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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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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2025-10-02
Updated:
2025-10-25
Words:
9,525
Chapters:
2/?
Comments:
15
Kudos: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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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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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

摩登家庭

Summary:

Lando Norris未婚先孕离家出走投靠好友,George&Alex工薪情侣学贷未还又添一人鸡飞狗跳,什么,你crush了你的产科医生?!
一A一B日行一善救助孕期富二代O的情景喜剧,主要为6323和814,鉴于作者是拉公,也可能会有隐隐约约擦边634,不涉及性行为描写。

Chapter 1: 01

Chapter Text

01

“你知道同事们怎么评价他吗,骂得很难听。”George将煎蛋翻面,“我倒觉得他应该去看精神科。”周日上午,阳光正好。前两天开会,全程高压,他观察上司讲话时面部肌肉的走向及皮肤松弛引发地震般的抖动,人究竟是越老越讨厌还是越讨厌越老得快?
总之做这行总这样,上司老年痴呆,客户沟通障碍,自己精神创伤。“回家种地听起来也不错。”
Alex抬起头,眼神不舍地留恋手机屏幕,“他去世了。”
谁?George问道。
Alex重复那对他们二人稍显陌生的姓名,“美国人,保守派,支持持枪,反对堕胎,死于枪杀。”
George看过此人的诡辩视频。美国离他们很远,纽约和伦敦时差5小时,LA和伦敦时差8小时。最知名的两座城市。堕胎离他们也很远,George是alpha,Alex是beta,他们商讨日后领养孩子。
“……interesting。”这便是George的评价。拥枪派死于枪杀。
“这就是美国。”这是Alex的看法。英式英语和美式英语,英式足球和美式橄榄球,英国人谈论美国必然以半嘲的语气画上句号。
啊!美国。赌城Vegas倒还是不错。
叮咚。
George去开门,谁会清晨登门拜访呢?知晓他们住址的人并不多。
“嗨。”Lando挤出一抹微笑,略微吃力,他几乎一夜未眠,眼皮粘胶水。
George和Alex对不速之客的到来很是吃惊。他们许久未联络失踪好友,一个月,两个月?Lando不接电话,停更动态,仿佛人间蒸发。也许是去哪里度假了,Alex猜想,反正他经常神出鬼没。
如今突然现身。
“好了,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先让我小睡一会儿好吗,我太困了。”Lando熟练地从George身旁绕过,往房间内部走,随身携带的旅行包顺手一扔,接着整个人倒向沙发。
“这就是Lando Norris。”Alex无奈地耸耸肩。

Lando一觉睡到近傍晚。醒来时家里无人,两位朋友贴心留便签:我们出门购物了,冰箱里有食物,自行加热。
他没什么胃口,等又等得无聊,只好拿手机打游戏。George和Alex回来时正是这幅场景,他说不上什么姿势,似坐似卧,上衣掀了一角,全身心投入虚拟世界带来的即时刺激。George先开口:嘿,你睡了一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玩你的电子产品吗。
噢对,有更重要的事。Lando把手机一丢,真心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有一些愧疚,一些烦恼,和一些祈求,“我怀孕了。”

我怀孕了。
我怀孕了。我怀孕了。
我怀孕了。我怀孕了。我怀孕了。
George一度怀疑是幻觉,他们所住公寓的面积还不足以空旷到有回音。但Lando讲话的尾音着实在他耳边飘了很久。
Alex想问,When?How?Where?以及最重要的,Who?他扭头和男友对视,却发现他眼里只有——Why?
你为什么要让自己怀孕?从幼儿园起,老师教我们身体哪些部位不可以被他人触碰,上小学接受性教育,了解人类如何诞生,青春期学校免费派发避孕套,一盒又一盒,你领回家做什么了,吹气球吗?
“信不信随你,我严格避孕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检测结果会是阳性,这不是我的错。”Lando大声为自己辩解。
“这不重要。你想留下来?”Alex问。
他忽然给抽走了气一般,肩膀塌陷下去,眉毛眼尾唇角齐齐下坠,“孕七周,有胎心了,做检查能看到心跳。”

