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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5-07-03
Completed:
2025-07-05
Words:
17,240
Chapters:
3/3
Comments:
10
Kudos:
141
Bookmarks:
4
Hits:
1,355

【鸣佐】Innocence

Summary:

他不知道是杀了鸣人才会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只有杀了鸣人这样的感觉才会留在自己的手中。

Notes:

2025鸣佐日纪念作品。
原著向,二人在某个时空间缝隙发生的事,剧情背景为漫画第487话,本文含七班及蛇窟时期的剧情私设要素。
前2章为正文,第3章为后记。

Chapter 1: 表

Chapter Text

为便于读者更好理解配了漫画截图,本文设定的时空间缝隙发生在左上角及右下角两格分镜间。

innocence

他在很复杂的情绪之海里看着佐助的身影在咫尺天涯的位置不断模糊、渐渐扭曲,接着就会和带着面具的宇智波斑又一次消失,两个人去往自己无从知晓的地方。

 

应该是这样才对,鸣人从迟缓的钝痛中清醒,四周的光线很暗,连带身体的不适也变得同样阴沉。他一边确认头部是否有伤势一边克服晦暗不明的痛感坐起来,左手没有确认到任何被击打的痕迹、也没有感受到流动或结块的血液,传来捷报的是右手,那里有另一个人的身体。

 

沉重的压迫感好像是从神经中枢传来的,又好像是源自当前所处的空间本身,他强迫眼球在酸涩下投入工作,把佐助定格在自己反复调整焦距的取景框内。

 

他躺在自己身侧,脸上的神色很安静,呼吸平稳,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怎么会……鸣人来不及欣喜,就忙着躲避扑面而来的怀疑和焦虑,自己怎么会和佐助突然出现在一起,等等,所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眼部肌肉的不适已经异化为迫切的痛觉了,他才舍得去观察周围的环境,幽暗的第一印象让人联想起蛇窟的地下通道,要很仔细才能看清这是个岩洞,石壁上零星挂着几根大小不一的蜡烛,光源恪尽职守,一动不动,沉默地看守着唯二的囚徒。

 

没有风吗……那就意味着在肉眼能看到的地方没有出口。鸣人改用左手感知身下的泥土,无论那里还是更远的地方都没有传来任何查克拉的流动,看起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自然环境而已。

 

太奇怪了,他也不敢弄出很大动静,忍不住用最笨的办法——拳头不轻不重地砸了几下,仍然一无所获,那就是很正常的土壤和石块混合物。

 

“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

 

佐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坐起来,黑色的瞳孔正冷冷地盯着他的身体。

 

“佐——”鸣人的肌肉记忆是喊出对方的名字,理性选择是把最后一个音节强行咽回去,他头疼得像雷遁的术沿着神经钻进每一个细胞深处,但没有失忆,对内心世界的印象还很清晰,也没忘记宇智波斑的写轮眼。

 

万一这里是他制造的幻术空间,而眼前的佐助也是伴生的产物呢?虽然对方是说过这次就先撤吧,再做这些显得多此一举,但也许斑就是改主意了,决定在这里要他的命呢?

 

反正自己也没少产生过这样的幻觉,用来被敌人趁虚而入也是咎由自取。

 

“这么久了,你面对幻术的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谁说的,我可是早就经历了很多——”

 

他们对彼此的行为、言语好像活着本身一样自然,好像在出任务的路上从随便什么无关紧要的理由开始一路拌嘴只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所以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概是哪个时空间缝隙吧”佐助闭上眼睛,“偶尔会有这种不受施术者控制的情况发生。”

 

“要……要在这里待多久啊我说”鸣人缓解无人在意的尴尬氛围,假装拍掉头发上的尘埃,“放着不管的话缝隙会自己消失……不对……合上吗?”

