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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罗宾应该和杰森一起死去，但是现在它要和提摩西·德雷克一起死了。

杰森已经计划了几个月，决定了怎么做，决定什么时候做，但是他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才决定在哪里做。

他邪恶的一部分想用撬棍把替代品拖到一个废弃的仓库里，让布鲁斯寻找一个罗宾是怎么找到另一个的，但是他不确定他是否能在没有恐慌的情况下处理好一个仓库。

泰坦塔对有一种报复性的诱惑。杰森的一部分怒火中烧，想要选择这座塔，只是为了报复那些在他放弃黄金男孩之后，还敢穿他的制服而躲避他的泰坦们，但是他们张开双臂拥抱了他的替代品。他想把他们的塔，他们的堡垒，变成一个他们永远不会忘记的恐怖之屋。尽管如此，被打断的风险还是太大了。杰森不想速战速决。

韦恩庄园？他考虑过，想过把替代品拖到他的旧卧室，堵住他的嘴，折磨他，直到他死于休克或失血过多。布鲁斯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出差，迪基鸟会和朋友出去，而阿尔弗雷德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卧室附近，所以他可以稍微大声一点。用钳子拔下指甲、用牛刺扎眼睛、用撬棍打肋骨……他非常喜欢这个主意，把男孩从床上拽下来，告诉他那些拿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的人会发生什么。这将是德雷克短暂学到的一课，而布鲁斯永远不会忘记。他甚至可以拿起他的旧版《傲慢与偏见》。也许替代品甚至希望听到他在间隙朗读它。他们甚至没有想到要检查杰森的房间，直到替代品的尸体开始腐烂发臭，这几乎足以推翻他的更好的判断。

韦恩庄园有着美好的潜力，但是如果他不知怎么遇到了阿尔弗雷德，他知道他会失去决心。

蝙蝠洞有吸引力。很有吸引力，因为布鲁斯在工作时，替代品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山洞里训练。杰森差一点就这么做了，但他不确定安全系统是如何改变的，而且他用自己的密码进入洞穴会暴露身份。在蝙蝠洞谱写击打小鸟的诗句证明了蝙蝠侠完全没有能力保护他的罗宾，尽管如此，这足以让他迫不及待地推迟他的时间表，这样他就可以在蝙蝠的阴影中剪掉替代品的翅膀。

但是，不。他已经计划了很长时间，计划得太彻底了，以至于为了一种诗意的——极其诗意的——而危及他的复仇，让他妈的弗罗斯特（Forst）在他的钱——正义而战。

所以杰森决定选择下一个最好的选择：替代品自己的房子。

绿色在他的视线里跳动着，脸上露出恶毒的笑容。这仍然证明了新的罗宾是多么的可悲，但个人的接触证明，取代他的罗宾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不过，说真的，替代品的房子对任何人来说都不安全。安全措施糟透了。上班女郎穿的衣服比提摩西·德雷克该死的豪宅更安全。杰森所要做的就是拉一下电线，然后就没有警报了。没有警察。大多数窗户都没有上锁，可能是因为提姆的夜班。

杰森径直走向替代品的房间，爬上外面的树，发出几乎无声的嘶嘶声，推开窗户。

这个地方简直是一片废墟——阿尔弗雷德训练的杰森的那一小部分尖叫——到处都是被乱扔的衣服、纸张、书籍，所有东西。一整天都在向他招手他的绿光凝聚在一起，直到他再也看不到那一团糟。替代品不仅是一个冒牌货，在杰森的尸体还没有变冷之前就偷走了他的位置，他还如此无能，甚至连房间都不能打扫干净。尽管如此，他似乎对蝙蝠侠非常顺从，而不是只会流口水的人。他终于找到了完美的小罗宾。比杰森要好得多，甚至可能比黄金男孩还要好。

不过，不会太久了。

杰森咯咯地笑了起来，绿雾有意得消散了，但仍然模糊着他的视线。杰森会让他受苦的，在复仇结束之前，布鲁斯·韦恩会后悔把杰森的制服——他那该死的裹尸布——和他在家庭中的位置给了别人。他会后悔对杰森撒谎，多年来一直表现得好像他真的在乎杰森的遭遇。他会后悔自己不是被枪杀的那个人，而替代品会后悔出生。

卧室和附带的浴室空空如也，一片漆黑，尽管杰森的摄像机拍到了德雷克回来的画面，所以他悄无声息地溜进了空荡荡的走廊。他戴着手套的手指在他最喜欢的刀柄上摩擦着，想象着通过它刺进德雷克的手。也许切掉一两根手指。或者全部。他可以留着它们，然后在几个月，也许几年的时间里把它们寄出去。当他突发奇想的时候，他明白了这一点。是的，这绝对是他要做的事情之一，绿色对他哼道。

走廊的灯灭了，所有的门都是黑的。当时已经很晚了，杰克·德雷克很可能睡着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夜间活动的儿子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也没有意识到杰森在跟踪他。杰克知道他儿子是罗宾吗？可能不知道。任何一个理智的父母都不会让他的孩子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城市里跑来跑去打击犯罪，即使这个服装已经不再是小短裤了。杰森一想到要告诉他就想笑，但还没有。也许以后会，但那也会打乱他的计划，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楼梯上流淌着灯光，远处传来嗡嗡的声音，杰森赶紧跟上去。

除了一个敞着门的单人房间外，底下的楼层和楼上都是一样的。他不能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靠得太近去看里面，但是他能听得很清楚。

虽然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

很明显，他们在打架，而不仅仅是争吵。德雷克一家人都醒了，杰克·德雷克甚至在杰森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之前，就显得怒不可遏。接着是一阵反复的啪啪声，然后是一阵小小的呜咽声，如果这些是杰森造成的话，他会觉得非常愉快。

“你他妈的婊子！”杰克突然尖叫起来，接着是一声更响的啪的一声！

提姆痛苦地叫了起来，因为见鬼的没人看见他。很明显，德雷克一家人正忙着什么事，杰森会发现的。即使有人发现他，也不用费多大劲就能把德雷克绑在厨房的水管上，带提姆上楼玩。杰森走到一边，这样他就可以看到房间里的情况，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杰森往里看了看，正好一记鞭打落在提姆的肩胛骨之间。

在起居室里，杰克·德雷克站在他儿子的上方，脸涨得通红，手里的皮带已经举起来准备下一次鞭打。提姆跪在地上，几乎光着身子，只穿着拳击短裤，侧对着杰森，这个角度让杰森看到了他盯着地面时脸上的恐慌，他疼得喘不过气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的背上伤痕累累，青一块紫一块地流着血。正当杰森看着的时候，杰克用皮带猛地抽打提姆的脖子，导致男孩痛得尖叫起来。

“闭嘴！”杰克咆哮道，“闭嘴，你这该死的婊/子。”

“我——我很抱——”提姆试着蜷起身体，但杰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抓住一把头发，野蛮地把他的头拉了回来。

杰森被冻住了。

“我说了闭嘴！”杰克把提姆的脸斜着甩在咖啡桌的尖端上。

替代品变得软弱无力，有那么一瞬间，杰森以为自己死了。他被自己的父亲杀害，就在客厅里，在那个想要折磨并杀害他的人面前，但他只能在冰冷的恐惧中地低垂着下巴看着。

提姆呻吟着，虚弱地挣扎着，但是他的父亲又把他的头摔了下来。提姆一动不动，但这一次杰克转过身来，足以让杰森看到提姆试图抬头看他父亲时那双茫然的眼睛。

还没死。

再来一次这样的击打，也许就可以了。

杰克拉住提姆的头发，把他拉到膝盖的高度。

“提米，你和谁在一起？”杰克追问道，猛地拽了一下他的头发，提姆发出嘶嘶的声音。“你为什么偷偷溜回来？”

提姆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几乎被摧毁干净了。“没谁，爸爸。我——求你了，我保证，我只是在散步——”

“凌晨四点？！”杰克直接对着提姆的耳朵尖叫，这个声音让男孩猛地瑟缩，然后杰克又拽着提姆的头发，让他像之前一样颤抖。“你在外面做/爱，是不是？你要让一个婊/子带着个混蛋出现在我家门口，那时谁来抚养你的孩子？嗯？”

提姆的脸上充满了伤痛和愤怒，以至于杰森以为他要进攻，让他受的训练发挥点作用，但随后他的额头松了下来，肩膀因失败而耷拉。

“或者你和那些该死的野小子们出去过，嗯？”杰克摇了摇提姆的头。“得艾滋病，然后在你十四岁之前就像个婊/子一样死掉。股东们会怎么看，我自己的儿子死得像个天杀的妓女。”

提摩西·德雷克快十五岁了。

杰森只是从他的谋杀调查中知道这一点，而且他仍然比他父亲更了解提姆。

杰森是去谋杀替代品的。几天来，他的世界一直泛着绿光，一想到那个就在几英尺外无法控制地颤抖的小身体，看到那张脸就像现在一样扭曲、毁坏，伤心欲绝，那双婴儿蓝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背叛，那小嘴唇在恐惧中颤抖。杰森没有权利因为某人完全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而生气，除非他会因为杰克已经开始行动而生气，但这并不是拉萨路池在他耳边咆哮的原因。

“你连一包该死的香烟都搞不到？！”威利斯用空啤酒瓶砸向杰森的头。

杰森躲开了，但速度还不够快，瓶子从他身边飞过，撞到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还夹住了他的耳朵。这让这个七岁的孩子不得不放弃一切，但他无法把视线从父亲身上移开，而且他不能光着脚向后走，因为他不知道玻璃在哪里。

“他们——他们偷了钱，爸爸。”杰森结结巴巴地说，仍然紧紧地捂着他胳膊上的长口子，那是他试图为了十美元跟抢劫犯打架时留下的。“我——我不能——”

威利斯猛地站了起来，杰森连想都没想就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他踩在一块大玻璃上，脚后跟又划了一道口子，但总比在皮肤上嵌了十几块要好。他的背撞到了墙上，然后就无处可去了。