右派人士参加辩论、演讲,为大选奔走造势。堕胎是谋杀,你死了会下地狱。路过地铁口看到有人举牌,血红色水彩笔涂抹巨大的M-U-R-D-E-R。
Lando会拼写murder吗。他有拼写障碍。George忽然想,拼写障碍会遗传吗?他的思绪不受控地向前狂奔,已经构思出未来某一天Lando给孩子辅导功课,两个人对着写作任务一齐痛哭。
他想什么呢,操错心了。Lando家里有的是钱。可以送去上伊顿公学,和王室、首相做校友。
“爸爸要我拿掉他,”Lando眼眉拧到一块去了,痛苦得很,“或者去和一个陌生人结婚。”也不算太陌生,聚会上见过几次,爸爸合作伙伴的孩子,beta,可惜善良是品质,不是性魅力。
Alex替他总结:“所以你离家出走了?”
确切地说是出逃。
或半出逃。因为没人拦他。他只需要在深夜悄悄出门,甚至开了家里最贵的一辆车。“很快他就会找上门来,抓捕我,也可能是抓捕车,我们时间不多了,快把车卖掉换钱吧。”Lando又笑了。

法学院退学率稳居榜首,学业高压引发心理问题,final周像打仗,挂科与战死无异。为庆祝死里逃生,Alex约男友George去酒吧畅饮。两人一般聊聊学业,规划假期,再谈谈彼此和家人的关系。稍微醉一些了回公寓做爱,健康节制的生活。
节制是一种人为,与自然抗力。宇宙在天平的另一端加砝码,于是Lando出现了。他拎着酒瓶走近二人,询问能否加入他们。
二人对视一眼,欣然同意。
Lando解释道:我被人放了鸽子,其他人看着又都……氛围不合。你们是情侣?cute couple。看你很眼熟,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吗?
George十分确定这辈子是第一次见Lando。他和Alex同校,分别念商科和法律,而Lando与他们整个学校气质相悖。
“哈,成功人士,”Lando指指George,又指指Alex,“社会精英,”最后介绍自己,“艺术家。”他就读于中央圣马丁艺术学院。

现今是上班族、上班族,和孕妇。
George和Alex两人齐齐把脸埋进双手里。
“你们说过要领养孩子的啊。”
Alex猛然抬头,“那也不会是现在。”至少应该等他training contract结束,顺利qualify成为solicitor,等George晋升principal,两人还清学生贷款,等寻到一处好房子……继续贷款。那是三十岁以后的事了。“况且,我们只是想领养孩子,没想过连母亲也要收养。”
Lando翻找自己的旅行包,衣物塞得很满,从中捡出钱包,信用卡洒了一地。不管了,反正也刷不出钱了。又拿出几叠现金,最后是用配货丝巾扎起来的一包名表。
“对天发誓,我们坚决没有参与分赃。”George锐评,“警察来了我也会这么说。”
能出钱买得起百达斐丽和理查德米勒的人当然认识Lando Norris,至少认识Norris。噢,亲爱的,为什么要卖掉你的表?你爸爸不给你零花钱了吗?你惹他生气了吗?
因为我未婚先孕。Lando想了想,虽然他作风一向狂野,却也不愿在这圈人面前过度袒露。连带父母跟着丢面子。
“孩子的父亲呢。”George将话题拐到另一焦点。
Lando被他们二人紧紧盯着,眼神自动飘远,本能反应,“我不知道……别那样看我,我没说谎。他永久地告别伦敦,再也不会回来。”
“明知道绝不会复合,但你还是和前任睡了一觉。”
Lando眨眨眼,不清楚自己哪里有错,“呃,因为我是天蝎座?”
接着是Lando Norris漫长的星座课堂。哎呀你一个水瓶座不会理解我的,你们水瓶座都是疯子啊,Alex你是巨蟹座你应该能共情吧,不过最懂我的还是双鱼座……。

这和星座没关系。
也有点关系。Alex说,撇开他是我们的好朋友不谈,即使出于人道主义,我们也应该帮助他。George听了挑挑眉,噢亲爱的,你已经颇有政客气质。
首先要解决住宿问题,不能让孕妇睡沙发,救助变虐待。卫生间旁边是储物室,面积狭小,将杂物全部清空勉强够放一张床。前提是要先征得房东的同意,还要多交一些房租。
Lando插一句:等我卖掉我的表——
等去吧。
好在两人一个BCG,一个大律所,暂时救得起一个无业失足omega,供养他直到生产。“还要帮我付网飞订阅费。谢谢。”Lando冷不丁地又插了一句。
“我会统统记下来,等以后再找你父亲要钱。”George掏出他的小本本。
Lando无所谓地撇撇嘴,“好啊,你可以尽量虚报一些。”

