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1.
“还在为了可笑的信仰坚持吗,小老鼠。”
冰冷讽刺的声音在弥漫着血腥味的审讯室响起,
这声音……好熟悉,是谁?
已经被高强度审讯了几天的苏格兰,正准备费力的想睁开眼看看说话的人是谁,下巴就被粗暴抬起。
下一秒就对上了那双墨绿色眼睛,那眼神就像是孤狼注视着可口的猎物一般兴奋,
不太妙啊,竟然是琴酒,苏格兰迷迷糊糊的想着,开始猜测他接下来的遭遇,给他个痛快最好,慢慢折磨也无所谓,毕竟早在蛰伏于黑暗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不是吗。
只是有些对不住zero了,苏格兰在内心轻声道歉,不能和你并肩走到组织覆灭那天了。
“咳,”嘴里充斥着血腥味的感觉让苏格兰有些不好受,“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死心吧……咳咳。”
明明已经成这样了,还要在坚持吗,琴酒看着眼神逐渐涣散的苏格兰,心里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将冰冷的药物注射进男人脆弱的侧颈。
“呃嗯……”
首先是灼热感,很快他就感觉到全身如同沉入海底,随之而来着是大脑撕裂一般的疼痛。痛,真的太痛了,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在他的脑中翻搅,每一寸神经都在尖叫、撕裂。
“我很期待你睁开眼后的表现,苏格兰。”愉悦又恶意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这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身为诸伏景光的他听到的最后一句。
2.
当听到苏格兰是日本公安走狗的时候,琴酒先是惊讶,随即就是铺天盖地的愤怒。
哈,把他都骗过去了么,苏格兰。
“真是没想到啊,苏格兰在你身边待了那么久你都没有发现异常,”
漂亮的金发女明星在一旁笑的风情万种,手指在酒吧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你不会……也是……”
揶揄的声音戛然而止,冰冷的硬物已经抵上她的后腰,
“别做无聊的试探,贝尔摩德,”充斥着杀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阿拉,真是不绅士的男人,”贝尔摩德耸耸肩,对琴酒的警告并不在意,自顾自的从包里拿出东西放到琴酒面前,
“那位先生的意思,”贝尔摩德不怀好意的眨眨眼,“让小老鼠充当一下试验品,也算是物尽其用,不是吗?”
“呵,”琴酒了然,把枪连带着注射剂一起装回口袋,站起身,将手里的烟掐灭,扯出了一个病态的笑容,
“我会让他觉得生不如死。”
3.
“现在,苏格兰,跪在我脚边。”
看着跪在脚边身体止不住发抖的苏格兰,琴酒有些恶劣的快感。
看啊,一个公安警察正满脸屈辱的像条狗一样跪在罪犯的面前,不仅狠狠碾碎了属于公安警察的尊严,也无情的把他与过去画上了界线。他逃不掉了。
太狼狈了。
等他睁眼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组织药物的可怕之处——下意识依赖,无法抗拒面前人的一切命令,他甚至连自裁都无法做到,听着身边人的冷笑,诸伏景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上挑的眼尾带动着睫毛微微颤抖,像一只易碎的蝴蝶。
他现在已经不是潜入组织的卧底警察诸伏景光了,
他是组织的苏格兰,是受面前人控制的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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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砰 。”
看着狙击镜里绽开的血花,苏格兰低下头内心痛苦的道了声抱歉,黑色的碎发将眼睛笼罩在了一层阴影中,让靠在水泥墙上的琴酒看不清他的神情。
“第三只老鼠,”充满着恶意又戏谑的话在苏格兰耳边响起,正在拆解狙击枪的苏格兰手一顿,缓缓抬起头,看向琴酒的蓝色眼眸蕴藏着冷意,像一只被遏制住的的小兽,可以随时扑起咬断面前人的喉咙。
“呵,”琴酒走进,低下头对着苏格兰的脸毫不客气地吐出一口烟圈,视野轻飘飘的盯着苏格兰转了一圈,扯着嘴角有些恶意的一字一字的纠正道,
“不,应该是第四只。”
苏格兰蓝色的眼眸里下是无法遏制的怒火,恨不得给面前的琴酒一拳,但他不仅他动不了,甚至还要微微偏头向主人露出了光洁又脆弱的脖颈,宣誓着自己的忠诚。
无力感与愤怒交织着,最终只化为深深的疲惫。
只有身体行为被控制的好处就是不会吐露出公安的情报,但坏处就在每次看着那些明明属于和他同一阵营的人却只能不受控的端起狙击枪,机械的握下扳机。每一次的枪响对于诸伏景光来说精神上的煎熬就会加重一刻,对琴酒、对组织的恨意就会加深一分。
“你看起来很生气?”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掐住他的脖子,伴随着嗤笑声力道逐渐加大,
”苏格兰,记清楚你现在的身份。”琴酒悠悠看着因窒息感双眼已经开始涣散的男人,
“听话的狗可不会对主人露出这幅表情。”
5.
回到安全屋的波本卸下了神秘阴险的伪装,只露出了属于降谷零的疲惫。
“降谷先生,诸伏先生的联系已经与警示厅公安部断绝了一个月了……”
脑海中联络员吞吞吐吐的话,让降谷零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一些。
景光的电话……是空号。
他只是去美国了一个月,回来后关苏格兰的传言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原来从“那个狙击能力顶尖的苏格兰”到“琴酒的苏格兰”只需要短短一个月,他也试图向贝尔摩德有意无意地打探,却只得到了“情报人员的好奇心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的一句轻飘飘的警告。
他只能想到一点,景光被琴酒威胁了。
为什么,因为身份暴露了吗?
这个念头刚涌现出来就被降谷零迅速打消。不,不可能,琴酒向来对组织的叛徒深恶痛绝,身份暴露的话,景光是断然不可能安然无事到现在。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降谷零有些头痛的闭住了眼睛。这时信息的提示音在寂静的环境中突兀的响起,沙发上的男人立刻睁开了眼睛,那双属于波本的眼睛。
三天后与 Gin、Scotch 合作。
——Rum
6.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去休息了,可以吗,琴酒。”
语气中不再掩饰自己的疲惫感,苏格兰现在只想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到梦中寻求片刻的安宁。
“别这么着急,送你一个礼物,苏格兰。”
听到琴酒声音的苏格兰下意识回过头,
回应他的是一个黑色的皮质项圈,内里还刻着鎏金色的字母,
———Gin
“里面有窃听器。”苏格兰深呼一口气,困意散失了大半,
“不止,”听着苏格兰平静下恼怒的语气,琴酒咧开嘴恶劣的笑了下,
“还有定位器,监视器。”
琴酒一字一顿的补充着,声音低沉蛊惑,好像在逗弄着可爱的猎物,
“听话的狗就该照主人说的做,你说是不是,苏格兰。”
金色的字母在苏格兰的眼里显得格外的扎眼,半晌,握紧的拳头又缓缓张开,苏格兰沉默的接过,内心苦笑了下,
自己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
皮革的冰凉触感让苏格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面不改色地调整好锁扣,抬头冲着咬着烟的琴酒温和的笑了笑,竭力将自己伪装的云淡风轻,
“如果你只是为了羞辱我的话,那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怎么能这样想,苏格兰。”琴酒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眯起森绿色的眼,放肆的打量着在黑色颈饰映衬下更加白皙的脖颈。
“我只是想让你从里到外都染上我的颜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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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苏格兰,你的胆子真的很大,”琴酒看着躺在地下诊所的床上不得动弹的诸伏景光,嗤笑了一声。
“你可没有决定自己死亡的权利,”琴酒准确的避过伤口并掐住了苏格兰的下巴,银白色的头发蹭到苏格兰缠着绷带的胸口,给他微微带来些痒意。
苏格兰微微侧头,失血的眩晕感还在,看来借助他人的力量杀掉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了,他内心盘算着,努力眯起双眼,好看清面前神色阴鸷的人。
“我可能是唯一一个让琴酒讨厌却还杀不了的人了吧。”苏格兰心中苦笑,却毫不避讳的仰头正视着面前的人,艰难的抬起右手,攥着琴酒的袖角,语气挑衅道,
“那你可得看好我了。”
很长时间的静默,苏格兰感觉自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鸥,不禁小心打量面前人的表情。
琴酒想,自己应该生气的,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挑衅他,虽然不能掏出伯莱塔射穿他的心脏,但也可以打断他的肋骨,或者随便一种折磨人的无聊刑法,反正他不建议给组织医生贴点工作。
但琴酒此时感到的却不是铺天盖地的盛怒,而是觉得有些好笑。他觉得苏格兰此时就像一个被困在笼子里张扬舞爪的猫咪,试图用挑衅来包装自己可怜的自尊心。
可怜的小老鼠,琴酒看着躺在床上神色虚弱的苏格兰,嗤笑一声后转身出了房门,靠在石灰墙上点燃了烟,掏出手机打字,
“苏格兰的亲属还没有调查出来了吗?”
下属回复的很快,“在调查中,苏格兰的血液样本全国范围内的配对已经进行了一半了,最迟两个月内就可以出结果。”
琴酒看着回复的信息,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袅袅升起的白烟逐渐消散在黑夜中,只留下几点火星。琴酒暗灭烟蒂,眼神露出了几分兴味,
“期待你主动向我下跪请求的那一天,苏格兰。”
8.