威利斯大步向前走时，眼睛里闪着暗黑的光芒。他身上有啤酒的味道。他身上有很多啤酒的味道，而且他喝醉的时候打得更厉害。杰森使劲咽了口唾沫，尽量不哭出来。

他失败了。

威利斯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他飞到了一边。他用手和膝盖着地，毫无一点怜悯，连玻璃都离他远远地。

威利斯抓住杰森的一把头发，摇了摇他。“我打赌是你偷的。我打赌你用那笔钱给自己买了块糖，不是吗？不是吗？”

杰森哽咽着抽泣，摇了摇头。“不，爸爸，不！我没有偷！他们把它从我这里拿走了！”

爸爸要杀了他。杰森的爸爸要杀了他，就像他吹嘘杀了那个店员一样。没人会去抓他，他还会吹嘘自己杀了杰森。

威利斯抓住杰森的头发，慢慢地把他拉起来。杰森尽快站起来，希望他没有做什么坏事，他爸爸会因为他做了更多而打他。

威利斯抓住杰森的肩膀，把他转过来面对着他。长满老茧的手指抓住杰森的下巴，痛苦地捏着。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酒精。

“你去拿那些烟，孩子，拿到之前不要回来。”威利斯警告，然后把杰森推到门口。

杰森的后背重重地撞在门把手上，他确信那里会擦伤。是的。“怎么做？”

威利斯戏剧性地耸了耸肩，然后坐回沙发上。“我不在乎。去偷吧。偷钱。像个没用的婊子一样把自己卖了。把烟给我就行。”

杰森在跑出门之前几乎没有心思去抓他的鞋子。

他拿到了香烟。

杰克狠狠地踢了一脚他俯卧的儿子的肋骨，重得足以擦伤，甚至可能断裂，杰森被摔回到现在。在布里斯托一座豪宅起居室外的走廊上，他的替代品正在被虐/待，就像杰森曾经在犯罪巷的一个破公寓里一样糟糕。在那里，几乎赤/身/裸/体，卑微地躺在地板上，提摩西·德雷克不是罗宾，也不是替代品。他只是一个受伤的孩子，而杰森一直在计划伤害他更多。为什么？他几乎记不起他脑海中那些跳动的绿色，那些呼喊着杰克的鲜血的绿色。

“也许。”杰克开始说，用一种残酷的轻快语调，他扬着嘴角，抬起脚，踩着提姆的脖子。“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这种性/欲，你不觉得吗？”

提姆的呜咽声被他埋在地上的脸盖住了。

“我认识几个像你这样的同性恋。”杰克说，声音很低，杰森几乎听不见。“谁愿意为你这样的混蛋付一大笔钱呢？”

杰森甚至没有听到句子的结尾，就被绿色的愤怒吞噬了。他感到拳头受到了压力，听到尖叫声，但直到他的视线恢复，他才意识到自己压在杰克身上，用拳头一次又一次地砸进那张血淋淋的脸。

“不！”提姆再次尖叫起来，咳着血从后面抓住杰森，试图把杰森从他欠债不还的虐待狂混蛋父亲身上拉下来。“放开我爸爸！”

杰森抓住提姆瘦骨嶙峋的小脖子，猛地前摇晃，把小男孩从肩膀上甩过去。

提姆落地时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叫，杰森的神志清醒了过来。杰克发出了一声湿漉漉的咕噜音，听起来很令人满意，但提姆呜咽着，试图趴在地上。杰森不假思索地把他翻了个身，这意味着这孩子刚才重重地摔在了他的鞭笞和裂开的伤口上。

“该死。”杰森骂道，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抓住提姆的胳膊。

提姆惊恐地尖叫着，杰森把他拖出房间，爬上楼梯，来到他的卧室，他爬进来的那扇窗户还开着。杰森一边走一边打开开关。

“放开我！”提姆尖叫着，用尽全力去拉杰森，但是提姆是个受伤的小孩，而杰森正被肾上腺素和魔法般的愤怒折磨着。

“什么，这样你就可以继续挨揍了？”杰森厉声说道，猛地转向提姆，盯着他看。“你是他妈的罗宾，你还让他那样对你？”

提姆喘着气，跌跌撞撞地后退。这一次，杰森让他这么做。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提姆问道，他的声音很有力，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他赤裸的身体颤抖着，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杰森走过来，关上窗户挡住了风，然后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提姆的眼睛。血从他太阳穴上的伤口渗出来，他的父亲把他撞到了咖啡桌上，留下了一半血淋淋的粘糊糊的脸。他想知道，德雷克知道他的什么事吗？还是布鲁斯一离开就把自己的存在藏起来了？

提姆的反应泄露了真相。

细长的手指遮住惊讶的嘴。“杰——杰森？但是你已经死了！”

杰森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提姆没有正确理解的“我在这里”的手势。

提姆向前猛冲，以至于杰森甚至没来得及拦住他，就撞上杰森的胸膛。

“杰森！”提姆大声喊道，紧紧抓住杰森，杰森只是眨了眨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

“替代品？”他试探性地问道。

“你来找我了！”提姆如释重负地抽泣起来。这让杰森松了一口气，让他感到措手不及，因为整件事就是“出现在那里残忍地谋杀那个孩子”。他现在感觉有点不好，并且认为他至少可以弥补一下。

“什么事？”他虚弱地说。他的手该怎么办？他笨拙地拍了拍提姆的后脑勺，这几乎是他唯一能够到的东西，他很确定没有受伤。这并不是什么安慰，但替代品哭得更厉害了，并且更靠近杰森的胸前，所以杰森用手指一次又一次地抚摸着那丝滑的黑发，直到呜咽声停止，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和抽泣声。

提姆颤抖着，用他颤抖的手指紧握着杰森夹克的硬皮。“我妈妈在这儿吗？”

杰森环视了一下房间，好像她可能从任何地方冒出来，但是他很确定他知道孩子的妈妈已经死了。“没有？”

提姆用力地吸着鼻子，朝杰森点了点头。“这——这很好。我不想下地狱。”

杰森哽住了，他掐着孩子的肩膀，把他往后推。“你说什么？”

提姆抬起头来——天哪，那孩子这么矮——皱着眉头看着杰森。“我很高兴我在这里。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像你一样好，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上天堂，但是后来你来找我，而且……”

杰森的心在抽搐。天啊，这孩子想像杰森一样好吗？他没听说过杰森的事吗？……难道他没听说过杰森的坏事吗？

“你没死，笨蛋。”

提姆困惑地皱起眉头，然后他的整个表情都变成了悲伤。“你不在这里？”

杰森轻轻地弹了弹他的前额。“我也没死……没再死了。相信我，没有朋克乐队表现得那么有趣。”

那没有任何帮助。提姆的眼里涌出了更多的泪水，但是他从杰森身边走过，走到他的床边，然后他马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开始了又一轮的抽泣。

杰森犹豫了一下，然后坐在床沿上。

提姆背上的伤口很严重。伤口至少有十二处裂开的伤口，大约半凝固，呈黄色，就像刚刚被打过一次又重新愈合，还有几处伤疤和瘀伤。他的胃对此感到扭曲。杰克不仅设法在蝙蝠侠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打了他的孩子——因为尽管布鲁斯犯了那么多错误——他还是经常这样做。

旧伤口看起来也像是开始感染了。可以理解。治疗自己背部的伤口很难，提姆显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杰森也明白这一点。隐藏任何不让布鲁斯看到任何弱点，以免失去那令人陶醉的、令人满足的爱。意味着失去罗宾。

杰森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到浴室去找急救箱。一分钟后，他回来了，往一个棉球里倒了些外用酒精，然后犹豫了一下。

“这会很疼，提姆，但你得让我来做，明白吗？”杰森说。

提姆又抽泣起来，肩膀发抖。杰森把这当作是的，请救救我，让我不要因为感染而慢慢发烧死去，因为我爸爸是个混蛋。

第一次碰酒精时，提姆的身体猛地往回缩，但杰森听到了靠在枕头上的深呼吸声。第二次触碰时，提姆只是微微缩了一下。

杰森尽可能快速而温柔地移动，同时还要仔细检查每一处伤口。提姆除了嘶嘶的叫声和退缩之外没有任何反应，但杰森发现自己在说完之前一直咕哝着毫无意义的保证。

杰森把手里的棉球扔在地上，地上还有他用过的沾满血和脓汁的棉球。并不是说这样会让房间更糟糕，而且除非收拾行李，替代品也不会回来了。

“你还醒着吗？”杰森戳了戳提姆的头。

提姆一动不动，杰森用力戳他，把他的头推到一边。提姆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看上去完全被打败了。见鬼。早些时候想到这个表情怎么会这么令人兴奋呢？他愿意付出一切去别的地方。情绪是魔鬼。

“嘿……孩子。小翅——宝宝鸟，怎么了？”他喜欢摸他的头发，所以杰森又开始抚摸他，只是不停地挠耳朵后面。他回忆那是给狗的，不是给小孩子的。

提姆的脸扭曲起来，好像又要哭了。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如果他真的开始哭，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就会被扔出窗外，而杰森甚至不知道是哪一个。

“你不是真的。”提姆抽了抽鼻子。

杰森皱了皱眉头，然后轻轻弹了一下提姆的额头。“我很确定，宝宝鸟。”

提姆哭了。如果不是那只手落在杰森身上，杰森早就当场自卫了，但是提姆的手那么小，那么冷，像一具绝望的尸体一样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杰森对此略知一二。

“你死了。”提姆咕哝着。

杰森点点头，把手翻过来，这样他就可以给提姆一个简短的拥抱。“然后我回来了。惊喜吧。”

提姆摇摇头否认，又把脸埋了起来。杰森叹了口气，把手放在提姆身下，拉他起来，直到他坐下。他没有时间精神崩溃。杰克，如果他没有死，最终会醒来并报警，杰森需要在警察到来之前把提姆包好，穿好衣服，收拾好，然后离开。如果提姆拒绝，那么他只能呆在那里。

“这是一场梦。你在做梦，你得让我照顾你，好吗？”杰森说，从那个被急救的小孩手里抓过纱布，在提姆能看到的地方挥舞着。

提姆皱了皱眉，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他看上去很疲惫，以至于相信这是真的——一次长时间的巡逻，一次长时间的殴打，还有大量的哭泣，一定把他折磨得筋疲力尽了。

