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of Our Own ^beta

Chapter Text

Dom也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种情景。

跟着David Parker的线索，他一路找到这里，把这个人揍了个半死之后又把他吊到窗外。

“绿色都灵，烧硝基甲烷。谁的车？”提起这个大腹便便的矮小男人简直不用费任何力气，要不是自己还在审讯，Dom真想把眼前这个家伙当沙包好好练一次手。

“我不知道，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个中间人！”看来满脸的纹身并不能让他壮胆多少，反而是让他的求饶显得愈发滑稽。Dom只是冷哼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却反手把男人从房间的一头扔过另一头。

“啊..！听，听着，我只是给Braga开车的，我能做的只有介绍你到赛车场参加比赛！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男人浑身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疼痛，一直不住地打着哆嗦。Dom对此当然是嗤之以鼻，尽管不排除将死之人言善的可能性，但总归这些和自己一样从小就出来混的家伙，是绝对到死也不会蹦出几句好话的。

但他还是勉强平复了一会儿自己暴躁的心情，没有让愤怒彻底击垮自己的语言系统。他听见自己问：“什么比赛？”

肥肉在骨头和沙发之间充当了很好的缓冲垫作用，男人被撞得眼冒金星，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又被拽着领子拖拽。他徒劳地抬起肥得流油的手，试图去抓挠这个可怕的终结者，结果当然是无济于事。三两下他就被拖到了窗台边，只看见眼前闪过几道看不清颜色的速度线，接着自己就被甩出了窗外。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不要扔我下去！！！”

破碎的玻璃随着地心引力飞快地向地面俯冲，发出清脆却不悦耳的二次碎裂声。Dom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坐在车上的狗，街道上各色各样纷杂的声音如同味道对于狗鼻子之鲜明一般撕裂他的耳膜，叫他原本就锁紧的眉头愈发加深。他上半身往回缩了缩，脚下抵住了还在掉皮的墙，手肘搁置在方才被砸出裂痕的窗台上，声音听上去满是不耐烦的怨气：“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留你活着？”

楼下不绝于耳的吵闹声终于让Dom短暂地分心了一瞬间。也就只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睛略过了正喋喋不休求饶的嫌疑犯，越过那些站在碎玻璃旁边大呼小叫的路人，像被吸引过去似的扫过一排排停得整齐的车，最后目光落在一辆分外显眼的紫色敞篷车上。

驾驶位上原来坐着的是一个黑人，刚刚才从车里出来，正惬意地靠在车前盖前和另一辆车里的人聊天。而副驾驶上坐着的是一个白人，剃着毛毛躁躁的板寸，看上去原本还在抱着手小憩，却被楼上巨大的动静吸引了过去，睁开眼，抬起了头——

那双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了的蓝色眼睛。

Dom在他们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感觉浑身上下好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了那样酥麻，手上的力道不禁也松了几分，结果男人随着惯性也往下滑落了好几厘米，顿时像一只尖叫鸡一样开始放声哀嚎。

金发男人似乎并没有太关注自己，而是注意力全被自己手上的嫌疑犯吸走了。他看上去一瞬间紧张了不少，原本环抱在胸前的手立刻松懈下去撑着车门和车背，好像马上就要跳出来，却被另一只黑黝黝的手给摁住了。Dom这才又想起他是有伴的。

黑人没有半点收敛地直勾勾地盯着他，是的，盯着他，盯着Dominic Toretto而不是自己手里的嫌犯，那眼神看上去和以前想要找茬的飙车党一模一样，却多了丝不可置信的震惊。

和那个黑人对峙的时间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像是过了永恒，直到副驾驶上的金发男人扭过头去看了黑人一眼，也许还说了些什么，黑人才收回视线，跳进车里匆匆忙忙地开始转引擎，像是想躲走什么一样，一脚油门下去，一溜烟儿就看不到影子了。

Dom最后还是把那人拖了上来，后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表示自己一定会介绍他去参加赛车比赛。

-

“靠，Brian，你前男友可真他妈够狠的！”Roman脚下油门一踩到底，手上疯狂打转方向盘，十分惊险地一连滑过了几个转弯路口，顺便闯了好几个红灯。他还时不时扭过身去确认是否有车跟着他的尾巴，频率高得叫Brian最后终于忍不住给了他的后脑勺一巴掌。“你再这样回头咱俩就要撞车了！”Brian忍无可忍道。

Roman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也毫不惯着地抬手给了副驾上的人一拳，还不停地嘴里念叨着，“看上去你前男友还在气头上，我不确定他现在会不会追上来，追上来的话咱俩都得死啊兄弟！我可不是闹着玩的！”

“哇哦，冷静，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全驾驶。”Brian立刻抬起双手呈无辜状，尽管他们都清楚所谓的“安全驾驶”只不过是个再虚伪不过的借口。他亮晶晶的眼珠子在时隐时现的阳光下微微眯起，属于警察的直觉叫他忍不住揪住任何一处细节探究到底，“我知道我失忆了，Roman，但是你也没必要把我这六年的经历扯得这么狗血吧？认真的？男朋友？”

刚才被赏了一巴掌的车手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速度不一的车子，巧妙地扭转方向盘漂亮地超车。尽管如此，Roman还是见缝插针地给Brian丢去一个哀怨的眼神，而后者很感谢他没骂出什么更脏的话来。