 

“不知道。”

 

他烦躁地舔舔嘴唇,欲言又止,直到对方的视线重新向自己投来。不知道是幽暗的光源扭曲了身体的认知还是事实如此,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夜空里偶然掠过几道繁星,沿着复杂而不可捉摸的轨迹。

 

“杀了你我也出不去。”

 

他说完就把头扭过去,宁可盯着岩壁发呆也不想多看另一个活着的生物体一眼。鸣人还在发愣,学对方看什么变化也没有的蜡烛,犹豫着该为两件事中的哪一件感到高兴。

 

“喂,佐助,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清东西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径直去攀离自己最近的肩膀。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多管闲事了。”

 

右手很快就被不耐烦地拍掉,这也像无数个恍如昨日的记忆碎片里才会发生的事。

 

“肯定是用眼睛用得太频繁了才会这样的我说,要赶紧做应急处理才行,跟着小樱我也学了——”

 

“你到底说够了没有!”

 

他的焦急货真价实,没工夫管被排斥的身体接触,只想劝说佐助赶紧接受治疗,对方的不耐烦也达到了顶点,两张脸就这样在微妙的距离中停下。

 

佐助一直在根据蜡烛的位置测试自己使用须佐能乎后的视力,此刻的他确实连看这么近的东西都变得费力起来,鸣人野兽般的直觉更让他烦躁不安。

 

他凑得也太近了,强迫自己把额头上渗出的细微汗珠和眼尾皮肤纹路间夹着的焦虑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那一脸担心的表情是在干什么?”他才不会单方面接受对方的入侵,轻笑一声,“忘了我的立场和身份吗?”

 

这话一出鸣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在张开嘴之前就知道了,对方的沉默持续得比预期更长,但那张脸和自己的距离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如果不是幻术的话……”鸣人看着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移开,“你就只是佐助,是我的……朋友。”

 

真是没劲透了。

 

“我在不久前,杀死了木叶的高层,他的名字叫团藏,这件事需要再提醒你一遍吗?”

 

“那是因为他是个跟大蛇丸勾结,害了纲手婆婆,想要夺取村子的坏人!”鸣人很激动地反驳,听起来活像以证人的身份给他开脱似的,“怎么能算是……算是坏事……”

 

蛮不讲理的维护扎得内脏很难受,让人想起大蛇丸很久以前说过的一种通过伤口进入血管,并把毒融入全身的术,控制不住要通过近似呕吐的条件反射的方式让思想离开身体,“我试图捕捉八尾,还袭击了五影会场,这些事你不会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的啊”鸣人很久没被他盯着看,一时间竟然有点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觉得手里都是细碎的尘土,混着汗水黏黏糊糊的叫人难受,又觉得腿也麻了,莫名其妙使不上劲。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点打破僵局的欲望也没有。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佐助刻意把每个字都说得很慢,而比迟缓的速度更折磨的是他的手指终于舍得挪开,带着一部分大腿的体温用根本就不存在的力度挑起了鸣人的下巴,“这意味着……我现在除了是叛忍外,还是随时都会被通缉的罪犯。”

 

他和鸣人的距离已经近到能在对方蓝色的瞳孔里看见自己,风平浪静的水面清楚地映出他波澜不惊的脸。

 

“不是的”鸣人也跟着往前探了一点,反过来把自己的重量压在脆弱的指关节上,直到那里承受不住,甚至有点发抖“我说过了,无论怎样,你做的这一切,我都能理解。”

 

他力气已经大到对方的手不得不收回去,“这件事也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佐助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很像冷笑,但在如此安静的空间竟然也分辨不出这份样本的成分是嘲弄、轻蔑还是别的东西,“如果理解罪犯的话,你也要变成共犯了,没有人会让罪人当火影的。”

 

“连一个同伴都救不了的人又怎么能当火影呢。”

 

他就知道鸣人会这么说,上一次听见还是在蛇窟的时候,火影的名号,成为火影的梦想像用那红白相间的羽织缝起来的口袋,什么理由都能装进去,一层又一层,直到连无私、光辉,种种人们能想到的、想不到的赞美之词的容身之地都没有,少年英雄的凛然大义源源不断地从那里溢出来。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什么伟大的愿望,也没有什么丧家之犬给明日之星做垫脚石的俗套故事,把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挪开,用藏在其中的真正的你来满足我吧。

 

“那算什么”佐助的上身像是觉得没意思,重新回到看蜡烛的位置,但方向转了过来。他倒是很慷慨,不介意把轮廓分明的锁骨和毫无保留的胸口暴露给不久前还说着要杀了的人,“既然你能理解这一切,又怎么会觉得是在拯救同伴呢?”

