”
“那我们最好沿着湖岸走。”
“其实,”风皮的眼睛闪烁着,“我有个更好的主意,石楠尾之前发现了一些地下的隧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恼怒地摇摇头,打断了自己。“不管怎样,荒原中间有一条隧道。我们可以通过那里避开大部分巡逻队,然后再继续走。”
渡鸦兆耳朵竖起。“我知道那些隧道!我就是在那里找到日神的。”
风皮一听到这只独行猫,毛就竖了起来。“我们最好快点,如果他知道隧道的事,他可能预料到我们会走那里。”
渡鸦兆果断地点了点头,跟在风皮后面穿过荒原。没走多远,他们就来到了一堆他熟悉的岩石前。渡鸦兆压下心底的不安,走进黑暗中。周围的石头几乎让他窒息,这里似乎比以前更险恶,在任何转弯处都可能遇到敌猫,却黑得没法看到他们。渡鸦兆加快脚步,风皮身上石楠花的气味让他有些许的心安——至少他并不孤单,他跟着这只公猫自信的脚步声在隧道里走着。
像是过了好几个季节那么久,一些其他的气味慢慢开始涌入渡鸦兆的鼻子里。新鲜空气和甜美草香随着微风涌入隧道。他脚步加快,和风皮一起冲出隧道,皮毛一下浸润在日落的余晖中。渡鸦兆深吸一口气,荒原的风慢慢带走他隧道里的幽闭恐惧。环顾四周,河族的沼泽地就在前面不远处,还有与之接壤的马场。看样子,他们很快就会离开四大族群的领地,那里会比在这里安全得多。
“快走!”渡鸦兆朝着地平线跑去,风皮紧随其后。他们步调一致,爪子在有弹性的荒原草地上跳动。夕阳也要把草地染成橘红,风吹乱了皮毛,渡鸦兆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他竖起耳朵,警惕着身后可能的追击的声音。但当他们穿过沼泽地,越过马场后,山丘上只剩下一片寂静。
“你觉得我们要去哪儿?”风皮叫道,地面开始上坡,他们由跑慢慢变成走。
“我不确定,”渡鸦兆甩甩尾巴,“但我知道怎么去。”
“这是怎么做到的?”风皮喘着气。“是星族和你对话了?”
渡鸦兆犹豫了一下,除了蛾翅之外,没有猫知道他和他们的武士祖灵没法沟通。甚至松鸦羽也不知道他奇怪的能力,“这……很难解释,”他慢吞吞地说。
“如果你不想说,就不用说,”风皮爽快地回答,在山坡顶端停下。
一种释然的感觉涌上渡鸦兆的心头,还有一种他不太明白的温暖感觉,这让他肚子一酸,有点怪怪的。渡鸦兆努力忽略这种感觉,站在风皮身边,眺望着在他们面前铺展开来的土地。山脉矗立在两旁,苍山负雪,明烛天南,然而他的爪子却引导他走向另一边,需要穿过一个两脚兽地盘,到更远的地方。
“很高兴你和我一起来。”渡鸦兆轻声承认。
风皮显然听到了,发出满意的咕噜声。“就好像我会错过这次冒险一样。现在带路吧,哦,我们伟大的巫医。”
渡鸦兆的笑没有憋住,顶了一下风皮的侧腹,他们一起朝着两脚兽地盘跑去。随着他们走向更遥远的未知,星轮慢慢升起,晚风静静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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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清晨,木制围栏高高矗立,两脚兽地盘无声地铺在渡鸦兆面前。一阵不安的心悸涌过过他的皮毛——自从他死后,他就再也没有靠近过两脚兽地盘,那个他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故地重游,可早已物是猫非,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他爪子下。
“我们非得穿过两脚兽地盘吗?”风皮在他身边抱怨着,皱着鼻子,闻着已经传来的刺鼻气味,那对渡鸦兆来说已经变得陌生的气味。
“来吧,除非你想在山上冻死。”渡鸦兆蹲下蓄力,一下跳上了围栏的顶部。
他在栅栏上凝视着这里,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陌生。血族的领地要杂乱得多,有着高耸的建筑和蜿蜒的小径,但眼前这个两脚兽地盘要小得多,一个个巢穴挨得更近,雷鬼路纵横交错,偶尔有几个怪物经过,发出隆隆的响声。
风皮也爬上围栏,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恐惧的光芒一闪而过。公猫抖了抖身子,眨了眨眼,心中的坚定最终占据了上风。“我们是在这里面找什么东西,还是只是经过这里?”
“只是路过。”渡鸦兆安慰性的说道,那种拉扯的感觉还遥遥指向远方,远超他们目之所及。他摆了摆尾巴,示意风皮跟上,沿着木栅栏前进。风皮顿了一下,很快就跟了上来。随着他们逐渐走进两脚兽地盘,风族武士警惕地不断环视四周。两只猫在围栏尽头跳下,来到了一条雷鬼路边,趴伏在草地里。空气寂静无声,天光尚且大亮,大多数怪物应该还在睡觉。
“你知道怎么过雷鬼路吗?”风皮的叫声中带着担忧。渡鸦兆突然意识到这只风族公猫可能连雷鬼路都没见过,更别说穿过了。“别担心,如果你知道怎么做,这其实挺容易的。”
渡鸦兆缓缓向前爬去,把一只爪子放在雷鬼路粗糙的黑石头上,感受着地面微微的震动。他把尾巴放低,无声地向另一个武士示意等待。一阵咆哮声充斥着空气,几个心跳之后,一只怪兽闪了过去,它怪异的亮红色皮毛在光线下闪闪发光,刺鼻的气味冲击着两只猫的皮毛。渡鸦兆的鼻子皱了皱——他当然不怀念两脚兽地盘的这一点。
“星族在上,你怎么能这么镇定?”风皮惊恐的叫声几乎被怪物的声音淹没,渡鸦兆回头看去,这只武士的黑色皮毛根根炸起,眼睛瞪得大大的。“它几乎就在几尾远的距离!你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渡鸦兆的触须好笑而同情地颤动,幼崽时期的他来到两脚兽地盘时也很害怕,风皮表现得如此也不足为奇。“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的全部故事,”渡鸦兆转回头,再次看向雷鬼路,又一只白色的怪兽极速奔过,“但我想我只是习惯了而已。”
风皮没有回答,渡鸦兆爪子下的震动平息下来。“跑!”他跳起身,风皮紧随其后,两只公猫一起飞速穿越雷鬼路的黑色石头,顺利地到达了另一边。渡鸦兆领路,走进了周围更规整的两脚兽地盘深处。
等到艳阳高照,渡鸦兆的爪垫因粗糙的路面开始刺痛,他看到风皮的尾巴也有些垂下。周围有一些其他猫的影子,但没有猫来打扰他们——可能是宠物猫,渡鸦兆猜测着。他叹了口气,环顾四周,试图找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渡鸦兆腿部蓄力,刚准备跃上木制围栏,就传来一个夜耀之外的声音。“嘿,你们好啊,小家伙们!”他转过身,看到一只肥胖的虎斑公猫从他们旁边的植物丛中走出来,他的口鼻因年老而变灰,毛发纠结,上面满是刺果。
对着这只年长的公猫,风皮竖起毛,爪子伸出,喉咙里发出低吼。“你是谁?”
这只公猫发出沙哑的呼噜声,似乎被他们逗乐了。“我叫波弟!我听说又有些奇怪的猫经过,就来亲眼看看你们。”
渡鸦兆眯起眼睛,这只公猫看起来倒不像危险角色,毛发纠结,肚子圆滚滚的,问问他也没什么坏处。“从这儿到两脚兽地盘的尽头还有多远?”
波弟的破耳朵竖起,好奇之色在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两脚兽地盘?之前也有一群旅行猫也这么叫的。呃,你们认识……黑莓什么的?”
风皮好奇地歪了歪头,渡鸦兆走上前:“你认识黑莓掌?”
“噢,那是自然,”波弟呼噜着,怀旧之情溢于言表。“我第二次见到他们时,他们正前往他们的新家。他们到那儿了吗?”
渡鸦兆点点头,对这个陌生猫越来越好奇。“是的,他们到了。事实上,我们就来自族群。”
“那你们俩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们的族群有危险,”风皮咆哮着,“我们现在可没时间闲聊。”
波弟的眼睛睁大。“危险?这听起来很重要!你们要去哪儿?”
“两脚兽地盘的尽头,可能更远,”渡鸦兆说,“反正是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我能帮忙!”兴奋在波弟的眼睛里闪烁。“我可以给你们指条去镇子尽头的最快路线!”
风皮尾巴抽动,毛发炸起,怀疑地眯起眼睛。“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忙。”
渡鸦兆的尾巴拂过对方的侧腹,风皮惊讶地转头看着他。“我们需要任何我们能得到的帮助。如果波弟以前帮助过族群,那他就是朋友,不是敌人。”
风皮沉默了一会儿,眼睛盯着波弟,爪子在身下的草地上抓挠。他最终点了点头,毛发平顺下来。“你说得对,我宁愿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太好了!”波弟的尾巴抬起。“跟我来,小家伙们!”
渡鸦兆赶紧跟在年长的公猫后面,拐进了两脚兽的一条小路。风皮急忙跟上,和渡鸦兆并肩走着,目光仍然保持着警惕,但没有再说什么。他们边走边闲聊着,虽然大多是在听波弟唠叨他的年轻时光,还有他以前是怎么遇到黑莓掌他们的。以渡鸦兆的经验来看,他惊讶地发现这只老猫很擅长避开两脚兽地盘的危险,他们轻松地穿过了一条条雷鬼路,避开一个个四处游荡的两脚兽。
他们缓缓穿过一片绿色的小树林,墨绿的树荫落在爪子下的茂密草丛上。突然,一阵兴奋的狗吠声传来。在三只猫前面,一只体型不大的狗在追着什么东西。它斑驳的皮毛紧贴在瘦弱的身体上,扭动着身体,血口不断试图咬住什么东西。
“快跑!”风皮嘶嘶地说,毛发竖起。
“不,快爬!”波弟迅速打断道,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窜上一棵树,弯着爪子,停在一根较低的树枝上。
风皮很快也爬了上去,但渡鸦兆却僵住了,他眯起眼睛,专注着看着那只狗的前面。一、丛灌木抖动着,那只狗的猎物消失在其中,但狗似乎并不打算放弃,也一头扎进灌木丛中另一边,钻出来的是一只似曾相识的黑猫。
渡鸦兆的毛竖起,“冬青叶!”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朝着她跑了过去。对方的绿眼睛惊慌地睁大,看到他时,就变成了震惊和宽慰。他们跑向对方,有些狼狈地撞在一起。
“渡鸦兆!你还活着!”
“这句话该我说!”渡鸦兆嘶嘶叫了一声,越过冬青叶,迎上那只从灌木丛中挣脱出来的狗,对方正兴奋地朝着他们跑来。雷族巫医咆哮着,弓起背,爪子闪着寒光,狠厉地挥出,一下抓到了狗的脸颊。体型较小的狗又惊又痛,踉跄后退几步,发出呜咽声,又对上两只低吼着的的黑猫,呜了一声,转身跑开了。
“谢谢,”冬青叶瘫坐在地上,喘着气。“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其他族猫,我想他们可能误入了两脚兽地盘。但是,”她的耳朵因尴尬而下压,“我自己好像也有点迷路了。”
渡鸦兆的触须好笑地颤动。一阵爪子声匆忙传来,风皮几步跳了过来,波弟紧随其后。
风族武士眼睛惊讶地睁大。“冬青叶!你逃出来了!”
几乎是一个瞬间,冬青叶从地上弹起来,眼睛眯起,低吼着:“你在这儿干什么?你不是和那些有疥疮的鸦食是一伙的吗?”
风皮的眼睛闪出防御性的光芒,尾巴高高竖起,炸起毛来,和冬青叶鼻子对鼻子。“才没有!我正试图阻止他们!”他啐了口唾沫。
在两只猫打起来之前,渡鸦兆挤到了他们中间,各推了一把。“够了!我们有更大的敌人要解决。”他看向冬青叶,耳朵竖起。“其他猫都在哪儿?他们都好吗?”
冬青叶的毛发平顺下来,最后瞥了风皮一眼后,点了点头。“大部分都还好。小荆棘受了重伤,她的后腿可能要残疾了,但小云正在尽他所能地照顾她。长尾在逃跑时牺牲,一星和雾脚暂时接管了领导权,因为黄毛没能成功逃脱,黑星也成了俘虏。白翅的幼崽们在我们逃脱后不久就出生了,感谢星族,他们都健康。”
“还有幼崽出生?”渡鸦兆为他们感到一阵担忧,幸亏白翅在分娩之前已经安全下来了。冬青叶耳朵抽动,她看起来并不像渡鸦兆预想的那么兴奋。“小鸽和小常春藤。他们和其他猫在一起,不用担心。”
“鸦羽还好吗?”风皮走上前,尾巴尖担忧地摆动。看到冬青叶点了点头,他松了口气。
“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冬青叶问道,耳朵竖起,看着渡鸦兆。“我最后一次看到你,是虎星把你从大橡树上扔下来,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渡鸦兆摇了摇头,瞥了一眼边上的风皮。“虎星没杀我的唯一原因,其实是因为这个带刺的毛球。”风皮哼了一声,回了他一个“怒视”。
“真的假的?”冬青叶眼睛起,来回瞥了他们两个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目光柔和下来。“那我该谢谢你了,风皮。”
风皮抬起头,惊讶地竖起耳朵。但在他出声之前,波弟就挤到了他们三只猫中间。
“你们这些小家伙!到个更安全的地方再叙旧吧。快点动起来,就现在!我知道一个不错的空巢穴!”
眼见冬青叶又要炸毛,渡鸦兆赶紧解释。“这是波弟。他曾经帮过族群迁徙到湖区,现在他正在帮我们离开两脚兽地盘。”
过了几个心跳的时间,冬青叶警惕地点了点头。三只猫跟着老虎斑猫继续前行,没过多久,他们穿过一道围栏,来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花园。植物野蛮生长,没有修剪的痕迹,这个两脚兽巢穴看起来已经空置了好几个季节了。渡鸦兆带头走进去,冬青叶和风皮紧随其后。空气里满是他们刚扬起的灰尘。
风皮警惕地扫视周围,警惕着可能的危险。冬青叶闻了闻空气,突然精神一振,然后扑向角落。一声尖锐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一只老鼠悬挂在她的下巴上,她抬起头回到其他猫边上。
“捕得好。”渡鸦兆嗅了嗅空气,听到了附近其他猎物的声音。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这里休息时不会挨饿。
捕好猎、饱餐一顿之后,大家安顿下来。太阳开始缓缓下山,透过墙上的裂缝将鲜妍的色彩撒落到地板上。渡鸦兆蹲坐着,梳理自己的爪子,缓解走过两脚兽小路的爪垫刺痛。风皮躺在他边上,嘴里扯着他长毛上的一个顽固的苍耳。冬青叶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波弟的鼾声是这份寂静里唯一的声音。
似乎过了很久,冬青叶问道:“你要去哪儿?”渡鸦兆发现她绿色的眼睛现在正看着他。
“我不确定,”他慢慢地说,“但它会帮我们赶走黑森林。”
她好奇地竖起耳朵。“你怎么知道的?是星族告诉你的吗?”
渡鸦兆能感觉到风皮的目光也焦灼在他的皮毛上——这只风族公猫也同样好奇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爪子。“这很难解释,我甚至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星族?可能吧,但也许是别的什么。我只知道我必须去那个地方,我知道我会在那里找到答案。”
两个武士沉默了很长时间。冬青叶率先打破沉寂,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我要和你一起去。”
“什么?”风皮坐起身,他的毛炸起来。“我们自己能搞定!”
