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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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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ac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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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eries:
Part 1 of 黄金四部曲
Stats:
Published:
2025-09-19
Completed:
2025-10-17
Words:
30,307
Chapters:
21/21
Comments:
102
Kudos:
6
Bookmarks:
2
Hits:
271

童真

Summary:

黄金圣斗士的童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德弗活在沙迦的记忆里。加隆的影子也在撒加心里不散。
穆和撒加冤家路窄。

Notes:

视角主要是穆，沙迦和撒加。
章节数未定是因为写的时候没分也没数，但是是长篇。
计划四部曲：童真，长大，逝去，重生。
童真手稿写完了，会边改边打出来。
速度不好说，打字有点(非常）慢。
如果写到后面上下对不上，会返回来再改。

不是刻意非要今天，但巧了，算是沙迦生日贺文吧。

Chapter 1: 新月

Chapter Text

“穆！……穆！……”
在睡梦的混沌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穆！快离开。到安全的地方去。不要回来！”
孩子猛地坐起来，额头一把冷汗。
“穆！快走！否则有杀身之祸！”
“谁？”孩子的声音疑而不颤，“是谁在叫我？”
黑暗中没有了回音。

穆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很深的小宇宙。深旷得像那容纳繁星的夜空，可畏又可亲，陌生却又似曾相识。
但是，这不是师父的小宇宙。
“师父！”
穆把眼睛又闭紧了几分，寻找那另一个小宇宙。
那个总在他身边的，在他跌倒，受伤，害怕，疑惑，还有伤心的时候，总是特别亮特别强大特别温暖的，坚固地任他靠的，柔软得让他可以消失在里面的小宇宙。
师父史昂的小宇宙。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任他寻遍天涯海角。
那个小宇宙似乎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流星一样。
穆慌了。
“师父！”孩子的声音有了颤抖。

“穆，快走！去安全的地方！”那个伴着深邃小宇宙的低沉声音又来了，这次加了几分威严，像命令，又像乞求，藏着缕缕哀伤。

“安全的地方。”
孩子的手背抹了一把不知什么时候盈满的泪，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眼前出现一座塔。

孩子在黑暗里消失了。
只留下深夜中的石屋，和方存的温度。

 

时空一瞬间的波动。
沙迦眉间一紧。

盘蜒的山路到顶峰半途之处闪着柔和的光。
不是月光。这个夜晚没有月亮的见证。
也不是烛光。高大的石殿里没点蜡烛。
这个光是大厅中央静坐的人周身发出的，不摇不曳。
静坐的人是孩子的身形，六七岁的样子，金发垂腰，双目微闭，透着厚厚的刘海，平和的眉宇间隐隐现出一颗朱砂。

只是时空波动的瞬间，随着那眉间的一紧，周身的光也晃了一下。
沙迦没有睁开眼睛，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三件事。

第一，穆离开了。

第二，教皇的小宇宙消失了。
蹊跷。
圣域里，教皇的小宇宙是最强大的，刚健稳定，绵绵不绝。虽然不能说圣域之外一定没有对手可以匹敌，但即使有，能把教皇怎样的，应该是有激烈的抗衡。在那小宇宙消失之前，应该是有新星爆发的轰动。
可是，沙迦感到的这个消逝，像七大洋的海水突然被抽空了，连潮都没的退。
又像蝴蝶，在谁都没有察觉之前，就飞走了。
太蹊跷了。

第三，是另外一个强烈波动的小宇宙。
两股巨浪相冲。
不对，巨浪哪里够？太阳风暴的强度也不过如此吧！
如此的气势，如此的内部冲撞。
这个小宇宙，沙迦可曾相识么？

沙迦多想呼唤穆，追他而去。
但当下境况之复杂，沙迦自知不可轻举妄动。
再等等吧。

Chapter 2: 夜风

Summary:

沙迦下山去白羊宫，却在双子宫门口走了神儿

Notes:

写手稿的时候脑子里的章节比较长，现在决定分成短小的放出来。
为什么呢。。。
因为目前证明照着手稿打字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所以有小小段落自己会快乐一些。

Chapter Text

沙迦从冥想中随朝阳而起，向山下漫步而去。他没有出于礼貌借道打招呼。小狮子艾欧里亚被打扰了懒觉就会呲牙吼；这个时辰迪斯应该还在黄泉比良坂侃天儿吧。双子宫自从撒加外出执行任务，这两年一直空着。

沙迦在双子宫的后门停下了脚。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只有撒加一个人。双子双子，那第二个人呢？比如上次圣战。
但是双子有双子的麻烦。圣衣只有一套。尤其是出生在那个年代，其中之一注定要做影子。多么可悲。所以，一个人也好。

德弗特洛斯……怎么又想到这个名字……
缠他心智的荆棘，哥哥亲手种下的。
沙迦，不，那辈子他是阿释密达，出手相救不假，但最终解开枷锁的，还是德弗自己。
阿释为何出手相援呢？真的只是为了圣战？

海边的夜风飘进沙迦的意识。
那个夜晚，火山岛的海滩上。
沙迦这二百五十多年来经常反省，是不是渴求陪伴双子弟弟的不只是自己的灵魂。
等等！
火山！爆发？太阳风 ……
沙迦心头一紧：难道那个小宇宙……？
不会的。沙迦定定神，那个小宇宙不可能是德弗的。虽然都是内部冲撞，但沙迦直觉昨夜的夹杂着更复杂的更绝望的混乱。

沙迦叹了口气，迈步走进那空着的石殿。穿过清清冷冷的大堂时，他忽然想知道，在他燃烧自己小宇宙到极限的那一刻，德弗有没有冥冥中知道。
有没有哭。
他觉得身体空了一块儿。

Chapter 3: 朝霞

Summary:

空空的白羊宫

Chapter Text

穿过双子宫走出金牛宫，沙迦看见阿鲁迪巴在搬石头。小金牛和沙迦其实年纪一样，只是块头顶了沙迦俩。

“沙迦，早哟！这么早就来找穆了么？” 阿鲁迪巴一只手把石块儿稳在肩头，热情地和沙迦打招呼。
沙迦点了点头，并没有停步。
“哎！穆说好了今天帮我做速度和精准度训练的。跟他说别忘了啊！”沙迦身后传来迪巴开朗的谈笑。

白羊宫。
沙迦无需多迈一步，就知道穆不在。其实，亲自来验证本来就是多余，坐在处女宫他已经再清楚不过。但是，自己为什么偏要下山呢？

沙迦深深地吐了又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这里所有穆呼吸过的全部，容纳进自己的身体。他睁开了眼睛，把这空空荡荡看得再真切一些。

沙迦的眼睛，除了穆，是没有人见过的。
其他的孩子在背后猜测，沙迦是不是瞎子。
是啊，上辈子，阿释确实是失明的。他自己跟小姑娘雅典娜说的，不是我闭上这双眼睛，是这双眼睛本来就是闭着的。
但是阿释什么都看得清啊，比常人用眼睛看得的清楚多了。
但是，当小宇宙将把肉体燃尽之时，双眸开启那刻，天马不是比他以前看到的更年轻吗？那如果德弗在，那刻他眼中的德弗又会如何不同呢？头发的颜色是更深还是再浅？那颗虎牙是更尖些还是钝些？他的笑是会多一些还是少一些苦涩？
阿释又从何知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自己是住相了么？一世又一世的修行，沙迦还是没有答案。
他知道的是一个妄念。
在那个妄念里，他和德弗深深窥进对方的眸子。
在那个妄念里，一个个的宇宙在彼此的目光中展开。
在那个妄念里，时光永不流转。

但是今生，沙迦如果想，眼睛可以随时睁开。
只是他很少想。
除非穆在。

穆第一次看到沙迦睁开眼睛，就是在这白羊宫的大殿里。小羊的脸都快贴上沙迦的了。嫩嫩的小嘴张着，要说什么却没吭出声来，近近看了半天，也不眨眼睛。
沙迦也不眨眼，觉得呆呆的小羊可爱又可笑。
突然，穆一把抓住沙迦的手腕，撒腿儿拉着他就跑。

跑到大殿侧厢的一间屋子，穆每天练习修复圣衣的工作室。
那些敲敲打打的工具，比小穆本人还沉。圣衣是用奥哈利钢打制而成的。想要软化这神话中的金属，修复师必须提升自己的小宇宙，并将其化为一个熔炉。
沙迦忽然明白，为什么教皇的小宇宙那么强大。是近三百年把自己的小宇宙化为熔炉练就出来的啊。
嘿，沙迦笑了。要是史昂早些出道，那说不定，炼他手上这串念珠的，也不一定非阿释的小宇宙不可了。那样的话，说不定……
唉，又走神了。哪有那么多如果。都是妄念！

这个工作室。
对，穆拉着他跑到这个工作室。
一个金色大箱子平常无奇地放在角落。
小羊唤醒小宇宙，箱子哗地自动打开，一头金色的公羊奔跃而出。
穆双臂展开，公羊身上的一块块金属分离开来，在空中重新排列，组成了一套铠甲。
沙迦当然知道，战士上战场那一刻，提升自己的小宇宙，圣衣就会飞来覆到身上。
但是，圣衣毕竟是成人号码，穆还穿不起来。不过穆似乎也没有穿上圣衣显呗的意思。他神奇地让铠甲在空气中悬浮着，小手一挥，头盔就飞到了手中。

穆把头盔双手捧着，往沙迦面前一推，一张小脸笑得花儿一样，“看！就像沙迦的眼睛！”
沙迦看到了，头盔额眉正中，镶着一颗硕大的无比清澈的海蓝宝石。

沙迦突然喉咙一紧，什么都说不上来。他只有伸出一只手，放在头盔上，感受那神话中金属的能量流进手臂。
过了好久，沙迦的手又抬起，和金属分离，跟自己有主意似的，转到穆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那时，沙迦恨自己不能回赠。他自己头盔上镶的是红宝石，可是穆的眼睛，又不是红色的。
现在，沙迦的眼睛起了一层雾。
唉，怎么这下山一趟，这么多旧梦袭来？

沙迦定了定神，转身离开。
阿鲁迪巴见到沙迦出了白羊宫，马上迎了下来，肩膀上一边一块大石头。
“穆怎么说？”
沙迦沉默了片刻。
“穆不在。”
“哈哈，去村里给教皇跑腿儿去了吧？要不要一起等？”
“阿鲁迪巴，”沙迦闭着的眼皮下翻了个白眼儿，“教皇大人什么时候叫穆跑过腿儿啊？”
“啊？哈哈，也是！那估计去教皇厅了吧。不过……” 大块头的男孩儿脸上有点受挫，“路过这里，我应该知道啊？”
“阿鲁迪巴，”沙迦决定直说，“穆不在圣域。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的小宇宙。”

阿鲁迪巴沉默了。
在这帮还是孩子的黄金中，穆和沙迦对小宇宙的掌控力和探查力是最强的。若果沙迦说感觉不到穆在圣域，那穆就是不在圣域，错不了。

两个孩子尴尬地站了一会儿。
终于，阿鲁迪巴打破沉闷说，“穆说好了帮我训练的。要不，沙迦你帮我吧！”
“不了。”沙迦直截了当地回绝，但考虑了一下小金牛的感受，又不忍补了一句，“穆不是我能替代的。”
处女座从不妄语。

沙迦挥了挥手，留下阿鲁迪巴。
上山的时候，朝霞一片。
穆头发的颜色。

Chapter 4: 日光

Summary:

沙迦卡缪米罗三个撞在一起

Notes:

这里用了漫画里卡米的发色，红色和金色。
卡缪单恋小穆估计因为是书友。

Chapter Text

在自己处女宫门口最上的一节台阶上，沙迦差点儿被撞了一个跟头。
冲出来的那个人，不但没上前扶他一把，反而后跳了一步，拉开了距离，才微微鞠了一躬。
“对不起。”
沙迦稳住下盘，定神一“看”。对面的男孩是自己的年纪，略高一点，同样身材纤细，皮肤白得快透明了，一头红发因冲撞之力还在飘荡。整个人是冰上着火的感觉。

“水瓶座卡缪。”沙迦点头回礼，“你有急事？”
男孩冰雪一般的双颊似乎上了点颜色，一只胳膊下意识地紧了一下腋下夹着的书。
沙迦不用睁眼就知道书脊上写着《东方神话：第二卷》，正犹豫要不要说，其实第三卷在自己处女宫，卡缪大可不必跑去白羊宫，不想“呼”地一下子，一股沙漠旋风袭来，一个人抓住了对面男孩的手腕，一拳一拳砸下去

“该死的哈士奇！让你再敢不叫我就走！”
哈……士奇？
沙迦平日再修炼得处乱不惊，此刻也忍俊不禁。天呐，那块着火的冰，哪里跟茸茸暖暖的哈士奇有一点相似？

似乎觉出自己被盯着，袭来的男孩停下了拳头，向沙迦挥了挥手。
“小佛爷，早啊！”
一瞬的安宁中，沙迦不禁欣赏眼前的景色：天蝎座的米罗，阳光下万寿菊般的灿烂。

“下次再敢！”男孩儿的心思又转回到了冰块身上。
“那又怎样？”方才被一顿暴打的男孩似乎没受什么挫伤，白了对方一眼，完全挑衅还找揍的样子。
“那就让你尝尝我的猩红毒针！”米罗扬着右手的食指，亮出尖尖的指头，真的是猩红色！
红头发的男孩不屑地一笑，却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向沙迦略鞠一躬，然后起身继续下山。
“哎哎……你这臭小子！”米罗飞奔追上，攥住卡缪的手腕，狠狠扯了一下，又往前挤了一步，显然自己得是领路的。

沙迦望见两人远去的身影中一只胳膊竖起来，“小佛陀，回头见……”
声音未落，下面狮子宫方向就暴土扬长，吵嚷纷飞。
看来，那个愣头愣脑的蝎子把小狮子吵醒了。

“一群小孩子。”沙迦叹了口气，转身进入自己的大殿。
他极度需要静坐。但是狮子宫的吵闹被风带了进来。
他停下脚步，偏身转向右边墙上一对高大的石门，低下头，把额头依在门扇相对之处。
大门肃静地打开，洒来日出的光芒。