尽管杰森如此小心翼翼，但每次新的纱布碰到伤口时，提姆还是会发出嘶嘶的声音，往后退缩，疼痛难忍。

“是的，我知道。对不起，孩子，那疼得像个婊子。你很快就会安全的，好吗？我们要去……”去哪儿？杰森用牙齿咬了一会儿嘴唇。不是韦恩庄园。他不是……他不是要去那里。“去我的公寓。你喜欢吗？在你醒来之前，我们可以去那里待一会。”或者去睡觉。这孩子眼睛下面有黑眼圈，眉毛上的每一道皱纹都显得疲惫不堪。

“好了。”杰森边说边塞纱布，开始往后靠。“又好又舒服。这会持续一会儿，直到我给你换上真正的绷带。”

提姆用眼睛追踪着他的动作，他的表情既有希望，也有忧郁的不情愿。杰森以为他要说什么，但提姆只是默默地举起一只手，放在杰森的脸颊上。杰森碰到它就猛地吸了口气——这是他死前得到的最温柔的抚摸。还不算……糟糕。它正在帮助小鸟宝宝，所以……杰森靠近了一点。

“我希望你还活着。”提姆低声说，一旦震惊过去，他就不会很激动了。“如果你还活着，布鲁斯会很高兴的。”

……也许并不激动，因为那不可能是真的。

杰森嘲笑道：“布鲁斯不想见我。”

提姆拍了拍自己的鼻子，可怜巴巴地抽泣：“因为你死了，杰森，布鲁斯差点杀了他自己。”

像死亡一样冰冷的水顺着他的脊椎流下。“……什么？”

提姆扔下一个重磅炸弹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开始四处张望，“我好冷。”

杰森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说着：“我去给你拿东西。待在原地。”

杰森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条运动裤，一件宽松的衬衫，还有一件连帽衫，希望能在伤口被撞到的时候起到点缓冲作用。他把衣服扔在提姆身边，但提姆只是茫然地盯着它们，直到杰森抓住衬衫，把它盖在头上，然后是帽衫，接着把他拉起来，双手撑在杰森的肩膀上，这样杰森就可以把运动裤套在他身上，一次一条腿。

德雷克这么没用，收拾行李是不可能的。他们以后可能会回来取东西，但是提姆很快就开始失去意识，从震惊或者睡眠剥夺中，目前还不清楚。

“我会把你抱起来的，好吗？”杰森问，仍然跪在地上。

提姆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缓冲，然后点了点头。杰森把一只胳膊放在膝盖下，一只胳膊放在背后，把他举到空中。尽管杰森看到了他的肌肉，但他的体重几乎为零。他是如此的小，甚至比杰森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还要小。

杰森开始往前走时，提姆把头靠在杰森的肩膀上。作为提姆的枕头，这比他应得的更值得信任，但他还是发现自己把头靠在提姆的枕头上以示回报。

他突然想到，孩子以后可能会想要鞋子，但是杰森在心里耸了耸肩。之后他会给提姆一双袜子，希望这孩子够聪明，一旦他恢复正常，就不要试图在犯罪巷逃跑。

好吧。杰森只能紧紧抓住他，确保他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多么痛苦。

尽管如此，杰森还是微笑着把提姆抱下了楼梯。杰森花了点时间检查了一下情况——不幸的是，杰克·德雷克还有呼吸，更幸运的是，他昏过去了。现在还没有警察。之后，他又花了几分钟找到一串车钥匙，又花了几分钟找到车库。那里有一辆樱桃红的跑车，但是当杰森把钥匙套上的钥匙扣扣上时，一辆毫无特色的黑色轿车的车灯闪烁起来。它仍然很漂亮，比任何不卖毒品的邻居都要漂亮，但不那么引人注目。也没有那么有趣，但至少他们不太可能被抓到。

杰森把提姆放在后座。提姆睡眼惺忪地咕哝着，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杰森微笑着回到屋里去找毯子。他在起居室里见过一条，看起来非常舒适，而且可以把技术上被绑架的孩子藏在车后座。如果杰森再踢杰克一次，那么……他活该。

杰森也是罪有应得，但他用其他方式来弥补了这一切。

杰森回到提姆身边，把他盖上，然后爬进驾驶座，启动汽车，打开车库门，带着他那只偷来的小鸟。

也许蝙蝠侠最终会担心，也许他甚至会担心杰森……

他几乎杀了他自己，提姆说。

好吧。

他们会谈论这个的。

也许他的复仇可以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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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醒来时听到一阵尖锐的敲门声，门突然被被猛烈地推开，他还没来得及注意，就已经从床上滚了起来，原来是阿尔弗雷德站在哪里，手指扣在门把手上，关节发白，眼睛里充满了布鲁斯从未见过的恐惧

“发生了什么事？”布鲁斯没有浪费时间问问题，径直走向梳妆台，开始穿衣服。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从他的眼睛里听出来的。“德雷克庄园里有警车和救护车，一名警官停下来问我们是否见过提姆少爷。”

布鲁斯的血变凉了，衬衫被拽了一半就冻僵了。提姆失踪了。杰森失踪l 。杰森失踪，然后他死了。提姆也失踪了。

布鲁斯用力把衬衫拉下来，耳朵里传来轻微的轰鸣声。发生了什么事？救护车，那意味着有人受伤了，如果蒂姆失踪了，那就是杰克。但是，直接从提姆家绑架他有什么意义呢？赎金？还是更险恶的事情？即使这是一笔赎金，而且已经支付，也不能保证提姆能活着回来。布鲁斯必须尽快找到他。

阿尔弗雷德紧跟着他，抓起布鲁斯的外套，他在车库里猛拉他的鞋子。实际上，天气还没冷到需要穿外套的地步，他大脑里高效而又恐惧的那部分对着他尖叫，说他没有几秒钟的时间了，但是阿尔弗雷德脸上的表情足以让他抓起外套，一边走一边穿上。失去杰森对阿尔弗雷德的伤害和对布鲁斯的一样大，尽管阿尔弗雷德更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同样的恐慌在布鲁斯的血管里流淌，毫无疑问也在阿尔弗雷德身上流淌。当阿尔弗雷德心烦意乱的时候，他需要做点什么，去帮助别人，找到一些方法去照顾人们。

“我们会找到他的，阿福。到山洞里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追踪器，以防他试图以罗宾的身份跟踪袭击者。”布鲁斯一边抓住一辆车的钥匙，一边坚定地告诉阿尔弗雷德。布鲁斯怀疑提姆不会这么做，尤其是他们刚刚结束了一次长时间的巡逻，他一定累坏了，这样做可能会危及他们的身份，但这会给阿尔弗雷德至少十分钟的时间专注于某件事情，这样布鲁斯就可以专注于寻找蒂姆。“如果你找不到，试着追踪他的手机。”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迅速走开了。布鲁斯为了自己的缘故，假装没有看到他那近乎父亲的人的手在颤抖，假装他自己的手也没有那么糟糕。他不能因为担心阿尔弗雷德而分心，反之亦然。他们相互依靠，就像两张卡片在纸牌搭成的房子的底座上。如果其中一个倒下了，另一个也会跟着倒下，所有的东西都会倒在他们身上。

开车到达的德雷克家只需要一分钟，布鲁斯白天步行去那里过几次，但他需要速度。几秒钟。只要几秒钟，他就能救杰森了。

房子外面有三辆警车，门上贴着犯罪现场的警戒线，一辆救护车敞开着，里面没有担架。他们一定还在把杰克搬上去。除非他死了。

布鲁斯钻进了黄色的警戒线，顺着屋子里传来的声音走了过去。去他妈的规章制度，去年一年半的时间里，他比杰克·德雷克更像提姆的父亲，而且比杰克 · 德雷克在蒂姆一生中所做的还要多一半，如果杰克住院了，提姆无论如何都会和布鲁斯一起回家。他有权知道。

起居室的门口站着一个警察，但布鲁斯还是继续往前走。

警察抬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了他，举起一只手阻止他。“你不能进去，先生。这里是犯罪现场。”

“提姆在哪儿？”布鲁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响或咆哮，也不让自己完全崩溃。“发生了什么事？”

警官皱起了眉头。“你是谁，先生？”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把一只手放在脸上。他们在形式上浪费了太多时间，而他显然是最有资格追踪他的儿子、他的罗宾他的儿子的人，但他需要盟友，否则他们就会把他赶出去，而他将不得不在以后浪费更多时间侵入这些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写入的文件。

“我是布鲁斯·韦恩。提姆父亲不在的时候，我住在他隔壁，照顾他。他就像我的儿子一样，求你了，他在哪儿？”

那个警官退缩了，表情充满了怜悯。他以为提姆死了，布鲁斯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但是没有办法，至少现在还没有。提姆只在家待了几个小时，最多三个小时，即使他立即被带走，也几乎没有时间被带到第二个地方。不管绑匪为了什么绑架了他，不管是为了赎金还是……不管他们想要什么，他们至少还想让他活一段时间。

“德雷克先生在客厅遭到袭击。他在和调度员通话时昏了过去，所以他们没办法从他那里得到太多信息，但他说提姆被袭击他的人带走了。”警官微妙地说，“恐怕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被拿走了吗？”布鲁斯急忙问。

警官摇了摇头。“据我们所知，没有。德雷克一家人似乎是这次袭击的目标。你知道他们有什么敌人吗？”

敌人。因为这不是绑架勒索的方式。对于一个普通的暴徒来说，在提姆上学的时候或者至少在他的卧室里抓住他，要比冒着和他父亲正面冲突的风险要容易得多。杰克·德雷克可能有商业对手。他可能做了什么惹恼了他们中的一个，可能与暴徒发生纠纷并陷入麻烦，导致蒂姆被抓作人质。即使提姆可以击败大多数恶棍，并且接受过武术训练来掩盖这一事实，他也会心甘情愿地去救他的父亲。不过，如果杰克伤得很重，昏过去了，那么很有可能入侵者并不在乎他是死是活，或者精神上是否有能力满足要求——就像他们试图将提姆作为人质一样——这意味着提姆是首要目标。虽然杰克·德雷克有敌人，而提姆·德雷克没有。

