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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那本应该是没有任何不同的平常的一天。

麦克斯起床，洗漱，出门，在骑车去学校的路上买了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

到班时距离第一节课还有一段时间，教室里零零散散地坐了一些人。

麦克斯慢悠悠地吃着早点。

他刚升入Year13不久，课程的难度和安排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在新学年的开头麦克斯过得相当不错。加上难得一见的阳光，麦克斯心情很好。

他是纯血理科生，高数加物化，外加一门在刘易斯汉密尔顿——他的物理老师兼form tutor——强烈建议下选修的西语。

荷兰小伙很困惑。他对语言学习兴趣泛泛，这一点从他来到英国将近10年却仍然浓厚的荷兰口音中也可得见。不过出于对导师刘易斯的仰慕和尊敬，西语竟然是他最用功一门课——同样也是A率最低的一门。对此他的西语老师费尔南多阿隆索也很困惑，小伙子明明很认真怎么考试回回C？

不过他的理科好得惊人。不管是源于天赋还是出于父亲从小到大对他严厉到近乎苛刻的要求，他都十分出众。尤其是化学，麦克斯是化学单科连续第一的校记录保持者。

第一节就是化学课。麦克斯啃着面包，脑子里还在回想周末刷网站偶然看到的一道题，好像是一个化专生搞的课题，即使麦克斯已经比同年级学生超前学习了很多，但那道题涉及的知识还是稍微有些超纲。在此之前他已经想出并pass掉了4种解法。

与此同时，兰多诺里斯拎着一个简约轻便的电脑包走进教室，耳朵里塞着airpods，嘴里嚼着口香糖。兰多站在门口扫视一圈定位到麦克斯，径直走到他身侧，拉开椅子，麦克斯注意到他，在兰多坐下时两人碰了个拳。

“两个消息，先听哪个？”

麦克斯忙着在平板上演算，刚碰拳的时候就没抬头，这会儿没听清，皱着眉侧过身，眼睛还在屏幕上。

“嗯？”

兰多显然已经习惯，自顾自地开始说。

“明年校庆，学校打算在开春的时候弄一个运动会。”

没什么新意。听说上次校庆也是运动节。校庆倒是挺难得，十年一度的庆祝日也许会刷新出一些有意思的事。

不过麦克斯兴趣泛泛。

看他没什么反应，兰多又接着说。

“然后我们班即将迎来一位新的化学老师。”

哦？

麦克斯终于舍得抬起头。

虽然这并不意外，他们上个学年的化学老师已经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了。

所以麦克斯仍然兴趣泛泛，眼睛又落回屏幕。

“他还挺年轻的，听说才27岁。”

那是挺年轻。上一个不到三十岁就进入这所学校教书的还是隔壁班教高数的维特尔教授。

麦克斯在心中暗暗认可。

“那他是哪个大学..”

麦克斯刚要问出口，就被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讲台上的人打断。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化学老师，我的名字是丹尼尔里卡多。”

好牙。

麦克斯在后来回想起对丹尼尔的第一印象时自己都觉得好笑。

对，麦克斯抬起头时最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丹尼尔的牙，还有笑出来的满脸褶子。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想知道，但除了化学，我的爱好是踢足球，打FIFA和开赛车模拟器。”

一连听到两个自己也玩的东西，麦克斯觉得有点稀奇，他把平板熄屏，两只手放上桌，调整出了一个端正的坐姿。

“我知道各位的化学都很厉害，所以我会尽力多教你们一些东西，我们的学习将会是相互的。”

可是你也很厉害，能到这所学校当老师的都很厉害，而且你还不到三十岁。麦克斯想着。够真诚够谦虚，也够强。

“同时我也希望我们相处的时光都是快乐的，总会有很多事要比学习更重要。”

说这话时丹尼尔脸上的笑容反而淡了些，像是在表示自己的认真。于是麦克斯注意到丹尼尔有着浓密的眉毛和有神的眼睛，深色的瞳孔闪着亮晶晶的光，以及过分优越的鼻梁。

丹尼尔身形高大，麦克斯目测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

丹尼尔穿着灰色卫衣和黑色运动裤，长袖被随意地卷上去，手臂随着他的动作显出流畅的肌肉线条。麦克斯还注意到修身款卫衣下他若隐若现的结实身材。

丹尼尔是卷发，有着健康的小麦肤色，说话有麦克斯不熟悉的口音，以及他的唇形很好看…

麦克斯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听漏了几句。他有点心虚。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关注点，麦克斯脸上有点烧。

这不对吧！麦克斯有点慌张。他在心里慌乱地搜刮能够自洽的理由。

“最后，新的学年还请各位多多关照了！”