Chapter 5: 孤塔

Summary:

嘉米尔的塔。
阿释犹存。
沙迦没有单相思。

Notes:

塔里的构造有点事无巨细。因为我很想知道穆十三年在那里是怎么生活的。

画像里是老双子，阿释，阿特拉，史昂让叶砥草。

Chapter Text

穆揉了揉眼睛，依着日出的微光，看清面前果然有一座塔。
五层，每层六角形，随着上升，一层比一层小一些，直到顶层上面加了一个尖尖的帽子。
塔的周围什么都没有，除了天和很远地方的山影。

穆围着塔绕到塔的后方，不出十步收住了脚。
没路了。
穆低头一望，不由后退一步，心差点蹦出来。那不见底儿的深渊，还好没掉下去！

转头绕回来，穆才看清自己刚才背冲的那面：窄窄的一座石桥，看不到尽头。虽然不至于说是平衡木，但是决容不下两个人并肩而过。
穆提着心怯怯地走到桥口，探头向桥下望去：和塔后面是一样不见底的深渊，但是，从那黑暗中长岀来的，是一座座尖尖的石笋，每个都插了一具具骷髅。
看到这比噩梦还惨的景象，穆连连倒退，几步后，一脚没站稳，小孩子扑腾一屁股栽在地上。

什么安全的地方啊？这么大的玩笑，这时候开，太不合适了吧？

小孩子忍着委屈，爬起来，转过身再仔细回看这个塔。跟方前脑海中浮现的影像一样没错，只是一个细节他当时忽略了：没有入口。
确切地说，从墙上砖的色差来看，一层原来似乎有过门，但后来被封住了。
二层到顶层，每个六边形的墙面都有窗户。
二层，三层，和顶层，冲着石桥的那面还有门。
所有的窗户和门，都只有框架，没有玻璃，绵纸，或其他的隔离物。

事到如今，前面是悬崖，后面是刀山死人堆里的独木桥，不进塔，也无路可去了。
穆定神试探感受一下塔里的气息，没有感到任何恶意。

但是这塔该怎么进呢？
纵身跳上二层对穆来讲当然是小菜一碟，但是觉得跟做贼似的，不怎么光明正当。
穆再定定神儿，想把塔里的情形探得再清楚一些。谁知在那一瞬间自己就站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慌乱过去，在黑暗中穆索性闭上眼睛，察觉到了自己在一块六边形正中。看来，他已经进了塔里。既然没有光，穆推测他是在一层，而且隐隐觉出，在自己和墙之间的空气里，有很多……很多无名的东西。

没有光，穆就把自己当电灯泡。他燃了些小宇宙，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屋子一下就亮了。
如果说刚在的悬崖和刀山是一个比一个大的玩笑，眼前这个就更大了。
穆现在看清了，布满这屋子的，是一具一具一堆一堆的金属雕像。
穆认得出他们是圣衣，在非战斗状态下的姿态，就像自己的黄金公羊一样。但是，这些圣衣，具具残破不堪。穆虽然小小年纪，但跟着师父修复圣衣也颇有经验了，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伤残惨重的。实话说，穆完全感觉不到它们的生命力。
难道，自己撞进了圣衣坟场？难道，这里经历过什么激烈的战斗？虽然这么猜，但是小孩子可以感到这塔里的空气中既无杀意也无恶灵。也许目前看到的都是用来吓人的？

在自己发出的光下，穆看到，屋子靠悬崖的那面墙边有一个凹陷，估计是可以上楼的地方。他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梯子围着墙转，不宽却也不狭窄。穆一步步走上木梯，指尖触摸着石墙，心情逐渐开朗起来。

来到二层，穆看出这是一个会客用餐的空间。
正对着长而无尽的石桥路，是一座拱形的门框，两边有布帘子可以放下。从这门口往内看，右手一面墙摆满了书籍，从地板到天花板，却没有登高的东西。
左手是一排柜子，深色的木纹，朴实却不粗糙，打开一看，整整齐齐摆着青色和蓝色的瓷碗，瓷杯子，筷子，刀叉。还有好多瓶瓶罐罐，但都是空的。新鲜食品就更没有了。
紧接着的一面墙是灶台，但是穆没有心思查看怎么使用。
灶台和书架之间两面墙的空间，地下摆了几幅地毯。中间的方，倚墙半月形围着铺开的圆。毯子的底色黑，花纹红黄蓝绿白彩线错综，让这层的空间一下亮了起来。
穆数了数，七个座位。曾经好多人住在这里吗？

穆带着疑惑继续向上，不由惊叹了一声。
和二层书柜地毯相应的三面墙的空间，这层是两个石头的池子。石头是沙子的颜色，但是表面光滑。看深度，应该是沐浴之用，就像穆在师父的教皇厅里见过的一样。但是这里，现在，没有水。
两个池子左手，是一排门。打开一个个空间进去，一肩宽的槽子从地上开进墙，直到穆头高的地方。上厕所的地方？好新奇的构造。
这排门再向左，大大小下的水池上方高高悬着木梁。应该是水房吧。
穆打开水龙头。没有水。

穆叹了口气。没吃的，没水。真是绝好的安全之地啊。

再上一层是没有门的屋子。六边形正中一块圆地毯。房顶上对应的中心向六个角延伸的绳子上挂着五彩的布。虽然每块布现在是卷起来的，穆可以看出，放下来就可以把这个空间隔出以地毯为中心的六个区域。
没有门的那面墙下有一个长长的矮柜子。穆手放在木头上，脑海里浮现出一棵高大的古树，根处好几个人拉手都搂不拢。
柜子上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幅画像，大大小小，都是水墨。虽然每幅寥寥几笔，但是人物活灵活现。
最吸引穆的是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长长的头发扎在头顶洒下来，自信地在笑，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了。
这对少年右下是两幅单独的画像。
第一幅里的少年比穆看上去大一些，淡淡的直发刚过耳根，闭着眼睛，脸上说不上悲伤，也说不上欢喜。但穆觉得是既悲伤又欢喜，好怪的。
第二幅里的孩子看上去和穆差不多大，也是直发到耳根，画上用墨略深一些。穆看了又看，怎么看怎么有照镜子的感觉。见鬼了吗？
穆的目光转移到这两幅像的上方。三个少年在一起，高矮不一，都是短发，很阳光的样子。最高的那个，头发桀骜不驯地炸着，怎么看着眼熟的感觉？
穆退了一步，把整面墙的画像尽收眼底，手指尖隐隐发痒。这是什么感觉？空气？电流？
穆不愿多想，转身看了看周围。另五个区域都有一两床卷起的被褥，整整齐齐，铺开就可以席地而睡。那这就是卧室了。

好奇心胜过倦意，穆咬咬下唇，继续爬梯子。
虽然一层层上来，空间逐渐变小，但是这顶层仍然感觉宽敞。
室内白色的墙和垂挂的五色的布和下层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临墙满满的雕像：石雕木刻金属灌制，大大小小有胖有瘦。有些穆认得出，佛像，师父床边和处女宫里那样的。有些穆从未见过，模样好奇怪的。
这群像围着的是一块长方的地毯。与楼下黑底的不同，这块地毯是白底儿，周边镶黑纹，中间有一块形状随意的图案，似染非绣而成。
穆在毯子上跪下，顺着图案摸了一圈，忽然觉得难以呼吸。不是窒息，更像是这里的空气一层又一层，让他过度饱和。穆感到无边的迷惘，又伴着无比的清朗；如踏上不归之途，却回到久违的故乡；什么东西轰轰烈烈的，像宇宙新生，又细腻极致，像……像在草里，沙迦的头发掠过自己的脸颊。

沙迦……
想到沙迦，穆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这夜第一次滴答滴答落了下来。
自己匆匆忙忙跑出来，连个招呼都没打。自从沙迦来到圣域，穆没有一天和沙迦分开过。可是现在，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师父也不在身边。
想着师父莫名消失的小宇宙，穆心里一股委屈。
师父您怎么就把我丢下不管了呢？
一夜的惊吓和诡异，一下子地一齐向孩子肩上重重压下来。穆在毯子上蜷起来，紧紧地抱着自己，毯子上的图案被咸水印开。迷迷糊糊中睡意袭来。
睡梦中，有一个孩子站在塔前，光光的脑袋，身子单薄得一阵清风就能把他吹走一样。
是因为他闭着眼没有看到前面的深渊和身后的刀山么？因为这样他才会如此从容？
穆混混沌沌地睡下去。

Chapter 6: 双树

Summary:

沙迦在双树园中怀旧

Notes:

《开支预算》里处女宫的点子其实是从这里来的。

Chapter Text

从处女宫的外面是看不出里面有个花园的。其实花园是个很低调的称呼，因为进了这个花园根本就在野外一样。过踝的羊胡子草，齐小孩子头高的芦苇，茂密的竹林，可以遮阳的芭蕉，挂满小扇子的银杏。紫粉色的小野花一大片一大片地铺开，万寿菊金灿灿，睡莲端庄洁白，天堂鸟火一样地烧。一条蜿蜒的小河， 展向开无尽的远方。

来过这里的人会看出其中的不现实。各种气候地带的植物怎么可能如此和平健康地生长在一起？沙迦知道这个花园是许多辈子之前的双子座和双鱼座一块建的。双子座开辟并稳定了一个异次元空间，双鱼座任凭当年的处女座喜欢，要什么植物都给搬来安顿了。两人肯定费了不少小宇宙。那辈子的那两位的名字，沙迦已经记不清了。但是肯出手建造这么大，这么复杂，又这么不必须的工程，一定是知心又贴心的朋友。

沙迦漫步在草间，清风拂过。平时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儿们今天都不知道飞哪去了。蜻蜓蝴蝶也没有了踪影，似乎刻意让寂寞沉得更浓一些。
上辈子阿释只带德弗来过这里，但都是长大成人以后的事了，儿时都是只有花鸟树木陪着。
这辈子，目前只有穆来过。
经常来。
穆不训练的时候一般都会来找沙迦。
也不是玩儿。
好多时候，沙迦冥想，穆就安安静静坐在旁边。
别说一般的小孩，即使黄金中的小蝎子小狮子小金牛，半分钟就像蚂蚁上了屁股坐不住了。
穆呢，可以一言不语，一动不动地陪在沙迦身边坐着。
但是吧，沙迦觉着穆的气场挺奇怪的，虽然很静，很稳得住，大地一样，却潜着什么巨大的东西流动，其实也像大地一样吧。
有的时候两人可以一坐坐半天，一句话也不说，却息息相通。
风和树叶是不是也这样？
但是娃毕竟是娃，也不是总这样静着。
好多时候，两个小孩子就在草里滚，咯咯咯笑个不停。有的时候你压我翻，滚到河边，然后躺在草中一起看云。小手拉着，头发缠在一起，沙迦的金色，和穆的遍地小野花那样淡淡的粉紫色。

但是今天呢？
沙迦独自漫步走到两棵树下。
两棵树。不是很高，不是很大，没有什么树荫， 树形像蜡烛的火苗，相依在望不到边缀满花儿的草原上。
沙迦坐下来。
坐下的一刻间他听见德弗问，就你一个人，为什么种两棵树？
当时阿释笑而不语，德弗也只是背对背跟着坐了下来。
德弗和穆还是有一点点像呢。
可能只有静寂的人才和沙迦处得到一起吧。
只是初见德弗时他们都成人了，又是那么个沉重又激烈的场合，见血见骨撕心裂脑的方式，不像和穆的两小无猜，圣战又没有逼得那么近，多了许多轻松。

静坐中沙迦看到与穆的初遇。沙迦是最后一个被教皇找到的孩子。而穆呢，是他来到圣域第一个见到的同龄。小羊当时躲在教皇两条腿后，只偏着探出半个小脑袋，两只好奇的大眼睛。穆的眼睛，该怎么形容呢？沙迦还真说不好。

对沙迦好奇的不只是穆一个人。小黄金里沙迦是唯一一个不用参加体育锻炼的。上山下山跑圈啊，击石啊，格斗啊，全免了。就算他在场，也是在场边闭着眼睛盘着腿，悠悠在在的。所以也可以理解，别的小朋友大汗淋淋一脸泥土时会不爽，尤其是米罗迪斯那些更淘气的，开始在背后给沙迦起外号，什么小姑娘啊，瞎子鬼啊。

其实沙迦虽然瘦小，头发有点长，但并不是这帮娃中唯一一个像小姑娘的。穆和阿布罗迪都像的。大家有时议论这是不是教皇的刻意安排，在十二宫的头尾和当中放了最漂亮的。但是阿布比其他娃大两岁，又是媚而不妖，高高在上的气质，就像他玫瑰园里的花儿，让人想摘又不忍也不敢伸手一样。穆呢，也没有人敢欺负。沙迦知道这不仅是因为穆是教皇的弟子。穆就是莫名其妙地人见人爱，人见人宠，谁都发自内心喜欢的小孩子。这一点，沙迦的察觉是不会错的。

但是令沙迦惊讶的，是穆似乎对众人的宠爱，怎么说呢……
虽然穆总是静静地笑，对人从不说做作或违心的话，但是沙迦可以看出，穆和别人之间总是隔着一圈看不见的墙。从穆的中心到这个墙触手可及，却又隔了千万光年。只有沙迦在穆身边的时候，虽然没有言语，但沙迦知道，这个墙是解开的。
也许，那水晶墙里圈的是穆的花园吧，就像这里是沙迦的。
穆在沙迦身边静静坐着，草里打滚，并肩看云的时候，沙迦觉得，他俩其实是重叠的。
几乎是……

Chapter 7: 石殿

Summary:

教皇召集众黄金开会

Notes:

都出场了。
除了童虎老师外。

Chapter Text

艾俄洛斯的小宇宙开始广播：午饭午休后在教皇厅集合开会。又加了一句：米罗，艾欧里亚，不要迟到！

沙迦叹了口气，看来是要说穆的事。午饭沙迦决定错过，不愿听一帮孩子叽叽喳喳，猜测被召集的缘由。

来到教皇厅门口，高高的艾俄洛斯在擦去艾欧里亚嘴边半干的番茄汁。可怜自撒加远行，孩子王的任务就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肩上。沙迦抬头，从闭着的眼皮后边看这个半大的男子：十四岁，健壮的体格可能还在继续成长，褐色的卷发过耳，一条吸汗头带还是挡不住不驯的刘海儿压向那双英雄眉。艾俄洛斯整个人就是上午九点的太阳，有无尽的光明和温暖，没有一点的炽烈和毒辣。