“我是波本,朗姆派来进行协助的人。”
金色的头发在狭小密闭的车里格外显眼,琴酒淡淡的瞥了一眼笑容灿烂的波本,腰间的伯莱塔顺势抽出抵在波本的太阳穴上,皱了皱眉冷漠道,
“收起这份笑容,我快吐了。”
说罢对面的那人就识趣收起笑容,拿出三张精美的邀请函,并打开电脑上的任务点的地形图,指着顶楼拐角的房间道,
“这便是任务目标休息的房间,此人极其谨慎,远程射杀基本不可能完成,要等到宴会结束后进身杀死才可以。对此,我计划琴酒单独去……”
“不行,”琴酒粗暴的打断了波本接下来的话,“苏格兰与我一起,你只要在晚宴期间拿到目标身上的U盘就可以了。”
波本哽了一下,为了获得与苏格兰单独相处的机会,他策划这次任务不下三遍,才做出了一个合理而天衣无缝的计划。但琴酒却轻描淡写让他的辛苦付出付诸东流。
波本咬了咬牙,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看向琴酒,“是朗姆让我负责制定的计划,并且也得到了那位先生的默许。琴酒,我并不想为此做出让步。”
下一秒上膛的枪抵在了波本的额头上,波本对上了琴酒狠戾的双眼,极强的压迫感饶是波本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苏格兰必须和我待在一块,朗姆那边我可以去解释。”
波本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坐在前面驾驶座的苏格兰转过头,对波本笑了笑道,
“波本,虽然浪费掉你的计划有些可惜,但是我更同意琴酒的计划。”
这句话好像一瓢冰水,浇灭了琴酒与波本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意味。
波本最先退让。抱着胸靠回椅背冷哼一声,语气古怪而又讽刺道,
“苏格兰,你恐怕不知道组织里最近的传言吧,大家都在说琴酒是你的主人,你任何事都在对他唯命是从,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听到友人话语里蕴含着的担忧与不满,苏格兰心中好笑之余又有些酸涩,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琴酒监视,连洗澡睡觉也不例外,与其说琴酒是他的主人,不如说是他是可以被琴酒肆意玩弄的可怜猎物。
琴酒听到波本的话后,淡淡收回了枪,吐了一口烟,语意不明,“主人?我还挺喜欢这个词的。”说玩还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苏格兰脖颈上的项圈。
9.
“琴酒,苏格兰,任务目标已经进房间了,U盘已经到手,你们可以行动了。”
“了解。”琴酒一边回复一边抬枪解决了一味保镖,对身旁苏格兰道,
“你守在门外,把碍事的保镖解决掉,我进去解决目标。”
“了解,”苏格兰点点头,目送琴酒进入房间。
保镖来的并不多,以苏格兰的身手很快就解决了。琴酒效率也很快,不过几分钟便推门而出,头发上还占着丁点血迹,但是神色却与往常不大相同,苏格兰看着身侧走的极快的琴酒,感觉他匆忙之中还带着几分迫切。
一上车门,琴酒便以极快的速度调转方向盘,向安全屋的方向行驶,车窗外的树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形成了一道道残影,苏格兰本想提醒波本还不在车上,又觉得琴酒不大对劲,看见琴酒额头上滴落的冷汗,不由得出声询问,“琴酒,你没事吧?”
琴酒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从身侧掏出枪对准自己的腿,但半晌又放了回去,并深意十足的看了一眼苏格兰。
苏格兰额头冒出一滴冷汗,琴酒泛红的脸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做完任务后的反常举动,他可以准确得出结论,琴酒被下药了。
但苏格兰此时并不想回忆任务目标的惨状,而是有些糟心。车很快就停到了安全屋的楼下,苏格兰迅速解开安全带,以近乎逃跑的方式想回到自己的房间,但当他终于拧开自己房间的门时,如恶魔一般的声音在他身后想起,
“过来,苏格兰。”
10.
苏格兰绝望的看着自己脚不由自主的像琴酒挪去,接着就听见上衣被撕裂的清脆声音。
苏格兰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截,索性闭上眼,再睁开时蓝色的双眼浸着冷意看着正在解他皮带的人,声音颤抖中又有几分讽刺。
“想不到琴酒大人连老鼠都不愿意放过。”
“哼,”琴酒冷笑一声,不理会苏格兰的阴阳怪气,将身侧的绳子掏出来,绑住对方乱动的双手,用实际行动堵住了身下人讨厌的嘴。
“嗯……”
好痛,苏格兰半眯着眼,看着暖黄色灯光下的琴酒在自己的后穴中缓缓进入,好像一把缓缓捅进的巨刃。苏格兰呼了口气,一时还生出几分绝处逢生的庆幸,庆幸琴酒野蛮的交合让他能够清醒的痛苦,而不是痛苦的沉沦。
琴酒的鼻尖因药物的亢奋而泛红,他现在恨不得就将性器全部送入苏格兰的身体,但他还不想让他因为下半身撕裂而影响任务的完成率。所有他咬了咬牙,一边抬腰缓慢进入,一边拍打着苏格兰的臀部让他放松一些。
苏格兰咬着牙,一边喘着气,一边挤出零星几个字恶狠狠道,“琴酒,你真是个畜生。”
听到这话的琴酒抬眼看向苏格兰,发现他除了微微泛红的眼尾和粗重的喘息之外,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情欲。琴酒有些不满,同时骨子里的恶劣让他忍不住想探寻苏格兰的面具下的风景。亲手打碎猎物的自尊心,让他完完全全的归属于你。很有成就感,不是吗?
琴酒看着一声不吭的苏格兰,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随即将性器抽出,两根手指轻轻挤压着肉穴的褶皱,探进了甬道内。
“嘶。”突然温柔的对待让苏格兰有些头皮发麻,并且常年用枪留下的茧让苏格兰有几分诡异的痒。一直留意着苏格兰表情的琴酒低笑,手指轻轻搅翻着,并无意剐蹭着柔软的肠壁。
琴酒真是个疯子,苏格兰咬着牙,手指进过肠壁带来的水渍声听的他有些羞耻,想抬腰缓解这种诡异感,却又被琴酒一巴掌压了回去。
终于在碰到一处凸起时,本有些放松的甬道突然收紧,苏格兰感觉自己如过电一般狠狠一抖,拼命咬着牙,不想让缴械的声音发出一分。
可惜身体的诚实出卖了他,下一秒琴酒就将性器抵在了苏格兰的穴口,随即毫不怜惜的捅入,
“唔……哈。”
首先是战栗的疼痛,苏格兰感觉下身好像要被琴酒的性器贯穿。苏格兰的疼痛琴酒可不管,琴酒此时感受着肉壁层层包裹带来的快感,让他忍不住粗喘了一口气,妈的,没想到这条子操起来这么舒服,心里和身体上的快感让他恶狠狠地操弄着身下的人,他要看苏格兰向他做出欲罢不能的脸,他要看苏格兰哭着乞求放过,他要看苏格兰露出真实的本我。
疼痛和难受被叠加的快感取而代之,苏格兰呼吸愈加粗重,身体也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本引以为傲的理智在琴酒捣弄了数十次敏感点而消失殆尽。
“啊啊……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快感让苏格兰的忍不住浑身痉挛。沙哑而又甜腻的呻吟在琴酒的听来无异于催情的毒药,琴酒低吼一声,抓着苏格兰的臀瓣,抽出,又狠狠的插入,狠狠地又干了几十次。不断收缩的肠肉吸着他的性器,琴酒不再压抑的射了出来,浓郁的精液被全数灌进穴里。
苏格兰从未体验过这种灭顶的快感,滚烫的精液让他感觉眼前闪过一丝白光,高潮随之而来,前端吐出一股一股的白色浊液,从小腹缓缓流下到床单,形成一片渍水。
药物带来的影响已经缓解,琴酒停下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苏格兰,此时苏格兰双眼无神,没有聚焦的盯着床边搁置的伯莱塔,嘴唇微张,浑身颤抖,显然还沉醉在高潮的余韵中。
琴酒看了半晌,嗤笑一声。掏出手机看到波本逐渐暴躁的信息,心情很好的点了一支烟。闻到烟味的苏格兰逐渐清醒,他不敢转身,害怕后穴里的精液流出,只能困难的转头,瞪着这场情事的主导者。但是泛红的眼角和脸颊让他的威慑力显得有些勉强,反倒在琴酒眼里有些满目含春的娇嗔。
“别这么看着我,苏格兰,”琴酒吐出一个形状漂亮的烟圈,慢悠悠的说道,“一个还不错的夜晚,不是吗?”
说完看着眼睛立即瞪圆的苏格兰,嘴角勾起,一字一句道,
“看在我心情不错的份上,说不定我会让你回长野过个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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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琴酒话音刚落,诸伏景光感觉自己全身血液一瞬间凝固了。良久,诸伏景光才僵硬的抬头,看向琴酒,咬了咬牙,努力挤出一个笑,一字一顿,与刚才沉浸在情欲中的模样相差甚远。
“别碰我哥哥。”
琴酒颇为意外,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苏格兰的盛怒。在他印象中,无论什么时候,苏格兰永远都维持着温和的冷漠,即使是得知他将永远摆脱不了琴酒控制时,蓝色的双眼也未盛满如此愠怒。
真是……大惊喜啊,琴酒低头将烟随意暗灭,对着苏格兰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与往常的嘲弄不同,这是带着愉悦的笑。
“放心,”琴酒向苏格兰保证,“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碰他的。”
得到琴酒的答复,诸伏景光才脱力的靠到床头的枕头上,蓝色的双眸从盛怒取而代之变得疲惫。充满凌虐美感的胸膛上下起伏,努力平复着有些错乱呼吸。
琴酒也不急,等着苏格兰把气顺匀,目光短暂的在苏格兰红晕还未褪去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临走前丢下一句话,
“几周后有一个任务在长野。”
12.
“客人,这是你们的钥匙。”
老板看着面前的三位客人,把两把钥匙搁置在桌上,琴酒接过钥匙,另一把扔给身侧还是国中生年纪的女孩,示意老板带路。
两个房间配置一样,房间温馨干净,木几上的果盘里还摆着市田柿,房间内甚至还配备了露天的温泉。
老板简单交代,告诉他们晚上旅馆免费提供温泉蛋后就离开了房间。
诸伏景光目送身侧的女孩冷淡地提着行李走进自己的房间,听见清脆的落锁声后才转头看向琴酒,
“让那么小的孩子管理长野研究所真的没问题吗?”
