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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忽然阴了，迪古乃的脸上同样阴云密布，他都准备好今天要赏月，吃酒，写诗了！现在可好，最重要的月亮呢！迪古乃受不了人忤逆他，云彩也不行。
迪古乃在院子里溜达来，溜达去，乌禄在躺椅上，他一条腿曲着，一条腿搭在地上，扇子掩着脸——迪古乃晃的他眼晕。
“乌禄！你说今天晚上能天晴吗？”迪古乃着急了，他一屁股挤到乌禄旁边，摘走了扇子，自己给自己乱扇。
“天意从来高难问……”乌禄无奈答道。
“你说什么！”迪古乃一翻身压住了乌禄，他得意洋洋，“可算叫我抓到你的把柄了。”
“什么把柄？我说什么了？云彩什么时候散你问我，不如问天——如果你问得着。”乌禄说着说着也笑了，他推了推迪古乃，“没月亮也不耽误吃瓜啊，起开，你先去把瓜劈了。”
迪古乃哼了一声跳起来，从井水里捞上西瓜，卖弄力气，劈成两半。红色的西瓜汁溅在脸上，他拿袖子一擦，递了一半给乌禄，“你狡辩也没用，况人情老易悲难诉！这是宋人的词，这才写出来没多少日子，你就知道了，你以后打猎再不带我，我就去小叔叔那里告你一个里通外国。”
乌禄接过来西瓜，又伸手，迪古乃把勺子扔给他，他挖了中间的心，吃了，又把迪古乃手里另一半的心挖了，同样吃了。舒服！甜甜的西瓜心比蜜都好吃，“你告去啊，我也告去，你怎么知道的下半句？”
迪古乃一翻白眼，自己掰了西瓜，直接啃了两口，他受不了舀着吃，没劲，瓜就要大口大口的。“我这是爱学习！”
“那我就是警惕宋人，这是他们丞相的政敌写的词呢。”乌禄又挖了一勺。
“他们的丞相，就是秦桧吧，我小时候看他就不是好人，你还有印象吗？那时候他教挞懒家的孩子汉文，还不叫我在一边听，呵呵，就跟他说的东西多了不起一样，我还不稀罕呢！”迪古乃说着说着来了气，把瓜子吐老远，“这种老儒，能写什么好词！”
乌禄回忆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迪古乃生气的事儿太多，秦桧这都不算什么，他家做酸奶做坏了他都能生气。不过乌禄记得事情并不像迪古乃说的，那时，挞懒觉得自己给孩子请了宋的状元当老师，很得意，天天炫耀，宗干伯父就叫迪古乃也去，结果到了没几天迪古乃就把挞懒家小孩打了，说秦桧偏心，明明他写的比较好，为什么要夸挞懒家的，于是这才把他送走……算了，乌禄继续吃着西瓜，今年西瓜真不错，是他喜欢的脆瓤，反正挞懒家那几个孩子也都死了，都是想了没用的事情……“你写的好，你现在写啊，没有月亮你就不能写了吗？”
“我现在就给你写，乌禄，你不写吗？”迪古乃一抹嘴，就嚷嚷叫人去拿笔墨。
乌禄把西瓜皮放回桌子，自己又躺回躺椅。他其实已经看到月亮了，云海中有淡淡的光，今天月亮自是圆的，无论我们看得见或者看不见。急，一点用都没有。何况被月光照亮的云海也是美的，黑色大海中一片白色的鲛绡。
“欸！”迪古乃不耐烦了，“乌禄！你帮我记！”
乌禄点点头，磨墨肯定不磨，替迪古乃用脑子记，已经是报答他出让西瓜心的情分。
“停杯不举，停歌不发，等候银蟾出海。
不知何处片云来，做许大、通天障碍。
虬髯撚断，星眸睁裂，唯恨剑锋不快。
一挥截断紫云腰，仔细看、嫦娥体态。”
乌禄鼓掌。
“怎么样！”迪古乃抱了酒壶，挨着乌禄又坐了，“好吧，秦桧什么的玩意，哪能写出这种好词。”
“也不用和他比，他算什么东西……问题是，”乌禄上下打量着他的好朋友，“你的虬髯呢？”
“撚断了！”迪古乃觉得脸上热了起来，他赶紧灌了口酒，“这都是艺术！”
“根本没长过吧……”乌禄接过酒壶，也喝了一口。
嗯，好香的酒。
好太平的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