沙迦看了看这一队列好的战友。

除了艾俄洛斯，最高的是阿鲁迪巴，恨不能比孩子王还壮，其实不过和沙迦一样才六岁。

次高的是山羊座的修罗，精炼的黑色短发，围棋黑子一样的眼眸里闪闪发光。虽然插着手，但是一身藏不住的刚硬和锋利。他往米罗和卡缪当中一插，米罗就不得不把纠缠卡缪的手松开了。

阿布罗迪站在队尾。或者，队首，看怎么看了。心不在焉地玩着自己晴朗天空颜色的半长卷发，翘着的嘴唇似乎抹过什么透明的粉色液体，整个人飘着淡淡的香气，让人想往上凑又不忍不敢。

小狮子艾欧里亚就是一个小版孩子王，只是完全没退稚气，一笑就露出两个豁牙。

旁边的迪斯，虽然和修罗一样，都九岁了，但是个头跟六岁的小狮子也差不多，精瘦精瘦的，一头紫罗兰色的短发炸上去，一只手护在嘴边还在打哈欠，估计昨晚又去黄泉比良坂看魂儿去了。

队首，或者队尾，穆应该在的地方空着。

阿鲁迪巴和迪斯之间双子座应该在的地方空着。

沙迦入队。他和米罗中间，天秤座的位置也空着。

队排好了。

教皇厅门的高大，把他们个个脚踩着肩叠起来，都够不到上沿儿。艾俄洛斯出列，在高高的大门前单膝跪下，洪亮的声音正言道：教皇大人，黄金圣斗士求见。

门庄严地开了。

如果说教皇厅的门高，门后的大殿就更高。大块大块的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墙铺成的地，一条厚厚的红色金边地毯慢慢地从门口延伸到大厅深处，上了三层台阶，停在一驾金色宝座前。

金色宝座上一个人正襟威坐。黑色的长袍，对襟和袖口的花纹各色丝线精心绣成，胸前的金链子坠着镶着多块宝石的金牌子。金色的头盔，深深的影子里看不到面容，却渗出飘飘的长长银发。

孩子们有规矩地在台阶下地毯的两侧分开，一一单膝跪下。

“参见教皇大人！”

“起来吧。” 宝座上的人说，语气平和，声音却在大殿里回荡。

沙迦观测，身型，头发，嗓音，气场，都和教皇大人一模一样。只是，小宇宙同样的强大里，多了一点……冷意？也不全是。层次？神秘？沙迦不太确定，但无疑的是多了一点压迫力，连平时静不住的那几个娃都规规矩矩地站着，一点小动作都没有了。

“招你们来没有什么大事。不用紧张。” 一双大手随意地摆了摆，“只是告诉你们， 我派穆闭关修行去了。没有重大紧急的事，近年不会回圣域了。”

四周一堂沮丧。

“那我们可以去……？” 米罗不知深浅，话半句刚出口，就感觉到那金色头盔阴影下射来的目光，乖乖地把头低了下去，喃喃地咽下去后半句，“……找他玩么？”

寂静。

“教皇大人对穆最了解，一切安排，妥当不过。” 沙迦平静地说，嗓音高而不尖，清而不薄，恭敬不阿，亮亮地回响在殿堂中。

大家都知道沙迦和穆最亲，教皇又是穆的师父。这两个人都这么一致了，别人也不好再有歧义。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宝座上的人还是平和的口气。

四周无声。

“那就退下吧。” 一只大手挥了挥。

众人下跪，起立，鱼贯而出。快到沙迦出门时，宝座上突然传来，“等等，处女座留下。”

沙迦侧步让开，隐隐觉出卡缪那双石榴石光泽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忽然有被干冰烫着的感觉。沙迦没有回攻，也没有躲避，反正他眼睛闭着，对方也不会期待着他会有什么反应。

大大的殿堂只剩下小小的沙迦，和高高宝座上的大人。沙迦站在门口，没有再走上前去的意愿。大人也没有召唤。

“沙迦，穆和你最亲。” 大人打破了沉默。

沙迦平静如无风天的水塘，不置可否。

“如果穆召唤，就去吧，陪陪他。” 那人继续说。

沙迦的右眉微微挑了一下。

“我太忙，精力分不开，穆闭关，想必难免寂寞。”

“教皇体贴周到，沙迦定不负重命。” 沙迦得体地把任务承了下来。

“去吧。” 那双大手又挥了挥，却顿了一下， 又补了一句，“不用向任何人汇报，包括我。”

沙迦一怔，感到殿中的小宇宙轻微波动，甚是有些，混乱。他不动声色地双掌合十，恭敬退出。

大门庄严地关上。

空空的大殿，宝座上的人一只手臂无力地垂下。金色的头盔滑落在地，金属砸在石地上又滚了出去，脆脆的声音有些刺耳。

沿石阶而归的沙迦心中不知是上是下。 那人说了，穆会呼唤他。但是，穆真的会么？

Chapter 8: 竹筐

Summary:

说曹操曹操到

Notes:

沙迦年少的事是LC番外处女篇里的。
穆在两章前的梦，和文中塔里的细节，也参考了这本。

Chapter Text

穆再醒来已经是太阳快落山了。小孩子揉揉眼睛，听见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可是，这该死的鬼塔里没有食物没有水。其实以穆的瞬移本领，也不是不可以出去找东西吃。但是过了这一夜的惊吓和折腾，加上前胸贴后背的饥饿，穆实在是没有心思也没有力气再跑出去探险。
“师父，” 穆又觉得鼻子一酸，“您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我不管啊？”
穆忍不住回忆起师父小宇宙消失的那刻，第二个名字自然而然地就浮了上来。

 

“沙迦……沙迦！”

沙迦下山进处女宫还没坐定，就听见一个委屈的声音在冥冥中叫他。

沙迦腾地坐直着了身板，“穆！”

“沙迦！我饿……”

沙迦咽了口唾沫。自己明明想听的是“我想你”，谁料小穆的肚子这么不争气。唉，无所谓了。

“穆，你在哪里？”

“啊？我……不知道……” 穆的小宇宙楞楞的。

沙迦无奈地笑笑。这个小羊，真是可气又可爱。

“穆别急。下午茶刚过。我到食堂给你找吃的。等着我啊！”

“嗯！沙迦真好！要好多好多吃的！我可饿可饿了！”

沙迦真想回一句，“不打招呼就走，你是可恶！”。只是穆“听”上去委屈又可怜，他忍着只说了一个“等着啊”就切断意识波，下山奔食堂去了。

 

食堂大师傅见到沙迦，脸上乐开了花儿。这个平日不怎么吃饭的孩子竟然来要吃的，而且还抱了一大堆！大师傅索性给了沙迦一个大竹筐，知道这娃虽然看着瘦弱但也是骄傲的黄金斗士之一，背个大筐应该是小菜，而且还热心地问除了下午茶点之外还要什么。沙迦直接问晚饭好了么？大师傅笑着说傻孩子，饿成这样，下回别逃前两顿啊，便领着他进了厨房，开了冰箱，让他自己挑早中饭剩下的。沙迦也不客气，自顾往筐里装：果汁，牛奶，鸡蛋，蔬菜新鲜的焗的，烤饭……让大师傅最惊讶的是，沙迦居然扯了两块羊排。咦，这个小家伙不是素食么？不过大师傅正顾高兴，也不多问，沙迦自然也没解释，又拿了两罐蜂蜜酸奶，才谢过大师傅，背筐而去。

食堂在山下，白羊宫再往下，竞技场的边上。沙迦顺着山势，又朝圣域外围的方向走了一段，避开杂人的视线。

“穆！” 他唤出小宇宙，只有他和穆共享的频率，“吃的找来了，我可以过来么？”

“快呀快呀！沙迦，我好饿呀！”

沙迦也没脾气，“好，定住神，我找你来了啊！”

过了一秒。

“不对，穆，我过不来。你那儿有结界。”

穆“啊”了一声，“那怎么办啊？”

要是换了米罗，肯定一拳揍上去；换了迪斯，肯定会骂，亏你他妈还是念力专家！
可是沙迦不是米罗，也不是迪斯，不挥拳也不粗语。最重要的，对方是穆。

”穆，看来是你得邀请我，我才进得来。“

不愧是穆，一点就透。沙迦在呼吸下一口气的时候，就已经站在塔前了。呦，沙迦乐了，故地重游啊！

微笑还没收好，一个影子就闪了过来。“哇”的一声，穆抱着沙迦的肩就哭了出来，比刚刚嗷嗷叫饿的时候委屈了一千一万倍。沙迦从来没有被人抱着哭过。这辈子第一次，上辈子似乎没有，一时不知所措，只有任着穆搂着继续哭。自己的金发，脸颊，帆布的褂子上眼泪鼻涕口水都抹浆糊了。

直到穆哭得没有力气了，沙迦才拍拍他的背说，“刚才谁喊饿来着？”

穆呜咽地应了一声，搂着他的手松都没松一下，两个人就闪进了塔里，和那个大竹筐一起。

 

在二层的起居空间，沙迦卸下竹筐，把里面的好东西全全铺开在地上，轻车熟路地从靠墙的柜子里拿出杯子碗筷。饿急了的穆想也没想，紧抓着面包蛋糕往嘴里塞，脸蛋子鼓着，嘴里满得说不出话来。

“你慢点儿。这么多吃的，跑不了，也没人跟你抢。” 沙迦觉得自己从被穆远程联系上就在哄孩子。虽然从落地起就“天下唯我独尊”的佛陀转世从来没把自己当小孩儿看，但是哄小孩儿这事儿，他可没做过。看来要靠即兴发挥了。

穆费劲地咽下一大口面包，又咕咚咚地灌下一杯橙汁，才缓过劲儿来，看到沙迦跟进自己家厨房似的，开了那个设计诡异的灶台开始热起菜来。

“沙迦怎么知道这个怎么用？”

沙迦回头“看”了一眼穆，“我来过。”

穆刚灌下去的第二杯橙汁差点没喷出来，“你来过？”

沙迦点点头，“嗯，上辈子年少时在这里住过。成人后……圣战时也来过。”

沙迦吞下了“圆寂也在这里”，怕把刚定下神儿的小孩子又吓着了。

穆一脸“我认识你么”的表情，又咬了一口蛋糕。

沙迦笑了笑，“你忘了？跟你说过，我是佛陀转世，不过和雅典娜有个承诺罢了，每次圣战都投胎处女座？”

穆努力点了点头，停下，又摇了摇头，似明白非明白。

这个小羊，虽然和沙迦心灵相通，但毕竟是个孩子。沙迦也不多讲了。

穆又继续吃了好多东西，才再问，“讲讲沙迦上辈子小时候的故事？”

沙迦端来热好的焗蔬菜和煎羊排，在穆身边盘腿坐下，“也没什么故事。”

穆扯了一块羊排，一点也不忌讳这个“羊”，大口地撕咧上，一脸“才不信”的样子。

沙迦只得弥补，“啊，小时候就是在印度苦行，瘦得皮包骨头……”

“比现在还瘦？” 穆睁大眼睛。

沙迦思索了一下， “嗯，据友人说，根根肋骨，清晰可见。不过我上辈子是瞎子，不知道是否确凿。”

穆呲了呲小虎牙，办了个鬼脸，“看不见不会摸一摸？”

沙迦看他脸上除了刚才眼泪鼻涕干了的痕迹，没有太多伤心的证据了，于是继续，“也没有悟道。” 这是接着上半句皮包骨头说的，“就去了西藏，想更好地修行。谁知，” 沙迦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就撞到这里来了。”

穆想了一下。一个瞎子小孩，怎么过的塔前的刀山独木桥，又怎么没掉下塔后的万丈深渊？不由打了个寒颤。

沙迦看出穆的心思，点了点头，“白礼师父就把我留下了，说能找过来的必是有缘之人。”

穆慢动作地点了点头，似乎有所悟。突然，他连着羊排，一下握住沙迦的手，脸一下子贴到沙迦鼻子跟前， “我也找来了！那咱俩是不是有缘？”

沙迦从穆的手里脱出自己的手，擦了擦穆嘴角的油，平静地回答，“缘份，咱俩肯定是有的。但是……” 沙迦停下来，想到穆和自己几乎重叠的那种感觉，“这个缘分，我还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子。”

“咳！” 穆又咧了一下小虎牙，“看那么清干嘛？那多没意思！”

沙迦一愣。这个态度，还真不像一贯的穆。倒像米罗或小狮子。沙迦不认同这个观点，但是又觉得挺有哲理，所以一笑而之。“那穆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沙迦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穆好不容易才放晴的脸一下就变了天，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掉。沙迦只好又抱着他，把没有浆糊的那边脸和肩头也贡献出去，“伤心就不说了。我不该问。”

“不是……不是……” 穆哽哽咽咽，费了半天功夫，才断断续续把昨晚的来来去去，给沙迦讲了个明白。

沙迦只是点头，两人无语地抱了好久，塔里只有穆逐渐放慢的啜涕声。

“我也感觉到了，教皇的小宇宙。” 良久，沙迦才开始慢慢跟穆说，还有今天下午教皇厅的会议。

”坐在教皇宝座上的那个人，” 沙迦若有所思地说，“我确定不是穆的恩师。但是……”

沙迦又顿了顿，跟穆讲开完会被留下那段儿。

“他认可。不，是派任务给我，让我来陪你。而且……还不要求我向他汇报。不，是要求我不向他汇报。”

两个孩子四目相对，无言无语，各自在思考这个“任务”的含义。

Chapter 9: 豆眉

Summary:

沙迦跟着穆故地重游

Notes:

今天翻了翻手稿，决定把这部定在写到穆十岁，一共二十章，所以，快一半了。
然后《长大》写到到穆十六岁，篇幅会长一些。

If you’re using an AI translator, the title of this chapter refers to the bean-shaped eyebrows shared by Mu, Shion, and all the Jamir characters.