渡鸦兆用尾巴扫风族公猫的鼻子,看向冬青叶。“你应该回去找其他猫。我确信他们更需要你。”
冬青叶的眼睛眯了起来,痛苦和愤怒在她绿色的瞳孔中交织。她眨了眨眼,吸了口气,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而严肃。“他们不需要我。他们有狮焰、松鸦羽还有所有其他逃脱的武士。”
风皮张开嘴巴想反驳,但渡鸦兆锐利的一瞥让他不情愿地闭上了嘴。渡鸦兆看着冬青叶,对方毫不动摇地回视。渡鸦兆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你也可以来。”
尽管他同意了,但空气中似乎仍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风皮显然并不高兴,但也没有争论,团起来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冬青叶转过身去,透过两脚兽墙上的一个洞望着外面,她的目光落在星空之上,银毛星带看起来是那么遥远,遥远到数千个季节之外。渡鸦兆看着她,忍住一个叹息,转过身也团起身子,躺在风皮身边,感觉着对方温暖的皮毛擦着自己的身子。也许是疲惫在作祟,渡鸦兆觉得武士似乎贴得更近了,几个心跳之后,睡意袭来,世界淡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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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破,踏上旅程的猫们继续前行。他们告别了两脚兽地盘与波弟,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迈进,一路上沉默无言。渡鸦兆不时地望向身旁的旅伴,尤其多看了几眼冬青叶。自那场火灾过后,她变得愈发沉默寡言,无疑是因为知晓了松鼠飞和黑莓掌并非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此刻,她的状态看起来更糟了,那双绿色的眼眸眯成了细缝,其中涌动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渡鸦兆根本分辨不清。
另一边的风皮,似乎对她的同行满心厌烦。他们向来合不来,很明显,现在这种情况依旧没有改变。他也不时异样的看向这位雷族武士,无疑是也察觉到了她糟糕的心情。
沉默让空气变得沉重,这快要把渡鸦兆逼疯了。
“森林大会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终于开口问道。冬青叶猛地一惊,抬起头,耳朵瞬间竖起,看向他。她又垂下头,斟酌着用词,片刻后回答道:“简而言之,那就是一片混乱。狮焰竭尽全力战斗,但我们和他不同,并非刀枪不入。”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话语里却藏着苦涩。“我们被迫逃亡,甚至都回不了营地,因为领地里到处都是敌猫。我们尽最大可能远离那里,最终找了地方安顿下来,派出来的巡逻队已经找到了大部分从营地逃出来的猫。”
冬青叶说完后,好一阵子都没猫吭声。渡鸦兆的尾巴轻轻抽动,爪子上的刺痛让他心烦意乱。
“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声音近乎低语,可两位武士都竖起耳朵听着。“为什么星族不采取行动阻止他们?为什么那个拯救族群的预言根本没有成真?”
“什么?” 风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而冬青叶却沉默不语。她呲出牙齿,露出愤怒的神情,尾巴也在不住地抽动。
“预言是错的,” 她语气中的怨恨深重,像是要撕开他面前的一切东西,这让渡鸦兆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我们不是火星的后代,火星死了!我们的领地没了!狮焰不过是擅长战斗,松鸦羽只是会做些奇怪的梦,而我!什么都没有!”
她顿了顿,爪子用力撕扯着地面,头低垂着。她看向地面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愤怒。渡鸦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没有奇异的能力?如果预言是真的,她肯定有!他眯起眼睛。也许她说得对,可要是他们的能力只是巧合,那我是不是只是在带着他们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追逐?追逐破碎的星光?追逐无望的幻想?
“好了,你们俩,” 风皮的插话让渡鸦兆吃了一惊,冬青叶抬起头时同样惊讶。“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都别再这么想了。不管有没有预言,我们都会拯救族群。星族并非无所不能,他们或许阻止不了黑森林,这就正意味着:我们得靠我们自己来度过这场危机。”风皮抬起尾巴,目光看向渡鸦兆和冬青叶,眼中满是坚定的决心。
渡鸦兆长长地舒了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不需要预言也能为族群而战。” 他看向冬青叶。她的愤怒似乎在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炽热的决心。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
风皮轻哼一声,尾巴因烦闷而微微抽动。“她就是不肯承认我在某些事上是对的。”但他眼中却闪烁着一丝愉悦。看到别扭的两个武士,渡鸦兆忍不住低笑一声,急忙跟上他们的脚步。“你们俩看起来倒是一个德行,可瞪眼一看,就可以发现皮毛上是不同的跳蚤。”
“可别让冬青叶听你这么说!” 风皮的触须忍俊不禁地微微颤动。“她会想尽办法换身皮毛颜色来避免这种说法的!”
冬青叶的尾巴尖轻轻弹动,转头向两只公猫投来锐利的一瞥。尽管带着几分不悦,可底下却藏着一丝笑意。“我宁愿和狐狸有关系,也不愿和风皮扯上半点关联,真是谢谢您嘞。”看来笼罩在她心头的阴云至少暂时消散了。
风皮翻了个白眼,咧嘴一笑。“那我宁愿 ——”
渡鸦兆打断了他们。“各位,我们需要集中精力赶路了。虽然我们每一步都在接近,但照这个速度,得到新叶季我们才能到那儿。”
风皮哼了一声,眼中闪烁着光芒,用身体轻顶了一下渡鸦兆的侧腹。“你就爱扫大家的兴。”
冬青叶轻声窃笑,眼中闪烁着顽皮的神色。“他从小就这样,哪怕还是只幼崽的时候也如出一辙!他还是那么脾气暴躁,还总想着表现得像森林里最聪明的猫一样。”
渡鸦兆被他们的玩笑话惹得毛发竖起,尴尬得浑身发热。“我才没有!你 ——” 他因恼怒而发出嘶嘶声,却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急忙冲到前面带路,尾巴高高竖起。
渡鸦兆不再理会他们的玩笑,转而专注于眼前的景色。他耳朵竖起,注意到了远处的山峰,那山峰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他们轻松地穿过一条寂静的雷鬼路,随着靠近那石山,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越来越崎岖。直到渡鸦兆爬上石面,他才意识到为什么这处悬崖看起来如此眼熟。
在他眼前,沐浴在阳光下的,是一片无比熟悉的景象。尽管荒原和森林已被两脚兽的巢穴所占据,但大片的松树林和阴凉的河流,让他毫不怀疑他的猜测。
“旧领地,” 渡鸦兆喘着气,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叹,他已经许久没来过这儿了。上一次还是在这里为争夺控制权而战,最终死去。故地重游,他的胸口涌起一种奇怪的刺痛感。
“哇哦,” 风皮对着眼前的土地惊叹不已,而冬青叶则审视着占据了一半领地的两脚兽巢穴。
“真不敢相信族群曾经在这儿生活,” 她喃喃自语。“这儿和湖边大相径庭,可又如此相似。”
“大家都说星族带领他们来到湖边是有原因的,” 风皮指出,“所以那肯定会是个类似的领地。”
渡鸦兆沿着高高的石头往下走,他的心里涌起一阵不安。回到这里,感觉既新奇又十分怪异。我死在这里。这个念头一直在他脑海中回响,就像一只在他耳边嗡嗡叫的苍蝇。
他们把石山抛在身后,沿着两脚兽地盘的边缘向河族的旧址走去。余留下的荒原猎物稀少,两脚兽的巢穴挡住了任何可能吹来的风。风皮的耳朵低低地压在脑袋上,警惕地环顾四周,显得很不安。
“你要找的东西在这儿吗?” 冬青叶问道,渡鸦兆摇了摇头。
“不是,但不远了。我们只需沿着河流走。”
冬青叶的耳朵轻轻一动,没有争辩,继续默默地沿着旧领地的边缘前行,经过新的两脚兽地盘——它侵入了曾经是族群旧家园的地方。渡鸦兆尽量不去看他们路过的木制围栏,因为不仅是他试图征服的领地变了,他之前的两脚兽地盘也不一样了。这感觉就好像他不是获得了一次新的生命,而是置身于一个全新的世界。
渡鸦兆看着月光渐渐被初升太阳的光芒所掩盖。满月刚过,他们已经漂泊旅行了一个月。他的尾巴轻轻抽动,思绪飘向湖边,想着其他猫过得怎么样。那些幼崽们还好吗?其他巫医们能找到所需的草药吗?武士们还能从营地救出其他猫吗,还是黑森林又抓走了更多的猫?
他纷乱的思绪被旅伴们渐渐醒来的动静打断。风皮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毛发在寒冷的晨风中蓬乱起来。冬青叶从她临时搭建的巢穴中蜷缩着起身,抖落毛发上的苔藓碎片,站起身来,伸展着身体,爪子深深地插进地面。
渡鸦兆站起身,目光溯流而上。那种拉扯的感觉已经非常接近了。“我们快到了,只要我们保持这个速度,日高时分就能到达。”
“那到底是什么?你还没解释我们要找什么。” 风皮坐起身,毛发蓬乱,他抬起一只爪子,胡乱扒着脸旁的皮毛,揉掉眼中的睡意。渡鸦兆忍不住觉得他有些可爱。
冬青叶看向渡鸦兆,耳朵竖起。“你得到星族的幻象了,对吗?”
渡鸦兆的毛发竖了起来。“是的,一个幻象。我看到一个洞穴,里面有一个水池,发光的苔藓为其照亮,里面端坐着一只银色虎斑猫。”
“嗯,这信息可真有用,” 风皮哼了一声,爪子扯出一撮泥土。“只要找到一个会发光的神秘洞穴和里面的就行了。”
渡鸦兆翻了个白眼,从风皮身边走过时用尾巴扫过他的鼻子。“哦,闭嘴。快点,我们在浪费大好天光,别忘了之后我们还得花一个月轮的时间才能回去。”
三只族群猫再次出发,几乎再没有谁发出任何抱怨,他们沿着渐渐变窄的河岸前行。太阳越升越高,远征队停下来稍作休息,顺便捕猎。渡鸦兆穿过灌木丛,循着一只兔子的气味前进。当急促的爪子声在前方响起,并迅速朝他奔来时,他愣住了。那只兔子差点撞到他的鼻子上时,他出于本能地扑了上去,迅速咬断了兔子的后颈。
“抓得好!” 风皮从兔子跑来的方向的一个蕨丛中跳了出来,一只耳朵尴尬地向后耷拉着。“我还不习惯在这么多树木里打猎,我还以为把它跟丢了呢!”
渡鸦兆用爪子碰了碰那只肥硕的兔子,好笑地朝对方甩甩尾巴。显然,落叶季的到来并没有对它造成太大影响。“它朝我跑来的时候,我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风皮嘴巴衔起猎物,可蕨类植物又突然沙沙作响起来。渡鸦兆僵住了,嗅了嗅空气。风皮警惕地环顾四周——一股陌生的猫的气味弥漫在这片区域,突然一声愤怒的嚎叫划破长空,一群猫从植被后冲了出来,径直朝着毫无防备的两只公猫扑去。
“天族,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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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鸦兆的侧腹被重重地拍了一下,他顺势一个翻滚,巧妙地避开了被压制的危险。他迅速跳起,四爪落地,目光紧紧盯着那只强壮的深姜色公猫和一只黑色母猫。这两只猫背毛竖起,低声咆哮着缓缓逼近。
“滚出我们的领地,你们这些肮脏的泼皮猫!”
渡鸦兆愤怒地怒吼,爪子也伸了出来。他能听到不远处风皮愤怒的嘶嘶声,猜测风皮也正在与敌猫战斗。
“我们不是泼皮猫,你们这些浑身跳蚤的老鼠心肠!”渡鸦兆猛地扑了过去,灵活地躲过黑色母猫的爪子,狠狠撞向姜色公猫。两只猫在地上翻滚起来,对方的爪子划过他的侧腹,不过他自己的爪子也已深深刺入了公猫的肉里。公猫痛苦的嘶嘶声证明雷族巫医的爪力并未下降。
“停下!”一声呼喊骤然响彻空中。
渡鸦兆猛地从敌猫身边跳开,惊讶地发现制止他们的是冬青叶。她正站在那里,皮毛炸起,看着面前的几只猫。风皮也从一只姜白相间的公猫身边脱战。他们的皮毛上都少了几撮毛,转而出现在了彼此的爪子上。
“我们为闯入这里道歉,”冬青叶的声音十分平静,尽管她那双绿眼睛里透着锐利的光芒,她向那只已站起身来的姜色公猫低下了头。“我们不知道这里还有另一个族群。”
“另一个族群?”姜白相间的公猫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风皮又发出一声咆哮,尾巴不断抽动,渡鸦兆连忙防御性地挡在对方身前。“下次试试先开口说话,而不是上来就动爪。”他对着陌生猫嘶嘶地说道。场面逐渐冷静下来,渡鸦兆也开始想起了刚刚的异样:突然的袭击中,其中一只猫曾喊出“天族”。他立刻竖起耳朵,“你说……天族?”
姜色公猫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怀疑。“没错,你们来者何意?”
冬青叶看向渡鸦兆,互相微微点头后,走上前去。“我们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来自其他族群。我叫渡鸦兆,雷族巫医。这是冬青叶,武士。”他用尾巴分别指了指两猫,尽管它们的皮毛是那么相似,“还有风皮。”
“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继续这场战斗。”风皮咆哮道,姜白相间的公猫好笑地哼了一声。
“我们应该带他们去见叶星,”天族黑色母猫开口说道。“如果他们千里迢迢来此,一定有很重要的理由。”渡鸦兆目光游移到她脖子上戴着的紫色项圈,项圈和皮毛之间还夹着一些苔藓。这个天族里有宠物猫?真奇怪,族群猫通常都很排斥外猫。
姜色公猫点了点头,尾巴一挥,示意他们跟上。“你说得对,乌木掌。比利风,你先跑前面去,告诉大家我们有访客。”
黄白相间的公猫点了点头,迅速穿过树林跑远了。渡鸦兆的毛发竖了起来,姜色公猫眼中那明显的怀疑让他感到不安,但他也只得跟着巡逻队往前走。
“来吧。我相信大家都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来这儿。”
冬青叶的耳朵轻轻抽动了一下,才开始跟上队伍。“他几乎和风皮你一样爱发脾气,”她低声说道。风皮朝她挥了一下爪子,“才不是!”但爪子没伸出来。
渡鸦兆翻了个白眼,走到乌木掌身边,乌木掌的胡须愉悦地微微颤动。“你们可真是一群特别的家伙。别介意锐掌,他只是想尽力做好族长代表的工作,来保护族群的安全。”渡鸦兆跟在她身边,跟着公猫往前走,风皮和冬青叶在后面赶了上来。
“我想我能理解这一点。”只希望他们的族长能更好相处些,渡鸦兆撇撇嘴。“我不确定我们会不会留下来,我在寻找一个特定的地方,但我们只知道它在这个方向。”
乌木掌的耳朵竖了起来。“是星族的指引吗?”
“我想是的。”渡鸦兆的尾巴不耐烦地抽动着。
前方,树木开始变得稀疏,河流减缓,变成涓涓细流。渡鸦兆的爪子有些发痒,那种拉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穿过森林,他的眼睛突然睁大,看到峡谷的岩壁在他们周围铺展延伸开来。洞穴嵌入岩壁上,猫的皮毛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他能认出比利风——这名字可真奇怪——正在和一只棕色与奶油色相间的虎斑猫交谈。那只虎斑猫抬起头,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随即向比利风点了点头,从巨石上跳下,三两步跑了过来。
“我听说你们来自其他族群,”她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但琥珀色的眼睛却十分温柔。“欢迎来到天族,我是叶星。”
冬青叶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惊叹地四处张望着。“第五个族群……为什么从来没有猫告诉过我们你们的存在?”