这位新化学老师维持着此种灿烂的笑容结束了自我介绍。

有点傻气。麦克斯想。但还有无法被忽视的感染力。麦克斯确信不止他一个人被丹尼尔的笑容打动，还有他的言语间散发出的可靠和自信，以及超出他年纪的成熟和稳重。

嗯，一定是因为丹尼尔的人格魅力太强大了。这是正常的，每个人都会这么想。一定是这样。没有人会不喜欢长得好看平易近人还幽默有趣的年轻老师。

一定是这样。麦克斯接受了这个理由。

接下来就是上课。

事实证明丹尼尔的确不简单。表述直接，逻辑清晰，能简单解释清楚的概念绝不多言，他还擅长用一些比喻，冗长的概念也能很容易被接受。一堂课下来，有用的知识全进了脑子。

麦克斯很久没上过这么愉快的化学课了。这倒不是说之前那个老太太讲得不好，只是老太太的很多思路都呆板而无趣，是所有人都能想到的思路。而丹尼尔的很多思路很新很有创造性，是那种麦克斯自己也会想但往往想不明白的思路，加之丹尼尔清晰的讲课逻辑，麦克斯听得酣畅淋漓，笔记都多写了几行。

麦克斯很愉快，下课后他追着丹尼尔出了教室，举着平板刚要开口。

“你是Max吧？Lewis专门和我提起了你。你的化学成绩和化学素养相当出众，我很荣幸成为这所学校化学最好的学生的化学老师。”

麦克斯的问题被打断，他愣了愣，反应过来丹尼尔在夸自己，用了一节课才降下温的脸又开始发烫。

该死，他又开始笑..

麦克斯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平板，他接着开口。

“Mr…Mr.Ricciardo，关于这道题目我还想到了这种解法，我确定我的演算过程没有问题可算不出结果，你看..”

“Daniel。叫我Daniel就好了。”丹尼尔掏出手机拍下麦克斯平板上的草稿。

“我会回去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现在我得去下一个班上课..”

“好的Mr...Daniel。额也许我能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你知道，化学学习..交流什么的..”

太蠢了太无厘头了太莫名其妙了！麦克斯完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突兀地问联系方式，他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但是丹尼尔没有露出任何觉得奇怪的表情，他只是笑着把刚塞进裤兜的手机重新掏出来。两人加上了Whatsapp的好友，然后丹尼尔就跑着去上课了。

麦克斯有点晕。在很久之后他复盘时想到那可能是开心得有点晕了。走回教室座位，尼克罗斯伯格，他的高数老师，已经在讲台上站着了。

兰多看他还在神游，关切地问，兄弟你怎么了你从上节课开始就一直不对劲而且你的脸好红。

麦克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吾半天憋出一句教室里太闷了。

兰多显然是不相信，但介于罗斯伯格教授已经给过来一记眼刀，他没能追问，之后的课件和午休他问了麦克斯无数次也没能得到他想听的回答。

兰多很挫败，放学的时候他垂头丧气委屈地问麦克斯：怎么你有心事都不告诉我了我们不是最铁的哥们儿了吗？

麦克斯：滚。

放学到家，麦克斯把自己锁在房间。

他点开Whatsapp看着自己和丹尼尔干干净净的聊天框发呆。

不对，我怎么一直在想这个丹尼尔里卡多。

麦克斯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退出whatsapp回到主界面，但他的大脑并不是很支持他思考这类问题，所以因为困惑，他有点烦躁。

这时候消息提示音响了。绿色图标上出现了一个醒目的红色圆点。

麦克斯点进去，看到那个红点转移到了丹尼尔的头像上。

DR3-我用你的做法解出那道题了。思路没有问题，也许这样计算会更简便。

DR3-【图片】

DR3-很抱歉放学了还打扰你，我今天确实有些忙。

DR3-😃

那种麦克斯不懂也弄不清楚来源的开心又涌了上来。他点开那张图片，上面是丹尼尔不算好看但是非常工整的字迹。麦克斯想起了丹尼尔今天上午的板书。

果然更简便。所以自己只是犯了低级的计算错误。咀嚼完丹尼尔的算法，麦克斯更困惑了。

倒不是因为题。算法并没有超纲，也是常规算法之一，也就是说只要麦克斯再多想哪怕两分钟就能想到这个简便算法。他缺这两分钟么？在当时看也许是的。因为麦克斯在丹尼尔说完下课即将走出教室时脑子里只剩下哦不不不他要走了我得去找他我要找他说…