 

他好像要跟鸣人说说心里话,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反手把草薙剑都解下来了,放在身边,尽管武器本身已经在战斗中折损,现在只剩下剑鞘而已。

 

“这种高高在上的话,难道不是觉得对方错了才说得出口吗?”佐助的声音浸满寒意,而且越来越冷,“大言不惭地说什么理解我,有的事情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机会是转瞬即逝的,无论在战斗中还是其他地方,所以在对手露出破绽的瞬间就要紧紧抓在手中,他长久以来都这么认为,并且在一次次实践中渐渐熟练,直到得心应手。

 

“如果要拯救同伴”冻在佐助嗓音里的感情又冰消雪融了,态度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和蔼,仿佛刚刚的压迫也只是鸣人眨眼那一瞬的错觉,“就应该坚定不移地纠正他,让他回到既定的道路上来,让他彻底改邪归正。如果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为了证明这一点,必要的时候杀了对方也没有问题吧?怎么能忘记自己的初衷,说自己可以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这种意志软弱的话呢?”

 

除非那并不是你的本意。

 

“而且……”他咄咄逼人的言语和质问里一并延续的温柔语气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总是这么心慈手软,优柔寡断,下次是真的要死在我手上了。”

 

鸣人在大段的独白里都很礼貌,保持着作为观众应有的沉默,但不可能有人永远愿意忍受单纯坐在席位上的身份。

 

“那种事情我也说过了吧,佐助,要死一起死。”

 

他加入进来,走到舞台上的佐助眼前停下。很久以前七班的任务书里居然出现过协助儿童剧团上台演出的字样,虽然他们只需要穿着可笑的衣服站着当一两个小时的背景,完成任务甚至能获得不菲的酬劳,足够鸣人换掉自己用得开口脱线的青蛙钱包,剩下的还能再去吃一碗超大份叉烧拉面。

 

站在聚光灯下真难捱啊,眼睛睁不开,额头也一个劲地流汗,这个莫名其妙的山洞里只有昏暗的烛火,感受却并没有比那个时候好多少。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总是在提已经……已经说过的话。”

 

鸣人相信自己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那是一种以往都该由佐助来担任的再三提醒的角色有朝一日居然轮到自己身上的疑惑。

 

“奇怪?”佐助又一次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这种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口口声说什么要背负着憎恨跟我一起死去,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那就是你把我杀死了。你又真的杀过人吗?真的理解什么是生死吗?”

 

如果说台词的事前设计和现场留白都是表演的一部分,鸣人想佐助显然做得比自己更好,如果让他再听到一次“什么都没有的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感受”,演员的感情就缺乏必不可少的过渡了,只会在尴尬里机械地手舞足蹈,惹人发笑。

 

尘封于心底的感情从很早前就开始发酵,他想说的不是截断后用文字形式呈现出来残缺的东西。

 

“我有的啊”就算不是几经彩排后的内容,他的声音居然也没有一丝颤抖,“你一定还记得白吧。那个时候是他拜托我……杀了他,我问难道只能这样吗,他说是的,然后我就动手了,只是……”

 

讲一个他和佐助都身处其中并知道结局的故事的好处就在于,很少有人会去追究其中的细枝末节,也不会有人去怀疑讲述者的动机与立场。

 

“只是他为了保护再不斩死了,那也能算你做的吗?”佐助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感情,好像现在这具身体里的是十二岁的他,刚从疼痛里清醒过来,最在意的是鸣人没有先自己一步获得那必不可少又无比稀缺的杀人经验,成为真正的忍者。

 

“我把苦无刺向他的时候可没有一点犹豫!”气氛到了,鸣人把自己的情绪调动起来,“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个时候我可比你还小呢我说!”