叶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如果你们不知道天族,那是怎么找到我们的?火星或沙风没有说过什么吗?”
“我有一个幻象……”渡鸦兆扫视着峡谷中的猫,他们都停下手里的活,注视着他们这些奇怪的来客。他的耳朵竖得直直的,一道银色的皮毛吸引了他的注意,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的心跳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是你!”一只银色虎斑母猫从猫群中跳了出来,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风皮立刻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侧身挡在冲过来的母猫身前。“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渡鸦兆?”
渡鸦兆对这过保护的公猫的好笑姿态翻了个白眼,甩甩尾巴把他推到了一边。“我在幻象中见过她。就是这个地方,风皮!”他的爪子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麻,冬青叶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星族想让你找到天族?”
“为什么?”叶星歪着头问道。
渡鸦兆的尾巴抽动着,低下头叹了口气。“这说来话长。”
叶星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挥了挥尾巴,指向前面的空地,其他天族猫正在那里等着。“来吧,你们可以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然后再作解释。我相信你们赶了很远的路,一定疲惫万分。”
渡鸦兆松了一口气,他看到风皮和冬青叶也都慢慢放松下来。尽管如此,当他们跟着天族族长走进营地时,渡鸦兆能感觉到风皮仍保持着警惕,真希望他能暂时闭上那张爱顶嘴的蜜蜂嘴巴。走进峡谷,似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他有点不适应地抬起下巴。他们无疑是一群奇怪的组合——三只疲惫的黑猫。当天族猫把他们带到空地中央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大群猫,天族猫的好奇心似乎已经喷簿而出了。
叶星纵身一跃,跳上了一块高高的石头。她尾巴一挥,示意其他猫跟上。冬青叶第一个跳了上去,稳稳地站在了叶星旁边。风皮的尾巴犹豫地抽动着,紧跟其后,但后爪一滑,只好用前爪扒拉着爬了上去。他努力忽略边上冬青叶的窃笑声。
渡鸦兆强忍住自己恼怒的咆哮,他的体型只有那两只武士的一半!星族知道天族猫怎么跳那么高的!他知道如果真的硬要尝试跳那么高,只会让自己出丑。于是,他跳到了高岩旁边的一堆岩石上,一点点拾级而上,最终站在了风皮旁边。风族公猫很识趣地收回目光,闭上嘴,但他的胡须微微颤动着,换来的是渡鸦兆的恼怒一瞥。
“天族的猫们,”叶星的声音响彻整个峡谷,虽然这并无必要,族猫们都早已全神贯注地看着她。“我们有来自四大族群的访客,他们自远方而来。在他们停留期间,无论多久,我们都会欢迎他们。”
“他们来自哪个族群?”一个细小的声音喊道,渡鸦兆看到发出声音的是一只小小的深灰色虎斑幼崽,黄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当然是来自最棒的那个族群!”风皮抢在其他猫开口之前就大声说道,胸膛挺得高高的。
“雷族?”幼崽尖声问道,兴奋地在地面上欢快地跳动着。
“风族!”风皮大声反驳,还不悦地哼了一声。这回换渡鸦兆强忍住笑声。
“我相信他们稍后会很乐意回答你所有的问题,小鹰,”叶星的声音里充满了对这只急切的小公猫的温柔,“但现在他们应该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蜜爪、沙爪,你们两个去收集一些苔藓。他们今天晚上可以住在一个空洞里。”
一只姜黄色母猫和一只浅棕色虎斑公猫交换了兴奋的眼神,急匆匆地跑到巨石底部。渡鸦兆惊讶地看到他们消失在了石头下面。那里一定有个洞!他的爪子有些发痒,洞里是他的目的地吗?但他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安静,继续听叶星讲话。
“锐掌,今天组织几支狩猎巡逻队,我们可不常有来自其他族群的访客。”她轻笑着说。族长代表点了点头,开始向聚集在一起的猫群开始安排任务。
当锐掌开始组织狩猎巡逻队时,叶星用尾巴一挥,指向峡谷壁。“你们在这里的时候,可以睡在这儿。虽然我对你们的来访很好奇,但我会给你们一些时间——你们三个看起来都很疲惫。”渡鸦兆可以看到靠近地面的岩壁上有一个阴影般的洞穴。他爪子发痒——他几乎已经听到了爪子下洞穴里的水滴声。
渡鸦兆点了点头,尽管他的思绪根本不在睡觉上。“谢谢你,叶星。”他迅速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冬青叶和风皮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刚落地,他们的巫医回声之歌就冲了过来。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兴奋得闪闪发光。
“快跟我来。”
渡鸦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就立刻转身,一下钻进一个被影子和石头隐藏的裂隙里。他犹豫了不到一个心跳,就急忙跟在她后面跳进了黑暗的隧道。潺潺的流水声在他周围回响,在昏暗的光线下,河流沿着他走过的小石头路流淌着。几只狐狸身长的距离之后,隧道就通向了一个浅洞,他停了下来,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得目瞪口呆。
洞壁光滑,仿佛被时间和流水冲刷侵蚀,打磨得光亮。洞顶和洞壁长满了发光苔藓,倒映在水底,像星光一样在水中闪烁。有些地方的苔藓又稀疏又破烂,渡鸦兆意识到学徒们刚刚一定是从这里拿苔藓去做床铺的。
“欢迎来到耳语洞,”回声之歌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脚掌踏破平静的镜面,水波晃动,星影浮光。“只要你在这里入睡,星族就会降临。”
就是这个地方!羽尾告诉他的那个阴影,他所有的疑问,都将会在这里找到答案!一定是!
渡鸦兆慢慢地走向水池。洞穴无风,水面很快又恢复平静,倒映出他的冰蓝色双眼。回声之歌向后退了一步,低下头,随后安静地离开了,给雷族巫医留下了一些独处的空间。他躺了下来,冰寒的石头透过腹部的皮毛渗了进来。他盯着水面,头放在爪子上,缓缓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什么都没有发生。
现实的种种就像一棵倒下的大树,重重地击中了渡鸦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所有的希望与美好在这一瞬间都从他胸中消失了。他真是个蜜蜂脑子!一个充满幻想的鼠脑子!星族之前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现在又有什么理由相信他们会突然出现呢?他们给他生命的救赎已经是好几个月轮之前。而如今,他杀了罂粟爪,他杀了火星,这一切只是让黑森林控制了四大族群,把名为渡鸦兆的书上的纸页一片片撕下来,空留一片封皮和底页。怎么可能会再有星族猫费心给他任何答案呢?没有猫会,也没有猫能,这都是他们给他的惩罚。他能骗其他巫医自己的预兆,却没办法骗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做。
渡鸦兆睁开眼睛,疲惫沉重地压在他的每一根骨头上,几乎让他支不起身子。他突然僵住了,一只分外熟悉的猫正坐在水池对面,眨着闪闪发光的淡蓝色眼睛看着他。她巨大的身影在发光的苔藓光线下,几乎只是一道黑色的猫影。
“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充满了自豪。“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你是谁?”渡鸦兆的声音低不可闻,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叫影。我的孩子,你的亲族在峡谷上方的草原上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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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鸦兆耳朵动了动,竖了起来。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同伴们睡觉的呼吸声。风皮蜷缩在身旁的苔藓窝里,另一边是冬青叶,他俩都睡得很沉,风皮还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耳朵也偶尔抽动一下。渡鸦兆慢慢站起身,压着尾巴,尽量不发出声响,悄声朝着洞口走去。
“要去哪儿?” 冬青叶困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渡鸦兆一下僵住了,他转过身,冬青叶用爪子揉着惺忪睡眼,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只是出去透透气。” 渡鸦兆小声回答。但从冬青叶脸上的怀疑的神情能看出,她不太相信:“就像小时候我们跑去追狐狸那次?” 渡鸦兆想起那次冒险,胡须微微颤动,又转而轻轻叹了口气——那时候日子简单,仇恨直了,时间漫长。可现在都变成了故事,斗转星移,一切散落一地,不似从前。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这些变化。
冬青叶站起身,渡鸦兆刚想阻止,就被她锐利的目光压了回去。“我不能让你一只猫在陌生领地里闲逛。”
“那风皮怎么办?” 渡鸦兆尾巴朝仍在熟睡的风皮摆了摆。
冬青叶翻了个白眼,往洞穴出口走去,“他——没事,我们在他发现前就回来。”
渡鸦兆没办法,只好跟着对方,走进黎明前的夜色。天上星月高悬,照亮了沉睡的峡谷。银白的光下能看到几只猫还在守卫着营地,不过好在他们俩一身黑毛,融入阴影里,没被发现。
渡鸦兆小心翼翼沿着峡谷岩架和小路走,冬青叶紧跟其后。影告诉他的那些话,一直让他很震惊。从离开耳语洞之后,他就一直想去寻找影所说的“亲族”。但夜色浓厚,不管 “亲族” 是什么,大晚上突然来个陌生猫,肯定不受欢迎。但也许冬青叶能帮上忙,与其他猫交流这种事,她可比自己会多了。事到如今,渡鸦兆还是觉得和他们三姐弟在一起长大比较梦幻,就像……真正的亲情一样。他们没一个像短袜或红宝石那么尖酸,连狮焰最后都变得没那么讨厌了。
蔷薇怎么样了?他爬上最后一块岩石,站在悬崖边,这个问题在他脑子里突然冒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这次出生时间比上一次晚了很久很久,却还是没完全接受自己是另一只猫生的,而不是上次的母亲。影肯定是叶池说的那只被狐狸杀死的独行猫,可要真是这样,为什么他的“亲族” 会在这儿呢?
冬青叶尾巴直直指向开阔的天空,走在前头。渡鸦兆摇摇头,把这些想法抛到脑后,继续向前跑。爪子下的草茎被踩得嘎吱作响,透着丝丝凉意。他确定影就是羽尾让他找的“阴影”。现在,他也知道该去哪儿找其他答案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 等离营地足够远,冬青叶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开口问道。
渡鸦兆想了想,“在耳语洞,我和一只叫影的猫聊过,她是我的亲生母亲,让我来这儿找其他……血亲。”
冬青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渡鸦兆还注意到她眼里闪过一丝怨恨。“这是好事啊!你终于知道自己的根在哪儿了。” 如此庆祝着,她的语气却很勉强。
渡鸦兆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我不需要‘亲族’来证明我属于哪里。影是我血缘上的母亲,但把我养大的是香薇云。对我来说,她才是真正的母亲,比那些有血缘关系的陌生猫亲多了。”
冬青叶没接话,两猫沉默着,继续向前走。当他们又爬上了一个小山丘时,黎明的摇光在远处两脚兽巢穴后面,缓缓升了起来。隔着老远,能看到一座独立的两脚兽建筑,墙壁破了好多洞,看起来破败不堪。渡鸦兆皮毛刺痛,转身准备避开,带头朝着远处的树林走去。越靠近树林,晨光越亮,一股陌生猫的气味缓缓飘来。
“站住!”
一声震耳欲聋地吼叫把渡鸦兆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一只猫从灌木丛里走出来,挡在他们面前。来者体型很大,白色皮毛带着灰色点块,像一场夹着风尘的暴风雪,冰蓝色眼睛里满是敌意,在他俩身上来回打量。
“你是谁?”
“你又是谁?” 冬青叶抢话,往前迈了一步,下巴抬得高高的。渡鸦兆差点拦住她,但还是忍住了。这只母猫的体型让虎星在它旁边都显得像团小毛球,他可不想和对方来一场。
“我叫渡鸦兆,” 渡鸦兆赶紧出声,“我在找我的……血亲手足。”
母猫耳朵好奇地竖起来,“你的亲族?你是迷路的幼崽吗?”
“不是!” 渡鸦兆急忙否认,冬青叶的胡须好笑地微微颤动,“是一只叫影的猫让我来这儿的。”
一听这话,母猫眼里立刻有了兴趣。“影?” 她上下打量着渡鸦兆,像是在找什么,然后点点头,抬起尾巴,“跟我来吧,月光一直在等你。”
渡鸦兆耳朵竖得直直的,母猫转身走进树林。冬青叶看向渡鸦兆,等他给个解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跟在母猫后面。他们穿过灌木丛,来到一片小空地。空地上有很多猫,有的躺着,有的在分享猎物、互相舔毛。可他们一走近,空地上便恢复了安静,四面八方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们两个外来者。渡鸦兆感觉浑身上下的毛都在刺痛。
“这些是谁,雪?” 一只灰色母猫问道,她肩膀宽阔,声音沉稳,透着一股威严。
“这就是那只影提到的猫。” 名为雪的母猫往旁边让了让,用粗尾巴示意渡鸦兆上前。渡鸦兆犹豫了一下,努力控制着收起爪子。他心里明白,如果现在发生战斗,自己可能就小命不保了。幸亏冬青叶执意要跟来,不然他就要独自面对她们了。渡鸦兆眨了眨眼,发现对方的话暗藏深意,原来影早已和这些猫说过他的事。
灰色母猫放松了些,向对方点了点头,用墨蓝色眼睛注视着渡鸦兆,“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她的孩子。但对我女儿的幼崽来说,你……个头有点小,不过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渡鸦兆听了这话都顾不上生气,大张着嘴瞅着对方,“你的女儿?”
“而你这么小只?”冬青叶在后面同样震惊。他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尾巴扫过她的鼻子。冬青叶偏开头避开尾巴,吐了吐舌头,“我就是说说,你可以长得更大些!”
“是有点奇怪,” 灰色母猫在他们争执起来前开口说道,目光落在渡鸦兆,“我叫月光,是姐妹会的首领。我们很少让公猫和我们在一起,不过看在影的份上,这次为你破个例。”
“姐妹会?” 冬青叶歪着头问,“你们是一个族群吗?”
“啊,看来你们是从族群来的,” 月光低声说,“算是有点像吧。”
“等等,” 渡鸦兆插话道,耳朵又竖起来,“你说的‘允许公猫和你们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啊,” 雪走上前解释,“在这里,公猫长大后,我们就不让他们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他们得离开,去流浪,和大地为伴。”
“他们……和什么为伴?” 冬青叶和渡鸦兆一样,满脸困惑。
“你肯定注意到了,” 一只姜色母猫歪着头,直直地看着渡鸦兆,“你是影的孩子,肯定能和大地以及猫的灵魂交流。”
渡鸦兆眼睛瞪着老大,过去的一件件事在他脑子里回流:莫名的拉扯感,找到草药的能力,一路指引他来这儿的力量,还有和星族之外的猫灵魂交流的事,还有那一次蛇毒事件……这下都能解释得通了。
冬青叶也惊讶得说不出话,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有这个能力?你就是靠这个才知道来这儿的?”
渡鸦兆麻木地点点头,抬头看着月光,心里五味杂陈。他终于知道自己在这条生命的身世了,虽然还有很多问题仍待解决,有些问题他甚至不敢去想,怕得到不好的答案,但至少一切终于有了进展。
渡鸦兆深吸一口气,挺直身子,抬起头,“月光,我们需要你和你的姐妹们帮忙,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月光耳朵竖起来,“影也提过提过一嘴,你们需要什么帮助?”
“有一群黑暗的魂灵占领了我们族群的领地,要么服从,要么死路一条。我觉得大地指引我来这儿,是为了寻求你们和天族的帮助。以大地的名义,月光,我代表族群向您请求,我们需要所有能战斗的猫。”
渡鸦兆说完,紧张地屏住呼吸。月光沉默了一会儿,脑袋歪向一边,尾巴因为思考轻轻抽动。
她看了看身边的其他猫。“怎么说?”