说什么呢？麦克斯也不知道。

没有任何理由地，毫无原因的，在接下来一整个学年的每一个工作日他都会见到丹尼尔的情况下，麦克斯匆忙地带着一个几乎有损他化学天才身份的问题，冲出教室叫住了丹尼尔，只是为了和他多待三分之一个课间，五分钟。

不对劲！！！麦克斯维斯塔潘很烦恼。

他相当中立地给丹尼尔回了一句谢谢，然后几乎绞尽脑汁，还是没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和举动。

麦克斯维斯塔潘选择了暂时逃避。他选择了躲进FIFA和赛车模拟器的温柔乡。这倒确实挺有效果，至少在睡前，麦克斯都没有再想丹尼尔了。

然而麦克斯是一个即将成年，精力旺盛且生理功能健全的男青年。到点感觉上来了他也拿自己没招。再加上麦克斯向来推崇正视欲望，于是他索性决定来一发。反正自己今天已经够莫名其妙了。

荷兰人用手笨拙地包裹着肿胀的阴茎上下撸动，并不成熟的手法让快感不断累积却迟迟无法释放，这种温吞的折磨在他的眼角激起一片红晕。他侧身蜷缩，眉头紧皱。鬼使神差地，麦克斯脑海里浮现出了他年轻化学老师的脸，俊朗的脸庞因为欲望蒸腾染上了些模糊的诱惑。
兴奋又绝望地，他仿佛听到丹尼尔滚烫的耳语，想象他伸手覆上自己的性器，那双手应该是粗糙的，比自己的手大一圈，遍布着运动练就的青筋，熟练而温柔地服务着自己。或许…

麦克斯呻吟着射了一手。

让我们回到故事的起点。

很显然，这位新来的化学老师丹尼尔里卡多在进入这所学校的第一节课就用灿烂真诚的笑容俘获了所有同学的心。

大家都喜欢这个温柔有趣的老师。麦克斯也不例外。

但他与其他同学的喜欢多少有一些区别。

至少其他同学不会在自慰的时候想着自己老师的脸。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麦克斯用没被精液沾染的那只手盖住了汗津津的眼睛。

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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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次尝试入睡失败后麦克斯从床上翻下来坐到书桌前，茫然了几秒之后打开了电脑。

他点开谷歌，注视页面加载的彩色小圈弹出又消失，最后点开搜索栏敲下一行字。

自慰时想着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是什么心理？

手指在回车键上方悬停良久，最终没有摁下，麦克斯删掉了这行字重新输入。

性幻想对象是同性的人是gay吗？

搜索结果是无数条心理学学术研究帖和性取向测试网站。荷兰小伙很苦恼。

麦克斯对性取向的看法其实非常开放，也不反感同性恋，他最好的朋友兰多的男友现在就在隔壁班。但麦克斯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大约四五年前，麦克斯的初恋就是女生。虽然俩人除了牵手和拥抱别的啥也没做，但这并不妨碍麦克斯确信自己是直男。

问题在于不管你是不是gay，想着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自慰都太诡异了。

麦克斯有点绝望地划过一条条雷同的广告和标题。

终于，他看到一条文字博客看起来和他的问题有点关联。于是麦克斯点进这个不知名的小网站，博客的内容大致是——如果你觉得你的性幻想对象非常不正常也不应该，不用太紧张，这大概率是你最近心理压力有点大或者太疲惫导致的，可以尝试通过运动或者和朋友谈心之类的方式缓解，不用因为这种经历而焦虑，这会让你产生不必要的精神负担。

麦克斯维斯塔潘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太容易较真。如果他简单地同意这条博客的观点关上电脑睡觉第二天去找兰多聊一会儿再打两把FIFA，没准这件事就能用心理压力太大这么个理由搪塞过去。但麦克斯非常严谨地思考了近两周所有可能给他造成超标心理压力或疲劳的事由，检索结果为零。难道开学季和一道暂时没解出来的化学题会对他产生如此影响？这些压力甚至比不上他考试失利时约斯维斯塔潘对他的指责。

麦克斯坚信自己的精神状态非常良好完全没有问题。

可这也就说明那件尴尬的事另有他因。

而麦克斯仍然毫无头绪。

焦头烂额到凌晨三点半，生理本能终于开始发挥作用，麦克斯的大脑开始变得迟钝而无法再支持他胡思乱想。带着一堆比毛线球还乱的思绪闭上眼睛，麦克斯从来没有如此感激自然生物钟。

想不开加熬大夜的后果自然是起晚加迟到。

当麦克斯一路狂蹬自行车再飞奔上楼气喘吁吁抵达教室时刘易斯已经开始讲课十五分钟了。

刘易斯并不生气，只是感觉有点奇怪。麦克斯不是没旷过物理课，实际上以他的成绩就算多旷几节也不影响他以全校最优考进剑桥。但按麦克斯的习惯，没决定旷课就一定不会迟到，如果那节课的教授走进教室时麦克斯还没有来，那么他接下来也将不会出现了。