总之二人世界变三口之家。三口半,Lando肚子里还有半个。George和Alex自高中起谈恋爱,同居不满一年,保持最好的状态。选Beta做恋人必然有所让步,因此总有激进派瞧不起——你们做节育手术的alpha已丧失了基本的a人格。
a人格是什么?George无法理解,节育使得激素稳定,情绪受控,身体运作更高效,将一整个月31天全部投入工作,赛级金融咨询从业者。他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但Alex劝他,一切都太早。也许有一天你会转变心态。
转变成什么?一头动物,每天想着做爱,被一根屌控制大脑。节育手术帮助人类重获理智,同时失去生育自由。Alex说,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分手,你会遇到一个omega,你们会有很多个孩子。
George暂时想象不到那一天会到来。三十岁离他还很远。但他采纳了伴侣的建议,目前靠服药降低发情期症状。不止为恋人考虑,George无意因此给自己添光环,干这行工作忙出差多,尽可能从身体里剔掉性欲是最优选。
天,两个性冷淡。Lando真心可怜他们。
他不认为做omega有哪里不好,性爱又何谈羞耻,you only live once。George皱眉,这句话放在这话题里合适吗?但Lando不管这些,他享受人生,享受性爱的过程——和结果。他想不到任何堕胎的理由。
他又不用像George和Alex一样找工作、还贷款,把自己累得半死,只为了在伦敦活下去。伦敦是他的迪士尼乐园。
乐园迅速变荒原。
George和Alex陪他去宜家购置床具,有严格的预算上限,他只能在那一片区里挨个试躺,挑来挑去不满意,要么不够大,要么不够软,要么外形简陋得骇人。你是豌豆公主吗,Alex忍不住吐槽。
Lando很想说是。他憋住了。毕竟是George负责结账。George手拿小票面向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的Lando,怀孕搞得他总是疲倦,似乎能隐约感受到身体肌肉在逐渐软化。他正变得柔软,以适应分娩。他正在变成另外一个人。
“嘿。”George呼唤他,误以为他在为未来的睡眠质量担忧。“欢迎来到穷人的世界,你会习惯的。”

Lando不会一直做穷人,这对他来说顶多是短暂体验生活。George睡前跟Alex分析,要不是时间太晚他真想做个ppt。Lando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而他的孩子将会是他父亲的第一个孙辈,按逻辑推断顶多等到孩子出生,他父亲就会妥协,接着他就能回到城堡里去,继续做豌豆公主。
Alex纠正道:豌豆公主艺术家。
George笑了,拜托,你忘了我们曾经问他毕业后做什么,他怎么说的来着,嗯……「让我爸爸给我买个画廊?」
Alex再次更正道:豌豆公主艺术家兼画廊策展人。
事实上豌豆公主适应得很快。英国人能对吃有什么要求,何况他大部分时间都没食欲。George和Alex早起上班时他在熟睡,错过观赏二人先后出门前的固定亲吻。下班回到家里,有时他还睡,Alex路过书店买了本孕期宝典,两人脑袋贴到一起,合看一本,在第十五页找到答案,嗜睡是正常的,无需担心。
豌豆公主成了他的新外号。嘿豌豆公主,今晚我们一起出门看电影;嘿豌豆公主,沙发底下这张信用卡是你掉的;嘿豌豆公主不要再睡了,你已经连续睡了十一个小时,起来吃点东西吧。
Lando懒得跟他们计较,好无聊。再说了,做公主也没什么不好。
豌豆公主的安保人员于周五上门。那天George回到家,Lando还在梦中。他不禁好奇上帝到底在孕激素里放了什么,安眠药吗?还是Lando在深夜趁大家都休息,偷偷出门去跑了马拉松?这时有人敲门,齐肩短发,礼貌微笑:你好,我找Lando Norris。
此人身后站着两名壮汉。排除Lando半夜跑马拉松意外撞见黑帮火拼进而引火烧身的可能性,只会是他父亲派来的人。George脑子飞速运转,“你可以进门谈,他们两个不行。”

