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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ac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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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eries:
Part 2 of 史诗级围场实验艺术
Stats:
Published:
2025-12-14
Words:
9,834
Chapters:
1/1
Comments:
6
Kudos:
98
Bookmarks:
3
Hits:
411

3363|像对待夏天一样对待冬天

Summary:

*Treat Winter the Way You Treat Summer
*酒保Max x 高级调酒师George
*Max Verstappen或许有点混蛋、毫不留情、阴郁寡言,而且按照一名酒保或是一个朋友的衡量标准来看,他都是个相当糟糕的人,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但他值得拥有更好的。这一点也绝对没错。

Work Text:

*

进入冬令时的下午漫长而难熬,Max花了一整个下午在Ps5上,无意中喝完了半打红牛饮料,琢磨着要不要在他完全感到饥饿前出门溜达溜达。临近五点,天已经完全黑了,Max完全没有任何正当理由那么做。他住在这儿的几年里为了去吃上一口沙威玛店里的薯条也就下过三次楼。在窗外几乎只能依稀辨析出稀稀拉拉的灯光时,他从床上爬起来,床单缠住了他的右脚,让他狼狈地摔在地板上,没人看见,他胡乱套上衣服,却发现自己昨天忘记了洗衣服。太棒了,棒极了。

Max的状态很差。虽然就算在他状态最好的时候跟现在看起来也大差不差,但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并且原因不明:可能是因为他讨厌他作为酒保的工作、太低的薪水、烦人的顾客、恶心的工作时间表,Max也说不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受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每天晚上九点刚过就把车开进“椰林天堂”消防通道下的车道上,而不勃然大怒、大喊大叫的。总之,每一天都过得格外难熬。

Max从副驾驶座上抓起背包,叹了口气,熄了火,一脚踹开车门,然后又砰地一声关上,按了两下遥控钥匙上的锁。在这种既无聊又疲惫不堪的怪异状态下Max很难集中注意力,但他还是注意到酒吧侧门台阶上坐着一个人,在寒冷的黑暗中,蜷缩着身子,脸在手机屏幕的光照下显得闪闪发光,五官看上去就像是在《模拟人生》里才会出现的角色。

“你最好别在这儿找乐子。”Max面无表情地说,然后蹦蹦跳跳地跨过了那个男人挡在台阶上的脚,把背包扔在脚边,从衣兜里摸索出钥匙。

“打扰一下,你说什么?”那人皱紧眉头,但他抬起双眼盯着Max的时候,Max才发现那人或许趁着他转过头去将注意力集中放在他身上时,对着Max翻了一个全世界最不隐晦的白眼。

“我说我老板不会喜欢你在这儿找乐子的。”

“你觉得我在这儿是来应召的?”他不屑一顾地嗤笑了一声。

“我可没这么说。”

“你这么暗示了,混蛋。”

Max眯着双眼,拉开距离,借着头顶微弱的白痴灯光,从那人柔顺的金发一直打量到他那双深色皮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那种想法卷入其中,但他很确定的是这人太漂亮了,以至于身上穿着的那件浅蓝色运动衫和一件法兰绒外套让他看上去属于拉斯维加的赌场——等等,或许是伦敦——而不是某个脏兮兮的酒吧后门台阶上。“好吧,你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吗?”

“在你再一次用‘好吧’这句话把我打发走之前没有。”

“我只是想说你不应该在这儿,我很忙。”那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Max,Max显然已经厌烦透顶,他还有一系列的工作还没完成:打开氛围灯、收拾昨晚的酒杯、准备酒水、把所有零钱倒入收银台,直到现在他连最重要的一步都还没完成,那就是打开那扇该死的防盗门,所以Max根本没心思去听什么有关礼貌问题的指控。老天,这个人怎么回事?“我他妈还有很多事没做。”

“我没妨碍你。你完全可以打开你那道该死的门。”

“我他妈不会让你找机会溜进去。”

“我甚至没试图那么做。”

Max闷闷不乐地皱了皱眉。“那是你把这儿当成你的家了。”

“肯定不会是在你还在这儿的时候。”那人咬牙切齿地反击。

“那太好了。”Max语气真诚,“我每天都在这儿。”

他咧嘴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Alex给了你多少钱?”