但是罗宾有。

如果布鲁斯仅仅因为和罗宾有联系而害死了另一个罗宾，他不认为自己会心安理得地活着。

“我想不出任何人。”布鲁斯强迫自己说。“我能四处看看吗？拜托，我可能会注意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我以前来过这里。”

警官听了又皱起了眉头，然后转过头来朝房间里看了看。“呆在这儿。我去问问负责的警探。”

说完，他走进房间，终于让开了布鲁斯的路。

布鲁斯走进门框，没有再往前走，以免惹恼了那些他极其需要的人，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房间。

杰克躺在担架上，一个医护人员用手电筒照着他的眼睛。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迅速的一瞥表明他看起来像是被打到了地狱又被打了回来。他的脸上血迹斑斑。这让布鲁斯立刻了解了他正在打交道的那个人的一些情况。首先，从形成的拳头形状的瘀伤和没有溅伤来判断，这不太可能是一个超能力者；其次，如果这是袭击者的主要武器，而且他能够带走蒂姆，那么攻击者很可能接受过身体战斗训练; 第三，杰克的生存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面部击打的次数可以轻易地杀死他或使他脑死亡——所以这不是勒索赎金或勒索绑架。罗宾，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那时的目标。

火炉旁边的地毯上有血迹，就在担架旁边，这表明杰克就是在那里被打的。他迅速环顾了一下房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架子上摆满了贵重物品，提姆的手机——该死，那会比制服更能得出结果——在咖啡桌上，却什么也没有丢失。不过，离杰克被殴打的地方大约10英尺远的咖啡桌，本身就有些不平衡，而且——

“桌子上有血。”布鲁斯厉声说。他感到一阵狂喜，知道是谁带走了提姆。

他没有等待许可，径直走进房间，在离桌子一英尺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指着桌子边上的血迹。木头呈樱桃红色，血迹正在干涸，但仍然粘粘的。它在那里的时间不长，又一个迹象表明提姆离开的时间不够长，还不足以被杀害。

探长是个矮胖的男人，秃顶，满脸怒容。他转过身来问道：“你是谁？”

“邻居。”布鲁斯说，显得有点不耐烦，但他已经解释过了。“咖啡桌边缘有血迹，而且血迹已经被推到了别的地方。可能是袭击者的血。”

拜托，拜托，一定要是袭击者的血。如果入侵者在此之前犯过暴力罪行并被抓获，他的DNA就会被注册，蝙蝠电脑需要几分钟就能得到一个名字，而最近的已知地址和同伙的名单只需要几分钟。不过，如果这个入侵者擅长他的工作，他可能永远也不会被抓住，那么血迹就会成为转移注意力的骗局。它也可能是提姆或者杰克的，那就更没用了。

拜托，千万别是提姆的。

探长脸上怒容更重，但他仔细看了看桌子，然后向其中一个摄影师点了点头。

布鲁斯向房间里走近了一点。当他没有合法的权利在那里的时候，他需要坚持自己是有用的，而不是让自己成为一个讨厌鬼。在最好的时候，他讨厌玩弄个人政治，但是对于提姆——他的儿子，不管杰克可能对他有什么说法——处于危险之中，他所能做的就是不在那里立刻展开自己的调查。

布鲁斯说：“提姆的父亲住院几个月后，他和我们一家在一起。”如果他不小心的话，他最后看起来就会像一个物件。“求你了，我想帮忙找到他。如果有我能做的任何事……”

探长皱着眉头抬头看了看布鲁斯，一种算计的表情左右拉扯着他的表情，最后嘟囔道：“你知道丢了什么东西吗？”

布鲁斯迅速点了点头。尽管布鲁斯会用自己的财产打赌这不是一起抢劫案，但这也给了他寻找自己线索的借口。“有可能。”

探长点点头，大步走出房间，挥手示意布鲁斯跟着他。“我们不知道入口在哪里。门是锁着的，但半数窗户开着。不过，安全系统的电线被切断了。”

如果布鲁斯得到了提姆ーー当布鲁斯提姆蒂姆的时候，他不会把他还给杰克，除非他们家的安全系统得到了认真的升级。他不敢相信提姆会这么松懈。不，他可以。提姆很可能没关窗户，这样他父亲就不会在不知不觉中把他锁在外面，而杰克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们的卧室和保险箱在楼上。”布鲁斯说，而不是像长长的咒骂声一样，他想对被推到门口的半清醒的人大骂一顿。

杰克刚被医护人员推进走廊里，布鲁斯就快步向楼上走去，克制着奔跑的冲动。提姆的卧室里有没有什么和罗宾有关的东西？如果有，那他把它们藏得有多好，入侵者发现了它们吗？除了紧急情况之外，他本不打算把这些东西带出洞穴，但布鲁斯知道他有时会遇到一些情况会，把它们带回家多工作一会儿。

他先去了杰克的房间，因为那是第一个房间，然后做了一个短暂的搜查。他从来没有进过杰克的卧室，虽然有一次他抱着这个有点反胃的男孩回家的时候，提姆指给他看，当时他得了胃病，布鲁斯不让他去巡逻，尽管他强烈反对。不过，没有明显的洗劫迹象。抽屉里什么也没有东西被拿出来，地毯上没有任何凹痕表明有东西被移动过，梳妆台的钱包和车钥匙也没有动过。

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走到杰克的办公室旁边，最后离开提姆的房间，这样他就不会被这个可能是他最好的证据来源催促着离开。他径直走到一幅画后面藏着的保险箱前，测试了一下，然后为了安全起见，打开了保险箱。如果是这是一次抢劫，那么抓住提姆并强迫他打开保险柜是一个相当得体的举动。他们可能在殴打杰克并从保险箱里拿到钱之后，就决定把提姆作为人质。布鲁斯拿不定主意，让绑架者成为一个普通的暴徒究竟是好是坏。一方面，这意味着找回提姆会更容易，但另一方面，这意味着提姆被一个冲动的傻瓜控制了。然而，一个恶棍可能会杀了他，或者暴露他的身份。

他很快打开了保险箱，想起那个密码是杰克和珍妮特的生日组合在一起，然后反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密码的？”探长问道，语气中又透出一丝怀疑，该死，布鲁斯差点忘了他在那儿。他非常清楚，那些乐于助人、过于合作的人经常被怀疑试图摆脱嫌疑，但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必须找到蒂姆，但是他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样做的代价是被带到警察局，然后浪费更多时间。

布鲁斯一边打开保险柜，一边说：“提姆的母亲被谋杀、父亲陷入昏迷之后，他和我住了几个月。”从那里的一捆捆现金和珍妮特的一盒旧珠宝判断，这不是抢劫。谁会知道提姆的身份并试图带走他？一个流氓？还是另一个恶棍？“有一次为了办护照，他让我去拿他的出生证明。”

去法国旅行，在那里他遇见了西瓦女士。她会绑架他吗？不，似乎不太可能，除非有人付钱给她。

他紧紧地抓住保险柜的门，然后关闭，锁上，重新把画挂起来。

“提姆的卧室在这边。”说着转身离开了房间，还没来得及等别人问他更多问题。

提姆的房间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但布鲁斯听到探长猛烈地吸气声。

布鲁斯皱了皱眉头，转向那个男人。“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吗？”

“被洗劫了！”探长叫道。

布鲁斯哼了一声，冷酷地笑了，摇了摇头。“你见过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吗？如果它是干净的，我才会担心。”

迪克也从来不爱整洁，但是提姆把脏乱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声称把所有东西都摊开可以让东西更容易找到，但是布鲁斯怀疑提姆只是像他经常做的那样，迷失在自己的脑海里，没有时间做像整理卧室这样的琐碎事情。

不过杰森一直很整洁。一丝不苟。起初，他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一个靠窗的小背包里，以防万一他要匆忙逃跑，但一旦他平静下来，安定下来，他就变成了一个整洁的怪物，他按颜色和材料整理他的袜子抽屉。

这段回忆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心弦，布鲁斯不得不紧握拳头，以免自己崩溃。他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儿子，他不能失去控制，他不能失去时间，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候。

“先生？”当布鲁斯双手颤抖着穿过房间时，探长粗声粗气地问道。

布鲁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没有回头。天啊，他太可疑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提姆·德雷克和布鲁斯·韦恩几乎没有任何关系。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闯进了犯罪现场，现在正在男孩的卧室里变得过于情绪化。他会觉得自己很可疑。

“我的儿子。”他粗声粗气地说，“在他十五岁的时候被杀了。我知道他不是我儿子，但他……提姆有危险。我们必须找到他。”

警探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请节哀顺变。”

至少他听起来没那么可疑了，布鲁斯松了一口气。杰森的死首先给他带来了提姆，现在这转移了人们对布鲁斯的怀疑，也许他可以为提姆做他不能为杰森做的事情。

“这——我们——”布鲁斯哽咽起来，找不到合适的词。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只是进一步强化了“悲伤的父亲担心一个与他的儿子有相似遭遇的孩子”的形象，同时通过如此沮丧的方式与“可能的绑架者”保持距离，就像一个失去了一条腿的男人意识到至少他不必再继续节食来减肥了。

窗台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迅速在成堆的衣服和随机摆放的摄像设备中找到了路——也许需要干预，请让干预成为可能——直到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它，而又不会近到扰乱现场。

“那是一个脚印。”探长低声说。

那是一只靴子的泥脚印，不小心踩在木头上，把白色的油漆弄得凹凸不平。提姆可能是一团糟，但他不会笨到留下证据，证明他只是坐在窗台上偷偷溜出去，也不会弄坏油漆。他的体重不还够重去造成损害，而且这个脚印比提姆的脚大得多。如果这个脚印所属的男人的尺寸与他的脚成正比，那么他很可能超过6英尺*高，而且从磨损的油漆来看也很重，很可能是肌肉发达。

“这是他们进入的地方。”布鲁斯说，冰冷的确认像棺材的重量一样落在他的胸口。“他们在追提姆。”