“老实说，Bri，直到刚才我都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你说的失忆是唬我的。”他们在开出市中心以后停在了第一个看见的加油站休息，此刻正津津有味地啃着餐馆里不新鲜却顶饿的汉堡。Roman在狼吞虎咽完自己的那份后又抬起手来去叫服务员，在那个围着围裙的女孩朝这边走过来之前，从桌底给了Brian一脚。

Brian万般无奈地放下自己手中只咬了几口的汉堡，在给凑过来的服务员一个标准的金发男孩微笑后狠狠地用脚踢了回去。“你有这么饿？我们出发前不是刚吃完三张披萨？”

“飙车也是个体力活，金发美人。”Roman忽略了Brian抛过来的又一个白眼，伸手从圆筒中挑出一把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叉子在衣服上简单擦了擦，开始吸尘器一样去消灭他盘子里的意大利面。

Brian拨开面前的汉堡凑得更近了些，连手都正式地搭在了桌子上。“我是认真的，Rom，我真的失忆了。这六年来发生的一切我都没有印象。”他的眼睑垂下来，睫毛遮出一片阴影，叫那双眼睛也显得幽暗了不少，“就像是...我刚才还在开车，然后再醒来就是在医院看到你了。”

“所以你也不记得我们一起抓过Carter Verone咯？”意识道好友的语气变得沉重了些，Roman也放下了吊儿郎当的架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但是在看到Brian又变得迷茫的眼睛后摆了摆手，“算了，当我没说。看来你是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他是谁？Cater Verone？他会不会和我的失忆有关？”Brian继续追问。当警察的坏处就是你会树敌无数，尤其是当过卧底的警察。

“谁知道呢，兄弟。”Roman耸了耸肩，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继续说道，“他现在八成还呆在监狱里呢，犯不着我们担心。与其说这个，倒不如说你前男友害你的可能性更高一些。你忘记...算了，你确实忘了。总之你现在的处境很大一部分和你前男友有关，至少你五年前是这么告诉我的。”

Brian紧张得几乎要把手下的木桌子抠烂了。“五年前？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整整五年都没有说过话吗？”

“是啊。”Roman抬起手去打掉Brian的小动作，换来后者不服气的哼哼声，“是你特别叮嘱我不要和你联系的，你还警告我说就算是你打来的电话也不要接呢。”他回想起这五年来的憋屈还是没忍住撇了撇嘴，但最后还是露出一个释怀的笑，“该怎么说，幸好你兄弟是我，没狠得下心真的做那么绝，要不是最后我接了你的电话，恐怕你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和Doctor Sexy调情呢。”

“我真的不认为我是...同性恋。”Brian挣扎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

“谁知道呢？时间是可以改变人的。”Roman见他放松了些，又开始吃自己的面条，“我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我们上一次重逢的时候，你跟我说了一点他的事，但不是很多。你告诉我你放走了一个罪犯，仅此而已。”

Brian向后倒去，抱起手来摩挲自己的下巴，“我放跑了我的目标？Dominic Toretto？还和他发生了...关系？天啊，听起来真不像话。”他最后评价道。

“对咯，就是这个名字，我还想了好久他叫什么呢。”Roman擦了擦嘴，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垫在盘子下，站了起来，“我只能说你是终于回归街头初心了。天，我还是很讨厌条子，没有恶意。”

TBC.

Chapter Text

轮胎在原地打转的时候会留下十分明显的印记。

这个常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耳熟能详，尤其是对他们这种以车为命的人来说。要是猎物犯了这种低级又无可避免错误，只会让他们更容易被抓到。

Dom下楼的时候正好撞上闻风而来的警察。不过幸运的是，他们以为自己只是个有些过于强壮的普通路人，便挥挥手让他滚远点。他脸色阴沉地走过对街，拉开挑战者的车门，扭转方向盘调了个头，顺着地面上显眼得过分的焦黑色轮胎印，踩下油门，不过几秒就消失不见。

他不明白。自己几周前才又重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只不过是已经变成黑白的、被印成海报地贴在墙上。那时候几乎整座巴拿马城都贴满了那张处刑报，宣告着那个只手遮天的贩毒集团是怎么英勇地揪出FBI的卧底，并把他炸了个粉身碎骨的。海报的另一半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看上去是事故现场 ，因为模糊的油墨印刷只能堪堪看出是正熊熊燃烧的火焰和融化得只剩框架的车。

Dom的第一反应甚至是小小的惊讶了一番，怎么这个菜鸟警察在放跑自己之后还升职到FBI了？看来现在的美国政府管理也是漏洞百出啊。

而后知后觉涌现上来的是难以置信和滔天愤怒。离别的这五年来他纠结许久，从多米尼克到巴拿马，在烈日的骄阳下，他的汗水好像从来就没有流干过。Dom理不清自己和Brian那混乱的关系。是的，也许自己曾经把那个金发男孩视为爱人，甚至是自己的家人，哪怕Vince在一切的开始就愤愤不平地告诉过他Brian是个该死的条子，但是他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对Brian有且只有信赖而不是怀疑。该死，他甚至把自己父亲的事都告诉他了，而换来的结果是什么？

Dom仍然拒绝去回忆那片荒原上的下午。Brian Earl Spilner死了，留下一个新的Brian O’Conner苟活。然后他们都假装忘掉了曾经相爱过的短短一瞬，在最后一次赛车以后再没见过。