“反正不够多。”Max甚至没有用试图掩饰的语气说,他翻了个白眼,“就算你假装跟我的老板是老熟人,我也不会放你进去。你得他妈等到营业时间,像所有正常顾客一样。”Max继续说道,完全无视了那个年轻男人愤怒的打量,低头试图打开那把Alex从一元店买来的劣质车库锁,他几乎是在对着面前的门把手自言自语,说真的,他一直喋喋不休,“还有,别他妈试图在后门搞什么同性恋把戏,我可不想每天下班都在这儿踩到莫名其妙的体液。好啦,快滚开吧。”

Max打开门,提起背包时差点撞到那人,他仍旧像个变态一样站在那里盯着Max,仿佛刚刚见证了全世界最可怕和恐怖的暴行。关上门前,Max听见了门后传来了一声“……彻头彻尾的混蛋!”他其实没必要对着一扇可怜的门大喊大叫,这种情绪宣泄完全没有任何积极作用,因为Max每晚下班锁门前几乎都这么做,就好像他的生活因此能有什么改变似的。

*

“Max,是我,我是Alex。”手机对面传来Alex疲倦的声音,仿佛Max听不出来他的声音似的,“George跟我抱怨你没让他进店,并且还……创意性地羞辱了他一番。”

“我压根不认识什么George还是Fred。”Max撒谎道,停顿了一会儿,琢磨着是否有任何蛛丝马迹能让他们尽快结束这场对话。他将两个玻璃杯扔进洗碗机,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是来跟我讨论我的礼貌问题,你给的我的工资还没多到可以跟我聊这个。”

“拜托,Max。”Alex坚持道,透过他干瘪窘迫的语气,Max能想象他皱做一团的表情,“下次别这么做了,算看在我的份上。George是我的朋友。如果他想找个机会进来喝一杯,那么他就可以那么做。”

“你问过你的账单允许你自己这么做了吗?”Max耸耸肩,他拿起了今晚几乎没动过的油炸薯条,闷闷不乐地将这些十几分钟前看起来还热乎美味的宵夜送进酒吧后厨的微波炉里。

“哎哟,真伤人。”在挂断电话前,Alex大呼小叫地哀嚎道。

*

“你叫什么名字?”

星期二的晚上,那个叫做George的男人双手揣在兜里,站在酒吧后门跟前,等待着Max将车倒进车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Max双手抱胸,表情严肃,两分钟的沉默后终于开口,眼神里充满了咒骂、诅咒以及怨天尤人。即使在Max最善解人意的时候,看上去也像是在琢磨如何谋杀猫咪。

“我不能总是称呼你为‘那个傻屌混蛋’。”George耸了耸肩,仿佛他所提出来的问题其实对他无关紧要,他只是想要让Max知道它的存在罢了。

老天,Max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明天不用见到他。

Max飞速地打开门,推开防盗锁,冷冷地说:“你可以进去了,然后独自一人琢磨这个事,最好不要再跟我说第二句话。”

Max更多的是感受到了George的翻白眼,而不是看到了。George翻白眼可不是简单的翻白眼——他把整张脸都抬了起来,眼珠子直直地翻到天上,然后才转过头来看Max。“傻屌混蛋。”George挤出一个假笑,那绝对是Max所见到过最具物理意义的讽刺的笑容,他的嘴凑到Max的耳边,笑容丝毫掩盖不了他语气中真诚的厌恶。

“随便吧。”Max用一个像模像样的微笑回击道。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椰林天堂”人满为患,Max忙着调酒、把一个又一个放在吧台上的啤酒杯擦干净、用死亡射线驱赶酒鬼,除了在临近打样时收走了George跟前那杯已经续杯第二次的马丁尼,Max没再试图靠近他。

*

目前为止,酒保这份工作教会了Max很多东西。坦白说,他自认为自己在这份工作里和所有人相处得很好,他结识了来自各行各业的人,摆弄酒精也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好吧,虽然经常有人指责他怪异的人际交往方式(Alex的个性里面应该写上“爱抱怨”。)——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Max并不在意,也浑然不觉。有时候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隐形人也是这份工作重要的一环。但是George Russell是一个奇怪的痛点。