 

论舞台表现,这一刻他相信自己也不遑多让了。

 

杀人这种事对不久前才成为忍者,连村子都是第一次离开的新手来说太可怕了,想象中帅气的英雄登场大杀四方回归到现实世界只剩发抖的手脚、腥臭的血液和温度不再的尸体。看着脸上带笑,站在自己眼前的白,他是真的觉得如果换个地方,他们可以成为朋友,这毕竟是在佐助以后第二个和他感同身受的人。

 

如果他没有看到躺在地上的佐助,想到佐助也有佐助的梦想,虽然第一次听到对方的梦想是杀了自己亲生兄长时候他居然没有觉得恐惧,那可是杀人,是彻底取走流着共同的血的人的性命。

 

从河边看到佐助的那一刻开始奔流的情感早就把这些抽象的道德卷进水里冲走了,我也想过有一天要把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全部杀了,第二天再用心情决定谁是下一个,佐助想杀人肯定也有自己的理由,这件事多简单啊。

 

白重视自己的梦想超过世界上的任何事,佐助也是如此,这样珍惜梦想的人为了保护自己死了。

 

死之前他都还不怎么喜欢,甚至是最讨厌我。

 

迈出脚步的时候鸣人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些事,我非宰了你不可的暴怒卷土重来,连带着把那些刚刚才破土而出的犹豫也一并杀死了。

 

佐助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开口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当时坐在台下,用看不清感情的眼神盯着剧团成员和背景里滥竽充数的三个人的评委。

 

“我不觉得那是真正的杀人,相比动机,结果才更重要。”

 

“那我也杀了……杀了佩恩,不,我的师兄长门”鸣人不介意把那些遗憾和痛苦一并呈上供人检查翻阅,“他是因为我说的话才做出这个选择的,就是我杀了他,然后背负了他的生命。”

 

“我们不是在讨论这个”佐助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遗憾,“他死了,但你因此拯救了村子,成为了英雄不是吗?更何况现在这个故事甚至连动机都没有,你又怎么知道他到底是因你而死,还是在更早之前就想过同样的事,思考过选择的可能性,预期过最后发生的结果?”

 

中场休息的时候应该到了吧,鸣人记得自己当时站在一群演员后面,拼命在他们身体间通过观众的表情来判断自己身上又厚又重的衣服还要穿多久。卡卡西作为老师和上忍有双重的豁免权,不用跟他们一起上台做人肉道具,他左手边站着还在努力保持微笑的小樱,右手边站着五官纹丝不动,跟幕布融为一体的佐助。

 

“喂,佐助”他小声喊,又用自己的手背去蹭对方的手背,“怎么还不到休息时间啊,我快要累死了。”

 

“早上读任务书的时候你在吧”佐助很厉害,说话的时候视线和身体都能保持原位,甚至连眉毛也不皱一下,台下乌泱泱的一群人里肯定没有能发现他的,“卡卡西还说了不止一次。”

 

我们不能离开,要一直待在台上。

 

“既然你说到这个”佐助把他的沉默也看作临场反应的一部分,“身为木叶的英雄,他们就需要你去除掉村子的叛徒,你好不容易才得到他们的认同吧,真的要这样辜负来之不易的期望吗?”

 

“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叛徒”鸣人收了一下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紧握的手,只是动作过于明显,“也没有把自己当成英雄,所以谈不上辜负谁的期望。”

 

手里剑会脱离既定的目标,这是练习时常有的事,只要集中精神在下一次行动上就好,佐助在心底深呼吸,掩盖难以忍耐的和真正战斗时一样侵袭全身的兴奋。

 

他很感谢这突如其来的时空间缝隙,两个人在此处的交手丝毫不亚于此前任何一次千鸟与螺旋丸的碰撞。

 

“那就当我不是叛徒好了。”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轻松,但明显不是因为被说服,鸣人的本能也不允许自己放松警惕。也许有的忍者会在战斗伊始便使出全力,只为一击必杀,这并不适用于眼下两个人的处境。

 

对决只是他们用来确认彼此心意的一种手段罢了。

 

“就算在你心里不是木叶的罪人”他把鸣人身体的一部分借过来用,强迫对方感受自己的左手,“我可是对所谓的第七班的同伴下手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好像一直很喜欢她吧。”

 

佐助的右手禁锢着对方的手腕,预料外的身体接触从左手的指尖开始,缓慢而充满耐心地下移,热恋中耳鬓厮磨的伴侣共同探索一样引导他感受自己皮肤的痕迹,好让鸣人用身体牢牢记住他第一次动手的时候查克拉集中在第几根手指,第二次毫不犹豫夺走苦无的时候那淬了毒的武器又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握在他手里。

 

“这种事你也能理解吗?”