对Brian警察身份的怨恨在这1825天里像滚烫的开水一样，最终都会慢慢变淡。头两年Dom仍然在愤怒，然后是怀疑，最后的两年则是抓耳挠腮地终于确定自己内心的后悔。啊，原来他还爱着Brian，甚至他潜意识里就从来认为这只是短暂的分开而不是永恒的别离。尽管这听上去十分诡异：一个标准一根筋的肌肉直男居然会死心塌地地爱一个骗子五年。

结果无所行动换来的却是前男友的死讯。好吧。

所以他又回到了美国。并不是说Dom已经从通缉榜上除名，不是的，理论上美国警察仍然没有放过他，但如果他低调行事，绕过边检——

“嘿！前面那个！说你呢，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

属于男人粗声粗气的喊叫把Dom从回忆中拉出来。他抬起眼睛，意识到前方的交通指示灯已经由红转绿，而身处车流第一位的自己仍然没有动作。右边的法拉利缓缓减速，一个戴着墨镜的小混混脸上扯开一个嘲讽的笑，一边贱兮兮地骂一些听上去就十分街头的黑话，一边踩下油门冲出白线。

Dom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辆被擦得油光水亮的车，直到连身后都开始响起不耐烦的鸣笛声，才终于又握紧了方向盘，原本踩在刹车上的脚移动到一旁的油门上，只轻轻一踩。

挑战者一如往常赛车比赛中的姿态，好像一只矫捷的黑豹在草原上撒野，没出几秒就追上了还在喷尾气的法拉利。Dom也摇下了车窗，在超过法拉利的一瞬间扭过头去对着目瞪口呆的小混混轻轻一笑。他的手向下挪去换挡，同时猛打方向盘，几乎是贴着法拉利擦了过去，完成了一个惊险又完美的换道。

Dom发誓他开出数十米远后都能听到那句震天动地的“卧槽”声。

“还得练，小子。我只是在追某个人。”Dom显然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他把手搭在车窗上，头微微探出去瞧地面。

那个黑人开的车显然有点问题。左后方的车轮明显是近期才匆忙换过的，甚至可以说货色都算不上好，不仅压痕和其他三个轮胎完全不同，似乎还有这非常严重的掉色问题。不过这美中不足的缺点却实打实地成为了现在Dom追踪的唯一线索。现在的他只需要一路跟着这不太明显的黑色胶印狂奔，就可以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

“Roman？你到底有完没完？”

在Brian第五次小声又不耐烦的抱怨后，Roman终于恋恋不舍地把几乎要粘在桌垫上的手缩回来，在和收银台后边的卷发女人交换了一个深吻后，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堆在银盘上，笑咯咯地朝倚在门口的Brian小跑过去。

“你真不懂得享受！兄弟！”Roman假装生气地抬起手臂，用胳膊肘去撞Brian的胸，后者也真情实感地翻了个白眼，“你没看到我和妹子正聊得热火朝天吗？注意了：就算你失忆了也不代表我要惯着你这种不解风情的条子味儿。”他还有些怀念地摸摸自己的嘴唇。

Brian感觉自己的眼皮因为过度翻白眼而开始有些抽筋，“那我也认为，不需要我的提醒，你也应该记得我们现在还在逃亡状态吧？越快离开洛杉矶越好，嗯？”

“逃跑计划和我欣赏美人的习惯并不冲突。”Roman得意洋洋的一把搂过身旁的Brian，像个意大利人一样用手比出一堆天花乱坠的话，“虽然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但不得不提，这就是你一直所欠缺的东西：适当的松弛感。明白不？”

“你可以把你的松弛感教学留到我们开出加利福尼亚。”Brian毫不留情的回嘴。他在面对自己的好朋友时永远不会感到拘谨。

硕大的停车场只零零星星地停了不到五辆车，在烈日的暴晒下显得格外孤独。Roman和Brian正准备穿过树荫去启动他们的车，却听到一旁空荡的公路上传来一阵突兀的、由远及近的刹车声。

出于直觉，两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目视着一辆黑色肌肉车在休息站的入口打了一个漂亮的飘逸弯，后轮掀起一阵尘土。还没等车上的人走下来，Roman就警觉地喊出了声。

“哇哦，老兄，把枪放下。”Roman在那个肌肉男下车前就皱着眉头掏出了别再腰后的枪，向前一步把Brian挡在了身后。Brian眯起眼睛，试图去辨认车辆的型号，手也不由自主地向后腰伸去，却意外地扑了个空。哦，他差点忘记了，自己醒来的时候身旁就没有枪，而他的好兄弟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还禁止了自己应有的持枪权利。太棒了。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也毫不示弱地抬起一把霰弹枪，抽拉了一下装填的枪管，对准了挡在前面的黑人，“把枪放下，从他身边滚开，要不然我就崩了你的头。”

Brian抬起手，搭上了Roman的肩膀。他认得那辆车，也认出了那张脸。自己在签完卧底协议书以后读过整整一沓的人物报告，里头的信息量不算小，要说刚接受完任务就忘记目标的长相也太丢人了。而眼前的正是自己六年前的第一宗卧底案件的重要对象：Dominic Toretto，街头出了名的、不要命的飙车党头头。