劝Lando堕胎的理由有很多,他很年轻,孩子没有父亲,总有一天会后悔,他根本不清楚生育代表什么,诸如此类。
劝他们不要纵容Lando的理由也有很多。但她只说了一条,以一种深刻又浅显易懂的微笑缓缓念咒——他可是Lando,你应该懂的。
George听得头痛,用拇指和食指顶住前额两侧缓解不适,忽然间抬头,问:“对了,你在来的路上有没有注意街口拐角处有一家诊所?”
对方逻辑缜密的思路被打断,一时愣住。
“我每天开车上下班都会经过那家诊所,偶尔会看到有人在门口举牌。是个棕发纤瘦的女士,常穿一身黑色衣服,她是教徒,我在牌子上看到‘神’。我一直以来都无法完全认同右派主张,alpha也没资格谈论omega子宫的使用权,嗯,至少不能公开谈论,对吧?圣经规定了什么是杀人,但我们都知道决定一切的是法律,你大学念什么专业?抱歉,扯远了。我只是想咨询,违背母体意愿堕掉一个健康的胎儿,法律层面究竟算不算谋杀呢?”他说完抬手看手表指针,“我们家的大律师马上要回来了,你需要和他详谈吗?”

“所以她就这么走了?”Lando醒来听完George的讲述,有些不敢相信。Joyce是父亲的得力帮手,晋升飞快,他亲眼见证她三言两语就把一个alpha男下属羞辱到崩溃哭泣。他很怕她。即便她只比他大几岁。
并非他看不起George的口才,只是……太反常了。还问她什么专业?是故意挑衅吗?牛津PPE,首相摇篮,怎样。
哈,好吧。George欲言又止,噢对,我把车钥匙给她了,和你的豪车说再见吧。也许她本来就是专程来提车的。
Alex在一旁给出更合理的推测,“可能是你父亲……”他斟酌措辞,你父亲彻底烦了不想管你了,如此直白伤人,他换个说法,“他希望你能借此机会学会独立。”
“我已经很独立了啊。”Lando不满道。
呃。
George和Alex齐齐沉默。
先不谈独立不独立了,你真了解生育过程和风险吗?George岔开话题。
“应该……吧。我上过生物课。”
George脑海里又响起那句话,在耳边飘近又飘远——他是Lando,你懂的。

了解生育从产检开始。George陪同,两人在护士台填表,见好友面对一行又一行空格皱眉,他自然地接过笔,正确书写每一个单词,并在婚姻状况栏下的「单身」格旁边打勾。
二人顺着指示牌进诊室,医生随后进来,一男一女,个子高一些的先开口,“Oscar,”他自我介绍,胸前工作牌显示他的全名、职称及第二性别,alpha。身后的护士则是beta。法律规定alpha医生接待omega患者时必须有beta或omega性别的第三者医护在场。
超声波照出胎儿目前状态,Lando凑近了,这里是心跳,Oscar伸手指给他看。他先是听到自己胸腔里震动的心跳声,接着是战栗、惊悚和喜悦,种种交汇中他似乎有泪水,伸手擦擦却是干的。
“父亲要离近一些看吗?”Oscar转头问George。
“噢,我不是孩子的父亲,”George赶忙解释,“我是叔叔。”
这插曲冲淡了Lando的慌乱,将他从幸福的恐怖中暂时拯救。他降低音量,确保只有彼此能听到,和朋友开玩笑道,“你听说过sweet home Alabama 吗?你可以既是孩子的叔叔,也是孩子的父亲。”
相识多年,George早就适应Lando总是不合时宜的成人笑话,近乎一种冒犯,却不至于让人生气。一个omega讲这些能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最多影响个人声誉,Lando显然不在乎这些虚的,他乐于做个花花公子。
George眼睛过大,情绪很轻易从漂亮双眸里流出来,此刻是故意取笑,“你的常用搜索关键词是incest吗?”
攻击别人最怕的是对方不认为这是一种攻击,一拳打在棉花上。Lando眨眨眼,“不是啊,常用搜索关键词第一条是rough,第二是swallow,第三是——”
George实在听不下去,伸手捂住他的嘴。
Oscar转过身正看到他俩奇怪的姿势。
这下真sweet home London了。George面不改色地撒谎:“抱歉,他有点想吐,孕反。”

