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k Text:
“草。”格朗泰尔骂了一句。
“格朗泰尔?”古费拉克在开着的门前喊了一声。
“他妈的。”
古费拉克并不怎么担心,而是饶有兴趣地扬起了眉毛。“我是不是得一路追随您这动听的言语才能找到你?”他说着,晃进了客厅里。
“草他妈的……草。”
“脏话永远是最好用的回答。”古费拉克嘀咕着,把头探进了格朗泰尔的卧室,最后一个还没找的房间。
他一开始什么都没看到,然后就听到衣柜里传出了奇怪的沙沙声。古费拉克清了清嗓子。“我刚刚本来想讲一个关于被困在衣柜的笑话的,但现在,出于对我们的受害者R的尊重,我决定不讲了。”
“那您他妈的真是宽宏大量。”衣柜里传出来格朗泰尔闷闷的声音,然后钻出来了一个手里攥着一团毛线的格朗泰尔。
“或许你想听一个关于爬出衣柜的笑话吗?”古费拉克温柔甜美地问他,收获了格朗泰尔的一根中指。他笑着坐在了格朗泰尔的床上。“出什么事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格朗泰尔皱着眉反问他。
“来给你送南瓜。”
“什么南瓜?”
古费拉克看了他一眼。“热安每年都会送给我们的他在花园自己种的南瓜?那些虽然奇形怪状但他引以为傲所以我们都称赞不已、但其实根本不能被称作南瓜的巨大的南瓜状物体?”
格朗泰尔哀嚎了一声,捂住了脸。“当然,”他叹了一口气。“我相信他今年种出来的南瓜一定能更标准。”
“不好说。”古费拉克笑了一声。“总之我放你厨房桌上了。可以过会再感谢我。”他清了清嗓子。“并且不要觉得我没看出来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格朗泰尔又哀嚎了一声,挨着古费拉克倒在了床上。“是围巾。”他不情愿地说。
古费拉克皱了皱鼻子。“你又想戴围巾了?我觉得那不适合你。”
格朗泰尔一把把他推开。“首先,我戴围巾很好看。”他说道,“其次,我是在织围巾。给安灼拉。”
格朗泰尔拿过来之后古费拉克才看出来,堆着的那一团不是安灼拉的卫衣,而是条马上快织完了的围巾。是红色的,安灼拉最喜欢的颜色。古费拉克惊喜地叫了一声。“这也太他妈的可爱了吧。”
“你他妈闭嘴。”格朗泰尔嘟哝道,却没压住翘起来的嘴角。但那微笑在他看到被扔在床上的毛线团的时候就消失了。“但它没救了。我也没救了。”
“解释一下?”
格朗泰尔叹了口气。“我发誓,我准备了足够多的毛线,但现在还剩下差不多一卷毛线的长度,而我能找到的材质合适的毛线只剩下,呃……”他指了指那团毛线。
“绿色的。”古费拉克听起来像在努力压住声音里的笑意。“那你现在一定很焦绿吧。”①
格朗泰尔凶恶地瞪了他一眼。“你他妈的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但是这有什么好笑的呢?”古费拉克正色道。他对格朗泰尔眨了眨眼,“并且,以防万一你忘记了,我们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现代人可以开车去商店买到毛线。”
“没错。但没有商店会在周六晚上十点开门,而我需要明天之前织完。”格朗泰尔痛苦地说。
“为什么是明天?”古费拉克皱着眉问。“圣诞节还早,安灼拉的生日要到明年春天——”
格朗泰尔又叹了口气,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明天是我们的周年纪念日。”他听起来好像仍然不习惯这个词。
古费拉克两眼放光。“当然!”他笑着说,“我怎么忘了!是在哪年的慕尼黑啤酒节,2018?”
“是2019。”格朗泰尔不满地盯着他纠正道。“你确实不该忘。你当时还在场。”
古费拉克装作看不到格朗泰尔的目光,低头认真研究起自己的指甲。“我记性不好嘛。”
格朗泰尔半笑半恼地问他:“那你是不是你也不记得你当时告诉安灼拉啤酒节的酒度数很低,导致他喝了三升啤酒,然后向你坦白他对我有感情,而当时你他妈正在跳波尔卡舞?”
古费拉克得意地笑了起来,“但那很有用,不是吗?”
格朗泰尔翻了个白眼。“这不是重点——”
“那我们可以跳过这些直接说重点吗?”
“重点是。”格朗泰尔咬着牙说,“由于你的干涉,我明天就要给安灼拉周年礼物,而我现在少一团线。而且你好像觉得这很有趣。”
古费拉克耸了耸肩。“我觉得一切都很有趣。”他实话实说道。“并且,没什么大问题。用绿色的线就是了。”
格朗泰尔盯着他。“你想让我送安灼拉一条,几乎全红,只有最后大概十英寸是绿色的围巾?”
“是的。”
格朗泰尔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在过去几个小时经历了什么脑损伤,或者……”
古费拉克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对我们两个而言,好消息是,我没有。而对你而言,好消息是,安灼拉是色盲。”
格朗泰尔茫然地眨了眨眼。“他——什么?”他有点费力地问。
古费拉克快乐地对他说,“我想让你记住的是,发现你在和他谈了两年恋爱并且喜欢他远不只两年之后还不知道他是红绿色盲的时候,我没有选择立马发消息告诉你的男朋友。”
“但——”格朗泰尔震惊地盯着古费拉克。“但他什么都没说过!如果他提过的话我会记住的!”他又犹豫了一下。“他为什么不说?”