“影确实让我们帮忙。” 一只姜棕色母猫点点头。
“他是公猫,但也是我们的血亲,血浓于水。” 一只浅灰色母猫补充道。
姐妹会的一众猫纷纷表态同意,月光转头看向渡鸦兆,向他点了点头。渡鸦兆毛皮喷张,激动得爪子都有点发麻,就等月光开口。
“你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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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营地的旅程充满了紧张,渡鸦兆在前面带路,冬青叶紧随其后。天族所有猫的目光都集中在月光身上。她高昂着头,尽管被包围,却丝毫不显得胆怯,她的目光扫视着聚集在空地周围的猫。按照她的命令,其他姐妹会成员留在了原地。
当他们跳下最后一个岩架,落在峡谷底部时,叶星走了过来。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尾巴尖不时抽动。“这位是谁?我没有允许更多的陌生猫进入我的营地。”
“她是月光,”渡鸦兆解释道,“是我的祖母,她的族群将前往族群领地帮助我们。”
叶星的耳朵竖起,露出好奇的神情。而锐掌则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瞪着他们。“我们不喜欢陌生猫带来更多陌生猫来到我们的家园,”他咆哮道。
叶星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谢谢你的意见,锐掌,但我可以处理这件事。”她的目光回到渡鸦兆和冬青叶身上。“你的朋友风皮解释了湖边发生的事情。他很担心你们去了哪里。当他从狩猎回来时,记得告诉他你们没事。”她把头转向月光,“现在,我们可以在我巢穴里详细谈谈这件事。”她一甩尾巴,带头走去。渡鸦兆松了一口气。他得感谢风皮为他们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等到太阳斜斜的落了下去,渡鸦兆已经厌倦了再说一句话,但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天族将加入对抗黑森林的战斗。将有一支武士巡逻队与他们同行,由比利风带队。月光已经返回姐妹会那里,为旅程做好准备。他们将在日出时启程。
从叶星的巢穴走出来,渡鸦兆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肌肉,忍住一个大大的哈欠。他知道应该为明天好好睡一觉,但坐得太久后,来一场散步听起来更好。风皮看起来正相反,只想扑到苔藓窝里。他摇摇晃晃地跟在渡鸦兆身后,嘴巴张开打了个哈欠,抖了抖蓬松的皮毛。“我觉得我可以睡一个月,那太无聊了,”他抱怨道。
渡鸦兆翻了个白眼,无奈笑了一声。“好吧,幸好讨论时间结束了。我们回到族群后,还有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斗。”
冬青叶的尾巴扬起,她从巢穴里溜出来,眼睛闪闪发光。“我迫不及待要让那些狐狸心肠的鼠脑子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武士。”
风皮的爪子伸缩着,胡须颤动。“只希望我们不在的时候,其他猫都还好。”
冬青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或恼怒,“他们有狮焰和松鸦羽来保护他们,”她声音尖锐,一甩尾巴迈步走向森林。
风皮看着她离去,耳朵因惊讶而竖起。“我以为我是那个脾气坏的。她怎么了?”
渡鸦兆的尾巴抽动,他忍住叹息。“这很复杂,”他轻声说,“他和他的手足……出了点事。”
风皮沉默了一会儿,尾巴思考地抽动。“那你该去和她谈谈。”
渡鸦兆的耳朵竖起,惊讶地说:“我?为什么?”
“因为我如果去的话,她会把我的耳朵扯下来,”他轻笑一声,“但我怀疑她不会对你这么做。”
沉默了许久,渡鸦兆终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好吧。我想我应该尽力帮她。”
“真是个了不起的巫医,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帮助族猫,”风皮调侃道,渡鸦兆朝他投去恼怒的目光,尾巴扫过对方的口鼻,转身朝冬青叶追过去。
“等等!”在前面,冬青叶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他注意到她的耳朵压了下来。
“我现在不想有猫陪,”她的声音里带着咆哮。
渡鸦兆走到她身边,嗤笑了一声。“你可能不想,但很明显你需要。”
冬青叶沉默了,尾巴因恼怒而抽动,起身继续向前走。渡鸦兆默默地跟在她身边——他不会强迫她说话——如果她不想说。周围的森林里,夜里的虫草唱着歌,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自然的喧嚣打破了紧张的沉默。
“你是怎么做到的?”
渡鸦兆被冬青叶突然的开口吓了一跳,把头转向她。对方停了下来,低下头,把自己的表情深深埋进地里。
“做到什么?”
“你怎么能继续前行?表现得还像个雷族猫一样!你不是已经知道你的母亲是姐妹会的吗?你应该想和她们待在一起!和你的血亲在一起!”她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你说香薇云比她们更像是你的血亲,但这改变不了你的出身!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渡鸦兆沉默了许久。他没有预料到对话以这种方式展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经过一个月的思考,他缓缓摇了摇头。“我的出身并不重要。我在雷族长大,这让我成为了一只雷族猫。香薇云像母亲一样照顾我、爱我,这让她成为了我的母亲。血缘对那些从未拥有过真正血亲的猫来说,毫无意义。”他想起了短袜和红宝石,旧日的痛苦在胸口扭曲。
“我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冬青叶的声音低不可闻,渡鸦兆几乎听不见。她嘴巴里蹦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痛苦和迷茫。“我一生都认为,松鼠飞和黑莓掌是我的父母,但他们不是……我甚至都不知道谁的血流淌在我的血管里,我不知道我属于哪里。”
渡鸦兆靠近一步,犹豫了一个瞬间之后,他将自己的鼻子靠在冬青叶低下的头上。“血……血缘不是一切。”不会,也再也不会是了,他想。“他们可能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黑莓掌和松鼠飞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并且爱你。我不知道你真正的父母是谁,我不知道我们是否最终会弄清楚,但不管怎样,我知道那些抚养你的猫和那些与你的血亲一样,都是你的父母。”
冬青叶没有说话,她的肩膀松松垮垮地垂了下来。她长呼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尾巴卷在爪子周围。她的眼睛抬起,看向渡鸦兆,那里面仍充满了痛苦和困惑,但已经被决心磨砺得坚硬。
“你说得对。他们爱我,我知道这一点。总有一天我会找出我的血亲是谁,但现在这并不重要,我必须专注于拯救我的族群。”
渡鸦兆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会尽我所能帮忙。”
冬青叶呼噜了一声,听起来情绪有些激动。她猛的伸出前掌,不顾渡鸦兆的抗议,将雷族巫医扒拉靠近自己,眼睛对上对方的震惊冰蓝色瞳孔。“我想,如果你说血缘不那么重要,我就可以叫你我的弟弟了!”
渡鸦兆僵住得动也不敢动,看着贴在眼前的绿眼睛。“什……什么?”他结结巴巴地说。母猫回以巨大的呼噜声。“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姐弟手足一样。据我所知,松鸦羽已经把你当作家人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也是我的弟弟!”
渡鸦兆半个字儿都吐不出来,心脏砰砰跳。没有任何预言和语句能解释在他心中横冲直撞的感觉,就像一只发怒的獾。他把脸埋在冬青叶的胸口,让她温暖的呼噜声带走他过去的回忆——那些痛苦的、悲伤的、愤怒的、绝望的,仿佛在这瞬间,停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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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曙光在霜冻的草尖上闪烁,随着清晨渐近,渡鸦兆深吸一口气,沉浸在群山的清新气息中。沿着山脉的边缘行进,他带领着姐妹会和天族武士的庞大队伍,而风皮坚持要进入群山,去请求急水部落的帮助。渡鸦兆和冬青叶不想让他独自前往,于是天族的樱桃尾和哈维月陪同他一起前往。
风皮离开之后,冬青叶提出要作为先遣队——她知道族群残部藏起来地方,他打算先行一步,让那里的族猫看到希望。所以他们俩让渡鸦兆领着群猫继续前进,确保他们的行进速度不会落下,并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孤军奋战。
于是乎,现在渡鸦兆第一次长时间地独行——并不是真的独自一猫,他身后的天族和姐妹会成员都在,风皮和冬青叶一会儿也会回来。但他的这一条生命一直和他的……手足在一起。在这次旅程中,风皮也总是相伴左右。这种再次独行的感觉很奇怪,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喜欢。渡鸦兆希望风皮能平安无事,新叶季尚在等待一阵春风,而群山在秃叶季更加无情。
“其他族群是什么样的?”年轻的武士兔跃开口问道,渡鸦兆瞥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因兴奋而闪闪发光。
雷族巫医的胡须颤动,“想要个简短的回答吗?那就是——很烦。”比利风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他继续说道:“他们各有不同,但最终说到底完全一样,但这并不会阻止他们为了一点毛皮一样大的事情争吵。风族在自己的领地上猎捕松鼠,雷族却表现得好像世界末日到了。”
“听起来真让猫疲惫!”雪的胡须因好笑而颤动。
“确实如此。”渡鸦兆轻声说道。但当他仔细思考时,尽管族群可能惹他心烦又疲惫,但雷族已经成为他的家,不管他是否愿意。
他们经过群山边缘的两脚兽地盘,行程很短。没有猫愿意冒险遭遇狗的袭击,或者被愤怒的两脚兽发现。幸运的是,他们平安无事地通过了,渡鸦兆再次踏上粗糙的草地时,一种沉重的解脱被他一口气呼了出来,他们终于离开了那些木制的围栏和巢穴。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们又多了一个同路。
“我会教你们这些小家伙如何战斗,那些讨厌的幽灵根本不知道会自己会遭遇些什么!”老猫波弟决定加入他们。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喋喋不休。渡鸦兆能看出许多猫已经厌倦了他,但出于礼貌没有表现出来——很明显,他也是其中之一。
渡鸦兆停下脚步,他们已经越过山峦,到达山区边缘,他回头望向那白雪覆盖的山峰。他希望风皮能在离开的这些天里平安归来,焦虑从他的鼻子到尾巴尖都在悸动。他竭尽全力不让自己的思绪陷入某些黑暗的臆想与假设中。
“他们会没事的。”比利风的声音打断了渡鸦兆的思绪。他舔了舔胸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知道。”渡鸦兆用尾巴抽了一下,哼了一声。“我没有在担心。”
比利风的胡须颤动。“当然不担心,但如果你担心也是可以的。我也担心如果我的伴侣叶星需要我,我不在她身边。但我知道,她能很好地照顾自己。”
渡鸦兆的毛发竖起,一阵热辣辣的尴尬感穿透他的一身皮毛。“我们不是——”
一片覆盖着雪花的的岩石空地上闪过一丝动静。一个熟悉的、毛发蓬松的黑毛身影正沿着山坡向他们轻快地奔来,后面跟着樱桃尾和哈维月,还有更多猫组成的巡逻队。
渡鸦兆努力忽视比利风眼中闪烁的笑意,向前冲去迎接他们,喉咙里发出呼噜声。风皮安然无恙,甚至还带回了急水部落的援军。
“很高兴你找到他们了!”他们短暂地碰了碰鼻子,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穿过渡鸦兆的身体,然后他退后,扫视着逐步靠近的部落猫。
他认出了许多猫,他们第一次去部落时见过。尖石巫师、护穴猫鹰爪、锯齿、黑夜和栗鹰爪都在,还有狩猎猫灰濛。他惊讶地看到半大猫怒枭和滚石自从他上次见到他们以来已经长大了不少,毋庸置疑的是,他们在部落中已经是成年猫了,他们看起来也已经准备好应对任何情况了。看到暴毛位列其中并不令人意外,他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无疑对族群发生的事情感到震惊。
“当然我会找到。”风皮扬起尾巴,咧嘴一笑。“我非常有魅力,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渡鸦兆忍不住笑出声来,周围的许多猫也加入了笑声。他友好地撞了一下风皮的肩膀。“哦,那恐怕是我眼瞎了,看不出来。”
现在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猫群汇集起来,庞大的猫群继续朝着湖区的方向前进,渡鸦兆很高兴风皮又回到了他身边。他知道这种相伴不会持续太久,归根到底,他们属于不同的族群,而愚蠢的武士守则禁止了这种友谊或其他关系。相处的时间一步步倒计时,渡鸦兆只想让这一切停下来,永远在停止这里。
当巡逻队来到一片树林时,雷族巫医熟悉的湖的气味已经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弥漫。夜幕已然降临,但在他们能停下来扎营休息之前,渡鸦兆就已经在空气中闻到了另一种气味。紧接着,另一个熟悉的黑色毛皮从树林中冲了出来。
“你们来了!”冬青叶带着呼噜声喊道,从她身后紧跟着跑出一群族群猫,他们惊讶地看着意料之外巨大的援兵规模。
渡鸦兆呼噜着,用尾巴拂过冬青叶的侧腹。“黑森林最好小心点。我们的盟友比他们能预料的多多了”
“我们需要深切感谢你。”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渡鸦兆的眼睛睁大了。从族群猫中走出一只深棕虎斑猫,他的毛皮是那么熟悉,琥珀色眼睛带着对小不点来说与生俱来的邪恶,而就在那里面,却闪烁着温暖的骄傲。他低下头,向雷族巫医——如今的渡鸦兆——表达深深的敬意。
“是黑莓掌!”
Chapter 36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双方猫群相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彼此。渡鸦兆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深棕虎斑武士——他就在那里,毛发在微风中根根分明,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新伤疤叠着旧伤疤,点缀着他的皮毛,一道深深的爪痕扎入脸颊,划过左眼,整只猫皮毛散乱。但他确实就在这里,向着雷族巫医郑重地低下头。
“发生了什么?”渡鸦兆终于开口问道,喉咙干涩。
黑莓掌的尾巴不安地摆动,他迅速舔了舔胸口。“我稍后再解释,说来话长。不如先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冬青叶告诉我你找到了援助,但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猫!”
比利风走上前来,恭敬地低下了头。“我是比利风,我率领天族武士来助你们一爪之力。”
黑莓掌身后的其他族群猫传来一阵低语困惑,面露震惊。
“天族?”
“我从未听说过他们。”
“他们是真的一个族群,还是只是自封自号?”
“好了,”一个平缓坚定的声音从一众窃窃私语中拔高,一只熟悉的淡姜色皮毛的猫走了出来——是沙风。
她抬起头,转向众猫:“天族是一个真正存在的族群,一个我和……火星都非常熟悉的族群。很久以前,在旧森林里事实上有五个族群,他们和我们别无二致,都有着纯正的武士血统。但当两脚兽撕毁了他们的领地,建造成那一座,我们早已习以为常的那片两脚兽地盘时,他们的族群被迫离开。火星曾受他们的武士祖灵的请求,协助拯救他们的族群。现在看来,火星和我做的很成功。”
沙风转向比利风,她已不像当时那么年轻:“很高兴看到你们一切都好。”她轻声说道。
比利风和这位老武士碰了碰鼻子,轻声回应:“我想说很高兴再见到你,但现在形势如此,愿你们平安。”
“部落也来帮忙了,”暴毛走上前来。黑莓掌看到老朋友,轻声呼噜着,碰了碰鼻子以示问候。
“我是月光,”那只巨大的母猫走上前来,尾巴高高扬起。一众猫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她几乎比黑莓掌还要大,渡鸦兆不禁好奇她和虎星对峙时会是什么壮观的场面。“我领导着我们自己的群体——姐妹会,我是渡鸦兆的血亲。”
黑莓掌的瞳孔因惊讶而收窄,好奇的低语再次在聚集的猫群中蔓延。虎斑猫低下头,表示问候。“很高兴你和姐妹会能提供帮助。各位,我们回到营地再详细讨论吧。其他族长也会想知道这些。”
其他族长?渡鸦兆的耳朵竖起。据他所知,豹星已经死了,黑星被俘虏,而一星也不知所踪。
肩膀被推搡了一下,差点让他踉跄地摔倒。渡鸦兆喉咙里发出低吼,抬头就对上了狮焰的眼睛,恼怒瞬间被一阵道不明的欣慰卷走。金色虎斑猫脸上挂着灿烂的、依旧蠢得要命的笑容。
“很高兴看到你安然无恙,”狮焰轻声呼噜着。“松鸦羽很焦虑。”
“我才没有,”松鸦羽用爪子把他哥哥的头扒拉向一边。“只是因为没法进入他的梦境,所以才有些担心。”
渡鸦兆的耳朵竖起,有些惊讶。“你已经试过了?”