Chapter 2: 02

Chapter Text

02

Lando配合地干呕两声,假装不适。
护士熟练地递来一只纸袋,George做戏做到底,将其传到Lando嘴边,另一只手温柔地轻抚他后背。
What——还真让你演上了。Lando躲开医护二人的视线,迅速将纸袋捏扁扔进垃圾桶。
Oscar不关心他二人吵闹,产科嘛,见多识广。
他入职至今经历如下:omega全程独自生产,一个omega配两个alpha陪护,两个alpha称兄道弟、孩子生父却是姗姗来迟的beta,两个alpha大打出手、omega边生产边劝架……等等奇情悬案。Lando只算普通人。
年轻。信息表年龄一栏填阿拉伯数字,二字开头,左脚踏出学校大门,右脚踩进父母学堂。
单身。合逻辑,两颗健全的大脑无法合成一次early 20s年龄段的意外怀孕。
“你没有固定伴侣对吗?”Oscar再次确认。
“我没有伴侣。”Lando天生晕英文字母,却懂得读气氛。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Oscar瞥到护士小姐正将他们的对话逐一记录。一时失言,只能寄希望于Lando不是个投诉狂。
Lando笑了笑。
Oscar当然是那个意思,至少潜意识里将他定性为一个有智力缺陷的滥交人士。而他并非钝感到难以察觉别人若有若无的冒犯,实在是……自己得到的太多了,这些都是小事。
Oscar医生用一小节生物学课堂将这段不和谐插曲丝滑揭过,“孕期omega需要伴侣alpha的信息素维持激素分泌平衡,外部稳定信息素缺失会加重母体的排斥反应和激素紊乱,甚至会影响胎儿发育。单身omega孕13周起必须通过注射人工信息素维持体内荷尔蒙稳定。你还剩4周时间考虑。”Oscar取出一张名片,“遇到突发状况可以打我办公室电话。”
Oscar Piastri。好难拼的名字。Lando将薄薄一张纸片塞进外套口袋,“要是你没来上班怎么办?”
“嗯……”Oscar眉毛上挑,他眉眼温和,非传统alpha,“给自己叫个救护车?”

“你觉得Oscar怎么样?”Lando问。
George正在开车。
上车前,二人为到底谁坐驾驶位吵了好半天,Lando吵输了,因为他不是这辆车的主人。他气得用力拉拽安全带,一抬头看车镜,被George玩具总动员伍迪同款大眼瞪得心里发慌。
“他又不是我的医生。”
“Classic George。”Lando想,Oscar自顾自地判定他是个婊子,无礼,即使他不介意真做个婊子。职业收入榜前三瞧不起一个需要代填信息表的人,傲慢。不过,想起Oscar今天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讲冷笑话还挺好玩的。”

单身怀孕不必担心基本开支,低出生率配套出台改进版生育福利保障措施,omega提供子宫,政府提供免费医疗教育及补助金,各司其职。
前提是omega能平安无恙地把孩子生下来。
信息素害人。发情期害人。所以我说大家都应该去做绝育。George又谈起他那套著名的《反向小头控制大头》理论。
“有那么危险吗,Alex买的书呢?George你念给我听。”
哈,忘了公主有阅读障碍了。真不知道你怎么考上的大学。George想翻白眼。
“呃,因为我爸爸捐了一座楼。”
Alex从架子上取下那本孕期指南,抡胳膊扔给坐在沙发上的George,“让你别问,你非要问。现在好了,大家都不开心了。”

