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梅萨蒂·欧里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她的男友,加维尔·洛肯无奈地重复了一遍:“荷鲁斯·卢佩卡尔想聘请你作为他的恋爱指导。”
事情要从十三天前说起。十三天前,梅萨蒂向洛肯表白,两人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关系。高兴的洛肯被托迦顿逮住,被迫请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吃了一顿下午茶。当时洛肯的上司荷鲁斯也在场。
“我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急,”洛肯说道,“我马上就会说到重点。”
下午茶结束后,荷鲁斯单独把洛肯叫到他的办公室。洛肯一开始忐忑不安,以为自己的工作哪里出了问题。当听到荷鲁斯只是想听听他的恋爱经历时,他松了一口气。
“你是说你们已经认识了很久,而且是欧里顿小姐追求的你?”
“是的,”洛肯羞涩地回答,“我们已经互通心意了很久,只是今天才正式在一起。”
“你是说,卢佩卡尔认为我有追求伴侣的经验,所以想找我当这个恋爱指导?我只是一个记者而已,他去专业机构找个红娘不是更方便?”
“荷鲁斯的情况…比较特殊。而且他不信任外人。我是他的下属里唯一摆脱单身状态的家伙。他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等你和他谈谈就知道了。”
梅萨蒂暂且答应了男友的请求,决定去和卢佩卡尔先生谈谈。但她的心里还是充满疑惑。此人年轻俊朗,才智过人,魅力超群,大权在握,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一直洁身自好,从未有绯闻传出。她想不出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需要恋爱指导。
什么样的人会让他求而不得?
第二天,洛肯带着梅萨蒂来到荷鲁斯的办公室。刚一进门,荷鲁斯就热情地伸出手来:“欧里顿小姐,我们之前曾经见过几面。你的专业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梅萨蒂本来想拒绝的心思去了大半,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开门见山,要和荷鲁斯聊聊恋爱指导的问题。
“这么说吧,我有一个朋友,他一直暗恋着某个人,但这个人只把他当作一个值得信赖的晚辈。他想追求那个人,却不知道从何做起。”
听了这几句话,梅萨蒂差点没绷住。她在心里告诫自己:梅萨蒂,你是专业的调查记者,受过控制微表情的训练,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笑。而且,总要给男友的直属上司一个面子。
她严肃地点点头:“您接着说。”
荷鲁斯向她讲述了这个朋友酸涩的暗恋过程。他从小孤苦无依,在底层黑帮里讨生活。直到失散已久的亲人找到了他。从此他得到了最好的物质和最好的教育,以及最重要的——那个人的关爱。然而,快乐的独生子生活并不长久。他的兄弟越来越多,那个人在他身上的注意力也越来越少。因为不想让那个人失望,他一直扮演着好大哥的形象。这个形象半真半假,一方面,他的兄弟们都是过人之杰,其中一些已经成了他的亲密朋友,他也真心喜欢他们;另一方面,他又不能抑制自己对他们的嫉妒。
他之前以为这是独生子转变为多子女家庭中的长子而出现的正常心理问题。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对那个人的感觉不止于亲情。
梅萨蒂压下了询问“这个朋友”和他暗恋的那个人是否有血缘关系的冲动,转而聚焦于安全一点的关键问题:“是什么让你的这个朋友意识到他对那个人的感情?”