 

鸣人的手,没经过允许擅自穿过了他的手指,然后紧紧地扣住,现在是那份更高一些的体温,潮水般源源不断地一次又一次漫上掌中。

 

“我能”他不知道是没意识到压着佐助手背的力气还是根本没想过控制,“因为我也对小樱……下手过,在天地桥遇见大蛇丸的时候。”

 

“是这样啊”他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怀疑行为的真实性,也不像是对鸣人正在供述的罪状有兴趣,“为了什么呢?”

 

因为我无论如何也想把你带回来,而且根本无法忍受有第二个人把你的名字喊得好像是他的东西一样。

 

我早该告诉她的,鸣人想,心里泛起几分后悔,但懊恼的程度仅足以支撑一件事。

 

如果在更早之前就告诉小樱根本不关约定的事,是我自己想帮佐助,她就没有来向自己假装告白的理由了,如果没有她和木叶的其他人打断了仙人模式下的搜寻,也许就能更早一点见到佐助了,如果真的在不受任何其他人妨碍的场合里相遇,他就可以——

 

听到她说出喜欢的时候,鸣人心里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连下意识的俗套反问都做不到,只有恍惚和不真实感充斥着内心,和周围所有人的期待格格不入。他应该接受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迷途知返的感情,持之以恒的陪伴和鼓励感化了她,放弃了早就成为叛忍的同伴,终于向那个总是被忽视的人投来橄榄枝。

 

还是在老师、同伴,这么多人的注视和预备已久的祝福下,在大家的设想里他会在不可置信里先睁大双眼,然后流下喜极而泣的泪水吧。

 

修行的时候自来也多少说过一些关于小说创作的事,这种情节往往发生在故事的关键处,他应该敞开胸怀接纳这一切,赶紧穿上男主角的衣服,摒弃不合时宜的优柔寡断,准备好出演无限光明的人生的下一幕。

 

我们的那个约定就作废吧,别再去找佐助了,好吗?

 

鸣人知道自己不该,但无法控制露出听到这个世界上最荒谬的消息的表情——我怎么可能是为了和你的约定去找他的?

 

那种无论如何也要留住佐助的心情明明是在他自己的身体里涌动的。

 

他不太敢去回忆到底是哪种感情占了上风,促使他在数年前答应小樱一生的请求,是迄今为止从来都没有被人用这么重的觉悟拜托过,还是因为那个最喜欢佐助的女孩子对他说,只有你能把佐助带回来?

 

自己和佐助的感情好像被人发自内心地认可跟证明了似的,鸣人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只知道那份不纯的责任感早在根本不记得的什么时候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从很早开始就错了,我应该向她承认这一切的,鸣人觉得很难受,为自己错过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为自己明知如此,依然错过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其实天地桥的场合就很好,他大可以说我就算把身体交给九尾,你也不需要有负罪感,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开口呢。

 

佐助的身体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不需要他顺着记忆回想,在决定让出控制权之前他脑子里满是那个毫不留情的背影,从暴走的状态中恢复后也只想着要快点前往蛇窟见到对方,一丝一毫塞进别人的缝隙都没有。

 

“我……因为尾兽化意识不清了”他从思绪里醒来,看到两个人的手仍然扣在一起没有分开,“你肯定只是太冲动了……团藏是你的仇人,碰到他很难保持理智对吧?”

 

“所以你认为我会冲动两次?还是在你看来,无意伤害和蓄意杀人是一件事?”

 

佐助停在他手背上的其中一根手指轻轻动了,酥麻的感觉从紧绷的皮肤上发散开来,让人很想再体验一次。

 

“我的眼睛至少在第一次的时候没有看不清楚,如果不是卡卡西和你先后出来妨碍,她就真的要死在我手上了。如果拼命赶来亲眼见到的是她的尸体,就算是你也会恨我的吧,鸣人?”