George翻到第三页,孕期第一阶段,嗜睡、乏力、呕吐。
三天前,George下班后像往常一般推开门,Lando又如往常般晕厥在沙发上。原谅他用“晕厥”,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形容。
他侧睡,头埋进胳膊,只留一小片脸颊从绿纹睡衣和卷曲的头发里逃脱。也许是孕激素起作用,睡着的Lando比平常温顺许多。
George走过去,想叫醒他。假如孩子出生后有任何健康问题,这张沙发则会因低廉的价格和糟糕的材质被列为第一嫌疑人。Alex曾有一次醉酒后躺在上面睡了六小时,醒来大叫——救命!我的脊椎好像断了!
他轻拍Lando肩膀,眼睛扫到夹在他怀里的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正滚动演职员名单。
认真的吗?George皱眉,你做胎教就给孩子看这种电影?Hey,公主,起床,我们需要谈谈你的观影品味。
Lando发出很轻的一声,翻个身,头彻底埋进胳膊和枕头之间。
我要把他抱回卧室吗?George陷入思考。还是把他扔在这儿随他睡个昏天黑地,第二天静候那声熟悉的——救命!我的脊椎好像断了!
想到这画面,George不禁失笑。
我能抱得动他吗?Lando个子不高,肌肉量似乎不低。而且屁股很翘。
他跟Alex提过一次。男友疑惑,“你为什么要关注他的屁股?”
“拜托,她们在你面前扭来扭去的,很难不注意到吧!”他为自己开脱。
“她们。”Alex咧开嘴,“这有点过分了。”
George不以为然,alpha兄弟会的人私底下称omega的胸部或臀部为“姐妹花”,这才比较值得生气。“我只是客观描述。”
Lando浑不在意。not even close。“你知道学校的人怎么评价我吗,a can't-spell-his-own-name type of slut。”
“这次你总该愤怒了吧?”Alex问。
“前半部分愤怒,因为他们说对了。我小时候经常写错自己的名字。后半部分嘛……更像是夸奖。”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伴着音乐节奏冲进派对的人群中央。
Lando此刻就躺在那里。屁股坚定地挺着。睡裤拉得很低,露出内裤边缘。jesus。你同学根本没说错。还是回房间吧,再继续晾晒你的翘臀有伤风化了。George拉起他一条胳膊,尝试把他抱起来。
上帝。他可真挺重的。George仿佛在做举重训练。
这时Lando终于醒了,等看清好朋友近在咫尺的面庞,和自己此时所处的位置,他惊讶地问,“你在干什么?”
“你觉得呢?”
Lando忽然换上一种介于羞赧和狡黠间的神情,他的嘴咧得很开,像最近流行的潮玩玩偶,“我们这样对Alex不公平,而且你也不是我的菜——”
George大脑卡顿了三秒。要不是顾忌Lando肚子里还有半个生命,他下一秒会直接松开手,让怀里的人摔回沙发,等着听他大叫——救命,我的脊椎好像断了!

“我还没吐过呢。也不是很准嘛,不如看我的星座运势。”Lando还未完成今日份的占星学习,忙解锁手机。
“侥幸而已。”George翻页,继续朗读,“嗯,10周左右会低血压,持续恶心,体温失常,情绪低落,有流产风险。……你最好还是尽快找个alpha恋人吧。”
“你觉得Oscar怎么样?”Lando又问一次。
Alex插进对话:“谁是Oscar?”
“他的产科医生,”George简短地前情提要,接着大脑以应对大客户时的两倍转速反应,“你什么意思,Lando,Lando Norris,NO!不要这么做。NO。”
“Just kidding。”Lando趁机给自己过了一分钟万圣节,恶作剧体验不错。说完他忽然胸口发闷,喉咙发堵,原本应是喝多酒才有的不适感,一阵从胃部猛地上涌,慌忙起身冲向卫生间。
隔着门传来断断续续的呕吐声,绝佳的讽刺机会,Alex不肯放过:“看吧,George你要信任Lando,他绝对不会傻到去勾引自己的产科医生,毕竟他一提到人家的名字就吐了。”

Lando吃什么都吐,看别人吃也吐。打开冰箱冷冻层看到一盒生牛肉,狂吐。怀孕没有使他发胖,反倒因为进食量和运动量减少而轻了好几斤。
既然你喜欢的食物如今都成了催吐剂,你应该试试以前不爱吃的,也许会有意外收获。George另辟蹊径,给好友出主意。
于是Lando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羊,或者兔子,总之是食草动物。只有吃无任何调料添加的水煮蔬菜才不会让他看起来像个患进食障碍的病人。
我的肌肉会掉光的。他仰面哀嚎。
Lando给Oscar拨去通话,询问他如何在素食的前提下尽量维持身材。
“我是产科医生,不是你的营养师。”Oscar轻声的叹气穿过手机听筒,有些失真,“等13周起注射信息素,也许你的食欲会恢复正常。到时可以做些低强度力量训练。我不是你的健身教练,不要问我应该练什么。”
没有客套的告别,Oscar迅速挂断。
生气了吗,没有吧,语气始终很平静啊,但又挂得好冷酷。Lando本就饱受孕激素侵蚀的大脑彻底被Oscar难以揣测的情绪绕晕。