但是资料里面也没有写这个Toretto会拿枪出来跟别人火拼啊？这种等级的案件按理来说Tanner是不会让自己这个新人来接的吧？

“Brian，你别插手。”Roman拿枪的手没有丝毫颤抖，只是微微撇过头去，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耳语，“我估计十有八九，你的失忆就和他有关。让我揍他丫的。”

“我觉得你可能打不过他，Rome。”Brian拍了拍他的肩头，用一种依然紧绷但又不严肃的语调轻飘飘道，“我知道他就是Dominic Toretto。交给我吧，可能我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不对，你怎么会记得他？你不是失忆了吗？开什么玩笑？”Roman听出了他语气中那股熟悉的、莫名又自信的笃定，肌肉将信将疑地舒缓了一点，但还是挡在Brian身前不让他动作，“看在他现在这么一副明显的‘我生气了，谁敢挡我我就干死谁’的样子，算我求你了，别招惹他行吗？”

“他不会动我的。”Brian没有理会Roman形同虚设的阻拦，侧身朝男人的方向迈了一步，“他不敢。”

Roman原本松弛下来的肌肉又重新紧绷，握着枪的手微微向上倾斜了角度——瞄准的不再是Dominic Toretto的胸口，而是他的脑袋。

面对Brian一步步向前的攻势，Dom罕见地表露出一丝不解，端着霰弹枪的手向旁边移了移，避开Brian的同时又能继续瞄准他身后的黑人。Brian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忽然在距离他只有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朝枪口的方向挪了挪，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Dom转而愤怒地放下枪，死死地盯着他。这家伙到底想干嘛？Dom忿忿地想，这一切就算作为久别重逢的戏码来讲，未免也有点太超过了。

Brian抬起手臂，手背朝下地朝他张开了双手，证明自己没有带武器。“我想和你谈谈。”他有些紧张地说。

眼前这个小子除了头发短了点，脸更黑了点，似乎和他们分开时没有丝毫变化。时间是不是在他身上没法留下任何痕迹？Dom想着，被那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蓝眼睛晃了神。

整整五年时间里，他都只能在梦里回味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那双好像永远装着天空与大海的眼睛，此刻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只是看着他，活生生的Brian O’Conner，即使什么也不做，Dom都可以就这么射出来。这双眼睛的威力就是这么大。

但是他还是选择把脑子里那些不受控的想法给压了下去，干巴巴地开口：“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放屁。”Roman在不远处很响地吐了口唾沫，“你他妈从城里一路追我们追到这里，就是为了跟Bri说一句‘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你还不如信我是Aaron Burr。”

Dom因为这一句话重新抬起枪，向左倾身，朝Brian身后扣下了板机。动作之快叫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

划破空气的声音响亮又刺耳。子弹贴着Roman的手臂擦过去，连着刮开一串皮肉，鲜血沿着翻出脂肪层的皮肤流出来。

“嗷！”Roman没忍住叫了出来，剧痛使他一整条手臂都在失控地发抖，手枪也随着他松开的手指而掉在地上。

“Roman！”Brian在枪响的一瞬间就扭过头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低下头，发现是Dom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小臂，不由得又抬起眼睛，给了他一个愤怒的眼刀。

“Bri，哈？”Dom意味深长地念着，刻意放低的语气听上去像是有人拿着一根未经削减的木棍直捣了Brian的耳膜，让他不禁瞬间就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他甩了甩胳膊，Dom竟然立马心领神会，没说什么就松开了钳制的手。Brian转身就跑到Roman身旁，捡起那把被丢到地上的枪，蹲下来查看他的手臂。

“只是擦伤，Rom。”经过一番粗略的检查后，Brian拍了拍他的背，“待会儿我们可以去刚才那家餐厅冲下水什么的，然后再去便利店买瓶药给你涂几下，不碍事。”

“操，我当然知道不碍事，只是刚才那一瞬间还是挺疼的。”Roman一边嘴硬着，一边朝Brian伸出手勾了勾，“把枪给我，我们说好了的。”

Brian本来还想装傻，但在Roman坚定的眼神下，还是不服气地把已经塞进后腰的枪拔出来，甩到他手里。“我完全可以持枪的，我是警察。”他还试图给自己狡辩。

“前警察，Bri，前警察，鉴于我们还不知道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Roman又重新站起身来盯着已经放下枪的Dom，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近许多，几乎是贴在Brian身后。

Brian站起身时还小小的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又挡在两人中间，面色不善地朝Dom努了努嘴。

“你一路跟我们到这里，不仅同我没有任何想说的，还打伤了我朋友。”Brian的语气里没了刚才的紧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然的冷静和一点恼火，“所以容我再问一遍：你跟着我们有什么事吗？”

两个被隔开的人都因为Brian身上无意识散发出来的“调解警察”气息而皱起了眉头，不过这个微表情转瞬即逝。Dom轻笑了一声，退后一步和Brian拉开距离，扣上霰弹枪的保险栓，把枪抱在怀里。

“车的左后轮有问题。”他朝停车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新换的，型号不一样，质量也不行，掉漆。”

Roman的脸顿时变得半红半白。靠，这还是他自己选的！

Brian没有顺着他的话，只是挑了挑眉。“所以？”

“没有所以，只是一个忠告。你们的车太容易被跟踪了，痕迹太明显。”Dom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又仔仔细细地把Brian上下打量了一番，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看得Brian无故一阵心头火。

“你的建议我们收下了。”Brian点点头，忽然措不及防地往Dom的方向又靠近一步，两个人的脸瞬间近到几乎要贴在一起，“但是你究竟想要问什么？”

Dom被这小子突如其来的逼近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体没来得及避嫌躲开，大脑控制嘴巴就自作主张地先声夺人：“你不是死了吗？”

Brian则是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谁死了？”他不解地问。

TBC.