“她可是天才,苏格兰。”琴酒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戏谑,“忘了告诉你,给你注射的药物就是她主持研制的。”
诸伏景光哽了一下,震惊之余更多是遗憾,遗憾这个女孩没能生活在阳光下,遗憾这般天赋只能为犯罪组织所浪费。
琴酒并没有兴趣了解苏格兰此时的想法,将包里的交接资料拿出,放在榻榻米上,一沓纸拍打在榻榻米的的声音让诸伏景光回过神,走过拿起纸质任务书,看了几行后神色变得凝重,
“这个长野研究所负责人明天晚上解决吗?”
“嗯,”琴酒神色变得有些不屑,“对组织没用的人,留着自然没用。”
琴酒说的轻描淡写,短暂停顿后抬头看向苏格兰, 盯着他古怪的笑了笑,
“所以苏格兰,你应该庆幸,你的能力可以让组织留你一条性命。”
对于琴酒嘲讽已经司空见惯的诸伏景光,没有接他话,继续浏览着余下的内容。
与琴酒复盘完已是下午,落日的余晖在榻榻米上轻盈的跳跃,让景光想起幼时与高明哥在家中玩闹的场景。
“去吃晚饭。”
琴酒已经站了起来,诸伏景光整理了下资料,准备站起来,但因为坐太久的缘故,起身时忍不住趔趄了一下,
“啧。”琴酒单手拦住了苏格兰的腰,墨绿色的眼睛对上苏格兰闪过一丝慌乱的猫眼,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又快速把他拉起。
“废物。”琴酒冷淡出声,没有看已经站定的苏格兰,拉开木门径直走了出去。
晚餐是温泉蛋荞麦面,比便利店买回的速食面要好吃的多,诸伏景光慢慢咀嚼着,味道很熟悉,与记忆里母亲做的如出一辙。
“雪莉,你要回房间了吗?”
注意到身侧女孩起身,诸伏景光忍不住出身询问,但听到诸伏景光的话后,女孩神色明显变得不耐烦。
“我要回房间泡汤池,这个行为也需要向你报备吗。”
“确实不需要,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
温润的声音像屋后流过竹管的泉水,雪莉听到苏格兰的话后,愣了片刻,像一拳打在了柔软的棉花上,她不自然的轻哼一声,快步穿过铺着榻榻米的长廊,离开了他们两人的视线。
“两位客人,这是提供的浴衣。”
看着用完餐的二人,老板娘走进递给他们一个木盘,里面放着两件熨烫妥帖的浴衣。
苏格兰本想婉言拒绝,他们选这家旅馆的原因是距离长野研究所比较近,而且住客少,况且……诸伏景光微微掀起眼看了下身旁的琴酒,这种眼里只有工作的人怎么会喜欢泡温泉。
但下一秒,身侧的琴酒伸出手将木盘接过,还淡淡对老板娘道了谢。
诸伏景光:“??!”
13.
“怎么。不敢下来吗,苏格兰。”
琴酒双臂自然搭在汤池的边沿上,氤氲的水雾让让琴酒的脸看的不太真切,但狙击手的良好视力却可以让诸伏景光清楚看到琴酒额头上的水珠从琴酒的喉节滑下,再胸肌留下一道性感的水痕,最后他的身体滑落与水池融为一体。
诸伏景光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浴巾,这个反应诡异的取悦了琴酒。
琴酒还在看着诸伏景光,用眼神询问他怎么还不下来。半晌,诸伏景光抬手,慢慢解下了浴衣,当着琴酒的面将手中的浴巾绑在了腰间。全过程一直被琴酒饶有兴味的盯着,让本身内心带着几分挑衅性质的诸伏景光有些不爽,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个在嫖客面前脱衣服的风俗女。
浸入水中,全身被温润的温泉水包裹,数月的疲惫与痛苦好像被温泉水泡化。好舒服,诸伏景光不由得闭上了眼,不再去理会身侧的琴酒。
琴酒看着背对着他的苏格兰,他身形健瘦,突出的肩胛骨让背部白皙的皮肤被崩的紧紧的,上面还有几粒明晃晃的水珠。漂亮的身材让他脑海里想起那个夜晚青涩但极具诱惑力的身体。
无言的气氛延续到了琴酒的起身。苏格兰听到动静睁开了眼,氤氲起雾气的蓝色猫眼比平常变得更加透亮,
“你不泡温泉了吗?”
“你泡吧。”琴酒背对着他重新换上浴衣,诸伏景光可以看到背部有几道颜色已经淡去但仍然可怖的疤痕,其中有一道,是为了救借对方之手自杀的自己留下的。
室内响起淋浴的声音,诸伏景光回神,视线落在搁置在石板上黑色的项圈,琴酒在他入水之前允许他卸下来。
恩惠。
脑子里突然出现的词让诸伏景光皱了皱眉。
14.
“苏格兰,开枪。”
由于是近距离开枪,些许血液飞溅在了诸伏景光和琴酒的脸颊和衣摆上。无论多少次,近距离开枪比远距离狙击造成的心理负担要大的多。看着倒下的原负责人还维持着满脸错愕的神情,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并温声让身后惊魂未定的研究员找后勤组处理。
交接的过程非常的顺利,一个上午,雪莉已经有条不紊的接手了上任负责人遗留的工作。
不愧是天才,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内少女穿着不大合身的研究服低头核对参数的诸伏景光如是想。
返程的路上遇到了诸伏高明。
坐在副驾驶的诸伏景光双手陡然捏紧膝盖处的裤子,凌厉的双眼转头看向身侧的琴酒。
“你哥哥看起来过得不错。”
琴酒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语气好像是要马上见到一个在平常不过的陌生人。
“你故意的?”
“怎么可能。”琴酒嗤笑出声,“我还没有无聊到关注一个条子的动向。”
诸伏景光回过头,定定的看着距离他不过二十米的哥哥和另一个警察一脸严肃的盘问,检查后备箱,随后放行车子。
这样下去哥哥一定就看到自己了。
“琴酒”
琴酒听到声音转过头,对上诸伏景光恳求的眼神有些意外,
“我能不能把这东西取下来。”
诸伏景光屈辱的咬咬牙,抬头看着似笑非笑的琴酒,低声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不想让你亲爱的哥哥看到你这幅狼狈的模样?”
琴酒的讽刺嘲弄的话像针一样刺痛着诸伏景光的耳膜。但诸伏景光此时却没时间理会,而是紧张的盯着窗外的兄长,瞳孔随着诸伏高明的走进而逐渐变大。
要……要过来了。
“咔哒 ”
修长的手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他的脖颈,黑色的项圈随即掉落,琴酒淡定的将项圈装进口袋。将车窗缓缓摇落,对上了车外与苏格兰如出一辙的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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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例行检查。”
诸伏景光的手略微往回缩了缩,果然即便做足了准备,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时心还是漏了一拍。
另一边的琴酒已将准备齐全的证件透过车窗递给了外面的警察,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
顺利吗?例行检查这种事情交给刑事部的警察来做,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景光想着忍不住抬起头,正好与看过来的诸伏高明视线碰到了一起,两对如出一辙的上挑眼里蕴含的复杂也随之交聚。
……
窗外的警察翻证件的手停顿了片刻,随后又自然地将证件收好递给了驾驶座上的男人,弯腰说了句谢谢配合,
车窗缓缓升起,外界的景色一瞬间笼上了一层灰色,景光看着窗外的警察走向下一辆车,他和兄长在刚刚宛如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这样就很好,景光闭了闭眼,下一秒发动机的发动声被身后的骚乱声掩盖,景光猛的弹起身,转头看向身后。
他的兄长被身后的车主劫持了。
男人持枪抵着兄长的后脑勺,叫嚷咒骂的声音即使有着车窗的阻隔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周围的警察一看都是刚入职不久,语无伦次的上前劝导,甚至在犹豫着要不要拔出配枪。一瞬间吵嚷声,哭喊声在这条公路上蔓延开来。
诸伏景光有些喘不上气,只能徒劳地攥紧衣角,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他的兄长,在不到五米的地方被人拿枪威胁,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琴酒……”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名字让苏格兰忍不住吓了一跳,琴酒回过头,玩味的眼神打量着苏格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苏格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让琴酒准许自己下车替一个警察解围为此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怎么可能。
苏格兰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对视了片刻,
“啧,”
琴酒收回目光,语气嘲讽又不屑,
“这种事情就让你紧张成这样,之前身份没有暴露的时候我可是记得你可以面不改色的杀死一个小女孩。”
听到琴酒的话诸伏景光愣了一下,随即后知后觉的诡异感和恐惧感从心底涌了上来,
为什么?
琴酒说得对,他怎么会在琴酒面前这么放松警惕,甚至……想要不自觉的依赖对方?
琴酒回过头在手机上剪短的打了几个字随后点击发送,回过头看到怔愣的苏格兰勾了勾嘴角,
最近或许可以奖励雪莉与那个外围成员见一次面。
骤然间枪响的声音拉回了诸伏景光的神智,忍不住转头向外望去,
劫持兄长的男人,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太阳穴上还不断涌出鲜血,脸上还维持着死前嚣张愤怒的表情,
诸伏景光收回视线看向了琴酒,
“这个狙击手是你安排的吧。”
“准确来说是来监视你哥哥的,”交通部将车辆疏通得很快,琴酒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况不再解释,交通部将车辆疏通得很快,按照这个情况不超过一个小时就可以返回去见雪莉,
诸伏景光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盯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半晌呼出一口气,语气竟带上了少见的感激,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我以为你会对这种未经过无聊程序直接射杀的行为非常不满。”
琴酒冷笑一声,侧头给了苏格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袭警,故意杀人,甚至还吸d。”
刚才那个男人躁动狂躁的语气,极度缩小的瞳孔,以及左臂静脉处的针孔,让诸伏景光几乎是在瞬间就判断出了这个男人的情况。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对上琴酒探究的眼神,语气温和道,“在监狱里的生活对他来说可是生不如死,我们这是在帮他。”
“是吗。”
琴酒收回视线,语气竟然染上几分意外的满意和新奇。
看着琴酒不再看他,诸伏景光心里舒了口气,轻松的眼神也取而代之变得凝重。尽管非常厌恶这个劫持兄长射杀无辜警察的男人,但他仍更渴望依照法定程序让男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五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就是他,即使套上如影随形的枷锁又狼狈的被拖入黑暗,他仍然不会动摇自己的内心。
车子在下一个路口转弯,诸伏景光意识到这不是回东京的路。
“计划有变,临时去一趟研究所。”
16.