Here’s a list of names, in case AI is no Seiya expert:

穆 - Aries Mu
沙迦 - Virgo Shaka
阿释密达／ 阿释 - Virgo Asmita
德弗特洛斯／ 德弗 - Gemini Defteros
阿斯普洛斯／ 阿斯 - Gemini Aspros
师父/ 教皇/ 史昂 - Grand Master Shion, Mu‘s master
阿鲁迪巴／ 迪巴 - Taurus Aldebaran
撒加 - Gemini Saga
加隆 - Gemini Kanon
迪斯 - Cancer Deathmask
艾欧里亚／ 小艾 - Leo Aiolia
艾俄洛斯／ 大艾 - Sagittarius Aiolos
老师／ 童虎 - Libra Dohko
米罗 - Scorpio Milo
卡缪 - Aquarius Camus
修罗 - Capricorn Shura
阿布罗迪／ 阿布 - Pisces Aphrodite
白礼／师爷 - Altar Hakurai, Shion‘s master
阿特拉 - Atla

Apologies for not having provided this sooner!

Chapter Text

穆思考了只了一会儿，注意力又回到了吃上。沙迦想这孩子真是饿坏了。他看着穆不声不响又吃了好多，地上的东西只剩两瓶橙汁，牛奶，一些面包和蜂蜜酸奶了。

“留下明天早上吃吧。” 沙迦劝了一声。

“没冰箱啊。” 穆鼓着腮帮子含着热茄子。

沙迦笑了笑，“把竹筐移到塔外就好了，这里夜晚很冷。”

“没有动物虫子来偷吃？” 穆生怕有什么跟他抢似的。

“结界。” 沙迦两个字，穆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睛。

筐移到了塔外， 两个娃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不情愿地把盆盆碗碗堆进了水池，穆才懊恼地想起，“没水！”

四目相对，又无语一刻。

沙迦拉起穆的手，“多年没来了，带我参观一下吧。收拾这里，明天也不迟。这个塔的设计是很有讲究的，休息一晚，穆再看，一定会明白的。”

穆乖乖地点头，拉着沙迦的手，做起了“导游”。

看到卧室墙上的画像，沙迦默默地说，“原来大家长的是这样的。”

穆扽扽他的手，意思是，快讲讲。沙迦就把自己认识的人，一个个介绍给穆。那个短头发闭眼睛的就是上辈子年少时的自己；那个和穆长得很像的小孩子是念力超群可以瞬移一整个军团的阿特拉；那对咧嘴笑的双胞胎，左边是前圣战的教皇大人，右边的是留上辈子自己在塔里的白礼长老。

“白礼长老是史昂大人的师父，穆得管他叫师爷了。这位，“ 沙迦指了指三人像中头发桀骜不驯炸着的那个少年，“就是穆的恩师教皇大人。”

“哇噻，师父太酷了！” 穆高兴地拍起手来，拍了两下，手又沮丧地垂了下来，整个人也蔫儿了。

“你看，” 沙迦善意地引偏穆的注意力，“上辈子我是瞎子不知道，但是，你瞧，他们都有这个。” 沙迦右手双指点向穆的眉心。

穆知道自己和师父的眉心都有一对豆豆形状的印记。沙迦这么一点，他仔细地看了看一幅幅画像。真的，除了上辈子的沙迦，所有人的眉心都有这个印记。这是……

沙迦明白穆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你们都是穆大陆的遗民。”

穆知道沙迦说的是“遗”，而不仅仅是“移”，师父有讲过，心里顿时一股暖流戗着一股寒流。

此时沙迦心里也不是滋味。看到故人的画像，上辈子不能亲见的面容，过去竟然清晰了几分，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他多么希望，此时也在墙上看到德弗的面容。就算错过了一辈子。就算留下的只是一张纸，几笔墨而已。

但是毕竟，德弗不属于这里。

穆似乎察觉到沙迦的走神，把脸凑到他跟前，双手捧着沙迦的腮帮子，挤了一下。两个娃眨了一下眼，同时笑了。

“最后一层了！” 穆指着天花板。

上到顶层，沙迦真是又晃了一下神。他看到地毯上自己留下的血渍，时过两百多年已如同什么珍贵的暗褐颜料，可以传世，又被穆的泪水新鲜晕染开过。沙迦嗓子眼儿不由一哽。

“昨天我睡在这里。” 穆指了指地毯，“沙迦今天留下来陪我吧。”

沙迦点了点头，“不过，打个正经的铺吧。” 说完拉着穆转向楼梯。毕竟，在上辈子圆寂的地方打地铺，也太诡异了。

两个孩子回到卧房，铺开一床被褥。不愧是有结界的地方，时过百年，没有尘土和腐旧的味道，反而飘着淡淡的香气。两个孩子也不洗漱了，反正没水，蜷进一床被子，就像以前穆偷偷留在处女宫过夜时一样。在圣域，一般过夜都是穆留在沙迦那儿。理由嘛，似乎是如果发现师父下山找他，好提前瞬移回去。到底灵不灵，穆也不知道，因为师父总是唤他上山的，他只要在路上拖拉一会儿，大喘几口气，就好了。

搂着自己熟悉的身体，暖暖的，两个孩子一会儿就睡着了，像两只一窝出生的小猫崽子，你搭我我压你地缠在一起。

Chapter 10: 稀客

Summary:

如果德弗会像穆一样哭

Notes:

当年看LC，很被阿释说月色真美的那个镜头打动，可能是因为德弗当时似乎连脸都没侧。俩人的＂告别＂，比史昂和童虎在LC和冥王十二宫里的还别扭。后来在同人里看到这个镜头，发现原来不是我自作多情。最爱的两篇是Bittersweet_MM的《只做不爱》第22章，summary让我恍然大悟。以及itaiiiii 《魔怔》第49章的结尾，笑爆了。

Chapter Text

德弗站在处女宫正门前，高大结实的个子，却像害羞的小孩子新到一个地方一样，不敢向前。犹豫之际，阿释风铃一样的声音传出来，“都到门前了，不进来么？”

门口的人进来了，长长宽宽的影子，无声移到静坐的人跟前。

阿释抬起头，金色的浏海压过细细的眉毛，可以感到，那个铁铸的面具被扔掉了。德弗第一次在哥哥之外的人面前，没有隐藏自己的脸。可那又有什么所谓？反正阿释是瞎子，看不见的。真的是吗？可是那张脸……宽宽的额头，利剑一样的眉，眉下的眼睛，天边夜色快要降临的感觉，以及眼下因为常年戴面具遮挡的苍白；高高不驯的颧骨，鼻子……似乎……被打断过很多回，又不服输地甚至挑衅般地长好回去，像山脉，断层又褶皱，但不掘地挺立；厚厚的唇，拉成一条长线，似乎在里面使劲咬着下牙前的肉；胡子茬沿着边缘清晰的颌骨，如野草，火后重生。阿释忽然有伸手去摸一摸的冲动，却忍了下来。

“我……来，是想谢谢你。”高大的男人攥紧了拳头。结实的手臂，估计比阿释的大腿还粗一圈，缠着紧紧的绷带，从帆布单衣的短袖下开始。两条长长的腿，树木一样，扎根在打绑腿的角斗士鞋下。

阿释调整了一下自己脖子的角度，“不必客气。尽我职责而已。”

沉默。

“还有，道别。” 声音如晚钟。

“啊……” 阿释没有掩饰这个音节里的情绪。 是惊讶，或者失望么？

顺着膝间的发梢，阿释又看上去。男人的一头长发，伴着他的呼吸，像轻风里的树冠，微微地摇曳着。好奇怪的颜色。教皇厅里战斗激烈，阿释没能体会得到。好奇怪的颜色，如暴雨将至的天空，还没有完全离开太阳的光暖。

阿释从静坐中站了起来，优雅如流水，几乎是飘在德弗面前的。

“这样啊。不过即然来了，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吧。”

阿释飘着转向大殿进门后右手的墙。像高山像古树的男人默默跟了过去。

 

“你一个人，为什么种两棵树？”
阿释笑而不语，盘腿坐下。
德弗背靠着他，也坐下。

你要火山么？不过一个岛。又有什么？我给你呀。就在这个花园里。你这么有实力的人，在这里也可以修行的。阿释听见自己对自己说。

还是离得远一点吧。孤独惯了。在影子里呆惯了。想真正捏着火山灰，真正地被岩浆烫着吧。阿释听见晚钟的声音回答。难道他听见自己心里的话了？

 

再见的时候就真是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岛上了。阿释没有穿着圣衣来，只是单薄的身子披着单薄的长衫，光着脚。

卡农岛的鬼。人们这么叫他，畏惧他。据说，火山爆发是鬼心情不好；据说，鬼心情不好会吃人；据说……

阿释远远地望去。那本来就张扬的头发，现在近乎狂野地披下来，又不受重力的作用，似乎有自己的生命，如野兽的鬃毛，战士的铠甲，保护着这个鬼。

阿释来，德弗从来不迎，也不躲，只是由阿释用金色的小宇宙将他环抱着，吸着他的愤恨和悲伤。

其实，阿释想，要是像穆这样，抱着我的肩头大哭，会不会更好？

可是这个大男人不会哭啊。不知从多小的时候就不会了。阿释知道，德弗失去的太多，留下太多的空虚，阿释填不满的。

后来呢？后来，就是那个良月之夜。火山灰铺的沙滩上。稀客啊，德弗说。稀客么？除了坟里的阿斯，谁又比阿释来这里更多？是责怨么？怨阿释没能像坟里的哥哥一样时时守着他？

不要被一个岛困住，阿释说。岛里有哥哥，阿释听见德弗没有说出的话。那就去冥界吧，去冥界找他。

再后来呢？

再后来，阿释化为风，梳理那狂乱的头发；化为岩浆，温暖那晚上会冰凉的躯体；化为海浪，洗涤那不认输的，顽强博跳的心脏上的血渍。

德弗知道的。

 

四周阴暗下来。

阿释从窗户的玻璃望去，只见到自己的脸，映在黑暗中。

“德弗！” 他忽然想起。

“德弗特洛斯！” 他跑了出去。

“德弗特洛斯！” 他奔跑着，追着，寻找着。

“德弗特洛斯！” 他心中只有这一个名字，执着地呼唤着。

阿释疯狂地跑着，在一个又一个长长的回廊里。只是他觉得，德弗在另一个长廊间，与他的平行，近在咫尺，却永不相交。

“德弗特洛斯！”
沙迦猛地坐起，一身冷汗。

“沙迦！” 穆抱住他的身体，按住他的后脑勺。

“德弗……”

”沙迦在叫一个人？” 穆抱着他的手没有松，话语的温度蹭着沙迦的耳根。

“啊……上辈子的……” 沙迦哽咽，话到嗓子眼，却被生生堵住。

“沙迦不怕，我在这里。” 穆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Chapter 11: 木桶

Summary:

塔里开始有了生气

Notes:

灶台的油烟机是从Pollito_Rojo的《穆中心向：1247 》第四章借鉴来的。很久以前读的，对这一点印象极深，就搬过来了。

Chapter Text

等沙迦真正醒来，穆已经抱着他瞬移到楼下了。竹筐也被移进了屋里。穆从筐里拿出存档的食品，不禁赞叹，“哇，看来夜里外面真的很冷！”

两人默默吃了早饭，穆不问沙迦的梦，沙迦也没有倾诉的欲望。只不过，沙迦微妙地感到，这不问不答并非猜疑。冥冥中沙迦直觉穆虽然说不出来，但是可以感觉到沙迦的心境。但是是一切么？有没有影子，里面穆走不进去呢？

早饭完毕，沙迦把注意力控制在当下。

“穆，你吃饱了也睡足了，现在体会一下这座塔吧。”

穆听话地闭上眼睛，很快脑海里就呈现了一幅全息工程图。

“哇塞！好有意思！” 穆拍着手蹦跶。

塔的墙是双层中空，靠上升的地热保暖，所以即使夜间外面再冷，塔里一件薄衣也足够。这个热气又通过特殊的管道加强，在灶台那里达到可以高效率做饭的强度。灶台上面有看不见的空间转换，所以起居室里没有任何油烟异味。在浴室，池子的砖似乎有感应，没有水的时候不会让池子干热；有水的时候，就会加热到比体温稍高的程度。生活废水从管道直接流下塔底岩石缝内。厕所和楼下的层间，怎么说呢，是一个大抽屉，有沙土吸收粪便，到期需要更换。可是怎么换呢？还有干净水源，喝的，洗漱用的，穆感受不到任何装置。

疑惑中，穆看到沙迦抿着嘴才克制住的坏笑，恍然大悟，一时间有向米罗或迪斯学习，叫出“他妈的，够狠！”的冲动。

沙迦点点头，“看明白了？这个塔的设计很别有用心吧？天天锻炼居住者的念力。”

穆给了沙迦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脸色。

沙迦装没看见，”小穆，来吧，打点水来，咱们洗碗。“

穆摇了摇头，”瞬移液体，我功力还不够的。”

沙迦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水房有桶啊！”

是啊，一步一步来嘛。穆自觉白痴地笑了笑，“那我看一下地形。”

闭上眼睛，穆眼前的成像就跟卫星地图逐步缩小一样。

“我们在喜马拉雅山脉的边缘，和圣域时差三小时。不远处有几条河。”

沙迦满意地在小羊脸上亲了一口。

 

不一会儿，十大桶水就把厨房和水房的水箱灌满了。两个娃齐心合力，把厨房和起居室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不忘了把脸也洗干净。

沙迦拉着穆的手说，“那我回去了，晚上再带吃的过来。”
穆依依不舍地给了沙迦一个紧紧的拥抱，然后把他移出塔外。

～～～～～～～～～

沙迦在穆那儿吃了早饭，自然就不再去食堂，直接进了自家花园打坐去了。他需要静静地把前前后后的一切看一看，想一想。

午饭的时候，沙迦在食堂露了个脸，省得一帮孩子又咋呼怎么穆闭关了沙迦也不见了。沙迦不在乎别人言语。上辈子在处女宫冥想足不出户，被猜疑是叛徒都无所谓，还怕一帮孩子闲言闲语么？但是，最近的事太多蹊跷，沙迦不想只随自己性子没必要地给穆带来更多的危险。