星期天的傍晚,George终于以一个正常顾客所应该做的那样从正门走进酒吧。

“我知道你叫Max。”George双手搭在吧台上,语气中充满挪揄。他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夏威夷衬衫和一条浅色牛仔裤,款式修身。Max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仔细端详着George肩膀上紧绷的线条,以及牛仔裤在他腿部微微勾勒出的曲线,直到George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笑容。

“嘿,喜欢你现在所看到的吗?”George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你的表情不总是像每天一日三餐只有柠檬配橄榄的话,我绝对会想让你上我。”

Max也许脸红了,也许只是胸口有什么东西让他吓了一跳,让他窘迫地咳嗽了起来。“我很高兴Alex给我买了员工意外保险。”Max目瞪口呆地盯着George溜进吧台前的圆形单人座,“所以你拿什么东西贿赂了Alex,让他告诉你我的名字?”

“下个月的新年活动酒水清单。”他瘪了瘪嘴,看上去Max提供的自来水又让他有点不满意了。Max翻了个白眼。“我念完你的名字后,有两张椅子悬浮起来了。”

“一点也不好笑。”Max说,听起来有些恼火,甚至有点沮丧。

“我本来也没准备让你笑。”George意味深长地看了Max一眼,语气变得闪烁其词,狡猾而神秘,攻击性也突然消失了。

“你说的酒水清单是什么意思?”

“老天。”George夸张地哀嚎了一声,“别告诉我你以为这些特调酒配方都是Alex搞出来的?”

“我以为是上一任酒保留下来的,或是Alex在网上抄的。”Max漫不经心地说,他用一张毛巾擦了擦跟前的平面,朝着对面的George挑了挑眉,“他看上去是那种比起运营一家酒吧要更加擅长用谷歌搜索的人。”

George优雅地笑起来,声音比他表现得要更加愉悦,“好吧,你说的没错,我敢肯定为他工作一定很无聊。因为大部分酒品都是我设计的。”

Max他难以置信地盯着George,看着他耸耸肩,那表情介于挑衅和漠然之间。

Max一直讨厌“椰林天堂”。“椰林”让酒吧整体氛围听上去就像是坐落在东南亚的某座小岛上,“天堂”完全就是被Alex申请营业许可时拿来凑数的,还有油腻腻的餐桌以及总是电流不稳的吊灯,酒品单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看起来不像被抽干了灵魂的东西。Max喜欢在调酒的时候接收到酒品里面具有创意的小巧思,他花了不少时间琢磨玛格丽特里的盐渍樱桃,还暗戳戳地尝试了酒品单里调兑香料的手法。当他每晚打开“椰林天堂”大堂里的氛围灯时,Max感觉自己快要对酒水里的惊喜哽咽了,他讨厌这个地方,但对那张愚蠢的迷你酒水单充满了热情、温暖和爱。

“喔。”Max一开始似乎有些犹豫,与其说是不愿意透露,不如说是尴尬,“我很喜欢。”

“是吗?”George听起来很高兴,对Max的话感到无比自豪和自信,“我本来没报什么希望,不过Alex求我把那一份酒水单留下来。看样子效果不错。”

“我喜欢你关于马丁尼里柠檬皮的想法。”

“那事实上并不是我的想法。有一次我在摩洛哥喝到了一杯不错的马丁尼——你不敢信但是这对我来说有多么像个奇迹——在一个充满热气和肮脏的黄油的酒吧里有这样一杯马丁尼解救你了。”George夸张地挥舞起手臂,兴致勃勃地解释着每一个故事里的细节,“我求着酒保告诉我配方,为此我还花了不少钱。当然,还有……”

Max插不上话,但也没有想要打断George的念头。他安静地听着George的故事,他的声音轻柔,比Max一直来听到的都要柔和,但那不是关键,Max第一次感到平静,连他自己都觉得新奇,仿佛他们都在假装此前的争吵就此从未发生过。他放松肩膀,半趴在吧台上,将柠檬汁和伏特加倒进杯子里,若有所思地推到George跟前。