所以麦克斯非常突兀地旷了十五分钟，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还顶着乱糟糟的头。

刘易斯没说什么，只是看了麦克斯一眼示意他回座位。

麦克斯只来得及非常仓促地洗漱，穿着睡觉时穿的T恤就冲出了家门。一路狂奔到教室他感觉自己踩在云里。他短暂的四小时睡眠没有任何奇怪的梦境，这是他艰难起床后感到最庆幸的事。

兰多显然有一肚子的问题憋得很难受，他用焦急的目光注视麦克斯扯开椅子坐下掏出笔记本电脑打开课件开始读题。

没人敢在汉密尔顿教授的课上聊天和发呆。所以兰多艰难地忍到了下课。

在兰多问出第一个问题的同时刘易斯说：“Mr.Verstappen，请出来一下。”

于是兰多又焦急地目送麦克斯走出教室。

刘易斯脸上没什么表情，麦克斯不好判断他有没有生气。在观察了麦克斯几秒后刘易斯开口道：“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如果你遇到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我能帮到你那自然是最好，或者我想你应该知道学校心理咨询师的办公室在哪。”

冷静的没什么语气，是典型的刘易斯表达关心的风格。麦克斯第一次经历显然有些不适应，但他还是心怀感激，先跟刘易斯道了迟到的歉，然后解释自己其实是失眠了。

刘易斯点点头表示理解，嘱咐他别给自己安排太多课余任务，注意休息身体最重要，然后就提着电脑离开了，半途还碰到从隔壁班下课出来的尼可，十分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

麦克斯看着这对全校皆知的对抗路教授夫夫一片和睦地越走越远，觉得自己应该还在做梦。心想果然人睡眠不够就很容易看到匪夷所思的事吧。

回到教室，麦克斯和兰多说自己昨晚失眠了，兰多问为什么，麦克斯说是因为最近给自己安排的任务有点多再加上开学季太疲惫，兰多说：“屁，你要是能因为这点原因失眠我现在就把这张桌子吃下去。”

麦克斯抬了抬下巴：“请便。”

兰多没理他接着说：“你从昨天化学课就开始不对劲还什么都不给我说，难道那个混蛋老约斯又干什么了？不对啊那和化学课有什么关系…”
没理会兰多的絮絮叨叨，麦克斯现在有点欲哭无泪。他刚刚把所有的物理笔记都记在了数学笔记本上。麦克斯认命地开始把笔记往正确的笔记本上搬运。
是啊，连兰多都知道压力大太疲劳这个理由很扯。麦克斯感到头痛。

偏偏第二节还是化学课。

在那个熟悉的带点口音的声音喊上课的时候麦克斯吓得一激灵。他的膝盖撞到了课桌发出“咚”的一声，慌忙抬头时还正好对上丹尼尔关切的目光。也只有不到一秒，麦克斯就心虚地挪开了视线，忙碌地翻找不知道什么东西并试图把脑袋塞进课桌。

这一切都被兰多看在眼里，他看了看行为可疑的麦克斯又看了看教室前方笑容灿烂的丹尼尔，似乎察觉到了点什么，但限于上课他没作声。

化学课风平浪静。但麦克斯快被淹死了。

他几乎全程没有抬头。提前20分钟算完了丹尼尔发给大家课件里的所有题目，麦克斯打算接着琢磨那个课题，但他高估了自己在睡眠严重不足情况下的专注力。

但是怎样才能在性幻想对象站在自己面前还不停地说话的情况下保持对其他事情的专注呢？反正麦克斯做不到。

丹尼尔只是非常正常地推进着课程，语调平和，和刘易斯的风格相比要更为欢脱，也只是丹尼尔更喜欢举一些生动的例子和开一些合时宜的玩笑而已。麦克斯第一次听丹尼尔讲课时，也就是昨天，还会因为他的一些冷幽默笑得前仰后合，而今天在大家都笑作一团的时候麦克斯也无动于衷。

他并没有在发呆。相反，他听到了丹尼尔说的每一个字。这些正常的词句和语调由丹尼尔的声带振动产生，穿过大半个教室的空气，在传入麦克斯的耳蜗时就仿佛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波形，反映到麦克斯大脑里的不是概念公式或者图形，而是丹尼尔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弯弯的眉眼，离麦克斯很近，他只要转头就能看到丹尼尔咫尺之内的耳根，剃过胡须的皮肤泛着一点点青色，那他也许能闻到…