晚饭前，沙迦背上竹筐，瞬移到了食堂。大师傅见了空空的筐，脸上又笑开了花儿，也没去想为什么一个很少吃饭的娃24小时内到食堂来了三次，只管问好吃么。

“麻烦大师傅，” 沙迦直言，“我会每天这时候来，要一份晚餐和早餐。一个月的时间。有劳您了。”

大师傅一愣，但是生来不是好事的人，不想着多问，所以不但说没问题，只要喜欢吃就好，而且还给了双份，正合沙迦所意。

～～～～～～～～

穆再把沙迦移进塔里的时候，才看见自己的牙刷，牙膏，换洗衣服，打铁的工具，和白羊座的圣衣箱子，都被沙迦背来了。

“沙迦真好！” 穆搂着他，在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吃完饭，沙迦发现穆也没闲着：浴室两个大池子的水已经热喷喷了。这下换了沙迦搂着穆亲了又亲，抱了又抱。

十二宫每个只有淋浴房。泡澡是只有教皇厅和竞技场边的大澡堂才可以。能进教皇厅的只有穆，其他娃只能去公用浴场。

沙迦喜欢下水池，有在恒河边沐浴的回忆。但是他特别不愿意与其他人挤在一个大池子里。害羞么？可能吧。主要是吵闹。所以穆这样迎接他的归来，真是再贴心不过了。

两个娃光溜溜地跳进水池，咯咯咯地乐，一会儿打水，一会儿拼憋气，整一个儿把浴池当游泳池玩儿。折腾了好久，才各自四仰八叉地浮在水面上，两只海星的样子，安安静静。

“沙迦，我想起我昨晚上做的梦了。” 穆突然对着天花板说。

“啊？” 沙迦恍惚了一下。

“我梦见，沙迦的花园，和沙迦坐在一起。”

～～～～～～

次日清晨，沙迦离开前把穆拉到起居室的书架前，郑重其事地，觉得自己又在“管孩子”了。

“穆，虽然现在我可以天天来陪你，但是圣域最近的事还是太多蹊跷，不知还会有什么变化。”

“我明白。”

“所以，穆还是要开发一下周边，争取自给自足。”

穆点头。

“一个月。以穆的实力，应该没有问题。”

穆愣了一秒，又点了点头。

“还有，这里的书籍，藏着的知识无穷。”

穆大大的眼睛顺着沙迦的手，从地板到看到天花板，眼里满是求知的渴望。沙迦满意地笑了。

“你也知道，我既然又转世为处女座，就说明圣战不远了。穆的恩师虽然不在了，但穆毕竟是黄金战士，一定要不忘修炼，为圣战变得更强大。”

“沙迦放心。我一定会战斗。带上师父那份。”

带上师父那份……这话……这话不是自己跟德弗说的么？在那个月色真美的夜晚。战斗吧，也带上我那一份儿。

看着穆认真严肃的小脸，沙迦不知是该哭还是笑，只有拍拍穆的肩膀，意思是该走了。

～～～～～～

沙迦再来的时候穆问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别的圣衣会不会寻着白羊座的找过来？

“不会的。” 沙迦百分百地肯定，“这里的结界很特殊，圣衣的共鸣，在这里是盲点。这种结界，只有穆大陆的圣衣修复师们才可以设置。”

穆听着慢慢点头，若有所思，忽然眼睛一亮，“跟那个人说的一样！他叮嘱我设好结界。”

“那个人？”

“嗯！” 穆使劲儿点了点头，“梦里的声音。跟让我来这里的那个一样。昨晚说，穆，一定要设好结界。”

沙迦眉心微蹙，没有接话。

Chapter 12: 怪人

Summary:

穆自给自足了。
但是……

Chapter Text

这一个月里，穆在塔里安顿了下来。瞬移生活用水，用桶已经是小菜一碟，每天的习惯。收集的粪便，他也找到了几处合适的地方不浪费地“施肥”。结界之外附近的地形他已经熟悉，还找到了一个大小合适的集市，月圆，月半和新月，每月四次可以充备日常供给。当然了，集市上采购来的食物和圣域食堂的饭菜材料口味还是大大不同的，但是穆不介意。钱呢？哈，这个还亏了穆心灵手巧，是天才的金铁匠。他在集市上“开发”了一位卖首饰的老奶奶和一位贩刀具的大伯，时不时地把自己闲余时间的“手工”托付过去。以穆的手艺，他做的什么都是当天售空，换买吃的用的的银子，绰绰有余。工艺的原料嘛，就靠的他的瞬移和念力了，四海皆采。所以谋生也是训练吧。

沙迦每次来，看着穆一点点安稳开心起来，自己心里也好受了不少。一个月过去了，穆和沙迦一致决定，沙迦不用天天来了，穆有事随时唤他就是。

 

可是穆总是做奇怪的梦。

比如在漂泊大雨的夜里，他和另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谁为谁在挡雨。雨水冲着血，流成河。

比如他的身体被冻成冰块，又被火烧开。

比如从树上如羽毛飘下的叶子里，有一只特别轻特别亮，落在他手里。

比如沙迦在他身边，他不敢伸手搂住，怕搂到的是空气……

 

今夜的梦更奇怪。一股强大的泥石流扑面而来，把他卷进去。他没有被埋死，而是被厚重的漩涡带着，滚进更深的湍急。

穆挣扎着伸出脑袋喘气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桩巨大的石柱后面。借着微暗的光线，穆环视四周，认出，这明明是圣域教皇厅的浴池啊！穆还没叫出声来，一声狂笑就把他的视线引到池中猛然站起的一具身体。

穆大气不敢出，躲在石柱后面尽量想看个究竟。那像水怪一样猛起的躯体背对着穆，银色的头发带着水滑到胯下。一瞬间，穆竟然觉得是师父在眼前。

那个人双手举向天，穆可以看出那双臂肌肉的饱满紧致是他不曾在师父年迈的身体上见过的。那人正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声音低沉，浴室又有回音，穆竖起耳朵也听不清楚。穆正在懊恼，那具身体又狂笑了起来。只是穆听着，觉得这笑声中的狂妄，竟渗着斑斑哀伤的凄凉。

要不要看一下？穆心里打鼓。

穆是可以读人心的，只是他很少在实践中练习这个本领。更小的时候，有几次试在师父身上，都被不客气地挡了回来。和沙迦在一起，穆从来没有动过歪脑筋。只有一次，米罗把卡缪的书藏起来，是穆读了米罗的心帮卡缪找回来的，米罗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马脚。

现在可以试试么？穆知道，小宇宙的隐藏是以实力分高下的。池子里的人，穆直觉告诉他，比自己强大许多。如果不是他沉浸在自我的狂妄之中，石柱后的穆早就被发现了。但是，他明明是沉浸在什么东西之中，所以是个好机会……

～～～～～～

天刚亮，沙迦就在小宇宙门口敲。穆把伙伴移了过来，诧异地问，圣域天还没亮，怎么就起来了？

沙迦一向平静的脸上盖了层云，“你跑圣域来！”

其实还有后半句，他没说出口，是“也不通个气儿”。

穆咧嘴笑了，搂着沙迦，“沙迦真是和我心有灵犀！”

“灵犀个屁！“ 沙迦粗口还真是头一次，看来是急了，”你没头没脑闯进圣域不说，还是教皇厅，不要命吗！”

穆松开搂着沙迦的手，很无奈地摊开，“不是我闯进去的！”

“那还是教皇三更半夜下请柬了不成？” 沙迦话里带刺。

穆倒没生气，抱着自己的肩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梦里被拉进去的。”

“拉进去？” 沙迦双眉一挑。

穆拉着沙迦的手盘腿坐下，把梦里梦外讲了一遍。

“我本来不确定是不是……双层梦。但是，如果沙迦也感觉到了，那我真是去圣域了？”

沙迦被穆这么一说也一愣，但是回想，自己一晚没有睡觉，一直都在冥想，十分清晰地察觉到穆的小宇宙在圣域的进出。绝对不是梦。

“穆要小心。虽然圣域十二宫现有的守卫，除我之外，应该没人能察觉出如此细微的波动。但是，教皇厅和你共处之人……”

“是个怪人！” 穆抢着说。

“怪人？怎么讲？”

“和师父好像。但是又不像……”

沙迦点头，这很符合他在教皇厅开会时留下的印象。

“笑得可吓人了。疯子一样。” 穆挤着腮帮子说，“不过……”

“不过什么？”

“我知道他不会伤我。”

沙迦一根眉毛高高挑起，“自信过度是会送命的，穆。”

穆低头不语，撅着小嘴，不服气的样子。

“好，那你说来，你如何知道？” 沙迦让了一步，也好奇。

“我也不知道怎么知道。就是知道！” 说完，穆也觉得，嗯，好有说服力的绕口令啊，沮丧地整个人都矮了下去。

谁知沙迦没有数落他，也没有笑话他，反而很严肃地问，“直觉吗？”

穆点了点头，补充，“而且，虽然笑得疯，但是那个人好像很伤心。”

沙迦想了一会儿，静静地说，“是的。我也感觉到那个小宇宙当时混乱，却没有对你的杀意，甚至注意，所以……”

穆明白下文是“我也没插手”。

“最奇怪的是……” 穆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说下去，“我想读那个人的意识。”

沙迦脸色一沉，穆却没有在意，接着坦白，“不是想，是忍不住。是为想问师父的下落。也不全是。就是……就是被那个笑声牵住了一样，觉得里面有什么，忍不住要看个究竟。”

“看见什么了呢？”

穆咽了一下口水。

“没看。忍住了。”

沙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当然了，要不然穆离开圣域时的小宇宙不会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两个孩子再次沉默不语，心里思考的是同样的事：在教皇厅的那个男人是谁，和穆师父的消失有什么关系。还有，穆为什么会在梦里被牵到他身边去。

Chapter 13: 麦糖

Summary:

穆带沙迦出去玩儿

Notes:

算给沙穆的中秋贺文吧，有缘人千里共婵娟。

这个月亮啊，是这样的……

刚开始写的时候大脑进水，1985减13算成了1971。这个，小学一年级数学考试会不及格……

写到这章，想，太阳在处女座，那月亮呢？一查，哇噻，也在！而且真是新月，集市不是编的噢！小小得意了一下这个天时地利人和。（不过，网上查的，有误也不一定）

过了几天，才发现，咳，5减3不是1啊…… （铅笔敲头）又不想改天象，所以就让史昂老人家早去了一年，小穆早流放了一年。（对不起对不起）

文中这章，新月在处女。今天呢，圆月在白羊。也算是一个意象美好的巧合吧。

其实，抬头看天，今天的太阳是在处女座，月亮在双鱼座（跟地球自转轴的偏动有关系，跟古希腊时比，＂晚＂了一个星座，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查查），所以，差一点点，沙迦小穆就真的日月同辉啦。（开心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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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太阳还在睡觉，穆就叫着沙迦移到塔里，往他身上套了一头当地小孩子的袍子和一件坎肩儿，说带他出去玩儿。

“玩”这个字，在沙迦的词典里似乎没有，更别说“出去玩”了。

出了塔的结界，穆拉着沙迦的手，竟然开始走路。后来就干脆变得连蹦带跳。沙迦不情愿地被拖着，问到底去哪里。

“一个惊喜。” 小羊眨眨眼，露着小虎牙笑着。沙迦好久没看到穆这么笑了。好怀念那颗虎牙。

那颗虎牙……

“快点快点，别磨蹭了！要不晚了就得瞬移，就没有意思了！” 穆的一声抱怨和催促，把沙迦刚要飘走的心思又拉了回来。

果真如穆所说，徒步走在这高原上，真是比瞬移有趣多了。离得很近的天，连绵的山峰，蜿蜒的小河，脚下的石子，铺开的绿草，草上的紫花，穆的眼睛穆的头发。

穆的头发长了许多，已经应该可以在脖子后面束起来了。

 

太阳正当头的时候，沙迦才看到了这个惊喜：一个集市。

毕竟是偏僻的地方，集市上不至于摩肩接踵，但是也颇为热闹。

小穆在沙迦面前站得顶天立地，“沙迦喜欢吃什么，买什么，都包在我身上！”

“这么夸张！有什么隆重场合么？” 沙迦眉间微皱，别人看估计以为他不高兴，只有穆知道，这是沙迦特有的微笑。只是穆还没有机会总结出来，这个微妙的表情，沙迦只有对着爱不释手的人，又很无奈的时候，不经意间才会流露出来。

“什么场合？沙迦你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 小羊瞪了本来就圆的眼睛，“九月十九，谁的生日来着？”

沙迦笑了，决定还是不要说，其实在他的传统中，圆寂祭日比生日重要多了。更何况，自己这辈子不是还没圆寂呢么。

“而且！” 小羊见他没反驳，就郑重地加上，“今天可是新月也在处女座，沙迦你是日月同辉啊！”

“新月，同辉个鬼啊！” 沙迦嘴上不买账，手却拉着小穆融进了赶集的人群中。

沙迦这辈子没花过钱，上辈子也没有，所以自然在摊子上喜欢什么拿什么。穆还真不是夸大口，正经地跟在后面付银子。

用的东西，沙迦似乎是完全没有欲望，但是不一会儿，手里就抱满了一大堆吃的：酸奶糕，麦芽糖，炸藕条，还有，穆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烤肉串！沙迦咬下去两块儿，举着签子晃到穆的小嘴前，鼓着腮帮子，“好吃，穆也尝尝。” 穆叼下一块儿，真是又香又嫩。

边吃边走，沙加一不留神撞倒了一个刚到大人膝盖高，举着看来刚刚买的风筝的孩子。小孩被穆扶起，竟没有哭，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这两个比自己大，长得又特别漂亮的孩子，才恍过神来，脚步不稳地追着前面的大人，“阿爸，阿妈！”

穆拽了拽沙迦的衣角，“阿爸是什么呀？”

“可能像穆师父那样？”

“阿妈呢？”

“我也不知道。”

“上辈子？”

“也不知道。” 沙迦摇了摇头。

俩娃互相看了一会儿，正要继续逛，沙迦的肩膀忽然被拉住。

“小施主，算个命吧。”