凌晨两点,George离开后,Max狼吞虎咽地吃着培根三明治,在手机备忘录里记录下George刚才跟他讲得一杯螺丝起子配方,假装下班后的世界根本不存在。

*

Cross the Line

白朗姆酒——35 ml
梨子利口酒——20 ml
新鲜青柠汁——15 ml
蜂蜜水(2:1,偏稠)——10 ml
海盐——一小撮

*

“我喜欢你做的新品。”Alex在吧台前坐下,从塞得满满的衣服兜里掏出手机,像个互联网极客一样在屏幕上敲击着。Max猜测他又在运营那个几乎无人光顾的酒吧Instagram官方账号,“尝起来就像是George会做的那种。”他自顾自的地说,“George就喜欢这种新花样。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冬季,来上一口感觉就像是在夏威夷。”

“我学习他的做法做出来的。”Max像Alex预料的那样,转过身去,但他预想中的恶毒攻击并没有出现,Max显得漠不关心,仿佛他们提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熟人,在谈话边缘徘徊,偶尔插几句不合时宜的话。这很新奇,因为Max此前回应Alex任何一句话里的尖刻一直以来都让人难以接受。

“好……吧?”Alex目不转睛地盯着Max的脸,试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你们现在……呃,不吵架了?”

Max毫不犹豫地回击道:“直到我死了。”

Alex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继续埋头开始琢磨最新贴文的配乐和文案,做出一副挤眉弄眼的表情,“呼,很高兴听到这个。”

*

“我带来了冷泡乌龙茶和炼乳。”George用力推开门,或许比平时更用力一些,在听到来自Max更多的咒骂之前就冲了进去,“你想尝点儿新东西吗?”

Max一边把罐装矿泉水放进冰箱里,一边看着George气喘吁吁地在一个空位上坐下。George来的次数更频繁了。仔细想想,Max认识许多人,很少有人能被称得上算是他的朋友,他们之中绝大多数可能都跟Max一样享受独自一人度过冬令时的夜晚,算得上是各种程度的孤独和痛苦。也许Max应该早点想到这一点,他跟George并非真正的朋友,理论上他们不算,但是在窗外飘洒着大雪的冬夜里,他们却在“椰林天堂”的吧台前,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一样。

Max竟然还作出一副恼火的样子,或许他印象里的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尖锐犀利,“如果门也算是生命体,这几周以来你起码犯了十几个一级谋杀。”

“别他妈斤斤计较的,混蛋。”George抱怨道,“你得来尝尝这个。”

他钻进吧台,大手大脚地推开Max,臀部轻轻挤着Max的大腿。“我敢保证,你绝对会喜欢这个。”他伸手从柜台上拿下一瓶威士忌倒入调酒器,混入他装牛皮纸袋里的乌龙茶和炼乳,加入了一些冰块,缓慢搅拌。随后他将液体过滤,装进事先装有冰块的矮杯里,滴入了一滴香草精,浅色的酒精在鹅黄色的吊灯下映照出一缕晶莹的光辉。

Max目不转睛地盯着George,显然已经忘记了该如何转移视线,George在这样的目光下不得不向后靠在柜台上,将酒杯放在Max伸手可及的地方,然后熟练地双手交叉,看起来就像是自卫,或是正在研究他一生中见过的最令人费解的生物,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尝尝看。”他给了Max一个免费的建议。

Max端着酒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皱着眉口,随后意识到自己完全喜欢这个新的想法。茶味和炼乳的搭配简直是棒呆了,甜蜜的气味与威士忌的木质感混合直达他的口腔,让他小心翼翼残存的、作为酒保的自尊荡然无存。他他妈爱死这个味道了。不过他并不应该这么直白地告诉George,他肯定不想让这个得意的小混蛋沾沾自喜。

“很好。”Max咕哝着,依旧没法掩盖品尝后带来的、惊喜的呻吟,“这个想法我很喜欢。”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George大笑着承认道,他并没大声说出谢谢,但Max知道他是真心的,“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