Chapter Text

“所以你是失忆了。” Dom 靠在挑战者的车前盖上，双手抱胸，一脸不悦。

Brian 点点头，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但是我还记得你， Toretto 。你是我六年前的任务对象。”他向前略微俯身，和一旁正在上药的 Roman 拉开了一点距离。

Dom 挑了挑眉，“就这样？任务对象？”

“咳咳。” Roman 在旁边突然很突兀地咳嗽了两声，引得两个人都朝他这边转头，“这里还有外人呢，两位。现在是中午，调情请等到晚上好吗？”

Dom 因为这一句调侃而咧了咧嘴角，发出低沉的笑声。 Brian 则是瞬间就尴尬得脸发红发烫，骂骂咧咧两句 Roman 就往 Dom 那边走，拉起他的手，三步两步拐到挑战者的车尾。

“他平时就这样，嘴巴跟联了搜索引擎似的，什么话都蹦得出来。” Brian 没头没脑地解释着，低下头看到自己仍然攥着 Dom 的手腕，忽然回过神来，啪的一下松开了手。

“我没在意。” Dom 看上去并没有被他莫名其妙的动作所困扰，只是活动了一下刚才被牵着的手腕，把手插进了工装裤口袋里，“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失忆？”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Brian 摊开双手，摇了摇头，“所以你看，我现在就在找着呢。”

“找？去哪儿找？找谁？”

“找你， Toretto 。我本就打算先从你问起，还没想好怎么找你呢，你就自己出现在我眼前了。” Brian 摸了摸下巴，“我的记忆从开车去找你的那一刻开始断片，再有印象就是醒来在医院里了。”

“你为什么会在医院？” Dom 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紧张。

“不知道。我也在调查呢。” Brian 回应道，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我失忆了，记得吗？”

Dom 听上去有些好笑：“你对我的态度不像是失忆了。”

一段不长却有些冷场的沉默。两人都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最后终于是 Dom 开了口。

“ Dom 。”

“什么？”

“叫我 Dom 就好。” Dom 怕他误会，赶忙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朋友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哦？好吧， Dom 。” Brian 有些惊讶，“看来我们以前一定是朋友了。”他忽然又想起 Roman 告诉自己他和 Dom 在一起的事，原本已经没那么烫的皮肤好像又重新烧起来，连耳朵根都是红的。“是 ... 朋友，对吧？”

Dom 有些狐疑地看他一下红一下白的脸，自己在脑海里斟酌了一下事情的轻重缓急，最后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是朋友。”

得到官方答复的 Brian 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脑子里把 Roman 杀了个千刀万剐。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他就知道！自己怎么可能和目标滚上床呢！

见 Brian 又是一阵沉默， Dom 终于不甘心地开了口：“你和你朋友要去哪里？一路走得那么急。”

“出加州。” Brian 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他向后靠去，手撑在挑战者漆黑的后盖上，“原来的同事信不得，有危险。”

Dom 莫名感觉自己被阴阳了一番。

“你朋友的车太显眼。不只是颜色，还有那个质量差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轮胎。想追踪你们简直是顺手的事。”他朝 Roman 的方向扬起下巴，“我建议你们先坐我的车到亚利桑那州。那里有我认识的朋友，你们到那儿再换一辆车也不迟。”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已经换完药的 Roman 终于想起来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了。

“凭 Brian 是我朋友，” Dom 的脸色又阴沉下去，他差点忘记还有一个人在场了，“我不会骗我的朋友，永远不会。”

Roman 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转头朝 Brian 丢过去一个眼神。 Brian 犹豫了一下，还是往 Roman 这边走过来，没有看到 Dom 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满。

“老兄？你不会真的信了他吧？” Roman 低下声音，难以置信地用手肘去撞 Brian 的肚子，“他是个罪犯啊？说不定等下还没到亚利桑那就挖个坑把我们俩给埋了！”

“你也是罪犯啊，我不是照样很相信你吗？” Brian 狠狠敲了一下 Roman 正在做鬼脸的脑袋，“他给我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你懂我意思吗？就像是 ... 我们曾经合作过，我可以信任他。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的直觉记得。”

“你直接说你身体记得不就好了。” Roman 在 Brian 给他一个猛踹之前跳开一大步，“算了，我不想听你们俩究竟是怎么滚到床上去的。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他告诉我了！我们只是朋友！” Brian 恨不得把自己好友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不愉快的分手。哈哈，当然，只是朋友。” Roman 笑得很邪恶。

-

Dom 非常郁闷地敲着方向盘，撑在窗外的手也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车顶。

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他不爽地想，偷偷瞟了一眼坐在副驾上的 Brian 。自己本来是只想劫走 Brian 的，怎么就发展成了一下带走俩？