“降谷,东京警视厅公安部那边的人告诉我,诸伏已经快三个月未与线人联系,而且诸伏在此之前并未要求与他们中断联络。”
看着站在面前沉默不语的降谷零,上司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几张照片扔在了桌面上,
“这是近三个月内被组织处决的卧底,”上司看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降谷零,抿了抿唇,“据我所知,这些人好像都是由诸伏处决的。”
听到这话的降谷零猛然抬头,这些人的境况的他自然清楚,但听到上司接连吐露的这番话,他终于忍不住辩解,声音也带上了不可思议的颤抖,
“这种情况不应该是认定h……诸伏景光他现在正处在组织的怀疑期,正在受到严密监视并让他执行处决来对他进行试探吗?”
看着为友人不平的降谷零,上司叹了口气,
“我也非常信任诸伏,但你知道,警视厅公安部负责景光的那个小组已经对诸伏景光身份立场产生了怀疑。”
……
“总之,希望你可以留意一下诸伏景光的情况,降谷。”上司走进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叹了口气,“我也不希望失去一个优秀的警察。”
……
『我已经让负责苏格兰的公安警察小组对其立场产生了存疑。』
—— 阿比洛(Albillo)
琴酒坐在研究室的椅子上看着朗姆发给他的短信,冷哼了一声。阿比洛是朗姆的的手下,也是组织安插在公安的钉子,苏格兰的暴露正是拜他所赐。
听到脚步声,琴酒暗灭了手机。
“苏格兰的身体报告一切正常,”
雪莉稚嫩冷淡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实验室,语气带有一丝察觉不到的同情,“那管药物让苏格兰的大脑主动丧失了支配权,精神和生理上对你的依赖程度达到了极点。”
“是吗。”琴酒不在意的点点头,眼神看向了不远处禁锢在手术床上被仪器覆盖着的苏格兰,对方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显得格外乖顺,头略微向前垂下,发丝的遮挡让琴酒看不清苏格兰紧闭的眼睛,只能看到一小片垂下的阴影。
“他还有多久可以醒过来。”
琴酒语气有些不耐烦低头看着身侧的雪莉。
“理论上是一个小时——琴酒,你在干什么?”
雪莉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琴酒解开了禁锢,将人背了起来,
“我没有这个耐心等他。”
琴酒扔下这句话后将人带了出去。
17.
写完报告回到家时已经凌晨,诸伏高明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温水,轻轻抿了一口。
他对男人劫持他这件事早有预料,也做好了应对措施,但突如其来的狙杀,导致他的计划被全部打乱,好不容易浮现出水面的线索又被迫掐断。
是景光和那个人做的吧……
诸伏高明脑海里浮现出白天弟弟的脸,四年的时间让他面部的轮廓由青涩变得成熟,看起来稳重了不少。
看起来成长了很多啊,景光。
诸伏高明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随即想到了他身旁的男人,浮现起的笑意又转而变得严肃凝重,即使对方全程没有说话,甚至算得上礼貌,但那股无法完全收敛的气场还是让他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景光一直在和这样危险的人打交道啊……
高明思绪回拢,叹了口气,他现在能做到的只是不打扰景光的行动,远远的看着他平安无事就好。
门铃骤然响起,诸伏高明心里有些诧异,站起身开了门,
门外两位男人神情严肃,向他出示了证件,是东京警视厅公安部的人,
“请问是诸伏景光先生的兄长吗?”
诸伏高明平静的注视着那两个男人片刻,确认证件没有伪造的嫌疑后,缓缓点了点头,尽管内心告诉他这次的突如其来登门透露着奇怪的诡异。
“诸伏景光正是舍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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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
“感谢您的配合,诸伏警部,您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两位公安疏离告辞,没再多看诸伏高明一眼,仿佛他刚刚、关乎弟弟生死的担忧,不过是案件流程中一段需要被归档的普通录音。
诸伏高明坐在沙发上目送着两位公安离开,尽管面上维持着一贯的平静,但冷汗已经打湿了背部的衣衫,他清楚的意识到,他犯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他把今早看到景光的事情以及景光的状态告诉了他以为他该信任的景光的公安同伴。
从刚刚的问话以及两位公安听到他提起景光时面露尴尬和嫌恶的微表情,他意识到景光可能已经不再受他所在秘密行动小组的信任,而他刚刚描述的景光平静、没有受胁迫的状态,无疑是亲手加固了他们怀疑的又一根链条。
诸伏高明颤抖地握住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战栗,他找到了那个几乎从不主动联系的名字——黑田兵卫。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高明听着电话那头滋滋的电流声,声音干涩,“是我,诸伏高明。”
良久,黑田兵卫的声音终于响起,“高明,这件事,你本来不应该知道,更不应该插手。”
“景光他……”
“听我说。”黑田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我与负责他的那个小组并无直接对接。但是,我得到的消息是,”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的间隔都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景光所在的小组里,有人……提供了他背叛组织的‘确凿证据’。”
“证据”两个字一出,就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诸伏高明的心上。
“这不可能……”
“高明,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立刻停止你的一切打探行为。忘了你今天见过他,也忘了你给我打过这个电话。”
“可是……”
“没有可是。”听着诸伏高明痛苦压抑的抽气声,黑田也多少带了几分不忍,声音放缓,
“高明,听我说。他们既然能让一名卧底人间蒸发,就能用同样的方法,让你也‘被处理’掉。你的身份很敏感,你以为你头上的警衔能保住你吗?在某些力量面前,那不值一提。不要为了一个可能已经无法挽回的人,把自己也搭进去。”
“高明,我们派出的成员也不乏被组织策反成功的,诸伏景光并不是个例,尽管我也不愿意相信诸伏景光背叛了信仰,可是事已至此,除了接受,我们都别无选择。”
……
19.
东京警视厅公安部的一间会议室内,空气凝重,气氛压抑。日光灯管发出冰冷的白光,打在围坐长桌的几张疲惫面孔。
桌子中央,摊开着一叠文件和几张照片,这些都是山下哲也提供的证据。
“……情况就是这样。”刚刚从长野赶回来的田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干涩地打破了沉默,
“长野县的诸伏高明警部确认,他在高速公路上看到了自己的弟弟,诸伏景光。陪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也就是琴酒,驾驶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根据高明警部的描述,诸伏景光当时……很平静,也没有受到胁迫。”
“平静?”一个年轻气盛的警员,川崎,猛地一拍桌子,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这算什么证据?说不定他是在用眼神向自己的哥哥求救。在那种情况下,任何过激的反应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保持平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坐在川崎对面的山下哲也轻轻咳嗽了一声,那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看起来斯文有礼,镜片后的眼睛里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沉稳和惋惜。
“川崎,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们谁也不愿意相信景光会背叛。”
“但是,我们必须面对事实。这不仅仅是高明警部的证词。这里,”他按下遥控器,投影幕布上出现几张照片。
“这是以‘苏格兰’这个代号在瑞士银行开设的秘密账户,过去三个月,有超过十亿日元的资金汇入。这些钱,都来自组织的空壳公司。一个被胁迫的卧底,需要这么庞大的‘封口费’吗?”
“这可能是伪造的。”川崎的声音弱了下去,他自己也知道这个辩解有多么苍白无力。
“那么这些呢?”山下哲也切换到下一张,是全国各地汇总过来的近期卧底处决名单,执行人全部都是苏格兰。
他顿了顿,切换到近期处决人员的照片上,神色痛惜。
“还有,上周。同样是‘苏格兰’动的手。我们不能再因为个人情感,让更多有着共同信念目标的同伴牺牲了。现在,全世界各个情报部门,都向我们要一个解释,我们该怎么解释?”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川崎粗重的呼吸声。每个人都看着那些投影幕布上的照片和文件,那些冰冷的“事实”像一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诸伏前辈不是这样的人……”田中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盯着那张照片,仿佛想从那模糊的身影中,找出一点点否定的证据。
“为了钱……为了组织里的地位……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另一个声音附和道,充满了失望和不解。
“凡事皆有可能,诸伏景光档案上幼年的创伤本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更何况,长期的卧底生活会扭曲一个人的心智,我们不能因为过去的交情,就无视这么多条无辜牺牲的生命以及公安重要的情报。”山下哲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投影仪的光,遮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满意。
“够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组领导,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信息板前,上面还贴着诸伏景光在警校毕业时的照片,照片上的青年笑容灿烂,眼神清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触碰到那张年轻的脸,停顿了许久。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
最后,他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将那张照片从信息板上猛地撕了下来。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里有痛苦,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作为领导者必须承担的冷酷。
“从现在起,停止对代号‘苏格兰’的一切情报支援和接触尝试。”
他回到座位上,将撕下的照片正面朝下,盖在了那堆证据上。
“将诸伏景光,列为‘叛逃’处理,终止信任评估,启用内部清理程序。”
20.
诸伏景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安全屋的沙发上。
后颈还残留着麻醉剂带来的酸胀感,身上盖着一件明显不属于他的黑色风衣。
“醒了。”
琴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诸伏景光艰难地转动眼珠,琴酒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嘲弄,但是今天好像多了点别的东西。
诸伏景光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将那件风衣叠好,放在沙发的一角。他不喜欢身上沾染琴酒的味道,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正在被黑暗缓慢地同化。
“在研究所里,雪莉对你的身体做了全面检查。”
“她说,你很健康。除了大脑,你的每一部分都非常……完美。”
诸伏景光依旧沉默着。他知道琴酒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这些无意义的开场白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琴酒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捻灭,站起身,踱步到景光面前,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苏格兰,在一个小时前,你所信赖的公安伙伴——已经通过会议,决定处理掉你了。”
如同惊雷的话在诸伏景光耳膜中炸开,他猛地抬头,蓝灰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紧缩,死死地盯着琴酒。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干涩。
“字面意思。”琴酒似乎很享受他这副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们认为,‘苏格兰’这颗棋子已经被策反,甚至……已经叛变。一个失去了价值还可能带来风险的卧底,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处理?”