沙迦回头，见一位大伯，黑白相杂的胡子，一朵红毡帽，脸上的皱纹刀在木头上刻出来的一样，胸口挂着几串红红绿绿的珠子，令沙迦不禁想到教皇法袍前的那一大串。

沙迦心里一乐，被别人称为施主，还是新鲜事儿。他冲着大伯点点头。

穆拉住沙迦，又松开。不就算个命，听而笑之，有什么好紧张的？

“您要怎么算呢？” 沙迦仰着头，冲着大伯微笑。穆忽然觉得这可不是六岁孩子的笑，怎么也得一百零六岁了！

大伯也微笑，仔细地端详面前这个小孩子，又侧过脸，也仔细端详了穆一番。穆被他看得怪不自在的。

大伯伸出一张大手，沙迦很自然地，从怀抱的食物中腾开自己的左手，掌心向上地放了上去。

大伯眯起眼睛，摇头晃脑，“妙，真妙！”

穆扽了扽沙迦的衣角，意思是说，这人好烦，有话不直说，虚张声势骗人。

沙迦用右胳膊肘蹭了蹭穆，意思说，别急，听他说。

“大千世界恒河沙。小施主是来去自由之人。” 大伯笑眯眯地盯着沙迦闭着的眼睛。

沙迦微微一笑，不惊不喜，不答不问。

“只是……” 大伯话锋一转，眼角余光扫过穆，似乎突然有些感慨，“有缘之人千里共行啊。”

沙迦拿回左手，往大伯手里塞了一把麦芽糖，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穆见到沙迦把爱吃的都拿了出去，明白这看上去忽悠的大伯应该没有妄语，赶紧又加上一把硬币，才追上沙迦。

“大伯说的什么呀？到点儿么？”

沙迦回头一笑，“不是穆自己说的么，看那么清楚，就没意思了。”

Chapter 14: 流星

Summary:

圣域惨案 Part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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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米尔结界的外面开始飘雪了。沙迦问穆可不可以让结界里也下雪。

“我的花园里就是没有这个季节。” 沙迦认真地抱怨，“好怀念上辈子这里的雪啊！”

穆郑重地点了点头，“容我去研究一下。”

穆真是不愧为穆。半晌儿，雪花就在塔的上方纷纷扬扬地洒开了。沙迦知道，这不是穆用念力移来的雪花，而是让结界只有雪花通过。这是极其复杂的程序，需要很大的功力才能成就。看来，小羊虽然一个人在这孤塔里，也不耽误着赶集去玩儿，但却真是没有忘记修炼。

～～～～～～

嘉米尔的雪化了。

穆从睡梦中惊醒。夜空划过一道流星。

“沙迦！”

“穆！”

“你感到了？”

“嗯。”

沙迦在冥想之中，他感到了。估计圣域里其他的黄金娃娃也都感受到了。孩子王艾俄洛斯的小宇宙，随着流星，陨殁了。

圣域里的空气回荡着小狮子艾欧里亚惊怕的哭嚎。

“哥哥! 哥哥……”

～～～～～～

次日，教皇厅再度召集的会议，是教皇大人的小宇宙亲自广播的。虽然没有那熟悉的“米罗艾欧里亚不要迟到”的善意警告，所有的孩子都乖乖地准时到场，列好队，没人敢打闹，气氛像雷雨压在厚厚的云里，随时就要泼下来。没有了孩子王，山羊座的修罗最年长，他单膝跪下，求见教皇。

大门沉重地打开了。

～～～～～～

“穆！” 沙迦呼唤。

“沙迦！到底出什么事了？”

“艾俄洛斯他……” 沙迦哽咽。

“他怎么了？”

“教皇说，他背叛圣域出逃。被……被修罗奉命处决了。”

“不可能！” 穆的小宇宙跳了起来。

两个娃都知道，艾俄洛斯是对女神，对圣域，对教皇最忠心耿耿的人，最阳光的人，最疼爱他们这帮娃娃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撇下大家，撇下自己的亲弟弟，叛变出逃？

“那，修罗和艾欧里亚……”

“别提了！修罗整个会议都没向艾欧里亚看一眼。”

“那小狮子他？”

“停不住哀嚎啊！”

沉默。

“穆，事态太诡异，我还是先不要过来，以免暴露你。”

“好。”

“虽然，你周围有强大的结界，但是……”

穆明白，沙迦吞下去的话，是“不要乱跑”。但是，梦境中，又真由得自己么？

“沙迦你放心，我会小心。你也是。”

“嗯。”

～～～～～～

出了这个案子后，圣域里的生态平衡紊乱了。没有了孩子王，小小口角的火星很容易就会爆燃。

修罗本来就不爱言语，现在更是一个人闷起来，也没人敢接近他。毕竟，连孩子王都能杀死的他，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个人啊。

米罗和迪斯有时联合起来叫艾欧里亚“叛徒的弟弟”，小狮子会拼了命地跟他们打个鱼死网破。卡缪和阿布站在一边不说话，只有阿鲁迪巴仗着大大的个子和一腔的真诚，每次不厌其烦地劝架。

沙迦不怎么出处女宫了，整天关在里面冥想，其他人也见怪不怪。

总之，所有的孩子都不再天真了。

～～～～～～

沙迦坐在双树下。两个火苗在风中跳荡，沙迦的心绪也摇曳不定。

教皇这次没有在开会后留下他。沙迦感觉那个人在有意回避他。那个人，会不会是杀害了史昂大人，又借修罗之手杀了射手座？沙迦知道，修罗的原则性和自律都是极强的。能控制修罗这样的战士，那个人会有何等的功力和威慑力。

可是，穆这边的事又怎么说得清呢？杀了史昂的人为什么会派沙迦去照顾史昂幸存的幼徒？作为眼线？但是他明明说了不要汇报。把穆从梦中叫醒劝他逃亡，又托梦叮嘱他下好结界的，也是此人么？说不过去呀。杀人不绝后，斩草不除根，不是自找后患么？还有穆最近的“梦游”。穆虽然年幼纯真，但是还是有极强定力的，潜意识也非凡。等等……难不成，正是潜意识在作怪？但是，穆和沙迦又都确定那晚穆的生命没有危险……

“穆……” 沙迦唤出小宇宙。

“沙迦！”

“我问你，” 沙迦开门见山，“那夜教皇厅的那个人，是梦里叫你逃命，又叫你下结界的人么？”

沉默。

“不是。” 穆肯定地回答。沙迦知道他没撒谎。“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那悲哀凄凉的感觉，” 穆回味道，“真是有些熟悉。”

沙迦叹了口气。

千丝万缕，越来越乱了。

Chapter 15: 梦游

Summary:

小穆撒加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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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又被吸进泥石流了。

这次，那个银发的人不见了。池子的水面上，浮着一片闪着青金石光华的深蓝色，一直溢到岸边，有生命力一样。穆看得张着嘴，手脚不听使唤。

“隔着千万里来找我么？小鬼。” 头发下的脸微微侧过来，但是那人并没有回头。

穆的心跳一瞬间膨胀。这低沉的声音，深邃的小宇宙，与梦里叫他逃命叮嘱他下结界的一模一样。

“都来了，不下水？害怕不成？”

穆自觉脚跟儿有点不稳，但是挺足了胸膛。自己就是在教皇厅长大的，这浴池进了千百遍，谁害怕啊？他脱了睡袍，从那人旁边下了水，沉下身子，直到下巴没进水里，才小心翼翼地沿着池子墙根走到那人对面，倚着池壁站住。

四目相对。穆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看进这个人的眼里，怎么跟自己照镜子似的？不对。穆的眼睛又大又圆，对面的这副更修长更锋利许多。如果穆的眼影是一汪清水，对面的眸子是深不见底的海。但是什么，又如此相似？

穆咬了咬嘴唇，确定自己是清醒的，鼓起勇气，礼貌地问，“穆和前辈，可曾相识？”

“哼，重要么？” 穆从这不屑中捕捉到一丝酸楚。

“穆小时候……更小的时候，经常来这里。”

那人不说话。

“还有前不久……”

对面露出水面的脖子僵了一下。

“也在这里的那个人……头发和前辈的很像，不过是银色的……” 穆看见那发丝下棱角分明的下颌硬了一瞬间，“是前辈的兄弟么？”

“呵！” 那人高挺的鼻梁皱了一下，“笑话！”

“不过，” 深邃的目光锁在穆的脸上，“见了那家伙，小鬼你还没死吗？”

穆眨了眨眼睛，决定实话实说，“他……好像没有看见我。”

“呵，” 男人别过头，避开穆的眼睛，“算你命大。”

穆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人……把我师父怎样了？”

男人侧着脸，不作声响。

“穆的师父原本住在这里。就算那人不是前辈的兄弟……既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前辈也应该知道恩师的下落吧！” 小孩的声音变得急切。

男人转过头来，面对着穆。穆看到他额边发髻微湿，不知是水还是汗。海一样深的眸子里荡着哀伤，穆看着，自己的眼角也发红了。

“这个，你只有自己去问那个家伙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气，“不过，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见到那个混蛋！”

说罢，一只大手从水里挥出。

～～～～～～

穆缓过神来。

男人不见了，浴池不见了。自己坐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中。异次元么？好酷的地方！真的存在么？穆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却有故地重游的亲切。

穆索性躺下，细细体会这没有外界声音，没有光影的安宁。感官里只有自己的心跳，脉搏，和血液在身体里的冲撞。

过了半晌，新鲜感退去，小孩子忽然觉得好无聊，琢磨着回塔里。但是想到那个人竟然不打招呼就把自己丢到这里，一口气咽不下，想回去说理。但是睡袍还在池子边上，总不能光着屁股回去吧？自己虽然只有七岁，但也是堂堂真正的黄金斗士，是有尊严的！想到这儿，穆抬了半根手指。睡袍被捡回来了。

穿上衣服，光着脚，穆又犹豫了。真的要回教皇厅么？要被沙迦数落了。这还不叫乱跑？说不定还是上门找死。刚才那个人也说了，上次没死，算命大。但是刚才的那个人，蓝头发的那个，是梦里叫自己逃命的对吧？是托梦叮嘱自己下结界的对吧？是四目相对时有照镜子的感觉的对吧？好不容易找到他，怎么甘心就这么放手呢？进进出出，沙迦一定有感应，如果他到现在还没干涉，说明他也没察觉出杀意对吧？况且……穆回味起那额头上的水滴和眼里的哀伤。心意已决，穆把水池浮到眼前。

～～～～～～

穆再回到浴池边，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的决定，还是该后悔。

那个男人已经出了水池，正跪在石柱后面穆刚才放衣服的地方，两只大手撑在地面，蓝色的长发从宽宽的肩膀上滑下来，洒在地上，被长发盖住的身体猛烈地抽搐着。穆恍然间觉得在面对一只受重伤的野兽。

穆往前移了半步，又停住脚。

那人似乎看到了穆的脚，仰起头，倔强地喘着气低笑，“真是想死的小鬼。”

这个笑让穆的心里酸酸的。他蹲下，伸出小手，放在那对拧成疙瘩的颧骨上，不知是为了抹去上面豆大的水珠，还是想把那痉挛的肌肉抚平，即使只有一瞬间也好。

那人却触电一样，猛地抽身跪起来，留下穆的双手在空气中。

“不知死活的小鬼！再不走可没人给你收尸！”

一双大手在胸前交叉起来。蓝色的长发在没有风的浴室里飞扬，那双眸深海里掀起的巨浪从天边压下来。穆本能地知道，再不走，就真的连骨灰也留不住了。

～～～～～～

小孩子在眼前不见了。交叉在胸前的手臂瘫下。逆顶着燃烧陨石的飞龙，终于耗尽真气，坠了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

～～～～～～

穆蜷在塔里过第一夜的那块毯子上，说不尽心里的委屈。自从师父出事的那一夜，他还没有再这么伤心过。又被丢下了，又被拒绝了。陈年的血迹再一次被泪水晕开。

沙迦在冥想里感知一切。他如何不想唤出小宇宙，不想陪在蜷在毯子上的穆身边。但是，冥想中的沙迦感知，此时的穆更需要的，是孤独的空间。

Chapter 16: 结界

Summary:

教皇提前在圣域下了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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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教皇厅再度开会。教皇说，圣战虽然不是迫在眉睫，但迟早要来，为了提高警备，今日起，圣域里战时才下的结界提前生效了。

不能在十二宫之间瞬移，爱偷懒的几个小孩自然沮丧地“啊？”了一声。但是，教皇高大挺直的身影在高高的宝座上不怒自威，谁也没敢大声抱怨。

不想宝座上的人竟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出去执行任务，要出了圣域边界才能瞬移，确实不便。辛苦大家了。” 众娃赶紧低头下跪，齐声道，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教皇挥了挥袖袍，“免礼，散了吧。处女座留下。”

因为直接被留下，第六宫的沙迦站在台阶下地毯边离宝座最近的位置。半晌两个人，一大一小，谁也没说话。沙迦也没有下跪，只是耐心地等着。

终于，那人低声道，“给你的任务添麻烦了。”

去看穆，果然是任务。

不能从处女宫被穆移走，确实会给每次任务的“执行到位”速度大打折扣。从处女宫下山，就算沙迦以黄金的速度飞奔，也得十分钟。

沙迦平静地微微颔首，“没有麻烦，教皇大人多虑了。”

下结界的真正缘由，经过昨夜，沙迦明白。看来，宝座上的人是真心地在保护穆。

沉默。

又是终于，那人低声道，“处女座啊，你从修行的冥想中得出，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啊？”

年幼的沙迦虽然自信，甚至自傲，但是从不妄语。“沙迦自从修行，没有一天不在问这个问题。但是，尚未寻到结果。”

“是吗……” 那人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然后，问了一句沙迦没有料到的话。

“那如果想了结一切，又有错误么？”

沙迦愣了一下，没有回答。沉默许久，他抬起头，静静地问，“想了结一切，是因为一切太难以忍受么？”

那人也没有回答。

又是半晌。

“辛苦你了，处女座，回吧。”

沙迦低头合十，退出高高的大殿。

～～～～～～

沙迦把结界的消息告诉穆，不辞辛劳地走出圣域外缘， 才让穆把他移进塔里。

“沙迦觉得……” 小羊支支吾吾，“是……因为我昨夜乱跑么？”