副驾驶上忽然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响声。 Dom 偏过头去，发现 Brian 正摇下车窗，把头伸出去，像只金毛犬一样嗅着窗外的味道。

“快要下雨了，暴雨。” Brian 把脑袋缩回来，指了指前窗玻璃，“而且不到十分钟内，乌云已经压得这么深了，恐怕今晚我们得找个旅馆休息，等雨过了，白天才能出发。”

“洛杉矶到凤凰城只要六个钟哎。”一声不吭许久的 Roman 忍不住碎碎念出声，“不是你说的越快离开越好吗？”

“下暴雨的话只会更危险，还是说你嫌车撞得不够啊？” Brian 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又意识到自己还在坐别人的车，又有些发怂地转过头来，用眼神向 Dom 滑跪。

“再过六英里有一个休息站，那里有一家汽车旅馆。” Dom 看着他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禁不住地内心发软，“我们今晚可以在那里休息。”

事实证明， Brian 的观测实在是准确到不行。当他们跳下车往汽车旅馆冲去时，大雨已经倾盆快二十分钟了。三个人只好像落汤鸡一样，面对狼吞虎咽啃食着三明治的老板瑟瑟发抖。

“登记？”老板瘦削的手指在满是杂物的抽屉里翻了又翻，在 Roman 差点冲他发火之前终于捻出一本皱巴巴的册子甩在柜台上，等他们填完以后又扔下三把钥匙，头也不回地继续吃他的三明治。

“要是这里住了个连环杀手这家伙也毫不关心。” Roman 嘟囔着，把手里的钥匙递到 Brian 手上，“你们慢慢叙旧哈，我有些正事要和妹子们谈。”话还没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跳下楼梯，往楼下的酒吧冲去。

Brian 朝 Roman 消失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把手里剩下的一把钥匙塞进 Dom 手里。“你别管他，他就这样。”

Dom 哼了一声表示回答，用钥匙打开了房门的锁，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头。“对了， Brian 。”

“怎么了？”原本已经半个身子踏进房间的 Brian 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又探出头来。

“如果你想知道点什么事，呃，我是指，你失忆时候的事，” Dom 听上去少有的结巴，“你可以过来的。”

Brian 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我知道，我会的。”

他会个屁啊！ Dom 强忍着心头的翻山倒海，关上房门以后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搞了半天这家伙竟然是失忆了？那贴在巴拿马城的大字报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才是他这么久不联系自己的原因？

与 Brian 重逢的喜悦和对他失忆的困惑交杂在一起，促使着一团无名火腾地从 Dom 的小腹升起，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的五脏六腑扩散到四肢，一路冲上头，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Dom 趴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按耐不住下半身那凸起得叫人无法忽视的胀痛爬起来，随手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猛地拉开半掩着的浴室门，跨进斑驳的浴缸，挑开爬满锈渍的水龙头。冲淋着花洒喷出来淅淅沥沥的水，伴着逐渐开始窜升的雾气， Dom 感觉自己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想法好像也随着身上滑落的水，一起打着漩涡滚回下水道去了。

在浴室里浑浑噩噩待了将近半个钟，一直到他怀疑自己的皮肤都要被水给泡出深浅不一的皱纹时， Dom 终于撑着墙上的金属扶手站了起来，随意地用挂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身子，套上衣服回到了房间。

他有点想到楼下去找刚才黑人提过一嘴的酒吧，痛痛快快地喝上那么几杯，像这五年来的每一天一样，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但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睡在隔壁，只隔着薄薄的一面墙，而 Dom 毫不怀疑自己只用一拳就可以把它砸个稀巴烂。

于是他选择了最愚蠢、最无聊的等待。 Dom 穿戴整齐地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盯着眼前发霉掉皮的天花板。天呐，他甚至已经无聊到开始把形状各异的霉斑连成一片似像非像的大陆了。时间这时候怎么就过得这么慢？

Dom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一直等，窗外的景色从原本只是些许阴暗变成一片漆黑，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跳下床，暴躁地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朝隔壁走去。

但是当他真的抬起手去准备敲门的时候又像是被冻住了一样顿在那里。万一 Brian 根本不想见自己呢？万一他觉得现在这样失忆的状态也挺好的呢？

Dom 已经抬起来的手缓缓放下，转而把耳朵贴上房门，试图从里面听出什么动静来。

什么也没有。一片死寂。

可能 Brian 在睡觉。 Dom 这么安慰自己，整个身体往后退了两步。现在还是不要吵醒他为好，这家伙的起床气也是够受的。

Dom 重新把手插回口袋，掉了个头，往楼梯的方向走去。雨还在下，压根没有要停的意思。既然 Brian 还没有睡醒，自己正好可以去喝两杯顺顺心。

就这么迈开两步， Dom 的心里却是越想越不对。曾经一年里两人相处的时光开始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子里一帧帧划过， Brian 所有大大小小的生活习惯也逐一浮现在他的眼前。

Brian O’Conner 从来就不喜欢在午夜前入睡，无论他有多困。

一道闪电从天空中劈下来，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汽车旅馆高高竖起的招牌上，爆发出一连串粉碎的、噼里啪啦的巨响，激起一阵像近距离观察核爆炸那样刺眼的强烈白光。 Dom 也忍不住眯着眼睛，抬起手臂挡住脸，掉头又晃回了 Brian 的门前。