“不可能!”诸伏景光下意识地反驳。那是他为之献身的信念,是他忍受屈辱与痛苦的全部意义。那些同伴和他并肩作战,为了共用的目标而努力,绝不可能因为他只是失联几个月就草率放弃他,甚至要"处理"他。
“不可能?”琴酒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优盘,在他眼前晃了晃后插进电脑,“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东西,看来你这几年并没有充分意识到组织的残酷。”
他按下播放键。
一阵电流的杂音过后,几道经过处理、显得有些失真的声音从音频中流出。
“……关于代号‘苏格兰’的处置方案,我认为必须尽快执行……”
“……他与琴酒接触过于密切,被策反的风险已经超出可控范围……”
"……十亿日元的汇入……难道他真的……"
“……目标人物的心理防线一旦被攻破,我们多年的部署将毁于一旦。为了更大的利益,‘清除’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
“……附议。终止‘苏格兰’的一切行动权限,列为最高威胁等级,启动……清除程序……”
录音很短,剪辑的痕迹十分明显,对话之间甚至有不连贯的跳跃。
可那些冰冷的、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每一句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诸伏景光的心上。
“清除”……
“情报泄露风险”……
他被自己所守护的组织,定义为了敌人。
录音播放完毕,房间再度陷入死寂。
诸伏景光垂下头,黑色的碎发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他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血液好像在瞬间凝固了,四肢百骸都充斥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比在研究所里被注射药物时还要冰冷。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想说这是伪造的,是组织的阴谋。可那段录音里,有一个声音他太过熟悉,即使经过处理,他也听得出来——那是公安内部一位他十分敬重的前辈。
那个总是教导他“要为了正义不惜一切”的前辈,用同样冷静的口吻,决定了对他的“清除”。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不可能’吗?”琴酒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充满了嘲弄,“他们把你当成一件工具,一但看得到一点点你可能背叛他们的苗头,就毫不犹豫地把你丢掉。真是可悲啊,苏格兰。”
琴酒弯下腰,冰凉的手枪拍了拍他毫无血色的脸,强迫他对上自己的眼睛。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狗。”琴酒的手指缓缓滑到他颈间的项圈上,轻轻摩挲着那冰冷的皮革与金属,“但是,我跟你那些伪善的前主人不一样。”
“我不会不要你。”
“认清楚现实,苏格兰。你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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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填坑,很抱歉大家等了两年,我向大家保证,暑假结束前,《药物控制》和《意外怀孕》的坑都会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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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窗帘缝隙间终于透进第一缕亮光,空气里还残留着琴酒惯抽的香烟那冷冽又呛人的味道——已经是第二天了。
诸伏景光坐起身,身上滑落的黑色风衣带着琴酒的气息,让他不适地皱了皱眉。他一闭上眼睛,昨晚那段被剪辑过的录音便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自动播放,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凌迟着他侥存的希望。
信念崩塌的痛苦已没有昨晚那么剧烈,大脑经过了一夜的沉淀更加清明活络。诸伏景光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复盘那段录音,每一个词,每一个语调的顿挫,甚至包括那些刻意制造的电流杂音:
“……他与琴酒接触过于密切,被策反的风险已经超出可控范围……”
“……根据高明警部的描述,诸伏景光当时……很平静,也没有受到胁迫。”
“……十亿日元的汇入……难道他真的……”
终于,他发现了。
不是那些宣判他“死刑”的结论,而是引导向这个结论的过程。有一个声音,冷静、沉稳,富有说服力,在每一个关键节点,用看似客观的分析,将所有人的思路引向“苏格兰已经叛变”的唯一终点。那个声音,他认识,是公安内部负责情报分析的山下哲也。
原来是这样。
不是巧合,不是意外,而是处心积虑的预谋。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卧底身份会暴露得如此突兀,为什么组织能那么精准地摧毁他与公安之间的信任链。小组里有内鬼。一个比任何外部敌人都更可怕的存在。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冷。这不再仅仅关乎他个人的生死与清白。如果这个内鬼还潜伏着,那么,整个公安系统对黑衣组织的情报网都形同虚设,无数同伴的努力与牺牲将会付诸东流,甚至zero……也可能会身处极度的危险之中。
他被抛弃了,被他誓死守护的信仰和归属定义为需要“清除”的威胁。但诸伏景光知道现在,他必须活下去,并且要在琴酒无孔不入的监视下,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将“山下哲也是内鬼”这个致命的情报,传递出去。
这或许是他作为“诸伏景光”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必须让琴酒相信,他已经接受了自己“被遗弃的狗”这个新身份,一条温顺、无害、只依赖新主人的宠物。只有这样,他才能在笼子的缝隙中,找到那一线生机。
22.
半年的时间足以让最警惕的猎人对笼中的困兽习以为常。
诸伏景光将自己打磨成了一件完美的工具,一件名为“苏格兰”的、取悦便利琴酒的宠物。他的温和被驯化成了温顺,敏锐被扭曲成了察言观色的本能。他能在琴酒出任务时当他的左右手;也能在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刚刚透出不耐时,自觉地、沉默地退到角落的阴影里。
甚至有时候任务顺利完成,诸伏景光会在琴酒兴致最高时,顺从地取悦琴酒,露出琴酒所期望的依赖迷离的表情。
这种发自“本能”的、深入骨髓的依赖与服从,很大程度上满足了琴酒那病态的控制欲。那条曾经桀骜不驯的警犬,如今已经被彻底打断了脊梁,除了讨好他,再无其他用处。
琴酒的警惕心,也在这半年和诸伏景光的相处中,像一块温水慢慢浸泡的坚冰,逐渐消融、软化。
今晚的横滨码头,雨丝夹杂着海风,又冷又黏。一场行动已经接近尾声。残余的抵抗者被逼到了仓库的死角,开始进行疯狂的火力扫射。
“砰砰——”
无数子弹砸在集装箱上,迸出一簇簇刺眼的火花,空气中充斥着硝烟味和血腥味。
琴酒刚拉开车门,正准备上车。一道身影比他的反应更快。苏格兰几乎是扑过来的,用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地挡在了敞开的车门与琴酒之间,形成了一道脆弱的人肉屏障。这个动作看起来笨拙又多余,却充满了忠犬护主般的奋不顾身。
“嗤——”
一颗滚烫的流弹,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擦着诸伏景光的脖颈飞了过去,焦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苏格兰的身体猛地一僵,但枪声还在继续,他没有动,依旧维持着那个守护的姿态。
直到耳机里传来科恩和基安蒂清缴完成的电音,苏格兰才松了一口气,他先是习惯性地回头确认琴酒是否安然无恙,随后才抬手,似乎想要检查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然而,他的指尖触碰到的不是温热的鲜血,而是粗糙的、破裂的塑料边缘和裸露的金属触点。
他低下头,看到了那个曾经光滑的黑色皮质项圈,此刻正中间的位置,被子弹擦出了一道豁口。随着他的动作,几个细小的、银色的电子元件从破口处掉落下来,叮叮当当地砸在满是积水和弹壳的地面上。
“……”
苏格兰的脸上血色尽褪,那种表情,是比面对死亡更加纯粹的恐惧。
琴酒就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并没有上车。他像一个事不关己的观众,饶有兴味地欣赏着这一幕。他看着苏格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地、狼狈地蹲下身。
雨水打湿了苏格兰的黑发,发梢滴落的水珠混着地上的污泥。苏格兰就在那片脏污中,用颤抖的手,一颗一颗地捡拾着那些精微细小的零件。
他试图笨拙地将那些零件塞回项圈的缺口,但只是徒劳。那些精密的东西根本无法复原。
最终,他放弃了。诸伏景光抬起头,看向了琴酒,蓝灰色眼眸里盛满了水汽。
“琴……酒……”
琴酒没有回应,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种眼神,像在看一只不小心弄坏了自己最心爱玩具后,惶恐不安等待主人发落的小狗
。
这副可怜又可悲的模样,极大地取悦了他。
于是在琴酒冷漠的注视下,苏格兰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将那个豁着口、甚至还因短路而偶尔迸出细微电火花的项圈,颤抖着,重新戴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锁扣“咔哒”一声轻响,破破烂烂地挂在了诸伏景光脖子上。
即使已经毁坏,它依然是束缚他的象征。他离不开它,就像他离不开它的主人。
琴酒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听不见的嗤笑,那笑声里满是高高在上的愉悦和怜悯。
他终于转过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上车。”
23.