 

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佐助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这比刚才的那种感觉还要让人兴奋不已。

 

好像是这样的,鸣人觉得自己在两种争先恐后的快感里恍惚起来,只有和对方紧握在一起的手还是他留在现实的锚点。无论团藏做了什么、目的为何,至少他还是木叶的高层,忍村最高意志的代表,毫无疑问是佐助亲手把他杀了,而至于袭击八尾人柱力和五影会场,这也是证据确凿的事实。

 

他可以说我只是个下忍,也没有参与过宇智波的阴谋和野心,这一切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是他应该那么喜欢的女孩差一点就真的要被杀了,不是一次,甚至是两次的性命之忧,他应该生气的,应该诘问的,应该马上就忍不住要动手为她报仇的。

 

在那之后他又做了什么,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她也是我们的同伴,这样软弱无力的发言还被佐助毫不留情的反驳了,他居然没有就着同伴的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说无论佐助做什么,这一切他都能理解。

 

他也应该后怕的,如果晚来一步,小樱真的死了会怎么样,他应该要为此感到很后悔才对。

 

后悔和怨恨同一件事,要是早点见到佐助就好了,那种想要确认对方心意的迫切压倒了他经历过和容纳着的其他所有感情。

 

这么多的应该都无法阻止一切回到雪地里的原点。

 

“我不会恨你,我只想知道……”鸣人把目光从仍然没有分离的双手上移开,第一次看着佐助的眼睛,“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觉得这是我该问的问题。”

 

佐助的视线也没有躲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什么事也不做,只是看着对方的脸,像每个梦见佐助的夜一样美好而不真实。

 

“我……从始至终都不觉得你有罪,我曾经想过而没有付诸实践的和你一样的事,你只是把它们做出来了而已。”

 

“但我已经变了不是吗,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有你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说到变化,那只是我们都已经变成了一流的忍者,一个回合就能摸透对方的心思,彼此都能知道对方心里真实的想法,说和不说都是一样的。”

 

没有多余的肢体动作,他只是用自己双眼感受着对方的瞳孔,“但是我忍不住不说,所以还是会告诉你,就算那份变化,我也不认为是错的。伊鲁卡老师在很久以前对我说,我不是杀了他父母的妖狐,而是他认同的优秀学生,木叶村的漩涡鸣人。对我来说也是这样的,你不是木叶的叛忍,也不是罪犯,就只是宇智波佐助,是我……最重要的人和这辈子也不会割舍的羁绊。”

 

“佐助,你也已经知道我心里的真实想法了吗?”

 

他的手就像发誓一般,和对方的紧紧握在一起。

 

我知道了,不仅如此,还知道你仍然把最重要的东西藏起来了,但是这样的结果在眼下已经足够了,至少能维持到那份感情无法忍耐为止。

 

“事到如今,你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佐助把自己的手毫不留情地抽回来,转过去准备躺下休息,他的背影只留给对方几秒就被缠上了。鸣人贴上来,胸口亲昵地挨着他的身体,不安分的手臂把他环住。

 

“我现在可以帮你疗伤了吗?”

 

他转过头去看一眼能说出如此愚蠢的话的脸上会带着什么样的表情,然后冷笑一声。

 

“随你的便,如果我的身体恢复了,就说到做到,第一个先杀了你。”

 

佐助无所谓地躺下,感受到抱着自己的鸣人和自己一样侧躺在地上,他那总是高出常人一截的体温到处彰显存在感,真的很讨人厌,九尾查克拉和他的相性也很差,更不用说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三脚猫的功夫。

 

医疗忍者不是先天禀赋过人就是后天勤学苦练,鸣人好像有受虐的爱好,白白浪费半天时间精力,那些查克拉也没有一星半点能进到他的身体里。但整个过程里对方的力气一直都很大,用身体禁锢着他,好像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

 

是我高估他的理性了,这家伙分明还有相当部分是由兽性组成的,佐助反省了一下自己的错误,决定不去管那双手是不是放在朋友应该放的位置。

 

鸣人提到波之国和白,倒真的让他想起一件久违的事。

 

那个时候他们刚从回到木叶不久,打倒了鬼人再不斩,第七班名声大噪,鸣人在自己的人生中大概是头一次享受到这么多关注,不厌其烦地向一个又一个好奇的人讲述自己尾兽之力溢出的经历,也不问对方真的是被他折服的普通人,还是隐藏在其中任务在身的忍者。

 