“ Brian ？ Brian O’Conner ？”他一边砸门一边喊。

雨像是想要跟他对着干似的也猛地打了起来， Dom 的声音顿时消散在轰隆隆的鼓声里。

“该死的。” Dom 心里大喊不对，抬起手去拉一旁紧闭的窗户，顺手扯开窗帘，踩着窗框跳进了房间。

屋内一片漆黑，甚至连床头灯也没有开，根本是伸手不见五指。 Dom 眯起眼睛想定位 Brian 的位置，无果，却在下一秒劈下又一道闪电时屏住了呼吸。

Brian 正躺在床和卫生间夹着的地板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只有胸口还在微弱地一起一伏。

“ Brian ！” Dom 又一次大叫出声，冲上前去跪在他身旁，把男人一把捞起来放到床上。

“ Brian ？ Brian ？醒一醒。” Dom 疯狂地摇晃着他的身子，没有反应，最后还是没忍住上手去拍拍他的脸，“ O’Conner ？ Brian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Brian 发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呻吟，在如雷贯耳的雨声背景下更是细不可闻，但 Dom 仍然抓住了这个微薄的信号。他有些着急地从桌子上抓起一个玻璃杯，匆匆把水壶里已经凉了的水倒进去，因为太过心急甚至泼出去不少。

“喝点水。” Dom 把依然紧闭着眼睛的 Brian 扶起来，靠着床头，抬起一旁的玻璃杯送到他嘴边，“你刚才晕过去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Brian 嘟囔了一句什么，听不清，但还是听话地抬起手去扶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了大半杯水。

“ ... 我晕过去了？”他的声音听上去还是有些沙哑，但明显意识已经清醒不少。

Dom 点点头，把玻璃杯放到一边，又抬起手去很自然的摸他的额头。

“别乱动，你这样我只会测不准 ... 可是你也没发烧啊？” Dom 放下手，看着 Brian 通红的脸颊满是疑惑，“你晕倒前还记得什么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呃，等一下，能不能一个一个问题慢慢来？” Brian 有些头疼地努了努嘴，身子没力气一样又软绵绵地滑了下去，躺在床上，两只手抱着脑袋，指尖缠绕着他有点潮湿的金发，“唔 ...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没有发烧。而且我觉得，我可能想起来一点事情了。”

“是吗？” Dom 有些怀疑地坐在床边，又觉得这太过自然的熟悉感有些不大对劲，便准备站起身和 Brian 拉开一点距离。

一股向下的力量忽然从他的手腕处传来，迫使刚刚站得不远的他又跌坐回床上。接着那股力量又加重了些，没等 Dom 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拉了过去，在摔到床上的前一秒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撑住，和 Brian 的脸只有一寸之隔。 Dom 能感受到金发男人有些急促的鼻息打在自己的脸上，包括他脸上的依旧滚烫的温度。

“只是朋友？” Brian 的蓝眼睛看上去有些湿漉漉的，像一只委屈的小鹿，“真的只是朋友吗， Dom ？”

TBC.

Chapter Text

Dom 感觉自己大脑宕机了那么一秒钟，然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么说，你想起来了？” Dom 看着身下人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而四处乱晃的瞳孔，轻轻笑出了声，转而俯下身去，把自己的气息洒在他的耳朵上，“你还记得多少？”

“嗯 ... 在一起的一年都记得 ... ”颈间煽风点火的脑袋蹭得 Brian 有些痒，不禁扭了扭头，却被 Dom 原本撑在自己脑袋边的手摁住了锁骨，动弹不得，只好抬起手去环住他的脖子，在 Dom 的耳后小心地留下一个黏糊糊的吻，“一直到我放你走 ... 你不生我的气了？”

“已经过去五年了， Brian 。” Dom 露出牙齿，反复碾咬他红得发烫的耳垂，“太久了。我很想你。”

“啊 ... 我是不是该说我也是？” Brian 哼哼出声，屋里的空气好像有些太热了。

Dom 终于从他一头金发中抬起头来，有些正式地看着他。

“要是不想做的话，你要告诉我。” Dom 姗姗来迟的犹豫终于占据了上风，“鉴于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 ... ”

“去他的五年。” Brian 猛地坐起身，捧起他的脸，认真地说，“我只知道我想要你，不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两双眼睛在电闪雷鸣的一片漆黑中对视着，谁都不肯出声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妈的。 Dom 在行动前最后一刻在脑子里骂道，就算让我下地狱也值了。

两个人像从出生开始就没吃过饭一样饥渴，强壮的身躯紧贴彼此难耐地摩擦，好像离了对方就会死去。 Brian 被 Dom 压在床头的墙上，在接吻的间隙艰难地剥去自己身上的衣服，看都没看就丢到地上。“从白天追我到现在，你到底忍了多久？”他带着笑声的气音飘进 Dom 的耳朵里。

“你想象不到有多久。” Dom 以一句沙哑的低吼作为回应。他没有撒谎，这五年来没有 Brian 的日子早就把他逼疯不知多少次了。

“等 ... 等一下 ... 窗还开着 ... 会有人看见！”窗外愈下愈大的雨被狂风吹进屋里，打在皮肤上有种刺骨的寒冷，勉强唤醒沉沦在情欲中的人些许神智。 Brian 迷迷糊糊地抬起手去捏捏 Dom 的肌肉，却被对方直接扛着髋骨抱起来，一步一步朝浴室里走去。