回到安全屋后的气氛诡异地平静。
琴酒没有像往常任务结束后粗暴地把他抵在门上索要,也没有坐在沙发上擦拭保养他的伯莱塔。而站在客厅中央,墨绿色的眼睛盯着苏格兰脖子上那个破损的项圈,像是在审视一件有了瑕疵的所有物。
“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不带情绪。
诸伏景光顺从地走上前,在他面前站定。他能感觉到琴酒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以及一种……玩味的兴趣。
琴酒抬起手,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指尖并没有触碰苏格兰的皮肤,而是慢慢地、带着近乎侮辱的审慎,捏住了那个破损项圈的锁扣。
“一个破损的玩具,已经配不上你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嘲弄的笑意,“你的忠诚,值得一个更完美的枷锁。”
“咔哒。”
锁扣被轻松解开。当那个束缚了他半年之久的项圈离开脖颈的瞬间,诸伏景光的身体微微一颤。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皮革的冰冷触感,空荡荡的感觉让他生出一种没有着落的恐慌。这种恐慌不仅仅是降低琴酒警惕心的表演,更是身体记忆所催生出的发自本能的失落。
琴酒看着他的反应,非常满意。他将那个破项圈随手扔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我会让人给你重新设计一个。一个更漂亮,更坚固的项圈。”
“在它修好之前,”琴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宽容,“给你一天假期。别做蠢事。”
他转身离开了安全屋,楼下保时捷引擎的轰鸣声由近及远,直到彻底消失。
诸伏景光站在原地,足足过了一分钟,才缓缓放下捂着脖子的手。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温顺与惶恐一寸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压抑已久的锐利与冷静。
时间不多。他甚至不知道琴酒是不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监视着他。
他快速走进卧室,掀开床垫,从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弹簧凹槽里,取出一个用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火柴盒大小的东西,里面有着他半年小心谨慎收集的零件。
而现在,最后几枚关键的拼图,就在他藏起来的,从项圈掉落出来的电子元件里。
诸伏景光坐在地板上迅速把散落的零件组装成一个简易发射器,这半年来,他用眼睛、用耳朵、用大脑记下了所有的情报。组织的高层会议纪要、资金流向、毒品交易路线、重要成员的活动规律、那位先生偶尔对琴酒下达的指令以及最重要的,他所在的公安小组里山下哲也是内鬼……这些庞大的信息流被他快速整理、压缩、加密。
零……一定要收到。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心跳得像是要冲出喉咙。他甚至开始幻听,总觉得楼下传来了保时捷的声音。终于,他设定好了接收地址——那个只有他和零知道的、伪装成气象数据站的安全邮箱后,迅速按下了“发送”键。
与此同时,在东京的另一个角落,一间毫不起眼的公寓内。
降谷零正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里布满血丝。桌子上堆着喝完的咖啡杯和凌乱的文件。半年前,当接线人严肃地告诉他诸伏景光已经投靠组织,并要求他迅速撤离时,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他的幼驯染,背叛了他们的信仰和承诺。于是最终在降谷零强烈要求下,上司被迫同意让降谷零继续蛰伏,同时做好了让他随时撤离的准备。
突然,电脑右下角一个极其隐蔽的图标闪烁了一下。
“叮——”
那声音极其微弱,却像是在死寂的房间里投下了一颗炸弹。
降谷零猛地坐直了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图标。那是……是他和景光约定的最紧急联络信号,半年了,它从未亮起过。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操控鼠标,点开了那个伪装成垃圾邮件的文件。下载,解压,输入一层又一层的解码密钥。
当最后一层防护被破解,庞大的数据流如同洪水般涌入屏幕时,降谷零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里面,是组织半年来的情报,每一条信息,都能将这个庞大组织撕开一道伤口的利刃。
接着,降谷零瞳孔一缩,他看到了山下哲也疑似是组织插进警视厅公安部的间谍这个信息。
“景……”他喃喃自语,紫灰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为友人没有背叛的狂喜,也有对他处境的无尽担忧与后怕。还有的,是重新燃起的、冰冷的斗志。
“等着我,Hi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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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最后在楼下熄火,听着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诸伏景光身体瞬间绷紧。
琴酒推门而入,银色的长发有些潮湿,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玄关灯光下,显得愈发深邃。
“过来。”
诸伏景光垂下眼帘,掩去所有情绪,顺从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琴酒面前。
琴酒没有看他,径直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个全新的项圈。比之前的那个更加精细,外层是质感细腻的黑色软皮,内里衬着一层麂皮,上面依旧刻着那个花体的“Gin”。它看起来不再像一个粗暴的拘束工具,更像是一件为宠物量身定做的、带着宣誓意味的饰品。
“跪下。”
诸伏景光沉默地弯曲膝盖,双膝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微不可闻。他低着头,露出自己不久前才获得短暂自由的脖颈。
冰凉的金属和柔软的皮革重新贴上皮肤。琴酒的动作称得上轻柔。他仔细地扣上锁扣,指腹若有若无地擦过景光的颈侧动脉,那里的皮肤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而敏感地收缩了一下。
“这个更适合你。”琴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满意的语调。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粗暴地拽起景光,而是用手指勾住项圈,力道克制地将他引向卧室。
卧室的灯没有打开,琴酒将景光推倒在床上,没有像以往那样急切地撕开景光的衣服,而是俯下身,一颗一颗地解开他衬衫的纽扣。这个过程缓慢而充满审视的意味,目光从景光裸露出的锁骨,一路滑到平坦紧实的小腹。
“还在紧张?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琴酒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在景光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诸伏景光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这种前所未有的“温柔”比之前的暴行更让他感到恐惧。
琴酒的手指顺着他的腹股沟向下滑去,解开了他的皮带,拉下了他的长裤。当那只戴着手套的手掌握住他半勃的性器时,景光终于控制不住地吸了一口冷气。
“身体倒是很诚实。”琴酒的语气里带着玩味的嘲弄,手指在他的性器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这么快就想被我操了?”
羞耻感让诸伏景光的脸颊瞬间涨红,他偏过头,试图躲避琴酒的视线。
琴酒似乎很享受他这副隐忍又无助的模样。他翻过景光的身体,让他趴在床上,饱满的臀瓣因为这个姿势而高高翘起。与以往的横冲直撞不同,琴酒这次拿来了床头柜里的润滑剂,挤了一些在手指上。
冰凉的液体接触到紧闭的穴口,让景光浑身一僵。下一秒,琴酒的手指便探了进去。
“呃……”
甬道内部被冰凉的手指搅动,即使已经习惯,柔软湿热的内壁还是因为异物的进入而剧烈收缩,试图将入侵者挤出去。
“放松。”
琴酒的声音贴在他的耳边,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腰。他耐心地用一根手指扩张着,然后是第二根。指腹上的薄茧刮搔着柔软的肠壁,带来一阵阵陌生的痒麻感。他精准地找到了那个敏感点,轻轻按压。
“嗯啊!”景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从喉间溢出。身体的反应是如此诚实,如此下贱,这让他感到绝望。
就在他被这阵快感冲刷得头脑发昏时,琴酒抽出了手指,换上了自己那根早已滚烫硬挺的性器。巨大的龟头抵住湿润的穴口,没有立刻进入,而是恶意地研磨着。
“想要吗?苏格兰。”
“求我……我就给你。”
诸伏景光把脸埋进枕头里,全身都在激烈地叫嚣着让身上人狠狠地进入贯穿,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琴酒似乎也只是想看他这副模样,并没有真的等待他的乞求。他扶住景光的腰,将自己的性器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捅进了那紧致湿热的后穴。
“唔……!”
被异物撑开的感觉太过清晰,肉壁被狰狞的性器层层叠叠地碾过,每进一分,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和被填满的诡异快感。琴酒没有像以前那样发泄般地猛烈冲撞,而是用一种近乎研磨的方式,缓慢而深入地操干起来。
每一次抽出,都只留一个头部在里面,然后又狠狠地顶到最深处。
“哈啊……嗯……”
这种折磨人的节奏,让快感逐渐堆叠。那个被手指玩弄过的敏感点,此刻正被粗大的肉棒反复碾压,每一次撞击都让景光浑身酥麻,脚趾都蜷缩起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琴酒的性器在自己体内的形状,那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烫穿。
“爽吗?”琴酒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他咬着景光的耳垂,胯下的动作却丝毫不停,“被我操的时候,是不是感觉自己就像个母狗?”
淫靡的水声在房间里回响,混合着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景光的理智早已被情欲的潮水冲垮,只能无助地扭动着腰,迎合着身后男人的每一次侵犯。
“……琴酒……慢、慢一点……”破碎的求饶终于从唇边泄露出来。
这句示弱似乎取悦了琴酒,他低吼一声,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巨大的性器在狭窄的甬道里疯狂进出,每一次都带出大量的肠液,让交合处变得泥泞不堪。
“啊啊……要去了……不行……”
快感攀升到顶点,景光的眼前白光炸开,前端射出了一股股浓白的精液,弄脏了身下的床单。几乎在同一时间,琴酒也发出了一声闷哼,将灼热的精液尽数射进了他的身体深处。
高潮的余韵让景光浑身脱力地趴在床上,不住地喘息。
琴酒没有立刻拔出来,而是保持着结合的姿势,静静地趴在他背上。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退出,翻身躺在景光旁边,点燃了一支烟。
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琴酒侧过头,看着脖子上戴着崭新项圈,眼角还挂着泪痕的男人,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伸出手,用指尖擦去景光脸上的眼泪,然后低下头,在那枚闪着冷光的银扣上,落下一个近乎称得上温柔的吻。
琴酒没有选择任何一种方式来延续这场情事。他只是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他没有看床上还陷在情欲余韵中无法动弹的男人,径直走进了浴室。
哗哗的水声很快响起。
诸伏景光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他能感觉到体内还残留着琴酒的精液,黏腻又温热,随着他的动作有要流出来的趋势。他咬着牙,撑起酸软的身体,想要下床去清理,但双腿却不听使唤地发软。
就在他挣扎着挪到床边时,浴室的门开了。
琴酒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银色的长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肌和腹肌滑落,消失在浴巾的边缘。他看了一眼狼狈的景光,眼神里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开口。
“过来。”
诸伏景光僵住了。他不知道琴酒又要他做什么。
“还要我重复第二遍?”琴酒的声音冷了下来。
景光只能扶着床沿,一步一步地挪进浴室。浴室里还弥漫着温热的水汽,镜子上蒙了一层薄雾。他被琴酒按在冰凉的洗手台前,背对着他。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中喷出,冲刷着他身后黏腻的狼藉。琴酒的手指毫无预兆地探入了他的后穴。
“唔!”景光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向前倾,双手撑在了冰冷的镜面上。
“里面都是我的东西,就这样睡?”琴酒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手指却温柔地在他体内搅动,将那些浊液和温水一起带出来,
他的手指很长,能轻易地探到很深的地方。指腹一遍遍地刮过那块已经被操干得红肿的软肉,每一次触碰都让景光不受控制地颤抖。这不是性爱,这是一种更私密、更屈辱的清洗,像是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直到确认里面已经干净,琴酒才抽出手指,用浴巾将他胡乱擦干,把他扔回床上。
“睡吧。”
扔下这两个字,琴酒便在他身旁躺下,很快就呼吸平稳地睡着了。
诸伏景光却一夜无眠。身旁的男人就像一头休憩的猛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自己刚刚被他彻底占有。
25.