Max感到一阵紧张,他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沉默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寂静,直到被Max的呼吸以及尴尬的咳嗽打破了。Max想起George来这里的目的。“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George点点头,倚靠在吧台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睛根本没看向Max,“我想知道你这么想的。如果你不喜欢,那么我做出来这样的饮料也没有意义。”

“为什么?”Max最后问道,皱了皱眉,“我他妈又不是品酒师。”

“我不知道。我就是这么想。”

George伸手拉住Max的手腕,手臂垂落下来,Max的手臂正好落在两人大腿紧紧相贴的缝隙里。他的手指与其说是放在自己的腿上,不如说是放在George的腿上,冻僵的手指被透过牛仔裤传来的灼热灼烧着,或许他并没有立刻挪开手指。或许他根本就没挪开。好吧。

Max的手下意识地抚摸上George的下巴,手指伸进他柔软浓密的头发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就是这么做了——嘴贴在George的嘴唇上,舌尖沿着George的下唇滑过,最终探入他的口中,品尝着威士忌混合着炼乳的甜美滋味,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手指缓慢轻柔地摩挲着,挤进双腿之间的缝隙,挤压着George牛仔裤上明显的勃起,牙齿和舌头则在George的脖子上肆意啃咬。

“天呐,你冻得就像是冬天一样。”George轻轻地推了推Max的胸口,结束了这个吻,用紧张的笑声打破了寂静,手沿着Max的锁骨向上移动,直到手指环绕住他的后颈。“我的意思是,冬天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可以去我家,来一次暖和的口交,然后等你把我操到像冰淇淋一样化掉,再来讨论我们的酒水清单怎么样?无论如何,让我们走吧。”他咕哝着,拇指按在Max的颧骨上,手指蜷曲着抵着他的脖子,用鞋子轻轻蹭了蹭Max的腿,直到Max在他后颈处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作为回应。

算了。Max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这已经是Max所能给予的最好的回复了。至少Max不再那么冷漠了。

*

Not Really Love?

干型金酒——40 ml
葡萄柚汁(新鲜最好)——30 ml
干味美思——15 ml
金巴利——5 ml
冰块

*

当Max发现George还陷入熟睡时,他坚持蹑手蹑脚地起来为George准备早餐。Max对自己产生这种想法并为之付出实践有点失望透顶。但他是个容易害羞且传统的人,他了解自己,他确信自己如果能看到George惊喜的表情,看到他得意洋洋地嘲讽自己是个传统的老古板时,他脸上一定带着一丝甜蜜的骄傲。

Max起身坐在弹簧床垫上,立即后悔了。尽管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完美的性爱一定伴随着一些无法避免的酸痛,他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捏了捏眉头,他的头部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后背下方的皮肤摸起来滚烫,他知道那里肯定布满抓痕。

他走出卧室,站在George公寓狭长的走廊里,地板上堆满了他们衣服、裤子和袜子——有一些甚至挂在楼梯扶手上。这不怪他们,他们太心急了,George甚至在去往卧室的中途莫名其妙地被地毯绊倒,差点撞在挂在墙面上的油画上——走廊尽头连接着通往二楼的楼梯。

这当然是George的公寓。不是说Max了解George的品味还是怎么着,只是说,它看上去就属于George。墙上除了一张风景画和几张调酒证书之外空空如也,客厅角落堆着一小摞破旧的平装书,Max平时死也不会碰这些东西。客厅转角处的开放厨房散发着一小股淡淡的肉桂味,琳琅满目的酒品整齐地堆放在橱柜里,跟Max的公寓比起来,这看上去就像是酒类博物馆。

Max从冰箱里拿出了鸡蛋,将吐司塞进面包机,紧接着从脚边的收纳柜里翻找出平底锅,放在电磁炉上。他正忙着把盛火腿的银盘重重地摆在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完全没注意到George下楼的声音。当他将蓬松的鸡蛋、一个培根三明治以及一杯橙汁摆在岛台的大理石桌面上时,George正穿着一条短裤,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看着他,模仿着Max无数次用来回击的那个傲慢的白眼。

“哦,你不知道我想想这个场景想了多久。”George呻吟着——他一定是闻到了培根的香味。他试探着,手掌抓住马克杯的边缘,“我不知道你还会做菜。”

“只是简单的。”Max耸了耸肩,有些尴尬地说着,跌跌撞撞地走到壁橱边,拿出了蕃茄酱,“我觉得你会觉得很饿。”

“当然。”George说着,将三明治送进嘴里,“老实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留下来。”

Max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着眉头盯着他,“那是什么意思?”