“这样就没人看到了。” Dom 抱着 Brian 转了个身，把他抵在门上。 Brian 也很识趣地勾起脚缠上 Dom 的后腰，重新舔上他的嘴唇，用柔软的舌尖撬开他紧闭的牙关，啧啧纠缠他的舌头，贪婪地嘬弄。

“真不敢相信我们为什么这么久没有搞上 ... 我真能忍。” Brian 在 Dom 扯下自己裤子的时候还不忘自夸一把，结果下一秒就因为下身突然的进入而硬生生憋出了一声尖叫。

“现在怎么不说了？你不是很伶牙俐齿吗？” Dom 把 Brian 往上掂了掂，宽大的手掌揉捏他柔软的屁股，让他的膝弯正好卡在自己的臂弯上，带动下半身分得更开、更方便进入。 Dom 凑上前去吻开他紧闭的嘴唇，如愿以偿地听到了细碎的呻吟声。“我好爱听你叫，多叫些。”

“神经 ... 唔！” Brian 被他下流的调戏撩拨得张口就骂，泄出口的却只不过是又一串难耐的喘息。

原本就不太结实的木门被他们撞得吱呀作响，配上隆隆的雷声，听上去更加像是世界末日降临了。 Dom 插在他体内的性器非但没有拔出来，反而是往更深处顶，然后抓着 Brian 的臀，掉了个头，三步两步跨进浴缸里，打开了水龙头。

哗啦一下，温热的水从头顶的花洒喷涌而下，和屋外的雨声同样交织在一起，叫人分不清究竟身处何处。摔进浴缸里的时候两个人的体位上下颠倒， Brian 翻坐在 Dom 的胯骨上，手点着他的小腹，在那里颇为色情地用指尖勾画出一个爱心的纹样。

“到我的回合了。” Brian 努力平复呼吸，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比表现出来的更加游刃有余，屁股打着圈坐下去，把最后剩在外面的部分都一寸一寸地吃了进去。

被打湿的金发分散成一缕一缕的，海草一样杂乱无章地粘在 Brian 高高扬起的脸上，遮住了他因为过于舒爽而翻出眼白的双眼。他胡乱地抓过 Dom 搭在跨上的手，放上自己的小腹。“你摸摸看，”他恨不得一句话掰成无数瓣，每一点都加上超量到窒息的喘息，“这里是不是顶出来了？”

Dom 着迷地抚过他的小腹，另一只手顺着他发抖的膝盖一路摸上大腿，手指在被水打湿的鼠蹊部下了劲地揉捏，惹得身上人一阵瘫软，浑身抖了两下之后就趴在自己身上彻底一动不动，却还有力气在他耳边挑逗似的轻喘。

“再用力一点，把我玩坏。” Brian 又掰过他的脸去吻，用一种又委屈又得意的语气断断续续地喘着，“好想你。”

Dom 只是无言地加深了这个吻，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他的手又滑到 Brian 的屁股上，像揉捏橡皮泥那样蹂躏，下身加重了抽动的力道，在最后不忘猛顶几下把自己送进最深处，抵着 Brian 的前列腺射了出来。

这几个星期的高强度搜捕让 Dom 根本没有时间让自己发泄，所以这一次他也是射得又浓又多，一些兜不住的还随着性器的滑出一起涌了出来，在身下积起小小的一滩，又被水悄无声息的溶解。

Brian 的手虚虚地搭在 Dom 的肩膀上，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粗粗地喘气，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屁股，把自己和 Dom 贴得更紧了些。

Dom 的手掌在 Brian 的腰窝安抚地按了按，顺着脊椎一路向上，想去揉开他紧绷着的肌肉块。越向上摸感觉不自然的凸起越多，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的 Dom 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抓着 Brian 的肩膀将他翻了个面，摁在浴缸边缘。昏昏欲睡的小孩总是对大人的摆弄没有任何抵抗力。

刚才他们做得太激动、太热烈，加上没有开灯，他都还没来得及仔仔细细地检查 Brian 身体的每一寸。就在这时候，头顶狭小的窗户透进一道恰逢其时的闪电光。

数不清或大或小、或粗或细的伤疤歪歪扭扭地、像蚯蚓一样扒在 Brian 的后背上，几乎每一条看上去都反反复复愈合过许多次。最长的从肩胛骨一直弯弯绕绕到股骨，二指宽，红紫色，犹如一条最猛最毒的蛇静静地盘卧在那里，一声不吭。其他各式各样的伤疤也零零散散地分布在他的手臂和大腿上，有些看上去像是被刀片割出来的，有些像是被电击棒烤熟了的，还有些看不大出来的伤疤已经长出了新肉，突兀而孤单的嫩白色像极了一块跑错了地方的纹身。

白天的时候 Brian 一直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外套，浑身能露出来的皮肤除了脸蛋外，几乎是遮了个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所以自己才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绝对是在他们分开的这五年里新长出来的。

Brian 还没有意识到 Dom 发现了什么，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吱声，便疑惑地扭过头去，喉咙里挤出一声代表疑问的嘟囔。

而 Dom 只是把他软绵绵的身躯扶正，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在刻意压制着怒火。

“ Brian ，” Dom 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