深夜11点。他躺在床上回想前二十几年自己爱吃的、不爱吃的,检查有无遗漏。诶,披萨。他好久没吃过了。我想吃。我现在就要吃。
Lando迅速爬起床,推开门走十米是George和Alex的卧室。拧住把手向内推,门没锁,一片漆黑。
他先是闻到飘在空中的味道,常见的草莓味调味剂,接着是模糊奇怪的声响,“你们在偷吃什么,恶,我想吐。Alex——噢天呐,你们在做爱!”
Lando手忙脚乱地逃走。他此刻不想也不能看到任何人的性器官。否则他真要吐了。
他背靠门,朝可能正在“奋战”的好友二人喊话,“为什么不留灯,你们懂不懂什么叫氛围?噢,对了。谢谢你们身体力行证明George的性功能没问题,我一直怀疑——”
George猛地拉开门,失去借力的Lando由于惯性向后倒,被好友扶住。他扭头看,伍迪的大眼睛里燃烧着无语和怒气,他甚至觉得George怒得脸都发黑了。而一旁的泰国暹罗脸本来就黑,看不出区别。
“对不起,我真的很想吃披萨。”Lando不好意思地摸摸脸。

George和Alex两人将头埋进双手。
工作繁忙,加之一个怀孕omega室友突然入侵,害得他们要靠挤时间来做爱。今晚本应该是温馨之夜。明天是不需要加班的周六,可以做到半夜,睡到正午。完美的计划。
现实却是此刻他们忍耐着20%怒气、50%困意和10%残存的生理欲望陪Lando等待他的外卖送达。
“我拼不对你们家的地址嘛。”Lando也羞愧于打扰别人的好事,“这是激素的呼唤,我的身体急需一份新鲜出炉的披萨。”
George讥讽道,“你缺的是信息素,不是碳水和芝士。”
“其实还缺点酒精……哈哈,我开玩笑的。”
Lando没开玩笑。只是碍于两位同龄人家长的怒气值正逐步上升,不敢再火上浇油。他此刻怀念威士忌,怀念醉酒带来的快乐。
你怀念的是半瓶酒配一点信息素的勾引,不用动手裤子自己就掉下来了的快乐吧。Alex替他把剩下的话说清楚。
Lando无力反驳。酒精确实给他的生活增添了很多麻烦,考试迟到、丢失物品、误发邮件、给前男友打约炮电话……一炮即中。后果如此惨重,他也应该接受惩戒,洗心革面了。

“我想喝酒。我可以喝酒吗?”Lando坐到Oscar的对面。

玄关橱柜上搁着一本日历,水彩笔醒目圈出每次看诊日。
他昨天独自出门散步,总宅在家中难免心烦。George和Alex周末常去打球。你要去吗?清晨八点,他们敲响Lando的房间门。近日嗜睡症状减缓许多,那时他正好醒着,想说“好”——仅发出半个音节,晨吐随之袭来。
糟糕的生活。他不能去酒吧,不能去健身房,不能去打高尔夫——好吧,这条是因为他没钱了,而且出逃当晚忘记带上球杆。George和Alex的公寓位置优越,市中心近公园,难怪谈到租金时咬牙切齿。
两个晨跑的人从他身边穿过,这下好了,连六十岁的人都看着比我有活力。Lando后悔出门,还不如窝在家里玩游戏。
他在公园坐了两小时。期间遇到两拨问路的游客,三只狗以及他们的主人。其中一条金毛高兴地转着圈蹭他小腿,主人问他要联系方式。
抱歉,我怀孕了。Lando抿嘴笑。
“所以?可以给我你的号码吗?”
见他面露惊讶,对方继续说道,“一般拒绝时都会说,‘抱歉,我有恋人了。’你单身,对吗?”
“啊……是的。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开始一段新恋情,你知道的,孩子是个大问题。事实上,我也不清楚留下它是不是正确的决定。”Lando低下头,他睫毛扑闪,天气转凉,不愿泪水流出来,滴在脸上觉得冷。
“我当然知道。”对方给他看印着照片的证件,她在omega救助相关NGO做义工。
她将自己的姓名和号码留给了Lando,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请随时联系我。附送一份小巧的蛋糕,从她随身携带的巨大托特包里像变魔术般拿出来。祝你今天有个好心情,亲爱的。