松鸦羽的耳朵抽动了一下,渡鸦兆注意到他右耳的一道深深的裂口,光滑的虎斑侧腹上也有一道锯齿状的伤疤。“当然,我最后一次见到你时,你从大树上被扔了下来,那些黑森林的猫正疯狂袭击!我以为你死了!”
一阵愧疚刺痛了渡鸦兆。两个月过去了,他无声无息的离开,当然会有猫以为他死了!他本应该在离开前找到他们,本应该告诉他们自己的远征。但当时太急于找到答案,他两眼一闭,就跟着自己的爪子奔向远方,根本没想过这件事。
这是牵挂。
“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他轻声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狮焰哼了一声,用爪子胡乱摩挲着渡鸦兆的耳朵。“你就像一块顽固的松鼠皮,死不了。”
渡鸦兆拍掉他那只大爪子,轻笑了一声。冬青叶走近,咕噜着和手足们皮毛相擦。渡鸦兆注意到她似乎放松了许多,眼睛里一直带着的紧张和怨恨已经消失了。
“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松鸦羽失明的蓝眼睛被一层阴霾笼罩,又补充道:“你们两个想必也一样。”他勾了勾尾巴,带头往回走去。
渡鸦兆回头,竖起耳朵好奇地看向风皮。风族武士已经找到了他的母亲夜云,他挺起胸膛,夸张地比划着,似乎正在添油加醋地讲述他们的旅程。他母亲的眼睛因骄傲而闪闪发光,渡鸦兆忍不住露出一丝窃笑。
庞大的猫群穿过树林,绕过一片荆棘和蕨丛,其他族群猫的皮毛久违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有那么一个瞬间,诡异的沉默弥漫开来。那些在黑森林爪下幸存的族猫,苟延残喘的生活着,皮毛邋遢,伤病不减。此时见到如此庞大的猫群,他们依旧迅速爬起来,嘶嘶着准备撕碎站在眼前的任何敌人。尽管他们震惊和恐惧的气息藏也藏不住,可他们无疑依旧坚守着武士守则的生存方式,永葆这他们祖先的武士灵魂。
黑莓掌迅速走上前。“这些猫是来帮忙的,”他大声吼道。“渡鸦兆、风皮和冬青叶带着援助回来了!”
几乎是一个瞬间,聚集的猫群中传来了欣喜与怀疑的呼喊声,更多的猫从简陋的巢穴和空地的阴影边缘爬了出来。
“他们带来了谁?”
“他们闻起来不像族群猫。”
“这些猫好大!”一只灰色幼崽从猫群后面跳了出来,她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抬头看着月光和姐妹会的猫。渡鸦兆意识到这一定是白翅的幼崽。另一个幼崽紧紧地跟在她后面,皮毛以白色打底,上面缠绕着一圈圈虎斑花纹。她谨慎的甩着尾巴,好奇地歪着头,但并没有出声。
月光蜷起四肢蹲下来,轻声呼噜着看着两小只。白翅跳了两步冲过来,用嘶嘶声斥责那只灰色幼崽。“别那么没礼貌,鸽崽!”她用尾巴把幼崽们赶走,但很明显,鸽崽并没有因此而受什么影响,依旧蹦跳着走开了。常春藤崽对姐姐的鼠脑子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好笑地颤动着胡须。
在其他猫发问之前,渡鸦兆率先上前,抬起头开始解释:“我从羽尾那里得到了一个预兆,指引我向外寻求帮助。”巫医从眼角看到暴毛的眼睛一亮,恐怕是因为羽尾是他已故的手足。“我向你们引见这些猫——他们分别来自天族、急水部落和姐妹会,他们来帮助赶走黑森林的入侵。”
“那他们想要什么作为回报?”一个粗哑的声音低吼道,渡鸦兆认出是影族武士褐掌(Russetclaw)正怀疑地打量着这些陌生猫。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的血亲请求援助,”月光简单地回答。
“天族来这里,是因为尽管我们生活在远方,但我们仍然是一个族群,而族群之间应该互相帮助,”比利风挺起胸膛说道。
“你们之前帮助部落赶走了那些外部猫,现在我们来回报这个恩情,”尖石巫师走上前来,扬起下巴,不卑不亢的回答。
“我们很高兴能得到所有能提供的帮助,”雾脚走上前来,向他们三者感激地低下头。“来吧,族长们可以开始计划夺回领地了。我们现在有足够的猫来做出有效的进攻了。”
“终于,”一星在风族猫群前哼了一声。“之前我们对黑森林的突袭实在用处有限。”
猫群逐渐散开,参与讨论的猫走到空地边缘,在一棵倒下的树边上围成一圈。姐妹会的猫们聚集在空地边缘,开始建造营地安顿下来。部落猫和天族猫则尴尬地试图与族群猫混在一起。暴毛和松鼠飞迅速互相问候,他似乎很高兴看到对方还活着。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一只渡鸦兆不认识的猫——一只长毛的灰虎斑公猫,表现得似乎很紧张。
“渡鸦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香薇云就已经冲了过来,用她的柔软皮毛紧紧裹住渡鸦兆,飞快地舔舐他的脑袋。黑猫身体僵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过了几个心跳,他才拥入她温暖的怀抱之中,把脸埋在她的胸口的毛发之间,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抱歉我离开这么久……妈妈,”他有些哽咽,喉咙里摩擦出这个词。
“你没事就好……”香薇云如释重负地安慰道,脱开身,看着渡鸦兆的冰蓝色眼睛,绿瞳闪闪发光。“我为你感到骄傲,渡鸦兆。”
这句话像獾爪一样刺痛了他。骄傲?渡鸦兆的脑海中闪过他做过的所有事情,他过去腐烂的生活、现在背叛的行为、他计划杀害的族群猫、罂粟爪、火星……他几乎没有做过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他想开口反驳,舌头像是被荆棘卷上了,喉咙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渡鸦兆,快来这边!”松鸦羽的叫声打断了渡鸦兆混乱的思绪,他转头看去,银色虎斑猫已经站在空地入口处,冬青叶和狮焰在他身后。
香薇云鼓励地向他点了点头,渡鸦兆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匆忙走了过去。松鸦羽在前面带路,离开了营地,停在了森林深处。渡鸦兆意识到这次谈话会很私密。松鸦羽转过身,冷静地面对冬青叶和渡鸦兆,狮焰站在他身边,尾巴尖紧张地不停抽动。
冬青叶的耳朵不安地向后压。“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松鼠飞告诉我们我们的母亲是谁了,”松鸦羽平静地说道。
渡鸦兆的耳朵竖起,而冬青叶的眼睛因震惊地睁大。
“是谁?”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
“叶池。”狮焰喵道。
冬青叶僵住了,渡鸦兆几乎能听到对方脑袋里的轰鸣。他的尾巴悠闲地摆动着——之前的事情逐渐明朗:叶池曾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三,是她带着松鼠飞和三只新幼崽回到营地,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我们的父亲是谁?”冬青叶的声音紧张。
“她没说,”松鸦羽摇了摇头,失明的蓝眼睛中闪过一丝恼怒。
冬青叶转过身来看向渡鸦兆,巫医被她眼神中的炽热震住了。“你可以问问她!”
“我——”
“你可以召唤她的灵魂!”冬青叶打断了他的抗议。松鸦羽和狮焰则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冬青叶看着他们,突然意识到他们并不知情。“他的母亲是姐妹会的一员,他们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所以他能与大地和猫的灵魂交谈。”
“如果叶池在星族,这还行得通吗?”松鸦羽问道。
“他现在就可以开始吗?”狮焰睁大了眼睛看着巫医。
“嘿,我还一句话都没说呢。”渡鸦兆咕哝道。
“拜托了,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冬青叶再次面对他,几乎绝望地恳求道。“我必须知道真相。”
渡鸦兆沉默了许久。“如果真相只会带来痛苦呢?”
冬青叶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毛发平顺下来。“即使是痛苦,我让我这条命活得透彻。”
“好吧,”渡鸦兆叹了口气,“我会试试——尽管我也不确定姐妹会是怎么使用能力的。”
冬青叶松了一口气,挪到她的兄弟们身边,焦灼的盯着渡鸦兆的皮毛。他闭上眼睛,几乎能感觉到他们炽热的目光。渡鸦兆深吸一口气,努力排除所有干扰,回想他是如何与灵魂交流的。此前,只有在危急时刻,灵魂们才会主动找上他。但偏偏有一次,在黑森林出现之后,他主动与大地进行了沟通,获得了指向天族的方向。如今,也许他只需要集中注意力……
渡鸦兆开始在心中呼唤叶池,在脑海中描摹她的形状——那些与她一起训练的日子,学习新的草药,聆听她轻柔的声音解释它们的用途;外出采集更多草药时,阳光流过树杈,洒在她虎斑毛皮上的斑驳;她给予的关怀与支持,对他来说也已经汇聚成母性;以及那最后一幕——倒在血泊之中,藏在石楠花丛边,了无声息的身体,和瞬间停止的风。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汇聚成河。
一阵猛然惊醒的吸气声响起,渡鸦兆睁开眼睛,惊愕地望着眼前的那只猫。一只棕绿相间的虎斑猫站在草地边上,似乎刚从沉睡中醒来,正努力喘匀气。叶池的毛皮闪烁着星光,琥珀色的眼睛中满是温暖,喉咙上的伤口已无影无踪。她扫视一圈周围的四只猫,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渡鸦兆身上。
“我听到你在呼唤我,”她喵道。“这……非常奇怪,我也不确定能停留多久。”
“叶池,”狮焰的声音中带着不确定,“……母亲?”
雷族前巫医身体一颤,内疚的阴翳覆上了她温暖的目光。“是的,很抱歉我未曾有机会告诉你们三个。你们理应知道真相。”
“你也该告诉我们余下的故事,”冬青叶的叫声中透着紧张。“我们的父亲是谁?”
叶池沉默下来。不确定的神情在她的眼中闪烁,她调整了一下身体的重心,努力鼓起勇气回答。“鸦羽。”
松鸦羽身体一僵,眼睛睁得老大。狮焰的嘴巴因震惊地张大。冬青叶则几乎一动不动,毛发根根竖立。
“我曾是个愚蠢的年轻鼠脑子,”叶池轻声说道,目光遥望远方。“我对给你们造成的痛苦感到抱歉,但我并不后悔你们是我的幼崽……我仍然全心全意地爱着你们三。”
“谢谢你告诉我们,”松鸦羽的语气飘忽,思绪万千,而狮焰和冬青叶则默不作声。
叶池的神情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她还是向他们低下头。她转而回头向渡鸦兆走去,她的目光在他脸上细细的扫过,渡鸦兆的皮毛在对方靠近的时候紧张地竖起。
叶池在他耳边轻声道,“很抱歉你无法见到星族。如果我知道……”
“没事,”渡鸦兆紧张地抢先回答道。那种感觉着实不好受,但并非决定了一切。就像蛾翅一样,巫医不仅仅意味着与星族的联系。“你还是教会了我所需要的一切。”
叶池的琥珀色眼眸舒缓下来,用鼻子轻轻触碰他的额顶,一股暖流顺着身子流淌,直至他的爪尖。她轻声说道:“尽管你犯了错,但你已成长为一位出色的巫医。”
渡鸦兆的身体一僵,但叶池的身影已开始摇曳。她的皮毛如同晨雾般逐渐消散,星光也随之消失无踪。他眨了眨眼睛,皮毛刺痛地竖起,随后看向边上的三只猫。
“你们还好吗?”
松鸦羽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点了点头。“我一直有种预感,觉得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奇怪的出身对于我们这群奇怪的猫来说,似乎再自然不过了。”
“我不知该作何感想。”狮焰承认道。
“我想……”冬青叶低着头,爪子刨着地面,那双锐利的绿眼睛猛然抬起,看向她的手足。“这并不会改变什么!不是吗?我们都在雷族出生、长大,我们的父母是松鼠飞和黑莓掌!血统在这一切面前毫无意义!”
渡鸦兆眨了眨眼睛,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按照冬青叶的性格,她会愤怒、恐惧、乃至崩溃,她对武士守则的贞忠似乎胜过了一切。但她却挺身站在这里,高昂着头,眼神坚定,做出了她自己的决定。渡鸦兆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就是她的武士道路,不是吗?他的话,她一定听进去了。
“还有一个问题悬而未决,”松鸦羽开口道,眼睛严肃地眯起。“预言中的第三只猫。”
冬青叶的尾巴抽动,移开了目光。“不是我。不知道会是谁。”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狮焰难以置信的眨眨眼睛,其他猫困惑的望向对方。“显然是渡鸦兆!”
渡鸦兆僵住了,三只猫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什么?怎么可能?我压根不是火星的后代!”
“但你有火星的血统,”松鸦羽的声音几近低语,爪子沉重地伸缩着。
“我的母亲是影,她是姐妹会的一员!”渡鸦兆坚持道。
松鸦羽失明的双眼直视向他。渡鸦兆后退半步,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梁骨流下。
“火星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渡鸦兆一阵恐慌,一旁的狮焰似乎对松鸦羽的话并不感到惊讶。苦涩在渡鸦兆的喉咙中翻涌。他将被驱逐,他将失去在雷族的一切,往日的温暖被切削成碎影,那股冰寒又攀附上了他的皮毛。他们都知道了,他将永远失去他们的信任……
“渡鸦兆!”狮焰尖声呼唤,打断了渡鸦兆的思绪。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一旁的松鸦羽正靠在他身上安抚他。
“发生的一切都已成为过去。火星和罂粟爪都没有对你怀恨在心。你已经变了,你成为了现在的渡鸦兆,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松鸦羽语调平静清晰。
“我变了吗?”渡鸦兆喘息道,胸腹收紧,胃肠绞痛。
“你为了拯救族群的苦痛与奔波并非虚妄,你的坚守与付出已成现实。”冬青叶指出。
“你让所有猫看到,我可以成为一名武士,”松鸦羽把尾巴覆上对方的皮毛。
“我还是学徒的时候,你救了我的命,”狮焰补充道。“你已经救下了许多生命,即使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一点。”
渡鸦兆眨了眨眼睛。狮焰、风皮、炭心、急水部落、蜜蕨,可能还有整个族群……但这些生命,真的能抵消他残杀的生命吗?冬青叶、松鸦羽和狮焰似乎这么认为。火星和罂粟爪显然也原谅了他。
但,我还能原谅自己吗?