接下来的两个月,琴酒开始教诸伏景光一些公安永远不会接触到的东西——如何通过一个人的微小习惯判断其心理弱点,如何在三秒内用最常见的日用品制作一个简易的杀人工具,如何识别全球各大黑市流通的毒品和军火的暗语。
这些知识阴暗、致命,却又带着一种黑暗的智慧,让诸伏景光在感到悚然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琴酒是一个极度出色的罪犯。
没有任务的时候,琴酒就会带他去组织的私人靶场。
“你的狙击姿势,太正统了,看来公安在培训老鼠这方面还是有所欠缺。”
琴酒站在他身后,滚烫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握着他的手调整着狙击枪的角度。他的声音低沉,气息喷在景光的耳边,语气嘲讽,“警察那一套,讲究的是精准和制止。而我们,追求的是一击毙命,不留任何痕迹。”
他会强迫景光在移动的车辆上,在剧烈晃动的船上,甚至在蒙着眼睛只凭听力的情况下进行射击。每一次脱靶,换来的都不是责骂,而是一种更具压迫感的惩罚。
比如,在靶场无人的角落里,直接掀起他的衣服,将他按在墙上,从后面狠狠地操干。汗水、硝烟味和精液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堕落的氛围。
晚上的性爱也变得规律起来。琴酒的动作依旧粗暴,充满了掠夺和占有,但偶尔,会在其中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会在景光被操得失神的时候,用手指梳理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会在高潮过后,用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景光汗湿的脊背;甚至有一次,在景光因为连续的任务而发低烧时,他没有强迫他,只是让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睡了一整夜。
这种毒药般的温柔,比任何粗暴的惩罚更消磨他的意志。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正在被逐渐改造成琴酒想要的样子。他开始习惯脖子上的项圈,习惯在琴酒面前褪去所有的伪装和尊严,习惯在每一次任务和每一次性爱中,寻找那一点点微末的、可以证明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这天晚上,他们刚完成一个清理叛徒的任务,地点在一个废弃的化工厂,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那个叛徒的资料,你看过了?”回到安全屋,琴酒脱下黑色大衣,随意地扔在沙发上。
“看过,是财务部的,贪了组织一笔钱,想带情妇跑到南美。”
“那你觉得,他最大的失误是什么?”琴酒接过酒杯,呷了一口,墨绿色的眼睛在灯光下盯着他。
“不该相信他的情妇。”诸伏景光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能找到他,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用他的黑卡买了一个限量版的包。”
“说对了一半。”琴酒放下酒杯,站起身,一步步向他走来,“他最大的失误,是动了不该有的感情。在这里,任何感情都是弱点,是亡命的丧钟。”
他走到景光面前,抬手抚上他脖子上的项圈。
“你呢,苏格兰?”
“你还对你的前东家有什么放不下的感情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刀,抵在了诸伏景光的心口。
诸伏景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琴酒的视线锐利,能够轻而易举地剖开他的大脑。
他垂下眼帘,做出一个经过千百次练习后已经化为本能的、属于“苏格兰”的顺从姿态。这个动作能让他避开琴酒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也能为他争取到片刻的喘息。
“我的一切……”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被任务和疲惫打磨后的沙哑,“……都属于你,琴酒。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每一个字,都完美地契合了琴酒期望听到的答案。
琴酒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更用力地摩挲着景光脖颈间的项圈,那力道像是要将冰冷的皮革嵌入温热的皮肤里。他俯下身,银色的发丝垂落,搔刮着景光的脸颊。
“很好。”
琴酒才发出一声满意的低笑。那笑声带着令人心悸的震颤。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苏格兰。”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了卧室,再没有多看景光一眼,仿佛刚才那场关乎生死的试探,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消遣。
门被关上,客厅里只剩下诸伏景光一个人。
他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直到四肢的血液都开始发麻,他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
结束了……他又一次用他的演技成功应付了琴酒。
可是,为什么心脏会跳得这么快?为什么在说出那句背叛了自己过去一切的话之后,身体里涌起的,除了屈辱,竟然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恐慌,如同潮水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开始害怕了。不是害怕琴酒,而是害怕他自己。
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生活了。习惯了在任务结束后琴酒的索取,习惯了在枪林弹雨中下意识地将琴酒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习惯了在深夜被他粗暴贯穿时,身体不受控制地迎合……甚至,他开始习惯了琴酒睡在身旁时那平稳的呼吸声,那声音不知不觉间,竟成了能让他在这片黑暗中勉强入睡的背景音。
这种习惯,比任何药物都更可怕。它在不知不觉中腐蚀着他的意志,模糊着他与“苏格兰”之间的界限。
「不……不是这样的。」
「是那管药……一切都是因为那管药。」
他不断对自己说着,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说服那个正在动摇的自己。
「是雪莉的药改变了我的身体,让我的大脑对我下达了错误的指令。依赖、服从、甚至……甚至那些可耻的快感,都只是生理性的反应,是神经递质的骗局!」
「对,一定是这样。」
「这只是药物的后遗症。他的身体在背叛他,但他的精神没有。他作为诸伏景光的那部分,还完整地保存在这具被玷污的躯壳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完成最后的使命而进行的伪装。」
他在用这个理由为自己筑起最后一道防线,尽管这道防线脆弱得一戳就破。
26.
一周后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七天里,琴酒没有再提“证明”的事情,只是任务的频率和强度陡然增加。诸伏景光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影子,跟在琴酒身边,狙杀、爆破、窃取情报,他做得滴水不漏,表现得像一件最完美的工具。
他的内心在那句“一切都是药物影响”的自我催眠下,似乎真的获得了一种病态的平静。他不再去思考未来,也不再去回忆过去,只是麻木地执行着命令,在间歇性的情事中沉沦,用身体的疲惫来压制精神的痛苦。
今晚的任务地点是东京一个废弃仓库,目标是截获一批走私的军火。
行动很顺利。
当最后一颗子弹射穿目标的头颅,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时,诸伏景光熟练地收起狙击枪,准备和琴酒一同撤离。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数十道强光手电的光柱从四面八方亮起,将他们所在的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不许动!日本公安!”
冰冷的警告声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诸伏景光的心脏猛地一缩。
数十名身穿黑色作战服、荷枪实弹的公安警察从集装箱后涌出,黑洞洞的枪口精准地对准了他们。
琴酒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在光柱亮起的同时,他就已经闪身到了一个集装箱的掩体后,伯莱塔握在手中,墨绿色的眼眸在强光下眯起,闪动着危险的光。
而诸伏景光,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钉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曾经的同事,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叛徒”的憎恶与警惕。
“苏格兰!放下武器!”
他没有动。他知道,他不能动。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琴酒的监视之下。
“砰——”
一颗子弹打在他脚边的地面上,溅起一小片碎石。这是最后的警告。
琴酒冰冷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玩味。
“怎么了,苏格兰?看到你的老同事,不忍心下手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几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侧翼突进,目标明确地扑向了他。他几乎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就被几个人用专业的格斗技巧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
“目标‘苏格兰’已控制!”
一个公安毫不留情地拽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另一个则拿出一把特制的钳子,对准了他脖子上的项圈。
“……不!”
诸伏景光下意识挣扎起来。这个项圈,是他这半年来屈辱的象征,是他和琴酒之间病态联系的纽带,可当它真的要被剪断时,一种莫名的恐慌攫住了他。
“咔嚓——”
清脆的响声过后,束缚了他数月的枷锁,终于断裂。皮革和金属的碎片掉落在地上,被一只鞋狠狠地踩碎。
接着他被粗暴地从地上拽起,押送着向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走去。他回头看了一眼琴酒藏身的方向,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
保时捷的车内,琴酒面无表情地看着平板电脑上的画面。
那是项圈最后传回来的影像。
画面剧烈地晃动着,他看到了那些公安的脸,听到了他们冰冷的对话,最后,是那个项圈被剪断、踩碎的瞬间。
屏幕,变成了雪花点。
他与他的狗之间唯一的、绝对的联系,断了。
车内的气压低得可怕。伏特加坐在驾驶座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身边的琴酒。
琴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雪花屏。许久,他才慢慢地收起平板,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弧度。
“走。”
……
面包车在城市里穿行,最后停在了一个隐蔽的地下车库。
诸伏景光被蒙着头套,一路押解到一个房间。当头套被摘下时,刺眼的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他以为自己会被公安以叛徒的名义秘密处决清理掉。然而,当他适应了光线,看清面前人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金色的短发,紫灰色的眼眸,以及那张他刻在骨子里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Zero。”
他的声音干涩得几乎听不见。降谷零没有说话,只是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欢迎回来,Hiro。”降谷零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带着压抑许久的激动和后怕。
“这到底……”
“你传回来的情报,我收到了。”降谷零松开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山下哲也是内鬼’,以及组织这半年来的所有动向。你做得很好,Hiro。非常好。”
“我利用这些情报,说服了上面,为你洗清了嫌疑。”降谷零指了指周围,“这是一场为你准备的‘假死’。从今天起,‘苏格兰’已经在公安的内部清理行动中‘被处决’了。而你,诸伏景光,可以回来了。”
诸伏景光呆呆地听着,大脑像是被重物击中,嗡嗡作响。
他回来了?他得救了?