———————————— 

布鲁斯在提姆的房间里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他非常自信已经找到了所有线索，而警察已经盯上了他的脖子，他非常害怕自己找到的线索是那么。他已经把嫌疑人的范围缩小到“比蒂姆还大的人”，这已经是哥谭市的大部分了。那个绑架提姆的男人可能是任何人，从一个超级恶棍到一个通过威胁提姆的爸爸而走运的被雇佣的肌肉男。

他被自己的担心缠住了，走门时几乎错过了一个重要线索。

“车库门是半开的。”他厉声说，朝它走去，没有费心去观察是否有人跟着他。

布鲁斯用脚趾轻轻推开门，以免破坏任何潜在的指纹。他可以听到有人对他大喊大叫，说他不应该在那里，布鲁斯很肯定，但那只是背景噪音。

车库里少了一辆车。杰克的车。

他的心因为恐惧和胜利而捶打在胸膛上，他们领先了。

“杰克的车不见了。”布鲁斯紧绷地说，勉强咬住自己的舌头，不告他们怎么找到它。目前他在扮演“傻瓜亿万富翁”方面表现不佳。“可能是绑匪偷的。这是一辆……我忘了，它是黑色的。不是很特别。”

对于一个绑匪来说，如果他想保持低调的话，这是个不错的选择。红色的车很容易被找到，但是任何一种黑色的车都能更好的融入其中。也许攻击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冲动。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从门口一大群警察身边擦身而过。“我需要打电话给我的受监护人——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会帮忙加入搜索行动的。”

迪克还在生他的气，但他们已经变好了。好多了，即使他们没有，迪克也不会仅仅因为生布鲁斯的气就让提姆受苦。他应该早点给迪克打电话，让他在布鲁德海文和哥谭市之间的车道上领先一步，但他完全忘记了。如果提姆出了什么事，是因为布鲁斯太粗心大意，没有打电话求救……

布鲁斯把一只手放在脸上，几乎穿过德雷克家的大厅，跑下前面的台阶，回到他的车上。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迪克的电话号码，只是希望他的大儿子能接电话。他可能正在睡觉，受伤，或者因为注意到某些新的缺陷而生布鲁斯的气。

迪克在三声振铃之后接了电话，布鲁斯松了口气，从车道上退出，像地狱里的蝙蝠一样朝庄园跑去，他不知道自己一直憋着气。

“B，如果这……”

“提姆被绑架了。”布鲁斯打断了他。他一直试图表现得坚定，但是尽管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他的声音还是在颤抖。“从他的房子里。他的父亲遭到殴打，但提姆似乎是主要目标。求你了，我需要你在哥谭。”

迪克在电话的另一端呼吸急促，说话时声音颤抖。迪克可能没有亲眼目睹杰森的死，但这也让他感到不安。布鲁斯确信，如果他能帮忙，他不会再失去另一个弟弟。

“我现在就走。”迪克说，“我最多一个小时就到，你知道是谁吗？”

“不。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我有线索了。我现在就给芭芭拉打电话。”布鲁斯说，现在就提供任何紧急消息，或者挂断电话。

“我们会把他找回来的。”迪克承诺，但是他听起来并没有期望的那么自信。

布鲁斯还没来得及试图用一个他只希望是真的谎言来兑现迪克的诺言之前，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打电话给巴布斯。

芭芭拉没有接电话，所以布鲁斯一直等到电话转到她的语音信箱，然后又试了一次。这一次，她在第一次铃声响到一半的时候就接起了电话。

“谁他妈的会在早上六点给我打电话？我他妈的眼镜呢？你他妈是谁？”芭芭拉摇摇晃晃地咆哮着。

布鲁斯在其他任何时候都会悄悄地被逗乐，或者悲伤地想起杰森。这些天真是一团糟。

“提姆被人从家里绑架了。绑匪偷了杰克·德雷克的车。我需要你现在就帮我找到它。”布鲁斯慢慢地说，尽管这让他疲惫不堪的神经感到刺痛。不过，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刚醒来，还反应不过来。慢慢说比重复自己的话要好，但也只好那么一点点。

芭芭拉猛地吸了一口气，背景中她的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她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的声音。“我马上处理。知道是谁带走了他吗？”

布鲁斯摇了摇头，才意识到她看不见。“根据鞋印判断，这个男人大概有六到六英尺四英寸高。如果他能打败提姆的话，他的体重也会很重，而且很可能是肌肉发达。我不知道他是要离开镇子还是要躲起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找提姆。检查——”

“我知道。我的程序已经准备好了，就告诉我是哪辆车。黑色宝马还是红色法拉利？”电脑键盘发出了一阵咔嗒声。

“宝马。”

“你给迪克打电话了吗？”

“当然。”

电话那头传来如释重负的叹息声。“我要挂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不要让我分心，除非你有我需要知道的新细节。”

当布鲁斯把车开进他自己的车库时，电话喀哒一声挂了。他停好车，一心一意地朝山洞走去。肾上腺素在他的血管里嗡嗡作响，已经到了僵硬的地步，他的手臂因为记忆中的重量而感到沉重，沾满了他很久以前洗掉的血。

这次不行。不能是提姆。失去一个孩子是他最大的失败，失去两个孩子将是……

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即使布鲁斯为此送命，提姆也会安全回家。

Chapter Text

直到他们停下来，提姆才注意到发动机的隆隆声和平稳的运动感。

他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翻了个身，仰面躺下——结果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痛得活蹦乱跳。

提姆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也立刻后悔了这个决定。他的头转得太快了，他以为它会从肩膀上直接掉下来。提姆直接向后倒下，重重地压在他一直试图保护的伤口上，剧烈的疼痛在他身上呼啸而过，他抽泣着，几乎昏过去。

提姆几乎没有意识到，他坐着的长椅在他感知的边缘有轻微的震动，痛苦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向他袭来。

一只手抓住了他，很快把他翻成趴着的姿势。

“该死，替代品！”这个人厉声说道，但是提姆除了绝望的哭泣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受伤，他不知道谁抓住了他，甚至不知道他们不是最初伤害他的人，但他能感觉到坚定的压力被揉进了他的肩膀，在伤口上方，这压迫着他，让他恢复了意识。提姆闭上眼睛，专注于自己的呼吸，直到他的呼吸从不规则的喘息变成了轻微的呼气。

他头顶上发出一声恼怒的叹息，让他因为受责备而畏缩。“你忘了你被鞭子抽过吗，替代品？”

鞭子？这听起来是对的，但是他的脑袋感觉同时装满了棉花和铅，思考太困难了。不过，情势察觉和所有的一切也都这样。

提姆呻吟着，费了好大劲才把头转向一边，睁开眼睛向上看。灯光虽然昏暗，但仍然刺痛着他的眼睛，他大口喘气，紧紧地闭上眼睛。这样的情势察觉足以让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很糟糕。

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停了下来，然后移动到他的头上，手指轻轻地编织着他的头发，梳理着不多的打结。

“嘿，宝宝鸟。你感觉怎么样？”那个声音问道，语气变得柔和了一点。

浑身都很痛而且我的头感觉像棉花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在哪里我想要布鲁斯迪克和阿尔弗雷德，我希望布鲁斯不要让我爸爸每次生我的气的时候都伤害我，我希望我对他足够好，我希望人们不要总是离开我，但是布鲁斯最终会离开我，因为他甚至不真正喜欢我因为我很可怕，提姆试图说什么。但是真正只发出了“呜啊”的声音和伤心的哭泣。

“……我还以为你是这里最聪明的那个呢。”那个人说。“你还记得今晚发生了什么吗？”

提姆皱起了眉头，拉伤了他脸侧面的伤口，让他退缩，伤害了他的背部。他咬着嘴唇，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嘴唇几乎要流血了，然后当疼痛感觉不像是红烫的烙铁，而更像是非常非常烫的烙铁时，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希望自己没有被一个恶棍绑架，因为他根本无法保护自己。

那只手不停地梳理着他的头发，感觉真好。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伤害他的，所以他放松下来，让温柔的抚摸继续下去。

“你爸爸在你巡逻回家的时候抓到你了。”他的看护人告诉他，现在他想起来了，是的，提姆记起来了。他之前只是模糊地记得这件事，至少是他父亲鞭打过他，但是这一切和他父亲给他的其他鞭打混在一起，没有时间顺序感来区分这是最近的一次。这种特殊的打击是最近才发生的，这解释了他背上鞭笞的火焰和他头部被打过的抽痛……一次？两次？很难说。

提姆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人继续说。“我替你打了他，但你在我杀他之前阻止了我。”

那个男人的手指卷曲成一个拳头，不小心轻轻地拉住了提姆的头发。他听起来对提姆很生气。

提姆猛地吸了口气，他不记得了……他的头在流血，他爸爸很生气，他爸爸要出卖他的身体，有人袭击了他爸爸，他感到如释重负，然后他意识到这个新来的人就要把他爸爸的脸打扁了，他试图把那个人拉下来，然后……

尽管有刺痛的感觉，提姆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只是为了找到那张他在面具后面通过镜头看过上千次的脸，但是那张脸更小更柔软。

那张俯视他的脸比杰森的年纪要大，轮廓分明，五官轮廓分明，没有婴儿肥，当他还是罗宾的时候，这种顽皮的特质就像是挥舞的心理大锤。不管提姆怎么努力，他永远不可能像杰森一样用孩子气的傻笑去羞辱摧毁别人。他的眼睛是……绿色的，他的头发里有一簇白色。

提姆的心往下沉了一点。

那么，他还在做梦。

他疲倦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人们不会复活，没有人从他父亲那里救了他，他甚至都记不清杰森了。这可以解释……所有的东西都是什么感觉，他的脑袋是多么沉重、多么柔软、多么饱满。他觉得自己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爱丽丝。一切都太大或太小，荒谬和超现实。

至少如果一切都是梦的话，那么他爸爸就没有真的抓到他从客厅的窗户偷偷溜进来，这样他就可以在回房间的路上从厨房拿点零食吃。他的父亲在把他扔到地上并要求他脱光衣服之前，从来没有打过他耳光，也没有在他尖叫了十分钟后踢过他。当他听到他爸爸正在解开裤子的皮带时，皮带扣叮当作响的声音没有让他的胃在恐惧中扭曲。他的父亲没有把他的头撞到咖啡桌上，计划着把提姆当成一块肉，扔给他的生意伙伴，来讨他们欢心。