“我是你的产科医生,不是你的心理咨询师。”Oscar听完他一整段叙述,叹气时两片嘴唇微微向两边拉扁拉长,让一口长气从中间缓缓吐出来。
Lando锲而不舍:“我知道。我还是想喝酒,我能喝酒吗?”
“按理说是可以喝一点的。”Oscar和Lando对视,“但,你……”他边说边将Lando从上至下用眼神打量一遍,至下也只到胸口,再深入有性骚扰嫌疑。“不行。你不是一个喝一杯就停手的人。”
Lando嘴巴张张合合,试图反驳,“……你知道我真的可以去投诉你吧?”
Oscar收回眼神,低头看手中的检查单,很有把握地说,“你不会的。”
Lando确实不会。
昨天打电话预约,问beta护士小姐能否取消第三人在场陪护,他想要足够的隐私性。Oscar大体上是个好人,而他也没那么敏感脆弱。
他以眼还眼,字面意义上的,也将Oscar从头至脚扫视一遍。这是什么发型?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不过放在他脸上意外的还不错。医生工作很忙吗?从来不去海边度假晒太阳才得以保持这么白皙的肤色吧?噢,他想起昨天吃的蛋糕,可能实在太久没完整地吃过一份食物,奶油口感出奇的绵密柔软。
Piastri。少见的姓氏。“你是英国人吗?”
Oscar看他正盯着自己的胸牌,解释道:“我是澳大利亚人。这是一个意大利姓氏。”
Lando又要晕了。意大利姓氏的澳大利亚人在英国工作。可他不想输,“我妈妈是比利时人。”
“噢,那挺好。”
这就没了?Lando觉得这不公平,我可是付了钱的!(产科,不是心理咨询科,更不是脱衣舞俱乐部。)“你怎么不问我?”
呃。你不是自己都说出来了吗。还需要等别人问吗?Oscar无奈地笑,两团脸颊肉鼓起,Lando眼前不禁浮现甜品店橱窗里暖灯烘着的欧包,诱人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他现在就想吃。
“好吧。你做什么工作呢?”
什么工作比医生地位更高?他绞尽脑汁。律师?看起来Alex也没挣到多少钱,都不肯给他买最新款的游戏设备。George呢?做什么的来着?有了,他想到一个绝招,“你打开谷歌搜索我的名字,Lando Norris。”
多完美的答案。我可是有维基百科个人主页的。虽然下属于我爸爸的主页链接。有总比没有好。
Oscar点点头,真的拿出手机——Lando又后悔了,搜出来他是个富二代,却沦落到在公园吃路人送的蛋糕,好像更丢人吧?!简直大输特输啊。“算了,你别搜!”
“为什么?”Oscar见他面色从掩盖不住的得意迅速转向慌乱,反而有兴趣,“你是明星吗?还是——色情电影明星?”
哈哈。一点也不好笑。再说了,他去拍色情电影应该也赚到财富自由了吧?Lando对自己很有信心。
比起靠别人主持公道,比如将这段对话上报到相关监督部门,他更想靠自己解决。于是他探起身,双手撑住Oscar的办公桌,逐步逼近眼前的人,“如果我是色情电影明星,你应该早就认识我了吧?”
Oscar往后仰,保持两人间的安全距离,他依然维持着职业微笑,“……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操!Lando彻底泄了气,坐回椅子上,脸上呈现恼怒的红晕,两只眼眸在阳光和眉骨合力造成的一片阴影中混合成一种奇异的漂亮颜色,“那你错过了太多。相信我,损失巨大。”
Oscar放下检查单,各项身体数据稳定如常,今天的看诊到底结束。“好吧,我今晚会试试看搜索你的作品。”
“那能给我你的私人号码吗?”
“不行。”
操!Lando内心大骂。

Lando确信自己没开过Onlyfans账号。Pornhub也只用作观看,从未上传。
他趴在床上,面前是笔记本电脑,熟悉的黑橙配色网页,小心翼翼地在搜索栏输入自己的名字。无相关视频。心稍微沉下去一些——不对,这年头谁会傻到暴露真名?他迅速在脑海中检索近三年的每一次性爱关键词,地点,日期、体位,是否正好赶上重大节日。以及其他含有羞辱性的标签。
他甚至输入了“艺术生母狗”“圣马丁荡妇”这样的词汇。
依然无相关结果。
Lando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我们打算去吃法餐,你要一起吗——噢天呐!你看黄片至少记得锁门吧!”
我没看黄片啊!Lando想解释,可惜George个子高、腿也长、迈步也大,早就跑没影了,只剩声音远远飘来:“走吧,Alex,他没空,正在看黄片呢。”
我没看黄片!!!Lando仰面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