如果封印效力判定不过关的话木叶最后做出杀了人柱力的决定都有可能,佐助记得那时的自己一边为这样强大的能力居然放在鸣人身上实在暴殄天物的事实产生隐约不满,一边又很难控制去想他要是真的被丧心病狂的高层下令处决该怎么办。

 

那是用自己承载着所有梦想的重量的生命救下的人,他无法原谅对方就这么随意死去的罪孽,甚至觉得有朝一日取走漩涡鸣人性命的资格只能在他宇智波佐助手中。

 

他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怎么在鼬之外对第二个人产生了如此过激的心情,不理解为什么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伴会想到生与死。

 

“鸣人的状态至少在目前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但不排除还会有尾兽查克拉溢出的可能。”

 

卡卡西在一次要出村执行的任务前特地把他叫到一边,神情凝重地对他说了这句话。

 

“是要我做什么吗?”

 

佐助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做出毫不在意的表情。

 

“根据现有的经验推测,他只有在过激的状态下才可能有这样的反应,如果那种事情真的发生。”

 

平时总是漫不经心的老师把护额从写轮眼上挪开,非常严肃地看着他的脸。

 

“我希望你能帮忙制服他。”

 

“这种小事啊,那好吧。”他撇撇嘴,佯装漫不经心的发问,“封印已经失效了?”

 

“我只是觉得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情绪。”

 

卡卡西把护额放回去,露出无法判断表情的小部分脸。

 

身经百战的上忍也许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向他交代的,也许确实是出于师长对学生的关心,但他的预言居然真的在那次任务中应验了。

 

刚到的第一天他们两个被留在房间里,卡卡西带着小樱去和委托人交涉,顺便勘察地形,鸣人觉得自己怎么看也算个人物,对这样的冷遇大为不满,一会儿满嘴胡言乱语骂老师是心眼很坏所以戴着面具骗人的丑男,一会儿撺掇佐助和他一起溜出去。

 

“你在地理课上根本不听讲,去了能干什么,利用这时间好好培养下不给别人添麻烦的自知之明吧。”

 

他想起这份力量塞在对方身体里很可惜,要是在自己体内就好了,肯定能早日找鼬报仇,心中日积月累的不悦在此处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

 

“可恶,佐助你居然小看我,忘了在波之国我是怎么救你的吗!”

 

他讨厌鸣人天天把这件事挂在嘴边,冷静再也无法维持,两个人很快像之前每一次那样不分时间场合地开始拌嘴,继而扭打在一起,反复的肢体接触间他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鸣人身上溢出的查克拉里明显混杂了不正常的东西。

 

要是拖到那种东西真的出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控制住,他不喜欢怀疑自己的能力,决定先下手为强。鸣人的体术确实太弱了,根本无法和自己抗衡,佐助很轻松就把那不安分的右手反扭在身后,顺势坐上去,把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对方腰间。

 

“好痛——快住手,我要控制不住了!”

 

“清醒一点了吗?”

 

“不是那个——佐助你快点放手啊我说,我没办法,没办法压制它了——”

 

佐助心里发狠,手上的力道加得更重,不意外在身下人的惨叫里听见关节脱臼的声音。

 

“现在清醒一点了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鸣人的脸,那个时候尚不知晓写轮眼和尾兽之间的秘密,只觉得占了上风的痛快真是无与伦比。

 

“什么嘛……是佐助啊”鸣人的眼睛不再是野兽的眼睛了,离家出走的神志也回到他的身体,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满脸焦虑,“你在干什么!没听他们说在波之国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这是带着原罪的妖狐的力量,是会杀人的!”

 

佐助心情实在太好,不去在意鸣人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个听起来很上等的词就到处乱用,九尾的力量带着原罪,宇智波的血脉又是什么和邪恶无关的好东西吗?鸣人力量不如自己,在思想的角度也是千差万别,亲自确认过的事实带来的喜悦让他连这份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都能原谅。

 

所以他保持那个姿势,看着鸣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宣告,“对我来说你不是什么妖狐,至少现在,只不过是名字叫漩涡鸣人的我的同伴而已,这种事可不要忘记了。”

 

在那双紧紧抱着自己身体的双手中睡过去的前一秒,佐助想起了那一刻被自己亲手赦免的鸣人眼中流过的是什么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