一阵尴尬的沉默,时间长得有点过分,谁也没说话。“我是说,”George说着,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平静、随意,甚至有些冷漠。“你看上去不是那种会留下来的人。”

Max有点儿被激怒了,他不明白George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潜意识比自己的反应更快,一些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的想法就脱口而出。他以为自己在这方面已经有所进步,能够过滤掉这些想法,克制住孩子气的冲动,偶尔也能动动脑子,但George总是能激起他最糟糕的一面。

“你是说我看上去就像是那种只管一夜情的傻逼吗?”Max说,声音因突如其来的愤怒而颤抖。

“什么?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Max,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George听起来很无助,很无力,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语无伦次。

“你太他妈让人难懂了。”Max他轻声细语地说,语气中充满了毒液般的尖刻,苦涩而刺耳,“你明明想要这个。”

“但我不会强迫着让你做这些。如果你只是因为和我睡了,就做这一系列的事情,简直就是浪费。”

“所以现在这些变成强加给你的了?”Max说,“看在老天的份上,你究竟给你睡过的男人说过多少次这些话?”

“不。我不知道你希望这里发生什么。”George放下马克杯,完全无视Max的指控,“我以为你和我想的是一样,可能明天就会恢复原样,我们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相互挖苦,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干脆就别理我。总之就是那样,一切都好。”

“我其实他妈根本不在乎。如果你想让我这么做我就可以这么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你为我做什么。”

“你完全在胡说八道。我真不敢相信我他妈完全相信了你那些什么调酒的把戏。”Max摇摇头,他的耐心耗尽了,或许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不想伤害George,或许他根本不在乎。George或许从不在乎他。这一点毋庸置疑。Max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嘴唇,才再次开口,“跟下一个爱上你的白痴说这些吧。我得走了。”

“爱上我?噢……不,Max,别这样!”George猛地睁开眼睛,当他的脸重新恢复到他惯常的沮丧表情时,Max嘴角的沉重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Max换上外套,穿上鞋子,推开门,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逃跑,不想再在那张桌子旁忍受哪怕一分钟的煎熬,他绝不应该在今天承受George的恶毒和刻薄,他有权表现出一点被冒犯的样子。一直以来的尖锐和糟糕的阴郁又回到了他的躯干里,透露着一股熟悉的安全感,但令人奇怪的是,期间却诡异地夹杂了另一种感觉,变得更加刺痛、更加难以承受,他肺里的撕裂感让他呼吸困难。

这件事总让人觉得怪怪的,感觉更像是George离开了他,而不是Max自然而然地主动离开。

*

如果实在更好的时机,更好的氛围,在一个不那么令人窒息的紧张和不安迷茫的环境中,Max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开始大倒苦水,用刻薄的言语和犀利的眼神攻击每一个人。但现在在这家拥挤闷热的酒吧里,灯光刺眼,中其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一切都照旧:沉闷、无聊、漫长得好像就像冬季里的每一天。Max没什么别的娱乐活动,也没什么朋友去毫无顾忌地倾诉,就这样Max那略带诡异却又愚蠢的爱情戛然而止了。

Max呻吟着,将另一只杯子扔进水池里。他突然想起某个星期四时George模仿着Alex的样子将脸埋进卡座油腻腻的皮革坐垫里,他让George将额头放在自己的手背上,而不是真的贴上那些几乎脱漆的皮革上。当然,这又让他开始胡思乱想了,觉得George或许不是真的那样想。好吧,Max是个表里如一的人,这意味着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隐藏的好人,George或许也是那样。他们都不会毫无源头地做一些自私又愚蠢的事。唉,好吧。