除非这一切都发生了，提姆只是因为头部受伤昏了过去。杰森说他是在做梦，但也许提姆只是死了。他听说过人们在天堂能得到一个新的身体，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杰森看起来那么不对劲。

但是如果……如果他爸爸真的打算像那样把提姆卖出去，而提姆真的会醒过来，那么……那么他可能真的得告诉布鲁斯。他以前想过很多次，但是他从来没有……

布鲁斯并不是真的想要他。提姆只是一个占位符，一个有用的烦恼，他强行闯入一个悲痛的父亲的生活，要求他冒险重温最近的创伤，因为这个男人宁愿与自己的儿子一起战斗，早早地进入坟墓，也不愿去接受治疗。即使提姆的父亲真的失去了对他的监护权，布鲁斯也不会真的希望提姆永远在他身边。当然，他以前收留过提姆，但他们知道他爸爸会醒过来，所以显然不会是永久的，即便如此，也只是因为蝙蝠侠需要一个罗宾，而提姆不可能成为寄养家庭的罗宾。然而，提姆的到来更加重要。但是布鲁斯更加稳定，更快乐。迪克经常出现在附近，即使事情仍然有点紧张，他们也会把事情弄清楚。如果提姆现在被儿童保护协会的人带走了，布鲁斯一开始可能会因为提姆离开而失去所有的时间和金钱感到生气，但是他更愿意把提姆扔到一边，给自己找一个新罗宾。

提姆无法面对这一切。

也许，提姆本可以一开始就处理这个问题，当时他只是想让迪克重新成为罗宾，但是在了解韦恩之后，他现在无法处理这个问题。他不能失去迪克·格雷森的章鱼一样的拥抱，这种拥抱紧紧地缠着他，以至于一次更比三次强，或者迪克只是坐着和他说话的方式，就像提姆不是一个愚蠢的小孩，或者迪克有时称提姆为他的小弟弟，即使提姆并不认为他是真心的。当阿尔弗雷德忙忙碌碌地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时，他不能不在厨房里做家庭作业；当阿尔弗雷德觉得提姆应该多吃点但却什么都不想说时，他给了他一个奇怪的表情；当阿尔弗雷德在星期天早上做可丽饼时，他真的坐在桌边和他们一起吃饭。他不能……

他不能失去布鲁斯。他不能失去布鲁斯照顾他的方式，即使他……可能……不是真的喜欢提姆，比如当他爸爸昏迷的时候，他收留了提姆，或者当人们不断问他不明白的问题时，他安排了他妈妈的葬礼，或者当他爸爸出差时，布鲁斯命令提姆留在庄园里，即使提姆一个人也没事，或者无数次布鲁斯非常关心提姆的身体健康，以至于几乎发现了他爸爸对他做了什么。当布鲁斯受伤的时候，他无法错过那些夜晚，但他还是希望提姆无论如何能过来和他们一起吃晚饭，也许看场电影，或者只是出去玩玩。他不能失去布鲁斯给他的那些难得的小小的拥抱，仿佛他担心如果他把他的手臂放在提姆身边，他的手臂会掉下来一样。布鲁斯抚摸提姆的方式和他爸爸的方式完全不同。布鲁斯……也许他不喜欢提姆，但他确实在乎。又一次，提姆希望布鲁斯是他真正的父亲。

即使提姆真的从他父亲的照顾中被带走，那也不一定意味着他会去布鲁斯家，即使布鲁斯真的希望他继续做罗宾。儿童保护协会不喜欢把孩子和单身男人放在一起。他们第一次甚至都不愿意把他安排在布鲁斯身边，但是那只是因为他的母亲刚刚去世，布鲁斯强调了一个男孩与一个能够理解他人生中这段时期所经历的事情的人在一起是多么重要。并不是说布鲁斯真的明白，因为他知道母亲去世时他的感受，不像提姆，他仍然不知道自己的感受，那个生下了他，然后忽视了他13年、正在地下某个地方的盒子里腐烂的女人。

如果提姆是因为虐待儿童而被从他爸爸身边被带走，那么除非他爸爸真的进了监狱，否则他不太可能被安置在隔壁。不知道韦恩庄园疯狂的安全系统，他们会认为这样不安全。其实也没那么糟糕。不像其他哥谭市的孩子被殴打。当然还不至于冒着被哥谭市自由散漫、毫无约束的寄养系统的风险，成为布里斯托的外来者。此外，这不是说他爸爸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提姆买回来，然后他就会对提姆更生气。

不，当他们来的时候，最好只是忍受殴打、扇耳光和大喊大叫，这样他仍然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即使只有几个小时几天能和韦恩在一起的时间，有人以一种真正重要的方式关心他。他比他所做的更重要。他爱布鲁斯，他从来不想让布鲁斯意识到，如果没有提姆搅乱一切，他的生活会变得多么美好。

如果他爸爸打算像妓/女一样把他卖出去……那就太过分了。布鲁斯至少会阻止杰克。他甚至可以让儿童保护协会让提姆留下来，直到他能找到一个不会因为他的器官或性潜力而把他卖掉的寄养家庭。

两只感觉温暖而真实的手伸到提姆的胳膊下，慢慢地把他拉起来，贴在一个感觉被出卖了的有形的胸膛上。奇怪的是，身体的感觉如此真实，即使透过超现实的迷雾，思考还是在那一刻。

杰森把提姆从车里拉了出来，靠在他的身上。他把一只手摊开放在提姆的脖子后面，用另一只手支撑着提姆的腿，然后开始行走。提姆知道他应该帮忙，而不是成为一个累赘，但是他的身体感觉像铅一样，他不能抽动他的四肢缠绕在杰森身上。不过，在梦境里物理是适用的，所以只要他希望杰森能够背着他，那么他就应该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完成它。

“该死，你太小了，小虾米。”杰森在耳边嘀咕着，但是提姆叹了口气，把头靠在杰森的肩膀上。梦境里物理就像魔法一样有效。

通常情况下，提姆不敢这么粘人和可怜，但既然这是一个梦，那肯定意味着杰森不会离开他。如果他要走的话，他早就离开提姆了。梦见杰森是那么温暖舒适，尽管他的肩膀有点太瘦了。不过，他觉得自己很强壮，而且他一定会保护提姆不受梦中父亲可能对他施加的任何惩罚。他有点像布鲁斯，但他的拥抱更加自信。杰森的脸，布鲁斯的身体，迪克的拥抱。他的英雄们汇合在一起，在那里拯救他。提姆的嘴角迅速绽放出一丝笑容，直到精疲力尽才消失在他脸上。

当然，当他真的死去并遇到杰森时，他会在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时表现得很冷静。也许他会为取代他的位置而乞求原谅，或者要求他的签名之类的事情，但是他绝对会给人留下一个更好的第一印象，而不是在很多场合被打，哭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这只是一次练习，为的是在死后让自己难堪之前，把布鲁斯所谓的“触碰饥渴”赶出体内。

杰森肯定是在帮助他实现这个目标，他赤着双手在提姆的脖子上下摩擦，揉进他的头发，然后又一直到他的衣领。如果提姆是一只猫——几周前在一场与魔术师的冲突中险些发生——他一定会高兴地咕噜咕噜叫。梦里的杰森……这一定是提姆的潜意识，把他的英雄的更年长的脸放在一个如此像布鲁斯的身体上。布鲁斯不经常抱他，因为提姆不是他真正的孩子，但是当他抱他的时候，当他忘记提姆只是个假孩子的时候，他的拥抱就像这样坚实和安全。

提姆闭上了眼睛，没有昏过去，但也没有关心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肯定一度上了楼梯，因为每走一步提姆都轻轻弹跳，然后杰森的步伐变得平稳，直到突然停了下来。一把钥匙在锁上发出咔嗒一声——然后一次又一次再一次，因为显然有很多锁——然后他们又开始移动了。

“我要把你放到床上去，小虾米。”杰森说着把提姆抱进了更远的……房子里？公寓？总之是走了进另一个房间。“你的绷带很烂，又没有药膏，所以我得把这些从你身上取下来，在绷带还没粘起来之前把你包起来。”

提姆恼怒得语无伦次。听起来好像会很疼，提姆做了一个很好的梦，好梦本不应该这么疼的。他的头已经开始抽痛，感觉好像塞满了棉花。杰森只是叹了口气，让提姆坐在一张吱吱作响的床垫边上。

杰森试图后退，但提姆死死抓住他不放。不，这是一个很好的梦，即使这意味着他不得不在梦的其他部分努力使他的潜意识屈服，杰森将会拥抱他。

他的愚蠢的梦想给了杰森超强的力量和提姆面条似的手臂。

杰森小心翼翼地把提姆的胳膊从肩膀上抬起来，然后让提姆倒在他的肚子上，让他的头在枕头上弹来弹去。

提姆痛苦地呻吟着，他的大脑好像撞到了头盖骨上。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但是他能感觉到世界是怎样快速地围绕着他旋转，以至于他几乎要吐了。

“提姆？”杰森犹豫地问，用手指戳了戳提姆的后脑勺。

提姆又呻吟了一声，然后把头移开了。他没移动多远就觉得自己又要吐了，所以希望梦里的杰森得到了不要这样做的暗示。

“……你头疼吗？你爸爸打得很重。”杰森吞吞地说。他的手又摸了摸提姆的头，梳理着他的头发，同时把他的脸埋进枕头里，在善意和极其恼人之间找到了恰到好处的平衡。

“啊。”提姆呻吟着，伸出一只手去试图找杰森的胳膊，这样他就可以把它拉回自己的手臂上，在那里它实际上是舒适而不是痛苦。

“你听起来很不对劲。”杰森咕哝着，更多的是自言自语，而不是对提姆。“呆着别动，宝宝鸟。”

杰森站起来的时候，床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提姆又呻吟起来，没有去找他心目中的英雄。他不能离开！提姆可以很好！

提姆的手指拂过杰森的袖子，但杰森还没来得及抓住之前，他就站了起来。沉重的后退脚步声在提姆的脑海里打转，痛苦和被拒绝的泪水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的梦很快变成了一场噩梦。他的头疼，背疼，他的父亲恨他，杰森要离开了。