他不知道丹尼尔用什么味道的须后水。

想到这里麦克斯竟然有一丝气馁。他很快又开始因为这种情绪感到惶恐。

他完全无法控制，只要丹尼尔还在这间教室讲话，那些有用的知识就会像水流一样淌过麦克斯的大脑，只留下声音主人斑驳模糊的暧昧碎片。当然也包括昨晚那件事的零散画面。

麦克斯无法处理混乱成一团的大脑，电脑屏幕显示着那个课题但他完全没有思考哪怕一秒。终于，讲课的声音停止，麦克斯短暂地抬起头，发现丹尼尔正侧身背对着他，弯下腰在一位同学的电脑屏幕前比划着什么，另一只手随意地撑在那位同学的椅子靠背上，视线上移，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弯弯的眉眼竟然和昨晚脑海中的画面重叠了。麦克斯只能又低下头。那种怪异的气馁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麦克斯的心底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Daniel为什么不能到这边来？”

“到你身边教你做题吗？你已经全都会了，用不着他教你。”

“那..那夏尔，夏尔化学没那么好他肯定有问题，他就坐我前面Daniel可以过来…”

“得了吧，那兰多还数学不好呢没见你这么盼着Nico。”
…

丹尼尔最终没有走过来，他又回到教室前方开始讲课了。

麦克斯把额头重重地磕在桌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兰多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此后麦克斯就一直趴在桌上装死。

直到临近下课，丹尼尔讲完了所有的题目，他低头看了看表，低低地欢呼了一声。

“朋友们，非常棒！我们提前完成了课内加课外的任务，这些知识的难度都不小，但你们的表现非常出色，看来我们配合的很不错！明天将会是实验课，我会提前把课件发到你们的邮箱，大家只需要在课前花几分钟熟悉大致步骤就好。”

说完，丹尼尔就走出了教室。

麦克斯这才缓缓抬起头，额头中心处有点发红。教室开始有此起彼伏的谈话声，其他同学都开始收拾东西并陆续离开。上午的课程已经结束，现在是午餐时间。

麦克斯仍然坐在座位上。这倒是不奇怪，他通常选择错峰进入餐厅或者直接让兰多帮忙带一份披萨之类的。但兰多也跟他一样待在座位没动，这就很奇怪了，下课钟此时才响，在他俩继续沉默了两分钟后，奥斯卡皮亚斯特里，兰多的男友，在门口探出了一个头，看着教室里仅剩的氛围诡异的两个人，神色好奇。

麦克斯终于意识到旁边有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他如梦初醒般地转过身子，看着兰多脸上奇怪又关切的神情，问：“提前下课这么久你怎么还在这儿，你男朋友在门口等你呢。还有你这什么表情我脸上有东西吗？”

兰多：“你和Mr.Ricciardo是不是发生了点啥？”

麦克斯：…？

兰多：“我算是发现了，只要他一出现你就开始不对劲，昨天你追着他出去他怎么你了？嫌弃你的方法？不对啊他不像这种人。而且你昨天在化学课上已经表现得非常像个人了，我从来没见你听老太太的课听得那么认真…”

麦克斯：停停停。

兰多还想接着说什么，但顾及到门口的奥斯卡以及要是再晚一点去食堂就什么都吃不到了，他看了一眼麦克斯，抓起桌上的一只耳机塞进耳朵，在走出教室前他拍了拍麦克斯的肩：“发生任何事，都可以和我说，虽然我不一定能帮你解决，但总比全憋在自己心里好。”

麦克斯今天第二次被英国人善待，心中依然充满了感激，只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兰多描述。因为他和丹尼尔之间其实什么也没发生，是他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麦克斯想到了一个简单到显而易见的答案。出于各种原因，麦克斯从凌晨打开谷歌的时候就一直在逃避这个答案的可能性。

所以也许，这件事没那么复杂。

兰多回到教室时麦克斯在忙着查阅什么东西，他以为是和化学有关的资料之类的，就没打扰麦克斯，把给他带的肉酱意面放到他桌上，兰多就打开电脑开始弄代码了。

麦克斯关上电脑开始狼吞虎咽那盒意面。兰多都不忍心看。他甚至开始怀疑麦克斯刚刚的呆滞是因为没吃早饭快饿晕了。

咽下最后一口，麦克斯转过头看着专心敲代码的兰多，用一种相当平静的语调说：“综合我在网上查到的一些信息以及我自己的各种表现，造成我这种状态的最可能的原因是——”

他顿了顿。兰多困惑地抬起头。

“我喜欢Daniel Ricciardo。”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