“妈的。”Max咬牙切齿地咕哝着,手捂住额头,“我的脑子有问题。”

“任何让你做出那种表情的人应该为此道歉。”有人说,Max抬起头,一个深色皮肤的女人坐在他的跟前,脸上带着暧昧温暖的笑容,“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Max皱了皱眉,疲惫不堪,感到胃里一阵翻腾。“滚开。”Max捋了捋头发,女人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什么也没说,愣了好几秒,还没弄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拒绝。“只是一个提醒,我一直都这样。如果是你,我的表情可能会更烂一些。”

“混蛋。”女人咒骂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起身离开。

Max没有生气,也没有插手——他不想继续这场闹剧,他更不想感到内疚——该死的内疚,他为什么要感到内疚?因为就算在这样的时期里,跟别调情感觉起来也像是背叛,这种感觉沉入了他胃部深处。

吧台前的位置和往常一样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出George是几周前就决定躲着Max,还是在一会儿后才会出现。George出现的时间总是不固定——但每次来都会因为Max某个无聊的笑话笑得喘不过气,他的头发会伴随着胸腔的震动而在灯光下晃晃悠悠,鹅黄色的灯光就像一层堆积在他发根的雪花,在窗外灰蒙蒙的景色下显得朦胧而温暖。

“嘿。”

“如果你再来一次,我保证会把自来水泼到你那张精致的脸上。”Max威胁道,随后他意识到就算在座无虚席的足球场里,他也能认出这个声音。

“好吧,听上去挺让人清醒的。”George耸耸肩,声音沙哑,越来越弱,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看上去也挺好的。”

“你来干什么?”除了一个张开的、漆黑的深渊即将把他吞噬之外,Max什么都感觉不到,“想看看我有没有因为一夜情上吊自杀吗?”

“我想了一段时间,准确来说,或许只有几个小时,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都在消化自我厌恶。”George翻了个白眼,表情随后柔和下来,“你想去我家谈谈吗?”他眼中闪过一丝忐忑,“如果你想的话。”

“George,”Max严肃地说,“我他妈凭什么要那么做?我们什么也不是。”

“是吧。我们或许可以再来一次?我不想……”

“不用了,谢谢。”Max说。他们不能在每一次无畏争吵后就佯装什么都没发生,用固执或是冷漠掩饰自己的内疚,但事实并非如此,至少现在不是这样,“我可以叫Alex送你回家。”

“不,你不明白。”George闭上眼,似乎这所需要的是比他原本所想象的要更多的勇气,“我爱你,Max。”

Max一向追求真实,而且信奉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没错,他肯定会吹毛求疵,指导他对真实性的执着开始让他失去理智为止。但是George……George已经往往超出了怪异的范畴,他搞不懂George,也搞不懂为什么即便在真实生活的矩阵中,George话几乎没有任何能够让Max弄清楚情感运作的苗头。我的老天,这比让Max尝试搞清楚并背下每一个酒单上的原材料都还要糟糕。因为Max绝对不能被一个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愚蠢的、漂亮的混蛋所吸引,然后又因为一句漂亮话就原谅他此前做过的所有错误的决定。不行。

“噢,等等,让我猜猜,”Max打断道,声音因拼命想要掩饰的伤痛而颤抖。“我们一起回家,来了一场甜蜜的性爱,你说了一些话伤害了我,然后你就他妈的意识到你爱我了。我的天呐,太甜蜜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不是吗?归根到底,George爱不爱他根本不重要,“别忘记跟下一个人讲讲这个故事,用一份新的酒单说说是什么让你最终认定了真爱。”

“Max,你他妈的非得这么混蛋吗?”