提姆把脸深深地埋在枕头上，想着如果他窒息而死，他在现实世界里是不是会醒过来。或者他只是睡着了。即使他没有，至少这个枕头能麻痹他脸上和耳朵周围的光线和声音带来的痛苦。

就在他开始感到绝望，觉得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永远被困在那片梦幻般的地方，痛苦而孤独的时候，杰森的脚步声悄悄地回到房间，比以前更安静，袜子踩在木板上的嘶嘶声，而不是靴子发出的隆隆声。提姆轻轻地叹了口气，放松了下来。也许这毕竟就不是一场噩梦。

“我要让你坐起来，这样我就可以帮你解开绷带，检查你是不是有脑震荡。”当他的脚停在床边时，杰森提醒提姆。

脑震荡？杰森认为提姆有脑震荡？

这次他没有等到提姆的另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回答。他把提姆抱起来，把他靠在床头板上，这样他没有受伤的脖子和肩膀就可以承受大部分重量，然后用一道愚蠢的眩目的光刺伤了提姆的眼睛。

提姆眨了眨眼睛，转过头去，发出了一声被背叛的哭喊，而杰森吹了声口哨。

“见鬼，孩子。那一定很痛。可能需要做个头部扫描……”杰森叹了口气，然后他灵巧的手指吧提姆的运动衫和衬衫扯下来，在他们慢慢解开绷带时擦了擦提姆的身体两侧。

杰森是对的，但是有点太晚了。清洗过的伤口上的血液开始凝结并干涸在绷带的纤维中，缠绕在绷带上，因此撕下它感觉就像撕下一层皮肤。然而，当绷带开始绷住时，杰森用一块温暖的湿毛巾在伤口处敷了一会儿，直到血液松动，杰森可以轻松地把绷带拉开。

“他经常这样对你吗？”杰森沉默了很长时间后问道。绷带差不多已经脱了一半了。

提姆轻轻点了点头，足以让他不用说话，但又不至于让他头疼，然后打了个哈欠。他的父亲确实经常打他，尽管现在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母亲去世了，而他的父亲经常在城里。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布鲁斯好几次差点注意到了。

杰森低声咆哮道，“混蛋，你应该让我杀了他，替代品。”

提姆抱怨着表示抗议，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替代品’。”

杰森哼了一声，继续在默默地解开绷带。“在他找到你之前，我死了多久？在他把我的制服和餐桌上的位置给你之前？”

那个声音里充满了悲伤、痛苦和背叛，这些提姆自己也很清楚。

“布鲁斯没有……”提姆在撕绷带时不得不喘气。杰森发出嘶嘶的声音，把毛巾压在上面，使得刺痛更厉害。一切都很疼，他在车里尝到了一点睡眠的滋味，感到非常疲惫。脑震荡感觉就像已经沉淀下来了，而且没有任何肾上腺素……是不是因为肾上腺素在做梦？……之前的那些都很有帮助。“……找到我。我……知道。让他把我带走。”

“你知道？”杰森嗤之以鼻，拿起毛巾，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绷带。“你是说你走过去告诉他‘我现在是你的孩子，因为我知道你是蝙蝠侠’？”

提姆用力地皱起了眉头，费了好大劲才睁开眼睛，因为梦里的杰森太蠢了，他需要知道这一点。“我不是他儿子。”

“我也不是。”杰森欢乐地说，但他听起来并不开心。他听起来既悲伤又愤怒，而事实并非如此。

“布鲁斯爱你。”提姆争辩道，“差点害死资己（Nearlykilled ‘imself）……”

杰森停下来，把最后一块脏绷带扯开。“什么意思？他差点自杀？B似乎更像是那种愿意承受任何可能对其他人造成的痛苦的人。”

“不断受伤。不计后果。太多了。我做了一个幻灯片。”提姆再次闭上眼睛，身体前倾到杰森的肩膀上。说话很难。因为保持平衡很难。思考很难。“这就似为什么……窝似罗宾（Tt’s why…’m Robin）。蝙蝠侠需要一个罗宾。”

“所以他换掉了（replaced）我。”杰森嘲笑道，尽管他的一只手伸了出来，紧紧地搂住了提姆的肩膀。“也许不是你的错，但我死后几个月，他还是取代了我。”

提姆在烦恼和痛苦中呻吟。“不——别傻了，杰森！窝累了，头疼，不想说那么多……布鲁斯需要……杰森。不是提姆。布鲁斯不似蝙蝠侠，蝙蝠侠是……我的头好痛。”

杰森的身体紧张起来，如果他再说什么蠢话，提姆就会——他不知道会说什么，但他会说的。

杰森叹了口气，把提姆的身体向前倾，让他裸着肚子躺在扎人的被子上。他没有再说什么，虽然这样不好，但是好多了。

杰森拉开了什么东西的拉链，可能是他的急救箱，这对一个死去的男孩来说是件很奇怪的东西，但是，哦，好吧。沉默一会儿之后，杰森用手指在伤口上按摩，感觉像是涂了抗生素软膏。提姆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每次触摸他都咬着嘴唇，发出嘶嘶声。

“好了。”杰森最后说，提姆希望这就是结束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结束，也许提姆更喜欢杰森死了，而不是变成一个混蛋。

杰森在每个伤口上放了纱布垫，用这种软膏把每个纱布垫粘在提姆的背上。即使是伤口上的轻压都很疼，他确信他整个背部都没有流血，只是有瘀伤。

接下来，杰森让提姆坐起来，让纱布缓慢地从他的背上滑下来，笨拙地拉着它。杰森很快用新绷带把提姆包起来，这种绷带比斯蒂芬圣诞节送给他的急救箱里的绷带更厚，质量也更好。

然而，直立的姿势还是伤害到了他的头部，背部的新压力也伤害了那里的伤口和瘀伤。至少杰森让提姆继续靠在他的胳膊上寻求安慰和支撑。

最后，杰森显然很满意，因为他把提姆从肩膀上挪开，帮他再次趴下。

“好了。再睡会儿吧，宝宝鸟。“杰森说着，又轻轻地拍了拍提姆的头。这并不是把提姆的头塞进枕头里，也不是让他的头更痛。只是……感觉不错。

当杰森用手梳理提姆的头发时，提姆赞许地哼了起来。他是那么温暖。那么现实。所以他还没死。所有提姆想从布鲁斯、阿尔弗雷德或者迪克身上得到的东西，都在他身边，即使这只是一个梦，但是他还是被杰森宠爱着。

提姆打了个呵欠，依偎在毯子里，但是并没有钻到毯子下面。即使他很冷，这看起来也太麻烦了。杰森的手离开了他的头，过了一会儿又拉起一条毯子盖在提姆的肩膀上。实际上并不是很温暖，但是很亲切。他闭上眼睛，身上的每块肌肉都像拨弄开关一样转动起来。

当杰森站起来的时候，床抖动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在床上呆着，而是开始走开。

提姆还没来得及理解这件事，就哭了出来。杰森不能离开。他刚刚那样做了，他不能再离开了。

杰森转过身来抱怨，提姆强迫自己再次睁开眼睛，这样他就可以好好地怒视杰森了。

“什么？你要死了吗？”杰森皱着眉头，但随后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嘴巴抽搐起来，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别担心。我认识一个人。”

“不要走。”提姆试图命令，但结果却是咕哝。

杰森哼了一声，站了起来。“你会没事的。好好睡一觉吧。我以后再想怎么处理你。”

提姆的眼里充满了泪水。他太粘人了。即使在他自己的梦里，他也没办法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而不把所有人都赶走。他的英雄复活了，只是为了拯救提姆，隐喻地说，他无法忍受他。

“……你为什么哭？”

提姆屏住呼吸，不得不忍住抽泣。“没有人会留下来。没关系。你可以走了。我一——一个人——在这里会很好的。”

提姆崩溃了，把脸转回到枕头上，这样也许梦里的杰森就不会看到他是多么的可悲，然后再也不会回来。

一只手迅速地放在他的头上，几乎像一记耳光，把提姆的头往枕头里推得更深。

“拜托，别哭了。”杰森的声音有点哽咽。就像他孤身一人在埃塞俄比亚，濒死时可能还会窒息。埃塞俄比亚到底在哪里？那是在巴西吗？还是罗德岛？杰森在罗德岛被炸死了！

“你死了，现在你恨我。”提姆哭得更厉害了，但是他的脸被塞进了织物里，这些话变得闷闷的。

“……我不……恨你。”但是他犹豫了，因为他确实讨厌提姆，只是出于礼貌没有告诉他，因为每个人都太有礼貌了，没有告诉提姆是什么让他们如此讨厌他，所以他永远也解决不了，所以每个人都会永远讨厌他。

“是的，你——恨——我——呵啊——”一个大大的哈欠让他措手不及，打完之后，他就没有力气战斗了。已经太晚了。

“……你知道……我有点累了。这是我的床。”过了一会儿，杰森说。

他想让提姆离开？如果提姆把他的大部分内脏都留下来减轻重量的话，他也许可以起床，但是那样的话，杰森的床上就会有一个肝脏。还有脾脏。提姆喜欢他的脾脏。

杰森抓住提姆的肩膀，把他靠在自己身上。提姆融化进了这个拥抱，在杰森把他扔到地板上或抱到沙发上之前，他尽可能地泡在每一滴水里。

杰森用另一只手推开毯子，提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杰森坐在床上，躺下，让提姆躺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杰森留下了，提姆也留下了。

杰森想要他。

杰森没有直视他的眼睛，而是弯下腰去拉毯子来盖住他们。提姆只是盯着杰森和他那红扑扑的脸颊，惊讶得目瞪口呆。提姆突然比超人还要有力气，他从毯子里抽出一只手，戳了戳杰森的脸颊。很烫。

杰森·托德脸红了。

提姆偷笑着，不理会杰森的抱怨，依偎着杰森，好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把鼻涕弄到枕头上了。”杰森一边控诉，一边抬起头，把枕头翻过来，但他可能没有那么生气，因为他把手放在提姆的头上，摸了摸他的耳朵后面，然后退缩，继续抚摸。“我希望你开心。”