这半年来的屈辱、痛苦、挣扎、沉沦,就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而现在,有人告诉他,梦醒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脖颈,只剩下一圈青紫的痕迹,这是项圈曾经栓牢他的证据。
……
第二天。
琴酒接到了一个加密电话。
“是我,阿比洛。”电话那头,是山下哲也一贯沉稳的声音。
“说。”
“目标‘苏格兰’,已于昨夜的抓捕行动后,被公安高层秘密处决。尸体已经处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是高层的意思,为了防止情报进一步泄露。”
电话挂断了。
琴酒站在安全屋的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死了。
他那只养了将近一年,刚刚被调教得温顺听话,甚至开始让他觉得有些离不开的狗,就这么死了。
他应该感到愤怒,因为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擅自处理。他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一个潜在的威胁被彻底清除。
可他心里涌起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和烦躁。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几天前苏格兰在他耳边压抑的喘息。
“呵。”
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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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砰——”
这两个月以来,安全屋的酒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清空,琴酒的脾气也变得愈发乖戾暴躁,他开始在任务中刻意地将自己置于险境,会独自一人闯入敌人的据点,会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与目标进行近距离交火。他开始渴望疼痛,渴望那种濒临死亡的刺激感,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短暂地压过内心的空虚。伏特加看着琴酒这幅样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生怕被琴酒的怒火波及。
琴酒此时坐在安全屋角落的沙发里,银色长发凌乱地散落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冷硬的下颌线,以及指间夹着的猩红烟头。这副可以说是颓废的模样,和一年前那个冷静残酷,视一切为棋子的组织核心成员相差甚远。
终于,伏特加碍于朗姆的命令硬着头皮开口。
“大哥,朗姆那边派人传话了。”
“说。”
“他说……您最近的任务成功率虽然没有下降,但……造成的额外损失和引起的警方关注度,已经超出了那位先生允许的范围。他希望您能……收敛一点。”
琴酒没有回应,只是熟练的打开一瓶苏格兰威士忌,仰头灌了一大口。
伏特加看着那瓶酒,心里咯噔了一下。自从苏格兰死后,琴酒就再也没碰过其他种类的酒,只喝这一种,像是某种自虐般的缅怀。
“滚。”
琴酒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不耐烦。伏特加不敢再多言,立刻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琴酒将手里的酒瓶重重地砸在地上,酒液和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下意识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被标记为红色的联系人——Scotch。
当然,这个号码早就是空号了。
他盯着那个名字,墨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烦躁空虚。一只老鼠而已,死了就死了。组织里从来不缺走狗和叛徒,他亲手处决掉的就不计其数。
可是苏格兰不一样。
那只老鼠温顺、聪明,像一把被打磨得恰到好处的刀。他能精准地理解自己的每一个眼神,在任务中配合得天衣无缝。他甚至……很享受那只老鼠在自己身下被操干时,隐忍又沉沦的模样。
那是一种完全属于他的快感。
而现在,这个玩具被别人砸碎了。还是被那些他最看不起的、伪善的条子砸碎的。
更让他感到厌烦的是来自组织的压力。朗姆,甚至那位先生……最近都对他略有些出格的行为给予提醒和警告,好像他是一个因为失去宠物而失控的疯子。
他们凭什么?
他为组织卖命,铲除异己,双手沾满了鲜血,从未有过半分动摇。现在,不过是死了一只他觉得还算顺手的狗,他们就急着跳出来指手画脚?
一种前所未有的厌倦从心底涌了上来。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他为之效忠的组织,似乎在他心里也并非那么牢不可破,甚至……有些可笑。
他将烟蒂狠狠地摁灭在沙发上,灼出一个黑色的洞,他想起苏格兰被带走前往他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这个小老鼠在向他求救,而他却坐在车内任由他们把他带走、处决。
琴酒弯下腰,头抵着那个让伏特加捡回来的项圈,项圈早断了,上面有一个丑陋的豁口,线路板边缘已经焦黑,但里层的麂皮却依旧柔软,仿佛还残存着苏格兰脖颈间的温度。
28.
“最近感觉怎么样?”
降谷零的声音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默。他今天穿了一身便服,金发在室内光线下显得有些暗淡。他将一束新鲜的向日葵插进床头的花瓶里,明亮的黄色给色调冰冷的病房带来了一点生气。
“挺好的。”
诸伏景光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视线却没有落在书页上。他看起来比两个月前要好一些,脸色恢复了些血色,但整个人依旧透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降谷零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他脖颈上,青紫色的痕迹已经很淡了。
“医生说你的身体机能恢复得不错,但是…药物的心理依赖戒断,比我们想象中要困难。”
“他们已经尽力了。”诸伏景光合上书,平静地说道,“毕竟是组织的药物。”
降谷零看着他平静得过分的脸,心中涌上一股无力感。他知道,景光在用他最擅长的温和与坚韧,为自己筑起了一道高墙,将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关在了里面。作为朋友,他很想冲进去把他拉出来,但他是卧底公安,身不由己。他有太多的任务,太多的责任,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时时刻刻陪伴在需要康复的友人身边。他能做的,只是在任务的间隙,匆匆赶来,送上一束花,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
“关于琴酒,”降谷零换了个话题,“最近组织那边有些不寻常的动静。他最近行事愈发乖张,造成了不少麻烦,Boss对他有些不满,让朗姆警告他收敛一点。”
听到那个名字,诸伏景光的指尖下意识地收紧,书页被捏出了褶皱,语气依旧平静。
“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不是吗?”
“不,不一样。”降谷零摇了摇头,“以前的琴酒虽然残忍,但行事谨慎。而现在,更像是在发泄……”
降谷零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闭上了嘴选择沉默,良久缓缓站起身。
“我得走了。Hiro,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嗯,一切小心。”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目送挚友离开。
病房的门被关上,重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诸伏景光脸上平静的面具终于碎裂。他将手里的书扔在一旁,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他不需要那些专业的医生和心理顾问。他们把他的症状归结于“长期卧底压力创伤综合征”,用各种理论和药物试图“治愈”他。
他们不懂。
没有人懂。
那种渴望,根本不是心理创伤那么简单。
白天,他可以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将它压制下去,伪装成一个正在积极康复的正常人。可一旦到了晚上,身体深处的本能又会重新苏醒。
他渴望着那个男人的触碰,渴望他粗暴的贯穿,渴望他冰冷的声音和身上那股混杂着烟草与威士忌的味道。
更可怕的是,他分不清这种渴望,究竟是源于那管药物,还是源于他自己。
过去一年,他的身体早就被烙上了那个男人的印记。对方带给他的每一次疼痛和快感,都像是刻刀,将“Gin”这个名字刻进了他的灵魂。
每当药物带来的戒断反应开始发作,他就会不受控制地颤抖,会死死地咬住手臂,试图用疼痛来对抗那股席卷而来的浪潮。
他知道这没用,他需要的是粗暴的贯穿,需要的是不容置疑的命令,需要的是卡住他脖子、给他带来窒息般安全感的项圈。
……
他需要的是琴酒。
29.
半年后。
公安秘密医院的某房间内,降谷零将一份牛皮纸档案袋推到桌子中央。
“看看吧,Hiro。”降谷零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诸伏景光的表情,“这是……你接下来的安排。”
诸伏景光沉默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档案袋的边缘,却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抬起眼,看向自己的挚友。半年了,他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与世界隔绝的生活,像一个活在水底的人,看着水面上的光影摇曳,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的身体,还是不行吗?”他问,声音因为不怎么与人交谈有些沙哑。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戒断反应的后遗症如同幽灵,时不时会在深夜造访,提醒他那段被药物和另一个人所支配的过去。
“不,恢复得比预想中要好。但是,”降谷零顿了顿,选择了稍微委婉一点的说法,
“公安的评估是,你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回到东京执行一线任务。风险太高,对你,对我们,都是。”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这是一个公事公办的姿态,却也像一种无声的保护。“但你的能力,不能就这么被埋没。所以,上面有了一个新的安排。”
诸伏景光收回视线,低头解开了档案袋的封线。第一张纸是一份履历,照片上的人有一张温和而陌生的脸,浅褐色的短发,戴着一副无度数的黑框眼镜,眼神沉静,嘴角带着一丝礼貌的微笑。这张脸很陌生,没有人会把这张脸和他原本的脸联系在一起。
姓名:绿川唯。
警衔:警部。
调任单位:长野县警察本部,刑事部搜查一课。
“绿川唯吗?”
“一个全新的身份,没有任何过去的痕迹。你的易容和身份伪造,由公安最高级别的团队负责,档案天衣无缝。”
降谷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从明天起,你将作为警视厅的精英,‘空降’到长野警署。对外宣称是加强地方与中央的合作联络。没有人会怀疑你的来历。”
“为什么是长野?”
降谷零看着他,眼神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柔软。“因为,那里有人能照应你。”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而且,长野……更适合调养,不是吗?”
降谷零的话像一枚钥匙,打开了诸伏景光尘封已久的记忆。他想起了故乡的雪,想起了幼时的玩伴,也想起了那个熟悉又遥远的身影。
“哥哥他……”
“他知道。”降谷零立刻回答,打消了他所有的疑虑,“Hiro,这不是放逐,是保护。高明警官是长野县警界的核心人物,由他在暗中照看你,是任何安全屋都比不了的保障。在公开场合,你们是初次见面的同事,是需要保持距离的上下级。但在私下,他是你的家人,有他在你身边,你也会更快走出来。”
原来是这样。公安高层为他选择的归处,不是流放,而是回家。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回到他最熟悉的地方。
“我明白了,什么时候开始?”
“等你准备好。”降谷零说,“但最好……尽快。‘绿川警部’的调任令,已经签发了。”
诸伏景光点点头,不再多问。他知道,这是他们能为他争取到的最好结局。他伸出手,将那份档案袋重新拿了过来,眼神逐渐坚定。
“Zero,”诸伏景光轻声开口,叫出了那个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才会使用的称呼,“谢谢。”
降谷零紧绷的肩膀似乎终于放松了一点,他站起身,走到诸伏景光身边,伸出手,用力地按了按他的肩膀。
“说什么傻话。”降谷零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哽咽,“欢迎回归,Hiro。”
hellohihi123 on Chapter 8 Thu 26 Jun 2025 07:20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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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861125 on Chapter 8 Tue 05 Aug 2025 05:19AM UTC
Last Edited Tue 05 Aug 2025 05:19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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