那是在三年前,启示宣布退出一线工作,把权力交给荷鲁斯。荷鲁斯的兄弟们对此十分不满,但最不满的还要数荷鲁斯本人。他为父亲选择了自己接替他而感到窃喜,又因父亲远离他而悲伤消沉。
一天,启示少见地来到公司,与荷鲁斯一起度过了一个下午。更让荷鲁斯高兴的是,启示穿得很隆重:绣着金边的套装在它自身散发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肩头的外套,仿佛从最美丽的如丝夜幕与最浓厚的高贵鲜血中裁剪而出。这个下午,荷鲁斯如堕梦中。他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泡泡。
直到下班时启示让他把自己送到“尼尼微”,一家以古老城市命名的高级餐馆。
荷鲁斯警觉地竖起了耳朵。这家餐厅是知名的情侣必选约会地点,因古朴的浪漫氛围颇受老派人士欢迎。“您去那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我要去和一个老朋友见面。”
虽然启示让荷鲁斯自己回家,但牧狼神留了个心眼,他把自己的车停在隐蔽处,另租了一辆车等在餐厅外面。幸运的是,两人选择了窗边的座位,方便了荷鲁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通过阅读唇语,荷鲁斯得以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开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还比较紧绷,甚至差点吵起来。可没过多久,陌生人似乎开始说起他们的年少旧事,两人分享着共同的回忆和欢乐。看见启示的脸上露出笑容,荷鲁斯知道自己应该为父亲高兴,可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用餐结束,两人在餐厅门口告别。陌生人拉住了启示的手,启示没有甩开他。他们对视了一会,陌生人捧住启示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看到这一幕,荷鲁斯如遭雷殛,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
第二天,他旁敲侧击地向马卡多打听陌生人的来头。虽然他一直看这个以他们叔叔自居的父亲心腹不爽,但节骨眼上也顾不得这么多。
“你父亲没跟你们说过吗?不过也难怪,”马卡多补充道,“他们很久之前就不来往了,甚至是在我认识你父亲之前。”
“他到底是谁?”
“欧兰涅斯·佩松,你父亲的前任合伙人兼前夫。他们之前因为理念不合分开了,据说闹得很不愉快。你父亲试图挽留过他但没成功。”
前夫?!这个身份让荷鲁斯心中警铃大作。“既然他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他恨恨地说道,“那为什么现在还要回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永生者们的时间观念与常人不同,百年甚至上千年执迷于某件事都不罕见。可能他放下了与你父亲之间的矛盾,想来看看老朋友。”马卡多拍了拍荷鲁斯的肩膀:“别多想了,你父亲不是那种会因为老相好抛弃孩子的人。再说,你们都长大了,他想重拾旧情、焕发新一春也很正常。”
如果只是老朋友就好了。荷鲁斯苦涩地想。
那之后的几天,荷鲁斯一直闷闷不乐。可汗试图开导他:“恕我直言,你现在就像一个第一次发现父亲竟然有性生活的小孩。咱们的父亲也需要有人陪伴。”
“我不明白,”荷鲁斯喃喃道,“他有我们陪伴还不够吗?”
“亲情和爱情是两种不同的需要,”可汗耸了耸肩,“儿子又不能代替情人。”
可我想代替他的情人。察觉到自己刚才想到了什么,荷鲁斯被自己的思维吓了一跳。他试图把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它却深深扎根在了他的心中,甚至越长越大。如果那天和父亲共进晚餐的人是自己, 与他度过年少时光的人是自己该多好。他和父亲独处的日子与父亲的人生相比,只不过是一个心跳的时间。他不知道父亲在之前有过多少情人,也不知道父亲曾与多少人接过吻。他想起那天启示的笑容,闪着微光的黑色长发,夕阳般的嘴唇。
他想成为最后一个能亲吻父亲的人。
三年来,荷鲁斯快要被这个想法逼疯了。前几个月他生了一场大病,看开了许多事情。他决定追求那个人。如果不成,也算是放下了一段执念。
听完了这番明显经过掩饰的用第三人称讲述的经历后,梅萨蒂对荷鲁斯心生怜悯。在这样的苦涩纯情面前,她把对伦理的顾虑暂时抛之脑后。而且,她说服自己,那个人应该不会答应,自己只不过是在帮助一个为情所困的人走出困境罢了。
思及此处,梅萨蒂对荷鲁斯说道:“卢佩卡尔先生,我不是专业人士,没法保证恋爱指导能否成功,不过我会尽力。”
荷鲁斯大喜过望:“不论成功与否,我都必有重谢。”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