“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好吧,听着。”George听起来很愤怒,语无伦次,斗志也像他们第一天见面那般迅速堆积,“你他妈就是个傻逼。你从第一天起就像是对待全世界你最他妈讨厌的混蛋一样对待我、讽刺我、贬低我,而我他妈的还是像个白痴一样对你一见钟情了!那时候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什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花费了那么多精力搞到你的名字?我是个白痴吗?”他伸手指着Max的胸口,希望能找到摆脱困境的方法,“而你,Max,你看上去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抓住任何一个机会来羞辱我,好骗我跟你上床。忽然在某一天,你突然头脑开窍了,告诉我你爱我,在我还在消化一切的时候又人间蒸发。你他妈才是个混蛋,这对你来说一定是很多全新的情感啊。究竟是什么事激发了你人性的光辉呢?”他呻吟着,放下仍然举在脸旁的手,缓缓吐出肺里的空气。

Max仍然站在门口,一只肩膀倚在木框上,皱着眉头看着George,他看起来好像在重新审视George的表情。好吧,Max残存的那点理智已经荡然无存。其实,Max早在几周前遇见George的时候就彻底疯了,自从他意识到自己对那个刻薄、喜欢挖苦、钟情于马丁尼的男人产生了兴趣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疯了。Max之前或许还会对他的毫不退缩的语气印象深刻,但现在……这简直……悲伤。可悲的悲伤,显而易见,但也纯粹是悲伤。Max几乎想贴近George,紧紧地抱住他,直到他能感觉到紧张感消散。他不止一次地想,Max究竟有多想念George以至于有些离不开他了。

Max Verstappen或许有点混蛋、毫不留情、阴郁寡言,而且按照一名酒保或是一个朋友的衡量标准来看,他都是个相当糟糕的人,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但他值得拥有更好的。这一点也绝对没错。

“你真是太他妈荒谬了。”Max说,因为如果他注定要失败,那还不如彻底失败。

他从吧台走了出去,George身体几乎绷紧,肩膀僵硬,脊背在Max的手下僵直,这几乎让他感到疼痛。Max轻轻地抱紧了他一下,George的额头落在他颈窝和锁骨之间的某个地方,紧贴着Max仍然环抱着他脖子的手指尖,发出一小声轻微的啜泣声。George攥紧Max肋骨处的衬衫,将Max拉得更近,急促地呼吸着,绝望的气息呼入Max的喉咙深处。

“我很抱歉我说了那些话。”他低声说道,把头凑近George的耳朵,把手放在肩膀上的手也向上挪了挪。

“好吧,如果你想知道,我绝对他妈的没跟别人说过这些。这太他妈同性恋了。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你需要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朋友,但我只是把我们原本就相当悲惨的生活搞得一团糟。”George承认道,声音轻得几乎只有Max能听见,“我也不该对你说那些话,我他妈太混蛋了。”

“你的确他妈的就是混蛋。”

“我恨你。”George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说真的,我几乎佩服你,因为你那天早上似乎很努力地想要摆脱平时那个暴躁混蛋的形象。”

“我试过了。”Max无所谓地点点头。

一股难以抑制的喜爱之情涌上Max的心头,带着那种近乎陌生人之间略显怪异的亲密感,但这足以让他俯身过去,轻轻地将脸凑了过去,托住George的下巴,将他拉了过来。

这个吻近乎轻柔、试探,近乎纯洁。它短暂得恰到好处,既真实又明确,足以表明彼此的意图。George轻舔Max的嘴唇,轻柔地咬了咬同一个地方,先结束了这个吻,向后退了退,Max直视着George的目光,一时他觉得眼花缭乱,George的手指仍然紧紧地抚摸着Max下巴粗糙的胡茬上,感受着他下巴处凹凸不平的皮肤,发出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你尝起来暖烘烘的。”George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们还好吧?”

“我们很好。”Max点点头。

*

Against the Season

金酒——45 ml
接骨木花利口酒——20 ml
新鲜柠檬汁——15 ml
蜂蜜水(1:1)——10 ml
一小撮肉桂粉或肉豆蔻

*

新年活动棒呆了。Alex带来了一些极具异域风情的菜品,George也同样带来了完美且具有创意性的热带酒水清单。Max仍旧是Max,不屑于任何繁文缛节,也懒得掩饰什么,任由那群参加活动的朋友们装作若无其事地打量他与George牵着的手。尽管活动并不完美,没有足够的矿泉水供应,也没有完整的流行乐歌单,还有很多悬而未决的问题——但是他们聚在一起,发出愉快且亲热的笑声,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冬天即将离去,而对Max而言,感觉上已经是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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