渡鸦兆稳了稳呼吸,抬起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预言中的第三只猫,但为了雷族,我会战斗到最后一息。”
——直到我偿还了我所夺走的每一条生命。
Notes:
译者碎碎念:
他杀了最后一只猫,他杀死了长鞭。
关于质疑支援的影族武士——褐掌(Russetclaw),我在wiki上并没有查到这个名字,最接近的黄毛也被狮焰误杀,同时,武士后缀也是-fur而非-clam,这里翻译时按英文名直译,当做作者自创的或是失误吧
Chapter Text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洒在临时营地上,渡鸦兆刚刚结束夜间守卫。他的尾巴轻摆,目光凝望着即将被白昼擦去的星光。昨夜,他被纷乱的思绪折磨得彻夜难眠,一整晚都没能入睡。与其在苔藓窝里发霉,他觉得倒不如起来守护营地。
同样守完夜的炭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砂砾上伸了个懒腰。她抖落身上的潮湿晨雾,用舌头快速梳理着皮毛。“你今天在第一组战斗训练里吗?”她问道。
“没有,”渡鸦兆的耳朵微微抖了抖,一滴晨露从树上落下,正好滴落在他的脑袋上。“黑莓掌想让我今天好好休息休息。”不过我感觉根本不需要休息。
“那很好了,”炭心打了个呼噜。“在分离这么久后,能多花点时间和族里的同伴们相处,那感觉一定很不错。”
“我想也是,”渡鸦兆轻声说道,目光扫过营地的空地,其他猫也开始陆续走出巢穴。
一片蕨丛下,蜜蕨走了出来。她扬起头,呼吸着清晨的空气,目光炯炯有神。渡鸦兆松了一口气,尽管她的前腿仍然有些僵硬,但看起来已经能够再次起身活动,走路时也显得十分坦然。渡鸦兆目送她向营地出口走去,加入了黎明巡逻队。
巡逻队里还有影族新晋武士虎心、风族的石楠尾,以及河族的冰翅。四大族群相互混杂,与往日的你争我夺反差十足,这幅景象让渡鸦兆有些恍惚。片刻后,就连来自天族的鼠尾草鼻也匆匆钻出巢穴,蹦跳着追上队伍。
巡逻队经过营地入口时,渡鸦兆颔首致意,炭心则甩甩尾巴,祝他们巡逻平安。各族群对待被占领的领土相当有趣。如今,夜间巡逻常被派去自己的领地上“偷猎”,或者突袭自己的老营地,运气好的话,可以解一两只猫出来。云尾和尘毛属于运气好的那一批,他们已经回到了雷族。他们熟悉营地状况,所以最常被派去夜间突袭。
而栗尾则选择留在敌后方,充当黑森林动向的侦察。她警告说,俘虏们遭受的虐待愈发残酷,随着营地突袭不断,虎星的怒火也日益失控——留给族群的时间不多了。
一颗倒下的中空原木下,传来幼崽们兴奋的尖叫。小蟾蜍从阴影里蹦跳而出,妹妹小玫瑰则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活力四射的黑白小公猫的目光,最终落在渡鸦兆身上。幼崽兴奋地冲过来,眼中闪烁着光,这震惊得渡鸦兆身体僵硬地后退半步。
“妈妈说你累了,要休息好才能和我说话。但你现在醒了,所以我可以问你所有问题了!”
渡鸦兆一时语塞,低头看着已经窜到他肚子底下的幼崽,又仰起脸向边上的炭心求助,却只换来她胡须好笑的微颤——显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问什么?” 渡鸦兆终于犹豫地开口。
“当然是关于草药!” 小蟾蜍尾巴在空中挥舞,眼睛发亮。 “我已经大到可以当学徒了,而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巫医!” 渡鸦兆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话头:“也许……等我们夺回领地后,你可以和黑莓掌谈谈。”
小蟾蜍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你会收我当学徒吗?”
渡鸦兆蹲下身子,与幼崽平视,胡须不住得颤抖着:“如果你这么想当巫医,那我想我没法拒绝。”
小蟾蜍欢快地喵呜一声,小爪子蹦跳着。“我要当巫医啦!” 他冲过去撞翻妹妹,小玫瑰惊叫着用爪子拍打他,两个幼崽在空地上翻滚嬉闹。
炭心打着哈欠,甩甩尾巴告辞,朝武士巢穴走去。渡鸦兆低头坐了一会儿,最终向其他巫医搭建的巢穴走去。扭曲的树根下的浅洞里,草药被妥善分类,陈列在干爽的泥土上。巫医巢穴边缘,木棍和蕨叶堆在树边遮风,里面的小荆棘紧紧团在在苔藓窝里。
小云正坐在一旁整理药草,见渡鸦兆走近,便抬起头。“早上好。” 年长的公猫问候道。
渡鸦兆向对方点点头,“她怎么样?” 他还没机会检查小荆棘的伤势。
小云耳朵紧张地向后一压:“她的脊椎断了。是撤离营地时受的伤,后腿和尾巴都没知觉了。”
渡鸦兆凑近,小心翼翼地用爪子顺着她的脊椎摸下去。她的呼吸声很奇怪,仿佛吸进了水,眨动的双眼显得呆滞。当爪子靠近她后腰时,渡鸦兆能摸到一个扭曲的硬块,这硬块就像坠到巫医心里一样。
“早上好,小荆棘。感觉怎么样?” 他爪下不停,出声平缓地问。母猫伸出前爪舒展了一下,还没等她开口,一阵剧烈的咳嗽就让她整个身子震颤起来,那声音撕心裂肺。
“咳——咳……好累。” 咳嗽平息后,她低声道。渡鸦兆听到她的每一声呼吸都带喘,就像患了绿咳症,但却闻不到疾病的气息。
渡鸦兆坐了下来,尾巴缠上爪子,努力回想在两脚兽地盘的日子。他曾见过受伤的宠物幼崽,它们在两脚兽地盘里也能生活得很好。两脚兽常给它们后腿绑上迷你的怪物爪子,来辅助行走。但也确实有只用前爪行动的例子。
“我们该试着锻炼她的前腿。” 他叹了口气,转头对小云说,“整天躺着对她不好,如果她还有两条健全的腿,最终可以恢复到仅凭自己走动的程度。”
小云耳朵竖起,小荆棘歪着头:“怎么个锻炼法?”
渡鸦兆俯下身,用鼻子轻触她的耳朵:“先从简单的开始。每天试着用前爪撑起身体,再放下。多试几次。”
尽管一脸困惑,小荆棘还是照做了。她伸出前腿,颤抖地支撑起来,之后再趴下,后又接着重复。渡鸦兆点头表示鼓励,她眼中已经泛起好奇的光芒,有一次她用前爪支撑了许久才气喘吁吁地落下。
“做得好,” 渡鸦兆呼噜道,“每天练习能让前腿更强壮。很快你就能跑跳了。”
小荆棘眼睛发亮,兴奋地呼噜起来:“那太好了!一直躺着太无聊了。”
边上的小云欣慰地呼噜着点头:“谢谢你,渡鸦兆。很久以前我们有只猫也受过类似的伤,但我没想到这个办法。他……没能挺过来,但小荆棘或许有机会。”
“希望如此。” 渡鸦兆低声说,转身时眉头深锁,并不像小荆棘面前的那么自信。
这份沉重的阴郁并未持续太久。风皮已经蹦跳着走来,扬起尾巴向巫医打招呼。渡鸦兆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浮出来。
“早上好。” 风皮呼噜道,但看到渡鸦兆疲惫的神情后,他迟疑地开口,“你还好吧?”
“昨晚没睡好,” 渡鸦兆坦言,“我和炭心一起去夜间守卫了。”
风皮皱眉,目光满是关切:“是担心战斗吗?”
渡鸦兆只能微微点头,长叹一声。过去的阴霾如影随形,未来则像獾的血盆大口,随时可能合拢,把他的一切咬碎。
风皮贴上他的侧腹,安慰性的笑着:“散散步再睡吧?放松下头脑。”
渡鸦兆愣了一下,微笑着压住呼噜:“听起来不错。”
两只公猫并肩走出临时营地,踏入茂密的森林。他们默契地沉默着,像是回到了去天族的旅程。沿着枝叶间的小径前行,不久便走出了树林,渡鸦兆俯瞰着眼前的湖泊,湖面平静如镜,但他深知,这片湖周围的每片领地,都盘踞着一团劲敌。
“我有点紧张。” 风皮开口道,目光投向荒原,满是哀伤。
“我想大家都一样。” 渡鸦兆指出,但他理解为何风皮会格外不安。风皮曾在黑森林受训,一度是他们的忠诚的一员。毋庸置疑,不少黑森林猫在战斗中会急于报复叛徒。“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风皮轻笑一声,用肩膀撞了撞他:“嘿!是我会保护你才对!”
“谁说的?” 渡鸦兆胡须微颤,对着风皮蹲下身。
渡鸦兆猛的跃起将对方撞倒,风皮发出愤愤的喵呜声,两只公猫像幼崽一样翻滚打闹。最终,渡鸦兆将风皮压在爪下,露出胜利的笑容。风族武士虽心有不满,但还是侧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巫医。
他们看着彼此,笑容慢慢减淡了。哀伤渐渐驱散了欢愉,渡鸦兆知道风皮也在想同样的事。他退后一步,风皮站起身。
“我不想离开你。” 风族武士低声说。渡鸦兆胸口一阵刺痛,他凑近轻触风皮的口鼻。
“我也不想。” 他轻声道。与风皮相处时,他感到温暖与安心。历经这么多日夜,他无法想象失去对方。
“你也许该加入风族!” 风皮眼中泛起希望,“一星一定会接纳你的,我敢确定!”
渡鸦兆尾巴低垂,悲伤地摇头:“雷族不能没有巫医,我也不能抛下家人。”
风皮陷入哀伤的沉默,似乎也在思念自己的家人。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对上渡鸦兆望过来的目光。他半垂着尾巴笑着,“那我们只能珍惜现在了。”
渡鸦兆坐下,紧贴着对方的侧腹,尾巴缠绕在一起。“是啊。”
他们静静地坐着,哀伤地凝望着风掠过水面带起的层层涟漪——这片将被他们重建,却将他们拆散的湖区。
Chapter Text
“好,以下就是我们的计划。”
黑莓掌站在一棵倒下的树上,俯瞰着聚集在下方的族猫。所有猫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甚至连花揪掌也不例外。渡鸦兆感到一阵期待的战栗沿着脊椎滑下,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积聚的闪电在云层里呜咽。
即将成为族长的黑莓掌深吸一口气,冷静而坚定的说道:“松鸦羽昨晚和柳光谈过了,河族营地防守的猫最少,反过来也证明那个营地易守难攻,最容易被我们防守。我们今晚从那里开始攻击,成功后分成两组,同时袭击风族和影族。之后,在第二天太阳高悬时,我们将在雷族领地会战,那是最后的决战。我们被俘的族猫已经准备好加入战斗,会作为内应发起反攻,所以每个攻击队重点是赶走黑森林的猫,不用特别开展营救工作。”
一阵兴奋的交谈声流动着,猫群仰头欢呼——为即将到来的胜利和迟到了许久的复仇。渡鸦兆坐在巫医巢穴边上,尾巴缠放在爪子上。他觉得狮焰从来都没有变,胸膛挺起,爪子伸缩着,眼神明亮,像学徒一样期待着战斗。冬青叶站在他身边,眼睛眯成一条缝,紧紧盯着黑莓掌。她看起来是那种会用战略而非毛皮来战斗的猫,微微勾动的尾巴昭示着她对于接下来战斗的思考。
松鸦羽不见踪影,渡鸦兆突然想起,对方所负责的部分是不断的闭眼再睁眼——进入被俘族猫的梦境,告诉他们这个计划,大概现在还在梦境里奔波。不过至少说明其他猫已经或多或少接受了他们的力量以及预言,尽管感到警惕,但黎明的希望会冲散对异己的忧虑。
现在,随着太阳开始落下,浩浩荡荡的猫群出发了,朝着河族领地的方向奔去。爪子在地面上发出雷鬼路般的声响,和渡鸦兆紧张的心跳应和着。他环顾四周,身边的猫们毫无芥蒂地并肩奔跑,仿佛已经置身为一个族群。他忍不住想知道,这场战斗结束后,哪些面孔会消失,那些伤口会重伤不治,哪些残疾会伴随一生。他的目光从一只猫转移到另一只猫,将他们一一铭记在心。香薇云、松鸦羽、狮焰、冬青叶、松鼠飞、风皮……渡鸦兆内心一阵绞痛,爪子深深扎进地里,一股无名的力量推着他加速往前冲。
进入河族的沼泽地,巡逻队的速度慢了下来,开始隐蔽的行进。没有月亮,他们的皮毛便是草草的一片黑暗。他们悄悄地向敌方腹地深入,空气中弥漫着恶臭,腐烂的鸦食散落在地上。渡鸦兆内心暗骂这些铺张浪费的松鼠脑,其他猫眼中也反映出一阵嫌恶。
一个身影在暗夜中显得格外突出,他驻守横跨河流的倒木前,用闪闪发光的琥珀色眼睛扫视着植被。
黑莓掌的尾巴轻轻摆动,渡鸦兆压低身子迅速向前冲去,黑色的皮毛被拉扯成一条黑线,跃起,锁喉,旋转着扭折过对方的脖颈。仅仅无声地挣扎了一个心跳,那个泛着尸臭的猫影就一动不动了。还没等渡鸦兆彻底放下,那个躯壳就砰的一声消失在一股烟雾中。他们跨过横木,低低地伏在芦苇和植被丛中前进,冰冷的泥巴擦过渡鸦兆的肚子,冗大的猫群朝着营地无声的摸过去。他们停在营地边上,四周一片寂静,没有月光的晚上显得格外安静。这恐怕是族群上最成功的潜伏袭击。
皮毛在荆棘和榛树丛中摩擦,武士们穿过芦苇隧道,涌入营地。一声尖锐的嚎叫拉响了族群迄今为止最大的战争,夜间的宁静在一瞬间被敲碎。
渡鸦兆跃入一片空地,落在他看到的第一个敌人身上——一只毛发纠结成一团的虎斑公猫。对方咆哮着,试图把他甩开。渡鸦兆的前爪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后爪在它的背上搅动。那只虎斑猫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翻滚着,渡鸦兆不得已迅速跳开,以免被压在身下。对方带着愤怒的咆哮逃跑了,月光飞一般紧随其后。
空地的另一边,香薇对着一只巨大的三花母猫,她毛发蓬松,看起来甚至能比实际大一倍。渡鸦兆认出她是枫荫,是她控制着河族的领地。香薇云的嘴唇咧开,露出牙齿,毫不犹豫地向前跃去,两只猫在爪牙交加中翻滚。狮焰处在战斗的中心,以惊人的力量撕开敌人,旋转着四面迎敌。许多猫惊恐的向后退,有些甚至在他发动攻击之前就逃跑了。
还没等渡鸦兆反应过来,最后一个敌猫就已经逃离了营地。香薇云的爪子划过枫荫的眼睛,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她也被赶跑了。胜利的嚎叫声响彻营地,经久不衰。渡鸦兆深吸了一口气,这只是今晚的第一场战斗,他们早就知道这只会是最容易的一场。现在,黑森林的猫已经准备好迎接他们了。
“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雾脚的声音在空地上回荡。她站在一个树桩上,高昂着头,眼中闪烁着骄傲。“这只是今晚众多胜利中的第一个。受重伤的猫可以留下来,还必须留下一些武士守护我们夺回的领地。其他猫将分成两组,一组去影族,另一组去风族,现在行动。”