古费拉克耸了耸肩。“也许他觉得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他拍了拍格朗泰尔的肩膀。“不管怎样,你自己决定。我已经给你提供了最简单的解决方案。”
“嗯。是。”格朗泰尔皱着眉盯着那卷绿色的毛线,模糊地回道。
古费拉克停了一会,好像在等格朗泰尔继续说下去。发现他不打算继续说了,就耸了耸肩。“说了只是来给你送南瓜。明天啤酒节见?”
格朗泰尔只是迷茫地咕哝了一声,古费拉克又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了格朗泰尔的公寓,不再管格朗泰尔和他的毛线。
“慕尼黑啤酒节曾经在1938年被纳粹分子用来造势。你不会为此感到不舒服吗?”安灼拉把椒盐饼干递给端着啤酒杯的格朗泰尔时问。
“不会。”格朗泰尔思考了一会后回答。
安灼拉挑起了眉毛。“不会?”
“不会。”格朗泰尔说。“因为人们在慕尼黑啤酒节上穿的皮短裤是我见过的最gay的衣服。如果纳粹想制造的是这种氛围,那就随他们吧。”
安灼拉笑着翻了个白眼。“也许有点道理。”
“说到有,我有个东西要给你。”格朗泰尔说。
“好生硬的转折。”
格朗泰尔没理他。“这个。”他拿出一个大盒子,有点僵硬地说。“纪念日快乐。”
安灼拉笑了起来,打开盒子拿出来了围巾。“围巾?”他兴奋地说。“热安偷走我的最后一条围巾之后,我一直很需要一条新的!我很喜欢。”
“真的吗?”格朗泰尔有些不安地问。
“当然。”安灼拉说着,围上了那条围巾。“这是你织的吗?太棒了!”
格朗泰尔只是耸了耸肩。“至少这让我在你加班的时候有点事能干。”他有点紧张地咬了一下嘴唇,问:“但你真的喜欢吗?”
“我很喜欢。”安灼拉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过来。”
他把格朗泰尔拉近,给了他一个坚定的吻。格朗泰尔脸上终于有了微笑,但很快又消失了。他将一只手搭在了安灼拉胸前。“好,那,既然你喜欢,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他做了个鬼脸。“嗯……严格来说,是双向的坦白。你,呃,你,看到最后那一小截了吗?”
安灼拉皱着眉低头看向格朗泰尔拿着的那一截。“绿色的那部分?”
“对,绿色的——”格朗泰尔愣住了。“等等,你说什么?”
“绿色的那部分。”安灼拉像对待喝醉了的格朗泰尔一样,放慢速度重复了一遍。
格朗泰尔张开嘴盯着他。“你怎么知道那是绿的?”
安灼拉看着他。“我知道我不太熟悉色彩理论,但我会分辨颜色。”他听起来好像有些被冒犯到。
“但你不是——”格朗泰尔想到了什么,停住了。“天哪。我要去杀了古费拉克。”
安灼拉缩了一下,觉得好像之前听到过这句话。“啊,他又干了什么?”他无奈地问。
“插足我们的事情。”格朗泰尔咬牙切齿地说,“又一次。”
“……他告诉你我是色盲?”格朗泰尔无声地点了点头,安灼拉闭上了眼。“如果你不杀他的话,让我来。”
“放心。”格朗泰尔一边在安灼拉怀里四处搜寻着古费拉克,一边秘密地说,“我已经做了计划。”
安灼拉把格朗泰尔拉得更近了一点,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但不管怎样,”他坚定地说,“我真的很喜欢这条围巾,包括绿色的部分。像是有一小块你在上面。”
格朗泰尔的表情缓和了一点。“如果不是……你知道,如果没有这些事,这本来会很甜。”
“那这样呢?”安灼拉说,“我给你的周年礼物本来是去一家没有WiFi但是有独立酿酒厂的酒店度假一周。”
格朗泰尔高兴了一下,但又顿住了。“本来?”他重复了一遍。
安灼拉又亲了他一口。“我们还是会去。我们还是会一起度一周的假。但是现在,我的周年礼物变成了负责看好你的啤酒。”格朗泰尔眨了眨眼,安灼拉补充道,“而你负责杀掉古费拉克。”
格朗泰尔又笑了起来。“我爱你。”
“我知道。”安灼拉又亲了他一次。“我也爱你。现在去杀了他。”
节日场地的另一端,古费拉克正靠在一个巨大的酒桶旁,笑得不能自己。公白飞站在他旁边不知道该反对还是该笑,看起来十分割裂。“你知道格朗泰尔会杀了你的。”
古费拉克打了个嗝,擦掉了笑出来的眼泪。“对,他绝对会。”
公白飞轻轻提了一下嘴角。“而且安灼拉很有可能不会阻止他。”
“是这样。”古费拉克赞同道,“但这太他妈值了。”
格朗泰尔看到古费拉克后大叫了一声,他们两个都抬起了头。“哦,不好。”古费拉克兴奋地说,“该跑了!”
他窜向场地另一边,格朗泰尔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公白飞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摇了摇头。“色盲,”他无法自控地笑着自言自语,“难以相信,格朗泰尔真的信了。”
①原文为“You’re in a pickle, aren’t you?”,in a pickle意为“处于麻烦中”,pickle原意为腌菜,是绿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