“原来你有自知之明啊！” 话出口，沙迦才觉得太伤人，尤其是想到几小时前，穆还在淌泪的小宇宙。

穆却不用沙迦道歉。

“这次拉我进去的是另一个人。” 穆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是梦里叫我的那个。”

沙迦没睁眼，但是穆知道他的瞳孔在放大。教皇厅里住了两个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两个人，像，又不像。身型，头发的样子，一模一样。而且，都很霸道！” 穆想起两次被轰出去，现在还有气，“不过，一个更疯狂。只是，两个人，好像都背着好大好大的伤心。” 小孩子用两只手臂在空气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在扩张的圆圈。

“蓝头发的那个人，就是昨晚上的那个，管另一个叫混蛋。”

沙迦挑上去的眉毛没放下，不是因为这么直白的称呼，而是因为“蓝头发”。

思绪还没有完全飘到也曾是蓝头发的人身上，沙迦就意识到今早教皇厅的会议，教皇的头发是束在身后的，从正面看不见。

难道……

“虽然他是那个梦里叫我逃命的人，但是，吓唬我，也不用使出必杀吧！” 穆愤愤地继续。

“必杀？”

“可不！要不是我听直觉，瞬移出来……” 穆把两只瘦小的手臂交叉在胸前，狠狠地往前推了一下，脸上气鼓鼓的。

沙迦既惊讶又觉得搞笑。

惊讶的是，穆怎么会知道这个架势的威力呢？真是直觉？搞笑的是，穆不知道，举过头顶的才是必杀呢。但是沙迦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反而会疑问更多。太大的信息量在这纷乱的时候，对穆没有帮助。

只是，这一世，也有一对双生子么？

沙迦拉着穆的手，说要在顶楼静坐一会儿。他没忍心告诉穆，穆蜷着睡得最安稳的毯子上，其实是自己上辈子年少时冥想常坐的地方，还有，后来悟到八识肉体燃尽的地方。沙迦自己也奇怪，一块印满血渍的旧毯子，为何会给穆这么大的安抚？

穆没有提出要陪在沙迦身边，反而说自己也去修炼就是了。

Chapter 17: 光影

Summary:

沙迦想起双子座

Chapter Text

你们在一开始是没有光影之分的。

沙迦飘到二百多年前教皇厅的恶战，阿释和德弗的初遇。

打得好惨。是德弗好惨。

先是被孪生哥哥利用，折磨，再被阿释将他的心刨开来看。最后眼睁睁看着最亲的人在自己手下不瞑目不悔改地死去。

德弗心上的伤，又添了这狠狠的，无法愈合的一刀。

直到……

沙迦的呼吸加快。

直到德弗追到冥界，用自己的全部唤醒影中的光。德弗和阿斯灵魂相融的那一刻，阿释是看见的。多么圣洁的光。

可是，为什么是阿斯呢？为什么这样完美又遗憾，炽烈又凄凉的融合的另一半，非得是孪生哥哥？

阿释笑了，自己的灵魂，一世又一世，早已完整无缺，又怎么会有空间需要另一半来填呢？

沙迦也笑了，一世又一世的修行，一世又一世的开悟，这酸涩的味道又从何而来呢？

不过那个男人啊，真是如阿释所说，这么有实力。不仅仅是因为他拥有可以粉碎银河的力量。

阿释见德弗的第一次，和倒数第一次，话都是极重的。

他们之初本无光影之分，只是德弗想让兄长的光芒更耀眼，才让自己的阴影更黑暗，直至甘心被利用。

战斗吧，也带上我那一份。这是阿释倒数第一次说的。

换了别人，早就被这些话里的重量压垮了。

但是德弗扛起来了。不但扛起来，还背负着，继续向前了。

那个男人啊，真是让沙迦怀念呢。

那样的人，别说一辈子，几辈子也难遇上一次吧。何况还是战友。

可是这世间的千千万万，又有那个真的不是擦肩而过？

环抱着火山岛的海水卷起，任沙迦在蓝色的拥抱中飘荡。

随即，水凝成胶，胶凝成石。青金石的蓝色，伴着星光。宇宙在大地中的倒影。

撒加。

沙迦刚来圣域时，撒加和艾俄洛斯一起是孩子王。和小狮子他哥哥不同，撒加对娃儿们的爱藏得更深一点。他的笑很淡，清风拂过，藏在他海一样天一样深的眼睛里。这份淡淡的笑意，只有在看穆的时候会稍稍浓一些，像晴朗夜空里的星星，忽然密了。撒加话不多，也是个安静的人。沙迦想，要是没有出去执行那么久的任务，这个人说不定可以跨过八岁的年龄差距，跟自己和穆很投得来。

穆。

不对啊，如果自己都对这个人印象如此之深，在圣域长大的穆，再相见时又如何会认不出故人？

沙迦记得，撒加离开后，穆哭了好久，说撒加哥哥狠心不要他了。

唉，可怜那孩子的心。

～～～～～～

“双子座？” 穆眨眨眼睛，一脸迷雾，“撒加？”

“和小狮子他哥哥一样高高的，披着蓝头发……”

看穆没反应，沙迦又提示了下去，“和穆的师父有点像，不怒自威，捣蛋的几个对他都七分怕。但是，他对咱们都很关照，虽然不爱说话……”

穆摇了摇头，一脸无助。

这下沙迦难得地急了，“你这小羊聪明的大脑进水了吗？当年还口口声声，左一个撒加哥哥，右一个撒加哥哥。现在全没影了？你说你这良心？！”

穆脸上的无助变成了无辜。还有无尽的委屈。

“唉算了算了，可能他走时你还太小。”

“可是沙迦你……” 穆眼角都湿了，“比我还小……”

“你忘了我是佛陀转世啊！别说小时候的事……” 沙迦看着小羊的沮丧，打了巴掌揉三揉地抹回来说，“所以说，是我不正常！估计小狮子，米罗他们，谁也都记不得了。没关系。”

哄着穆的话是这么说，但沙迦困惑：虽然是小孩子，但生命中前三分之二的感情，难到不会刻骨铭心么？

或者还是，人可以将爱得最惨，伤得最深的记忆抹去呢？

～～～～～～

不论怎样，圣域的结界下得好。穆再也没有梦游了。久而久之，两个小孩也把那一晚抛在脑后了。

圣域的生态平衡也渐渐重新达成。大一点的阿布，修罗和迪斯开始外出执行任务，也开始负责监督白银圣斗士的训练。几个小的，会不时开完会后被单独留下，教皇亲自审查修炼进度。

沙迦留意后发现，教皇有时束发。束起来的时候，真是从大殿台阶下看去，一丝不漏；不束的时候呢，银河瀑布，跟穆师父的一样一样的。

所有的战士都在一天天变得更强。圣域之内和周边村镇的日常也是有条不紊。

沙迦想，不管这个人是谁，冥冥中也是当教皇的天选之人吧。

Chapter 18: 次元

Summary:

结界失效

Chapter Text

小时候的日子总是过得太慢。但是晃一晃，嘉米尔的雪下了化，化了下，已经三次了。

沙迦也开始出去执行一些任务。其实“出去”是无须的，一般这些小任务沙迦足不出户用冥想就可以搞定。但是沙迦愿意亲自走出圣域，多半是因为在外面，想见穆了，立刻就可以实现。

沙迦有时会怀疑，虽然穆一个人在孤塔里，但是他想见沙迦的时候，并没有沙迦想见他的时候多。对此，沙迦没有依据，也讲不出道理，只是一种直觉罢了。

沙迦会给穆描绘圣域里的变化。比如修罗的胳膊壮实了许多，比如阿布隔夜间比含苞欲放的玫瑰更像抽苗的豆芽菜。比如小狮子竟然比迪斯高了。穆总是绕有兴致地听。但是，沙迦不提，穆好像却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过。

沙迦有时候想，如果不是自己经常来看看穆，穆自己一个人在这偏远的地方，是不是也会过得挺好。沙迦不敢想，如果那样，穆会不会把自己忘记。他只能想，不管那个坐在教皇宝座上的人是谁，自己还真是要感谢他派的这第一个“任务”。

～～～～～～

穆还在做梦。那些奇怪的梦。

瓢泼的大雨里，他和另一个孩子，不知谁为谁挡着倾盆的水，却停不下淌成河的血。

被冻成冰块的身体又被烈火烧开。

羽毛般的叶子从树上纷纷飘下，最轻最亮的那颗落在他掌心里。

他伸手搂住的沙迦，是空气。

在他前面跑的那个影子，引着他，向着永远不可触及的，刺眼的光。

什么东西，令他窒息。

……

穆做梦的第二天，沙迦总是有感知的。其实都不用第六感。有时穆整个人会像在梦里没有醒过来，是飘着的。

有时穆会跟沙迦说梦里的情景，有时不会。沙迦也从来没有给穆解过梦，穆也不会询问。似乎只是在讲述和倾听中，这个时刻有了真实。对两个孩子来说，这就足够了。

只是有时沙迦想，穆究竟在哪些世界里生活。

沙迦知道，终有一天自己会再次悟通八识，再次可以在所有次元中随意穿行。就像那算命的大伯所说，来去自由。但是穆不是沙迦。历代黄金中虽然悟到八识的不止处女座一人，但毕竟不多。何况穆尚还年幼。梦里梦外分在多个世界，想必会很耗精力……

～～～～～

穆这次的梦与以往不同。

春夏交接的晚上，火星刚刚离开双子座，奔着巨蟹去了。

穆漂在海上。

一股银色的暗流从海底涌上，翔龙入空之际，水中起了另一股同样势力的水流。冲击和拍打，双龙戏珠般惊心，但并不是两相厮杀，最终，银色和蓝色缠绵在一起。谁想这个时候，整个大海的水似乎翻了个个儿，把这两色巨龙生生吞了下去。穆被带着，压向海底。银色，蓝色，还是蓝色……更深处，更深处……

银色的龙伏在眼前。

穆揉了揉眼睛。不对！是浪花样的银发，披散开来，掩住地上的躯体。

穆蹲下来，体会着那浪花上下的起伏，海潮般的呼吸，静静地呆了好久。

慢慢地，海浪拍岸的周期加快，力度加大，低沉的声音如雷初下，海啸方始。似乎唤着一个人的名字。穆听不清的名字。

穆伸出手，撩开一缕银发，点了点露出来的耳根，“前辈，没事吗？”

梦中的海兽，一个鲤鱼打挺。一只大手捏住穆的手腕。

一大一小，定了定神。

穆看到那俊美的脸上竟然透着几分稚气。对方也松开了手，咧嘴笑了，“诶，吃奶的娃跑到这里来了！”

穆甩了甩方才被攥着的腕子，上面还留着一圈红印。他站得直挺，正言道，“前辈失言了。在下白羊座的穆，已经九岁了。”

那人更笑，“对呀，吃奶的娃娃嘛！”

穆自觉双颊发热，压住羞怒，忽然想起什么，“既然前辈住在这里，敬请前辈赐教，穆恩师的下落。”

男人站了起来，穆才真正体会，他的身形近在跟前，比上次远观高大了许多。此人身上除过胯的长发外一丝不挂，却没有丝毫窘迫，只是耸了耸肩，“那个老爷子吗？我替那个废物除掉了。”

穆惊得倒退一步，顶在了自己曾两次躲在后面的石柱前。恩师史昂，前任白羊座，圣域234年的教皇，实力无穷，爱心无尽。竟然，竟然被此人耸耸肩地说，除掉了？！

穆羞怒沸腾，顾不上问那个“废物”指的是谁，星辰在手中聚集，想都没想，一个星光灭绝就冲着那人甩出去了。

必杀甩出，穆还来不及后悔，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星光灭绝……被灭绝了！而且，还是被掐灭在那人的食指和拇指间。

穆惊得又后退一步，可惜，抵着柱子，已经无处可退了。

“就说你是吃奶的娃嘛！” 这该死的人咬住了这个词不放。穆的脸上已经烫得烧心了。

“想报仇，等长到我这么高的时候再来吧。等着你。” 那该死的家伙竟然咧开嘴笑。

穆就算吞不下这份羞辱，却也不至于傻到自不量力地再试一次必杀。发愣之中，忽然说，“那个跟前辈如出一辙的人在哪里？穆有话问他。”

“砌！谁跟他如出一辙！” 那人扭头哼了一声，白了穆一眼，“那个废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小鬼你要有闲工夫，自己等着呗。我有事儿，不陪你玩了啊。” 说着，伸了个懒腰，大摇大摆地往门口走。

“诶，你这人……” 穆紧跟上，伸手想拽那人衣角，才又意识到哪里有衣，更别提角了，只好一手抓了一把头发。

那人被拽了头发，竟然似乎无知无觉。穆就拽着这把毛绳，跟了过去。穆在教皇厅自然是轻车熟路，没走几步就知道这人是向着卧室去的。

进了卧室，那人大猫一样地又伸了个懒腰，大手一挥，指了指沙发，打着哈欠说，“我要睡了，你自便吧。”

刚才还说什么有事，现在竟然要睡觉！真是无赖，难怪蓝头发的人骂你是混蛋！穆心里愤愤的，想都没想，一个沙发靠垫就拽了出去，正正打到那人侧腰。

那人转过身，眼睛发亮。是惊喜？穆还没来得及分析，一个比穆还宽的大枕头就砸了回来，力度之大，后面藏了块巨石一样，穆被撞了个踉跄。

“你……!” 穆也拼出去了。

瞬间，教皇厅的卧室里金光跳蹿，羽毛纷飞。

 

停下来的时候，那人靠着床头柜坐在地下，穆坐在他胯上，一个拳头打下去。那人却没躲，穆的拳头就穿过银色的瀑布，正正砸在那人锁骨下。

这实实打中的一拳，竟是把刚才星光灭绝和枕头大战的荒谬在太阳光下晒得无处可藏。穆再也憋不住，眼泪哗地开了闸，撕心裂肺地嚎了起来，小拳头流星雨一样砸下那人胸口。

那人还是不躲，也没有像沙迦当年那样搂着穆，只是石头一样，任着穆对其发泄。许久，两只粗粗的大拇指抚了一下穆眼下挂着的泪珠，“你好像，很伤心？”