巡逻队分成了两组。渡鸦兆静静地看着风皮的黑色皮毛消失在芦苇丛中,朝着风族的营地奔去。甚至没有时间来说再见,他只能希望在攻击雷族营地时,还能看到对方的黑色皮毛。
“他会没事的,”狮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他一跳。渡鸦兆急忙舔了舔胸口,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不是担心他,”他甩着尾巴。
狮焰的眼神中充满了明显的同情,渡鸦兆移开了目光。“你知道你们不能在一起,”狮焰的声音很柔和,没有一丝评判的意味。渡鸦兆知道这只金色虎斑猫一定在想起他与石楠尾那段注定短暂的恋情。
“我知道。” 渡鸦兆的回答低的几乎听不见。
一路无话,他们俩加入了影族的巡逻队。冬青叶和松鸦羽加入了风族的巡逻队,里面还有半数的姐妹会、急水部落和天族的猫。
沼泽地逐渐变成松针铺成的地面,巡逻队沿着山坡奔跑。在松树的遮蔽下,森林地面几乎一片漆黑,渡鸦兆不得不睁大眼睛,才能在黑暗中模糊视物。他们放轻的脚步声被松软的地面进一步减弱。不久,一丛浓密的荆棘从树林中升起——影族的营地。
花揪掌低低地摆动着尾巴,巡逻队停了下来,蹲伏在阴影里。有四只猫守卫在入口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着,他们的爪子伸出,毛发竖起。断星想必等待已久了。
几个心跳之后,花揪掌点了点头。随着一声嚎叫,巡逻队向前冲去。虎心扑向第一个守卫,牙齿咬住对方的脖颈,后爪猛烈地拍打着。雪轻松地用体型优势打飞了其中两只,狮焰抓住最后一个守卫的肩膀,将他甩到一边,狠狠撞上一棵树的倒刺。在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咯吱声后,消失在黑色的雾气中。
营地内响起了战斗的尖叫声,渡鸦兆穿过荆棘隧道,和其他巡逻队成员一起冲了进去。褐皮把一只毛发杂乱的姜黄色母猫按在地上,爪子在她的肚子上抓挠着。一只壮实的白色公猫冲过来,把褐皮撞翻在地,两只黑森林的猫立刻围上来,嘶嘶地吼着把她向后逼退。
渡鸦兆纵身冲了过去,一口咬住那只公猫的尾巴。他痛苦地尖叫着,正欲转身攻击,渡鸦兆就跳到他的侧面,又狠狠地咬住他的后腿,向后一扯,对方失去平衡,另一条腿仓皇着向后胡乱蹬着。褐皮一声咆哮,姜黄色的毛皮一闪而过,那只毛发杂乱的母猫尖叫一声,转身跑了。武士又转回支援渡鸦兆,用利爪狠狠抽撕着那公猫侧腹的毛皮,对方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晃动着脑袋。渡鸦兆冲了上去,牙齿插入他的喉咙,几个心跳的时间,黑森林的武士就消失了。
褐皮向渡鸦兆略一点头,他们又分头扎进了战斗。
一声熟悉的痛嚎让渡鸦兆毛发竖起,他朝着声音的方向冲去。香薇云正背靠着营地的荆棘墙,对着断星又挥出一爪。鲜血从她额头上的伤口涌出,淌进一只眼睛里,她的一条后腿蜷曲着,三只爪子撑着一身破烂的皮毛。
断星的眼睛闪烁着残忍的光芒,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向前扑去。
渡鸦兆更快。
他伸出爪子,抱扑倒了那个皮毛混乱的族长,在空地上翻滚了一圈。爪子在他的脸上狠狠划过,但他不在乎。他只知道他狠狠地咬住对方伸出的前爪,听到了对方的一声嚎叫。他的后爪扑撕着,却只抓下来厚厚的毛发。断星咬住了渡鸦兆的脖颈,把从身上甩向一边,渡鸦兆在空中一甩尾巴,在落地之前勉强调整好身位。
“星族才知道你第一次是怎么杀死虎星的,”断星嘲笑道。“你只是一团可怜的毛皮。”
渡鸦兆嘴唇敛起,呲出牙齿,他能感觉到口鼻上的伤口流下的鲜血,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巴,“我会让你体验一下一爪九命的滋味。”
“这是我的战斗!”另一个声音咆哮着,渡鸦兆惊讶地向后一撇,是黑星冲了过来。
断星屈下身子拱着背,“很好,我可怜的副族长想证明自己,你想……”
黑星甚至没有给他机会说完就扑了上去。两只猫的毛皮简直要纠结成一团,渡鸦兆后退了一步——黑星必须自己完成这个救赎。
断星的爪子撕扯着他的耳朵,黑星发出痛苦的嘶嘶声,他后腿猛的一击,把深色虎斑猫撞开,紧接着一扑把他的前族长按倒在地。断星前爪一挥,但黑星向后一躲的同时,后腿重重的踢中对方的胸口,简直把他的肺泡从气管里踢了出来。在断星缓过来之前,他的爪子就已经深深插入对方的喉咙,一直划到胸口。他呛着,咳嗽着,吐着泡沫,四肢抽搐。他渐弱的扑腾很快停止了,几个心跳过后,身体也随着血气一同挥发了。
黑星后退半步,胸膛起伏着,他深吸一口气,仰头在发出胜利的嚎叫。黑森林的猫们惊慌失措——族长被杀死了,他们挣扎着脱战,一只接一只穿过荆棘隧道向外逃。
如果风族的情况也顺利的话,他们无疑会逃到他们控制的最后一个营地。
影族营地还四处飞舞着被抓落的毛发。渡鸦兆向小云和焰尾走去。虽然那位年长的巫医毫发无伤,但从焰尾肩上的长伤口来看,他也加入了战斗。其他猫的战斗结束了,但他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他们冲向巫医巢穴,将本来捉襟见肘的草药全盘拿出,受伤较轻的学徒也被指派去寻找更多——可能一条生命就是一盘金盏花的事。
口鼻处的伤口还刺痛着,但渡鸦兆知道其他猫的伤势更严重。营地里又恢复了沉寂,他知道自己得奋战到太阳升起。香薇云拖着后腿,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后腿在地面上拖过,伤口上混着来自各种猫的血。但当渡鸦兆有些颤抖着检查时,他松了一口气——只是扭伤了腿,很容易就能正过来,而她眼睛斜上方的伤口则被一些马尾草清理干净。
在三位巫医的共同努力下,最严重的伤口很快就被处理好了,渡鸦兆仰躺在曾为长老巢穴的紫杉树下,得到了片刻的喘息。疲惫感简直在撕扯着他的身体,但各种各样的问题,从他脑袋里面喷泉似的冒出,担忧和焦虑从耳朵到尾巴间一直折磨着他。
风族的战斗进行得顺利吗?他……他们都没事吧?其他巫医能找到草药来急救吗?
他们真的能赢得最后的战斗吗?
最后一个念头让他咬了咬牙,爪子拧巴着扎进身下的硬土。他曾经杀死过虎星一次,他永远准备好再做一次。
他知道虎星也会准备好迎接他们最后的对决。
Chapter Text
太阳缓缓升起,日高正在逼近。渡鸦兆凝视着湛蓝的天空,尾巴微微抽动。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心中如雷鸣般的心跳。周围的猫忙碌地奔走,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那些留守的武士刚刚结束狩猎巡逻,带回了久违的一些猎物,供受伤和备战的猫食用。但渡鸦兆了无胃口,他觉得自己咽不下去那口老鼠。
“怕了?”旁边狮焰沙哑的声音让他的耳朵动了动。听起来对方也没睡好觉。
“怕什么?重生后遇到的最大的战斗?”渡鸦兆的胡须微微颤动。“还不是我最大的一场。”
狮焰哼了哼。“我不能苟同。”
“我知道我有星族的力量,但我担心事情不会按我们想的走。我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强。”
渡鸦兆用尾巴扫过他兄弟的侧腹。“你?你无疑是我认识的最强壮的猫之一,”他肯定道,“不仅仅是身体上,”
狮焰呼噜了一声,站起身来。“这话从你嘴巴里蹦出来了,怕是星族要掉下来。”
渡鸦兆哼笑了两声,撞了下对方的肩膀,尽管几乎没撞动。“哦,鼠脑子闭嘴。”
他们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渡鸦兆又开口了。“你最好别死。如果你死了,我会爬到星族那里再杀你一次。”
狮焰呼噜了一声。“得了,这话该我说。”
一声嚎叫响起。渡鸦兆转过身,黑星站在一个树桩上,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空地上的猫。
“马上就要到日高了,”他宣布道。“我们立刻出发,前往雷族的营地。”
狮焰朝渡鸦兆略一点头,便跳过去加入了正在集结的巡逻队。渡鸦兆跑去了临时的巫医巢穴。香薇云留在这里,她的后腿不足以支撑一场血腥的战斗。
“活着回来见我,”她的声音低不可闻,像是再吐不出一个字,于是每个字都写满了母爱。
“我会的。”渡鸦兆强压下声音里的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跟着巡逻队走出了影族营地。
森林一片寂静,他们穿过满是荨麻的空地,前面就是雷族边界。黑森林猫的恶臭扑鼻而来,他们留下了一条如此强烈的气味标记。事实证明效果拔群,几乎要让渡鸦兆吐出来。边界和领土里面大概率不会有敌猫等着他们,他猜想他们都扎堆在营地里,准备利用山谷的天然防御。
黑莓掌带头前进,眼睛眯成一条缝。雷族营地从树林里逐渐探出头来,他们没有放慢速度,深棕虎斑猫发出一声嚎叫,一头扎进荆棘隧道。战斗的咆哮和尖叫声立刻响彻森林。一个沉重的侧击袭来,把渡鸦兆撞得滚了一圈。
他迅速稳住四肢,转头面向着一脸恶意的枫荫,她的一只眼睛仍因为香薇云留下的爪痕而紧闭着,但另一只眼睛燃烧着愤怒的光芒。
她又猛的一冲,爪子向渡鸦兆的口鼻处挥去。他低头躲过,趁机咬住她伸出的前爪。枫荫痛苦地嚎叫着,一爪甩开,重重地打在他的头上。他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还没恢复过来,对方一撞把他撞翻,把他按倒在地。渡鸦兆陷入了绝对劣势,她厚厚的恶臭皮毛几乎把他闷死。
“这场战斗只会让你们全部死光光!你们没有强力的战斗技能,即使有鹰霜那些没用的叛徒!”她嘲笑道,爪子又按紧了一点。
渡鸦兆咆哮着,世界上怎么会有毛这么长的猫?他的爪子上面满是枫荫的毛发。突然,他想到了一计,他在对方的钳制下慢慢放软身子。
枫荫胸中发出一阵阴险的笑声。“就这么一块可怜的废物,杀死了虎星?”
渡鸦兆顿了下,那只爪子变松了些,她那难闻的气息靠近了他的喉咙。就在她的牙齿咬合前的一刹那,他用后爪猛的踹飞她的下巴,对方连退了好几步。他趁机挣扎着起身,此时第二声嚎叫响起,预备队从荆棘屏障中冲了进来。
冬青叶立刻冲向枫荫,把她撞倒在地,带着无尽的气势和暴怒撕挠抓咬着。渡鸦兆环顾一圈,枫荫所言不假,黑森林中确实有叛徒。一只棕色短尾公猫与茴香尘扭打得有来有回。一只伤痕累累的白色公猫跳到黑条的背上,后爪不断抓挠他的脊背。一只半透明的灰色虎斑公猫穿过战场,和云尾一同对上一只姜黄色母猫和破尾。一只浅灰虎斑公猫与狮焰并肩而战,两只公猫冲进了战斗的漩涡之中。
我得谢谢鹰霜,渡鸦兆想着。
他张望着,透过一撮撮混乱的皮毛,寻找着那只公猫。
在混乱的中心,是虎星张牙舞爪的身影。他愤怒地啐着唾沫,试图甩掉背上的鹰霜,同时挥爪攻击黑莓掌和尘毛。其中一击狠狠的划过了棕色公猫的喉咙。尘毛摇摇晃晃地后退,鲜血不停地股股涌出来出来,一下倒地不起。
渡鸦兆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冷,他抬转往那边冲去,但一只毛皮破烂的玳瑁母猫一下和他迎面撞上,两猫滚成一团毛球。她向他啐了口唾沫,随后又尾巴低垂地仓皇的跑出营地。现在这块空地完全是一堆兔子粪!
“松鼠飞!”战斗中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渡鸦兆转过身,看到那个深姜黄色武士被蓟掌按在地上,他的牙齿几乎要咬住了她的喉咙。一团灰色的毛皮闪电般撞向蓟掌,把它从松鼠飞身上拽下来。她迅速摇摇晃晃地退开几步。蜡毛又冲了上来,爪子抓挠着那只破旧公猫的侧腹,但蓟掌将身一扭,躲开了咬向他脖子的攻击,然后顺势重重地一掌拍在蜡毛的肩膀上。
还没等渡鸦兆眨一下眼睛,蓟掌就侧扑了上去,一个空翻撕开了蜡毛的喉咙,留下他的尸体倒在血泊中抽搐。松鼠飞惊恐地哀号了一声,绿色的眼睛中燃起了愤怒。像是复仇的决心给她充满了新的力量,她一下冲上去撞倒蓟掌。
“虎星,情况很糟糕!”日神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在迷离的战斗中传了过来,渡鸦兆立刻朝那个方向冲去。
空地的边缘,是那两只公猫。虎星的毛发破破烂烂,沾满了鲜血,但黑莓掌和鹰霜都不见身影。边上的日神没有受伤,但毛发凌乱,浑身散发着恐惧气息。
“我们不会输!”虎星咆哮着,怒视着那只在他身下蜷着尾巴的的小个子公猫。
“我们——我们寡不敌众!”
虎星愤怒地咆哮着,一掌把日神拍飞,他的身体滚了几圈,最后沉寂在一堆尘土之中,脖子怪异地扭曲着,再没有站起来。
“我们不会输!”虎星嚎叫着,剩下的黑森林猫似乎被他的喊声鼓舞,战斗地更加迅猛。
冬青叶被围住,狮焰一爪子结果战斗,冲过去帮她脱围。松鸦羽和栗尾并肩作战,但他们被逼到了石墙边。风皮那群风族猫也冲过来了,鸦羽也在一旁,但又一群黑森林猫阻击住他们,阻断了两支队伍的联系,致使影族巡逻队腹背受敌。
我们要输了,恐惧如潮水般涌向渡鸦兆。他咬牙看向虎星。也许还不会。
他冲了过去,一下跳到对方背上,让深色虎斑猫措手不及。渡鸦兆咬住那只破烂的耳朵。虎星嘶嘶地叫着,一滚身把他甩开,但同时撕下的还有他的耳朵,他痛苦地尖叫了一声。渡鸦兆轻盈地落地,张口吐出那片残耳化作的黑雾。他又猛地前冲,一个侧滑躲过一掌,故技重施钻进对方的腹部底下,爪子借势划过对方柔软的腹部。
不幸的是,与上次不同,没有狗牙的加持,这次并没有造成重创。虎星将身一转,后爪狠狠踢中他的侧腹,把渡鸦兆撞向山谷上的石墙。他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着勉强躲开又一爪,对方的长爪子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抓痕。他不能这样和虎星战斗,他需要一个计划。
一个曾经奏效,也许现在还能奏效的计划。
放肆的大笑了几声,渡鸦兆一敛头,后退几步。“你慢得像蜗牛一样,虎星!黑森林让你变得更弱了吗?”
那只深色虎斑猫愤怒地咆哮,渡鸦兆跳开一个扫击,转身就跑。他在混乱的猫群里穿梭,虎星沉重的爪子声在他身后轰鸣,混杂着被对方生硬撞开的猫的惊叫。
渡鸦兆窜进荆棘隧道,只比虎星快了一个心跳。他的尾巴传来一阵剧痛,虎星指定是抓到了他,但无所谓了。他穿过灌木丛,飞速的向山谷顶跑去。他在岩石顶猛地刹住脚步。
这里是雷族营地上方山谷的最高处。
“你无路可逃了吗?”虎星冰冷的咆哮声在身后缓缓靠近。渡鸦兆扬起尾巴转身,对上了他琥珀色的眼睛。
但这一次,他不感到害怕。
“你错了。”我的路就在前方。
渡鸦兆的爪子紧紧抓着地面,虎星发出一声残忍而轻蔑的笑。
“哦?还有力气接着跑吗?也许我会最后一个杀你,让你看着每一个族猫在你面前死去。”
“死者是你,虎星,还有你那些可悲的‘武士’。”
虎星咆哮着向着他扑去。
但渡鸦兆动作更快。
只将身一侧,渡鸦兆看着琥珀色由愤怒变成游疑,再是惊恐——他径直飞出了悬崖。一阵剧痛从腿上袭来,虎星的后爪勾进了他的腿,再加上刚刚那一侧身压根也没站稳,他便也一并坠了下去。
风呼啸着,正随他意。渡鸦兆一屈腿,迅速贴在大公猫的身上,四条爪子死死把对方控在身下,使虎星背朝地面。雷族的密林遮住阳光的那个瞬间,他张开嘴巴,利齿啃在对方喉咙上。
他挑起眼睛,让冰蓝最后一次与琥珀棕融进彼此的血肉,那里面有两生都化不了的愤怒。
他闭上眼睛。
一声沉重的闷响在空气中回荡,剧痛瞬间击穿了他的每一个部位。一刹那,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寂静。
Chapter 40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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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渡鸦兆眨了眨眼,周围是他曾经来过的地方,那一片涌动的迷雾。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爪子下传来阵阵疼痛,仿佛他还活着一样。死亡难道不该是不痛的吗?他嘶嘶地抱怨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向周围走去。
很快,星族那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就在渡鸦兆面前铺展开来。他停在一片草丛外,我竟然会到星族吗?自从上次死去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星族。又一次在死亡后来到这里,让一切都显得不对劲。一只姜黄色公猫从树林间现了出来,渡鸦兆震惊地瞪大眼睛。
火星用冷峻地看着他,盯得他皮毛刺痛,但他知道,这种目光是他应得的。火星一言不发,步伐不疾不徐,直走到他们只隔了一个尾巴长度。
“长鞭。”火星的声音和他的目光一样冰冷,渡鸦兆后退半步。
“是渡鸦兆。”他回答。
火星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告诉我,为什么我现在不把你打入无星之地。”
渡鸦兆四肢紧绷,但在心底,他知道这片可爱的土地不属于它。他的爪子沾满了鲜血,根本不可能在这片星空行走。
“你确实该这么做。”恐惧在心中升起,但他的声音却没有动摇。“我杀了你,还让罂粟爪死了,我蓄谋残害我的族猫,而在上辈子,我伤害的无辜的猫,我一辈子也数不清。”他低下头,尾巴垂落了下来。“我只能希望,我最后所做的,足以拯救我所关心的猫,以及所有族群。”
过了很久,火星都没有说话。渡鸦兆没有抬头,每一个心跳的过去,都在加深他的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仿佛要烂醉在他胃里。
“我想,你确实杀了我,”渡鸦兆抬起头,是罂粟爪站在面前。她看起来很健康,还保有着学徒的活力,身上没有一丝的绿咳症的痕迹。“你让我死了,但后来你救了我的手足,你没有让蜜蕨死去,也没有让狮焰或风皮死去。最终,站在这里的是你,而不是你蓄意谋害的任何一个族猫。”
“你做了很多很多可怕的事情,渡鸦兆,”火星再次开口,渡鸦兆惊讶地看到他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但你也做了好事。猫不仅仅是黑白分明的善恶两极。大多数猫都徘徊在灰色地带,我也不能说我所做的一切全无私心。就连一些黑森林的猫今天也证明了这一点,他们为了阻止虎星的暴行,与自己的盟友作战。”
渡鸦兆的目光在火星和罂粟爪之间徘徊,脑子飞转,想要理清楚对方一番话究竟意欲何为。“那你们意思是……”
“也许,该有一个新的去处,”另一个声音响起,从火星身后走出一只渡鸦兆从未想过会再见到的猫。她的银蓝皮毛闪着星光,温蓝色的眼睛明亮而柔和。“我很惊讶,当初我不得不救下的那个小幼崽,竟然来拯救我的族群。”
“你,你——”渡鸦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名字是蓝星,不过那时候,我还只叫蓝毛。”蓝星低头致意,然后继续说道。“我已经思考了好几个季节。现在,我觉得是时候创造一个新的地方了,既不是星族,也不是无星之地,而是在两者之间。”
渡鸦兆忍不住一缩身子。“那我想,我是要去那里?”
火星愉悦地呼噜一声,罂粟爪的胡须好笑地颤动,说道:“哦,渡鸦兆,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上前一步,仰头用鼻子一碰,渡鸦兆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力量似乎在他体内奔涌,周围的世界开始变黑,身体上传染的顿痛也被微微缓解。
“好好活……”火星的声音渐渐消失,被阴影吞噬。
慢慢地,渡鸦兆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了。他身下是柔软的苔藓,有几处皮毛感觉黏糊糊的,周围有一些声音,但都很模糊,仿佛来自无尽的远方。他身边有个温暖的东西,他试图往那边拱,却只发出了嘶嘶声,全身上下的疼痛感又在那个动作间涌了回来。
“渡鸦兆!”风皮几乎从苔藓窝里蹦起来。“感谢星族,你醒了!我本以为……好吧,你差点……”
“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渡鸦兆呻吟道。星族温暖的气息仿佛还未散却,直到四周的黑森林臭味涌来,他才觉得身体有了实感。“我们赢了吗?”
风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是的,我们赢了,但你没必要差点死掉才做到这一点!”
“他醒了吗?”有猫在荆棘入口处问,渡鸦兆这才意识到他正躺在巫医巢穴里。
“醒了!进来吧!”风皮呼噜着。
亮心走进巢穴,看到渡鸦兆睁开了眼,她的眼睛一亮,呼噜着走近。“很高兴看到我还没有把那些草药课程忘光。”她高高扬起尾巴,沿着他的侧腹嗅着。“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伤得特别痛?”
“到处都很痛,谢谢,”渡鸦兆嘟囔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亮心的胡须颤动着。“你把虎星推下了悬崖,你的牙齿最终结果了他。很幸运,它厚重的毛皮稍微缓冲了你的坠落,否则你就不该只是痛了。”
“所以他已经死透了?”看到她再次点头确认,渡鸦兆松了一口气,头搁回爪子上。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其他族群的猫大多都回到了自己的营地,”风皮解释道,“但有些猫伤得太重,走不了多远。都还在长老巢穴里。”
渡鸦兆又抬起头来看风皮,伸着脖子检查他的侧腹。“那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受伤了吗?”但他只看到几处已经处理过的抓痕。
“没有,没有,”风皮呼噜着。“我只是想确保你没事,我还想问——”
风族武士的话被荆棘丛的沙沙声打断了,鸦羽钻进了巢穴,他瞥了渡鸦兆一眼,然后看向他的儿子。
“很好,他醒了。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回家了。”
渡鸦兆能感觉到身旁风皮僵住的身体,他也不禁感到同样的矛盾。浑身剩下的伤口都比不上剜去一块心脏来的痛。
亮心眨了眨眼,在三只猫之间扫视,几乎能感受到空气中凝为实质的紧张。“我最好去看看蕨毛,”她转过身,尾巴一甩逃离了巢穴。
“好了?快点。”鸦羽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风皮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看对方。“我要留在这里。”
渡鸦兆的眼睛睁大了,他抬头看着风皮。“你要——”
“什么?!”鸦羽嘶嘶地叫着,毛发倒竖。“你不能留在这里!你,要和我一起回风族,那是你该回的地方!那是才你的族群!”
“不,我不!”风皮一声大过一声,弓起背怒视他的父亲,“我要留在这里,在雷族,和渡鸦兆在一起。”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回身低头看着渡鸦兆,“如果你愿意收留我的话?”那只公猫紧张地瞅着他。
渡鸦兆好笑地看着对方,扬起头,用鼻子蹭了蹭风皮的侧颊。
“这会让我成为森林里最幸福的猫。”
“别开玩笑了!”鸦羽的尾巴抽打着,蓝眼睛燃烧着怒火。“你是风族武士!你不能为了另一个族群的巫医而抛弃这一切!这几乎违反每一条武士守则!”
“我不仅会这么做,而且会坚持到底!”风皮啐了口唾沫。“我可不像你这么胆小,爸爸。我知道你和叶池的事,我知道你和夜云成为伴侣只是为了掩盖你的过去。我不在乎其他族群会怎么想,我不在乎武士守则怎么说。渡鸦兆在哪,我的归属就在哪。”
鸦羽沉默了许久,他内心的愤怒显然仍在涌动。最后他猛地转身,踏着最后一声嘶嘶声冲出了巢穴,“爱待哪儿待哪儿吧,让雷族来操心武士守则的事吧!”
巫医巢穴又只剩下他们两个。风皮似乎泄了气,再没有怒斥他父亲的气力,他叹了口气,倒在雷族巫医身边。渡鸦兆对方微微颤抖的身体,便靠过去轻轻地舔了舔他还未平顺的皮毛。
“你本不必这样做的,”渡鸦兆轻声道,内疚像荆棘一样刺痛着他。“你不该为了我而背叛你的族群。”
“这不仅仅是为了你,”风皮靠得更近,把鼻子缩在渡鸦兆的侧腹。“我爱你,我没法想象我们身处两个族群,永远不能相爱,那种像蚂蚁啃食一样的痛苦我不能接受。”
渡鸦兆发出一阵满足的咕噜声,温暖包裹了他,从耳朵尖一直洋溢到尾巴尖。“我爱你,风皮,非常、非常爱。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至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风皮也呼噜着回应,舔了舔他的脑袋。“永远,我保证。现在是不是该去让大家看看你有生龙活虎?”
渡鸦兆侧头笑了笑。在风皮的帮助下,他站起身来。他们依着对方的肩膀,走出了巫医巢穴,走进了新的一天的曙光中,他们仰着头,看雷族的森林撒下甜蜜的恬静。风慢慢的拂,森林里多了两条交织在一起的尾巴,他们无所畏惧。
Notes:
作者碎碎念:
YOOOOOOOO it be done
The bois are together and they will stomp all over the code
Might be continued to later arcs, might not, idk
欧耶,他们终于被写完了。
他们俩终于对上了,可以预知的是,他们会把武士守则踩得稀巴烂
他可能在下部曲接着被续写,也可能不会(实际上并没有)
译者碎碎念:
感慨万千,欲辨已忘言。
我至今还记得,当我读到 翻译的《雪堆》时,因为有人翻译而爽快阅读的畅快。这里向所有无私的翻译和搬运工作者致敬。
在我长久的ao3和fanfiction阅读生涯里,我无疑看到了很多好文,尽管隔着一层AI翻译,但是人脑就是这么特别,可以迅速适应并识别AI的文风,让我体会到它本来语言的美。然而,那里面肯定有更多很好但未被发现的宝藏,AI翻译也终究是差了点意思,因为任何两种语言都不可能做到完全对称,这就需要一个具有对双方文化、思想、语用、习惯,都具有高度认识、理解,并对他们两者抱有极大的兴趣与了解,并愿意花费时间来思考、体会、传达的普罗米修斯。没有普罗米修斯的时候,可能我们可以阅读到一部分好文,并且对里面的大部分情节得到了解。可有了普罗米修斯之后,原生文章被创造性翻译之后,就能体现出双方文化对冲之后碰撞出来的火花。读者不仅能够体会原作者的思想,也能透过翻译人员的笔触,了解到语言变换的艺术。(前提是读者能够有意识的将原文和译文进行对照,但其实阅读译文本身也可以体会到一种独到的志趣)那部分AI翻译不出来的东西能够被详尽,那部分因为不了解语言而错过的文章,也更可能被发现。
这就是这个系列走到今天的原因。
而且很多时候,我看到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成为了普罗米修斯。我明白,一群人可以走更远,也深知当了无声气的独行者背后的苦楚与艰难,所以也在此给予诸位同志以激励,愿我们可以互传火种,护心而行。
我接下来会跑暴毛那一篇,并且会慢慢开始修复之前犯的纰漏。
我还打算把它反向上传回ao3,但这都是后话了。
我有考虑一个共建的q群,但想想还是算了。或者说你们觉得有必要吗,我还没打算好要用它来干什么
另外想要征求一下正文行距是不是过大了,我在office里面是每两段空一行,但是复制到网页版之后,就莫名多了很多回车,但是它的编辑器又不支持control+h,便只好作罢。如果反映行距过大的话,我可以考虑在接下来的系列从office上剪去一点空隙,看一下是否会有所缓解。
另外,在学术界,关于翻译,我有一点比较扯的成果,可能会对部分翻译作者有一定的启发作用,所以你不感兴趣的话,就可以退出等待我的新作品了。如果需要全文的话,我可以考虑抽时间整理出来一篇论文之类的东西(顺便发表到rubbish上)(bushi)。
本模块的翻译具有显著的同人性质特点,并且在各个文学不断发展的今天,互联网的兴起也给予了同人翻译这个独特翻译方向以新的天地。然而,对于这一方向的翻译的科学方法与理论依据,在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研究过程中也实有欠缺。而在本次的翻译系列中,经过长期而且广泛的实践实验之后,我们整理得出了一套科学有效、行之高效、用之实效的全链路、成体系、高效率、低成本、广适用的同人翻译科学办法。
其主要亮点在于:1.充分利用同人作品特点,高效利用他们独有的成熟可用的英译中背景信息、人物设定、专有名词等有效信息,并搭建数据库,完成对英文文本的预处理,以给予翻译人员更充分的发挥空间,减少重复和不必要的理解负担。
2.科学创新性设计并广泛验证性使用区域重构式翻译方法,通过划分意群,然后基于整体意思用中文再创作,再比对原文进行拟合。这种方法对于当地习语、同人特有俗语,以及针对个人作者用语习惯方面重复性较高、单一性较强、推广性极难的翻译条件,有着强劲的适应能力和可观效果,一定程度上达成了中文文学翻译艺术中“信达雅”的基准目标。
3.基于广泛的同人社区,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可以自然而然的对译文进行人工标注,如改错、指正、分析、解析剧情,部分高质量的评论被运用在对译文的再修改与完善当中,为整体译文的完成度、文学性、严谨性提供了有力保障。
最后,我们为这套方案的未来有部分设想。对于具有巨大同人文字作品基数和相较较大的原著文字作品基数的IP,以《猫武士》系列小说及其广泛的同人小说为例,可以搭建综合数据库,对原著角色进行人工系统性整理,形成完整可用的中英对照标注系统,再接入市面上已有的博物馆或离线数据库AI的训练基底,进行深度学习,形成一键到位式的同人作品预处理;随后,再接入基于原著文风和语言习惯定制化训练的AI翻译模型,就可以生成具有高度可读性的翻译文本。经过分析,这种方式生存的文本将会极大优于普通AI直接翻译出来的文本,这个工作流的搭建与形成,尽管暂时无法替代人类翻译者,但可以为广大的同人小说阅读者带来极大的便利,为他们的阅读开辟更广阔的天地。
(完整的论文会有详细的推理和对照过程,包括截取部分翻译片段为例,来佐证研究出来的部分方法的可行性与有效性,同时最后一部分对未来的设想也会放出一段社会调查和先到研究,做抛砖引玉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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