好像？！穆心中绝望地尖叫。这是什么怪物啊？把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亲人杀死了，竟腆着脸说，我“好像”很伤心？！哪知，这荒诞的言语，竟然让穆破涕为笑。不对，是哭中带笑，心里被什么东西揪住。

一双大手覆盖了穆还湿着的脸蛋儿。那人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第一次小声地说话，“别管那个废物了，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天下哪来这么无耻无赖不要脸的人！！！

穆心里的弦要崩了，说出来的话却令自己大吃一惊，“不好。你俩我都要！” 说完，小孩子把头枕在男人颈窝里，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着了。

 

穆醒来时下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后一躲。要不是背后两条结实的大腿墙一样地接着他，后脑勺早就磕地了。

穆的动静也惊醒了刚刚还被他当抱枕和椅子的人。那人也本能地向后一仰，脖子硌在床头柜上。

四目相觑。一样的眼睛。

男人眉头紧锁，穆从他眼中读出的是惊恐，不解，还有……一点点惊喜。

“我下的结界……”

穆一脸无辜，“不是我不听你的！又是跟着梦来的，跟前两次一样，我也不懂。”

穆双眼迷离了一刻，接着就把海里像龙的水柱的梦讲个男人听。

男人别过头去，蓝色的长发遮住半边脸。

“只是……我来的时候，” 穆小心翼翼地说， “躺在地下的，是那个银头发的……你。”

这下那人的眼中全是惊恐和愤怒，一双大手刷地按在穆的肩头，力道大得可以把穆的骨头压碎，高挺的鼻子快撞上穆的，海一样的眼睛里翻着巨浪，“那混蛋把你怎样了？！”

穆把小手搭在那人手腕上，轻轻挽开那个力度，茫茫地说，“没怎样啊。就是，我的星光灭绝，被他，掐灭在指间了。”

男人苦笑了一声。

“然后……我们，我们枕头大战来着。不分输赢！”

对面的人嘴张着，嘴角抽搐了几下，却没出声。穆也再次感到几小时前百分百的荒唐。

“后来他……” 穆决定豁出去了，“他叫我别管……前辈您了。” 穆决定还是把“废物”改成尊敬一点的称呼，“他问我，留下来陪他好不好。”

对面那人的嘴又张开了几分，还是无语。

穆盯着那张定格的脸，俊冷的，却也是依稀带着几分稚气。

渐渐的，那人嘴角上扬，唇边的苦涩穆都可以尝得到，“他妈混蛋！”

穆想到自己的答案，脸涨红到耳根，咽了口吐沫，决定还是不要说了。

“那个王八蛋不用你陪。我把结界解开瞬间，你去找处女座吧。明明有那么靠得住的朋友，没事瞎跑这儿来干嘛！”

穆听着，这语气，比当年的“小鬼，来找死么”显然柔和了许多，便借势问，“那穆还可以再见到前辈么？”

那人的脸竟也红了，衬着蓝色的头发像空中的霞，穆全身忽然暖暖的。

“哼，真是死缠不清。” 那人又把脸别过去。

一只手刚抬起，被穆迅捷地扳住。

“行了，” 小孩子站起来，“不用异次元，我自己走。” 又加了一句，“上次吓唬人，也不至于要用必杀吧！”

话音未落，人就不见了。

坐着的男人摇了摇头，“认出我的招数，不愧是你的徒弟啊，史昂。”

Chapter 19: 祥云

Summary:

穆向沙迦倾诉昨晚的历险

Notes:

章节数错了，会是21，不是20。昨天发现差点儿把前圣战到此的年头也数错了，真是越老算术能力越差。这章短，待会就再把下一章也贴出作为补偿吧。

Chapter Text

穆来到处女宫，破例没有在沙迦身边坐下，而是抓住他的手，在结界又关下前的短短一瞬间移出了圣域。

沙迦没有料到的是两个人竟没有回到塔里。

离塔不远，结界外之处有一块悬崖。穆平时不修行的时候常常跑来发呆。结界之外的土地总是让穆觉得更真实。同时，这又是偏远之处，没有人来打搅。来陪伴他的也就是空中盘旋的鹰，远方对面山脊上或隐或现的鹿角羊角。有时，仅仅有时，穆见到过雪豹眼里的幽光。

沙迦第一次来到此地，心想真是冥想的好地方。两个孩子并肩静坐了许久，穆才怔怔地问，“为什么会有两个人如此相似，却又如此水火不容呢？”

沙迦让空气沉淀了一会儿，才平静地说，“万物相依相生吧。”

你们最初本无光影之分。他想起阿释第一次见德弗时说的话，又淡淡地补充，”水，火，有时只是幻觉而已。最终都是容的，只是我们的想象有限罢了。”

穆没有应答。过了半晌，小羊紧着拳头，懊丧地说，“被那家伙一搅，仇也没报成。”

沙迦看着他，安静地等下文。

穆叹了口气，慢慢地把梦，和梦醒后的一切，细细给沙迦说来。沙迦听着，竟是少有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抿着嘴笑。说到银发怪人要自己留下陪他，穆发觉沙迦一直拉着他的手忽然一紧，直到穆转述“你去找处女座吧，有那么靠得住的朋友”这段儿，才稍稍松开。

穆回挽着沙迦的手，贴心地说，“沙迦别急，我去找那怪人，也不会丢下你。沙迦是穆最好最好的朋友！”

沙迦愣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么？真是枉了一世又一世的修行。

“穆也别急。” 沙迦禁不住以淡淡的欣慰的微笑回应，“报仇不在一时。那人不是说，长到他一样高，再去找他么？”

穆站起来，踮起脚，在头顶比着手，将信将疑地问，“你说，咱们真的有一天会长到那么高么？”

“谁知道呢？” 沙迦毕竟是最接近神的人，不忘正言补上一句，“毕竟圣战是大局，穆切不要为了私仇，因小失大。” 穆白了他一眼，却又点点头。

沙迦起身，飘到悬崖尽端，踮起脚往下看。穆一步赶上前拉住他，就在那一刻，看到天上的云映着阳光流动，呈现的竟是师父飘着长发的侧影，金光荡漾，英俊豪放。穆呆呆仰头望着，心里似乎暖了几分，也不再悬着了。

Chapter 20: 笑泪

Summary:

沙迦清醒的梦

Chapter Text

沙迦在梦里。

和穆不同，沙迦的梦一般都是清醒的。他不但知道自己在梦境，还可以使梦由他的意志发展。如果他愿意的话。

沙迦赤裸的脚踩在火山岩上，觉得温度恰好。他的目光锁在山下那一片洒下来的蓝色，和这个月明之夜的海水一样调子的深蓝色。

沙迦知道他是来道别的。他也知道，这是梦。现实的那一场，他是从德弗身边，天马小鬼大大的圣衣箱里飘出来的，还穿着金光闪闪的处女座圣衣。

那片夜色海蓝下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都来了，站那么远，怕我吃掉你么？”

沙迦笑了。吓唬天马小鬼的话竟然用在他堂堂处女座身上。

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身边的沙滩。沙迦会意地飘了过去，在德弗左边坐下去。

“好美的月色啊！” 沙迦轻声赞道。

“哼……” 旁边的人笑了一声，一颗虎牙在月光下亮亮的。

沙迦知道这是梦，因为现实中的那一场说辞被寂静取代了。两人之间薄薄的空气，伴着身体里随着海潮荡漾的血，波动起来。

“我是来道别的。” 沙迦听见自己说。当年第一次相遇之后对方的话，现在换到自己来说。“你，想我吗？” 沙迦没有说你会想我吗，因为他其实也是在问，你有没有想我。

“呵……” 那颗虎牙又露出来，“都悟了八识，无所不在，有什么可想的。”

这家伙！沙迦也微微笑了。真是明白人。

“阿释啊，” 那个家伙忽然转过头，“既然悟了八识，还用闭着眼睛么？睁开好好看看我吧。”

沙迦的心岸被一股血浪拍上。亏要一个大活人点明这层么？现实中那一场，为什么谁都没有想到？还是想到了，却不忍点透？

沙迦也侧过脸，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那对初夏天边夜色将至的双眸，闪着星光。德弗的手掠过沙迦的金发，贴上他面颊。沙迦的心跳停了半拍。

“怎么不想呢？” 那熟悉的，晚钟般的低音中渗着沙迦从未听到过的温柔，“每时每刻，我哪个不在想你？”

沙迦自己的手轻轻覆上抚着他面颊的手。那只大大的，粗糙的，砸过太多岩石，又太多次伸进再拾起岩浆的手。

“既然拥有粉碎银河的力量，别被一个岛困住了。” 沙迦听见自己说，没有现实那场中的淡定。

“银河算什么！只要你能留下来……” 低音里竟加了几分小孩子气。

“战斗吧，也带上我那份。” 沙迦喃喃地说，不知在劝谁。

月夜海水颜色的长发下，那张脸亮了起来，从咧开的笑容中沙迦数了数，五颗尖尖的虎牙，“听明白了，就是你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

陪着我，陪着我。哪里听过的话？沙迦梦里记不起来了。

一直会的。

一直……

一直…

两人之间的空气更加稀薄了，伴着血液颤抖。

梦境，禁不住太多的情感，碎成片。沙迦还想问的话，随着化在了虚空之中。

“每时每刻。一个人的思念，能同一时刻，分给两个人么？”

梦的碎片散开，又拼在一起。

双子宫内。

迷宫虽然设得毫无破绽，但毕竟使幻术的最高境界还是处女座吧。沙迦一根手指都没抬，迷宫就破裂消散了，只剩下披着双子座圣衣的人，和沙迦面面相对。

“你来了。” 头盔下模糊的面孔说。

沙迦点点头。头盔两侧的面具，一个在淌泪，一个在狞笑。

双子座转过身，向大殿门口的阳光走去。沙迦看到，头盔下飘着的长发，一半蓝色，一半银色。

那人停了一下，侧过脸，似乎在等沙迦。沙迦不由地跟上去，那一刻竟看到两色的长发开始混在一起，最终变成了浸满阳光的海水，荡漾着银色的波浪。

双子座回过头的一瞬，沙迦又看到，头盔上狞笑的脸在流泪，而流泪的脸上却浮出一丝欣慰的笑。

高大的背影走进宫口的太阳，消逝在夺目的光明之中。

沙迦也从梦境里出来了。他坐起来。太怀念小时候穆留下过夜时两人蜷在一起的温暖。沙迦下了床，静静走向双树园。他需要静坐，把刚才的梦好好想一想。

Chapter 21: 心意

Summary:

小穆的十岁生日

Notes:

这部已完结。下一部，《长大》，会十一月开始贴。写到穆十六岁。
谢谢大家一直的关心支持！

Chapter Text

双树园里樱花再开的一个早晨，卡缪来到了处女宫，一声不响地站在静坐的沙迦面前。“找我有事吗？” 这种客套话沙迦是不会浪费的。至少，和卡缪不用。沙迦不用睁眼，就已经知道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差点撞他一个跟头的小男孩了。如果当年的卡缪是着火的冰块，现在沙迦面前的是一座正在形成的冰山，底下沸着炙热的岩浆。

没有开场白。卡缪伸出手，举到沙迦面前，掌心一个东西。

沙迦接过，愣了一下。

一圈细细的皮绳，打磨得光滑柔软，穿了一个小小的，比上等钻石还光亮无暇的……冰块。

要不是沙迦顾及面子，眼睛肯定就睁开了。但就算闭着眼，沙迦也感知这一根绳，一块冰，倾注了多大的功力，和多少耐心加爱心。当然，不知哪个小动物受了米罗的猩红毒针，沙迦后背还是阵阵发凉。

沙迦抬起头。也许是脸上的不解，终于让卡缪开了口。“穆生日，你会见到他吧。” 语气是陈述句。 沙迦觉得自己又被干冰烫了。

“十岁，应该隆重点。我和米罗的……” 一个名词没有说出来，沙迦还没来得及点头，那冰山就浮走了。

卡缪低调，但架不住米罗口大。不到午饭时间，平日清净的处女宫里就来了几波人。沙迦抱着手里被托付的礼物，心里是大西洋海底，冷暖流相汇。

迪巴送来一束发绳，粉色的带子上坠着一块淡绿色有斑纹的石头，据说是他家乡特产。穆又不是小姑娘，又是项链又是发绳的。沙迦没好气地心中自语。但是想到穆配上这两份饰品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甜甜地笑了。

迪斯和阿布也联手。作品是一个书签，闪着诡异光彩的贝壳上，嵌着一片玫瑰花瓣。工艺之精，沙迦不得不赞叹。

艾欧里亚送来的是一只红玉质地椭圆形的硬币。细看上面刻着的图案是一只狮子藏在树后观望一只羊。不怀好意的猫崽子，看我送你到六道轮回！沙迦正想，却看到附着的一张纸上，涂鸦地画着一只脸像太阳又憨又痴的狮子娃娃，和白绒绒的一团，估计是羊吧，歪歪扭扭地写着，“祝穆生日快乐”。沙迦的心又软下来。没有了艾俄洛斯，这九岁的娃写的字也就学前儿童水平，真是难为了他。“P.S”，纸上还写着，“这是在迈锡尼遗址出任务时捡的，希望穆喜欢。”

修罗送来的是一对木雕书挡，一只山羊和一只绵羊。沙迦一接手，就知道是用圣剑雕的。沙迦自然知道修罗右臂的圣剑下没有劈不开的岩石。但是，这样细腻的工艺需要何等的小宇宙掌控？沙迦想起上次圣战，浑身淌血的艾尔熙德将空中飞来的射手座金箭一分为四。

射手座……沙迦一个激灵，不愿多想。

 

被叫到教皇厅，是在沙迦的意料之中。

“大家给穆的礼物都烦劳你带去，辛苦了。”

“尽份内职责而已。” 沙迦微微低头道。他忽然想加一句，问教皇有什么需要带的，但是又自觉不得体，咽了下去。

但是宝座上的人似乎听到了自己心中这句话，只不过也是用无声来回答。无声中，沙迦可以感到，对方的什么正被四分五裂。

空气不流动。

时间不流转。

再喘气的时候，教皇大手一挥，只说了声，“去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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