而提姆是。

提姆非常开心。

Chapter Text

沉重的压力把杰森的身体压在床上，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越来越重，毯子阻碍着他四肢的任何活动。

墙把他困在里面，他周围都是绸缎，空气正在流失，他手里捏着碎片，脸上是泥土，布鲁斯，布鲁斯，布鲁斯，布鲁斯。

没有。杰森深深地、颤抖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差异上。把那个孩子从他的混蛋父亲手中救出来，只是为了在拉撒路池恐慌症发作时杀死他，这样做没有好处。

吸气四秒。

现在他身边是粗织的毯子和床单，和他能编织的缎子完全不同。他周围的房间灯火通明，比他占用的那几平方英尺还要宽。

保持七秒。

每隔一秒，他就会发出一阵轻微的呼吸声，温暖的气息拂过他的脖子。肩膀上的汗水从他的衬衫中渗出。一个小小的胸膛在杰森的胸膛上慢慢地扩张和收缩。他自己的手指穿过汗津津的黑发。

杰森只坚持了五秒钟的呼吸，然后呼出的气足以让他再吸一口气。

再来一次。

吸气四秒。

这是最简单的部分，胸膛慢慢地上升时数着秒，证明他还活着。

保持七秒。

替代品没有……没有……他躺在杰森身上，没有让杰森难以呼吸，尽管他的大部分重量都在杰森的胸部和腹部。他是——他是一个小虾米，真的。布鲁斯怎么会让他出门去打架，他不理解，但是布鲁斯——不，杰森不会去想布鲁斯。他在哪儿？

六、七。

呼气八秒。

杰森用颤抖的手指抚摸着提姆的头发。他的胸口剧烈地抽搐着，需要呼吸，但他尽可能慢慢地数着。虽然还是很匆忙，但这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好的了。

他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提姆的头发，嘴里念着最后几个数字。

干得好，杰仔，我们再来一次。

吸气四秒。

他胸口的紧张感稍微放松了一些，这样呼吸就容易多了。

这个孩子在睡梦中抽鼻子，用鼻子蹭杰森的衬衫，很可能在衣服上擦了一大堆鼻涕，因为显然他已经被一个三岁的孩子替代了，但是这给了他其他需要注意的东西。杰森抚摸着他的头发，试图让他平静下来，但随后提姆开始打滚。杰森叹了口气，抓住他的肩膀——松松的，甚至没有试图伤害他——以防止他从杰森身上滚下来或者滚到他受伤的背上。这两种方法都会吵醒他，而这个孩子显然需要在刚刚度过的那个晚上后睡一觉。

不仅如此，杰森还需要提姆继续睡觉。

他他妈到底要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最终，布鲁斯会来找他。可能吧。不，绝对会来，因为他的替代品很小，而且很可爱，而且他所做的所有研究都表明提摩西·德雷克是一只听话的小鸭子，不知怎么的，对一只蝙蝠产生了重大影响。布鲁斯肯定会来找提姆，这意味着杰森不可能在他身边。不幸的是，提姆有脑震荡，可能除了其他伤外，还有精神分裂倾向，杰森不相信他孤独了很长时间。

“你知道，你很可爱，但你是个麻烦。”杰森嘟囔着，抚弄着提姆的头发。“我有一个计划。一个宏伟的计划。里面有爆炸和狗屎。还有一点点谋杀。但是，不——，你只需要是——”

杰森叹了口气。替代品只是一个受虐待的小孩。替代品必须是有弱点的。难怪布鲁斯喜欢上了他，完全忘记了杰森。

除了他没有忘记杰森。很显然，他因为想念杰森，差点因为鲁莽而丧命。也许提姆错了，但是……

布鲁斯需要一个杰森。

……也许提姆是对的。

但是塔利亚不会对他撒谎的，对吗？

一抹绿色，脑海里回荡着那些过去的记忆发出的沉闷哀鸣，迫使他停下来。他可以……以后再处理。一切。他只是……

所有的力量和紧张感让他像被撬棍集中了一样。他的手停留在提姆的头发上。这件事想起来太多了，如果他不对某人大发雷霆，他是没办法解决这件事的。但这个孩子像他一样无助，现在不是时候。

通常情况下，当他试图避免所有麻烦时，他会出去散步或做一些事情来占据他的大脑——通常是去揍那些败类——但是由于他不能在胸前抱着像世界上最大的猫的提摩西·德雷克时去任何地方，他只有一次逃脱的机会。

只有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是多么的疲惫。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而且将是更漫长的一天。他从来没能睡得很沉，多亏了他在街上的时光，还有威利斯——托德见鬼的父亲，但是随着提姆胸部的起伏，轻柔的呼吸声，他自己的私人小型取暖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杰森的眼睛在一片绿色的火焰中睁开——他还活着，他不应该活着，他死了他死了死了，他在哪里，为什么他不能动，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他不能呼吸——在一切都崩溃之前，绿色变得更加明亮。

那个混蛋打他的孩子，打算把他14岁的儿子像婊子一样卖出去，提姆完全能够反抗他，但是被迫接受那些狗屎，因为他不相信他自己的父亲，告诉他真相，他就是罗宾。

杰森强迫自己慢慢地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地摆脱拉撒路池的影响。如果他在德雷克1号时失控了，他的愤怒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又绕回到德雷克2号身上，而提姆的状态也不适合打架或逃跑。

然而，从提姆的身下溜出来很容易，回到那所房子，或者是医院，如果杰克·德雷克叫了救护车的话。割开他的喉咙，让他失血过多时被自己的血淹死，这会有多难？或者也许他会让德雷克活下来，但是因为他显然不喜欢他的后代，杰森可以确保他不会再有下一个了。

那就太好了，他心中的怒火呼啸而过，复仇的一面差点把加西亚*从阳台上推下去。

提姆选择了那个时刻，戏剧性地打了个哈欠，用后脑勺狠狠地敲了一下杰森的颧骨。

“妈的，替代品！”杰森厉声说，他的手指蜷缩成拳头。罗宾想打架？然后杰森会——

罗宾不想打架，杰森咬紧牙关，头疼得厉害，提醒自己。罗——提姆睡在杰森身上，是因为杰森把他放在那里的，被不自然的硬脑袋打是一个自我牺牲的殉道者的职业危害。

提姆又换了个姿势，然后畏缩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那纤细的手指警戒地抽动了一下，然后蜷缩成一团，他的指甲在杰森的皮夹克上划了一下，像黑板上的钉子一样发出无声的尖叫。杰森皱着眉头，尽量不生气，因为，再一次，是他的错，但他没有办法去掉那些痕迹，而且他喜欢这件夹克。

杰森强迫自己做平稳的深呼吸，即使提姆的呼吸变化无常，他的小身体因疼痛的呜咽而颤抖。

“妈的，提米。”杰森呻吟道。

当他上床睡觉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提姆一定已经处于可怕的疼痛之中，而且用头猛撞杰森对他的伤害肯定比对他对杰森的伤害更大。原则上，杰森不会把止痛药放在他的安全屋里，但是这个原则取决于杰森不会把受伤的小鸟带回来。

更糟糕的是，虽然他视野中的灰绿色已经褪去，但它并没有消失，而且可能还会回来。见鬼，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些。不，去他妈的，他已经想好了前一天晚上要做什么，他的计划在他发现罗宾3号有些悲伤的故事的那一刻就被彻底抛弃了。

提姆换了个姿势，试起来，同时用他那瘦骨嶙峋的胳膊肘顶着杰森的肋骨，让杰森呼吸更加困难。只有通过纯粹的意志力，他才没有把提姆从他身上扔下去，然后朝相反的方向滚下床。上帝，他必须离开，他需要……

杰森抓住提姆的肩膀，尽可能温柔地引导他离开自己，这很突然，但并不痛苦，而是让他坐到一个可以让他受伤的背部不受任何压力的位置。

提姆语无伦次地呜咽着，抓住了杰森的手腕，但只是一个简单的扭动就让他的手自由了。

“现在不行，宝宝鸟。”杰森喘着气，踢开毯子站了起来。

“谁——”提姆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向杰森眨了眨眼，然后眯起来，含糊地指了指自己的刘海，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杰森的。“没有。没有臭鼬。只有罗宾。”

……想起为什么要揍这孩子实在是太容易了。

太容易了。

他需要离开。

“回去睡觉，提米。你起床后我就回来，好吗？”杰森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尽可能的舒缓，但是这很难做到，因为他一边积极地咬紧牙关，抵抗魔法一般的杀人狂怒，一边小声说，如果提米的头指向相反的方向，看起来会好很多。

只是他的头。

提姆困惑的脸扭曲成了该死的愁眉苦脸，他一直对付不了……妈的，他不知道他出去多久了。透过窗户看去，至少已经是中午了，大概五六个小时吧。这段时间足够布鲁斯找到他们了……但是杰森很小心。差不多。谨慎。他躲开了监控摄像头，没人能通过它看到后座上盖着毯子的提姆。即使他被摄像机拍到……嗯，在他离开的近两年里，他的脸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即使是神谕也不会马上想到杰森·托德，而芭布斯是个聪明人，不管该死的布鲁斯怎么说，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

“我马上就回来，孩子。”杰森承诺，把手放在提姆的肩膀上，慢慢地把他推倒，直到他的脸碰到了杰森头所在的枕头上。

第一次，杰森意识到他是多么的汗流浃背，枕头可能有臭味，但提姆没有抗议。为了不让自己窒息，他几乎没有把脸转过来，眼角闪烁着泪光。

杰森叹了口气，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然后又用同一只手捋了捋提姆的头发。绿色随着提姆下一次可怜的抽泣而褪了点色。

“嘿。”杰森平静地说，“我知道这很痛。我去给你拿点止痛药。我公寓里没有。”

提姆的肩膀因压抑的啜泣而颤抖。“但——但是你要走了！”

杰森退缩了。对于这个孩子来说，这真的比他所经历的肉体上的痛苦更重要吗？杰森必须离开，在他伤害孩子或其他人之前清理一下他的脑袋。绿色已经褪色了，但是它仍然在那里，如果杰森不处理它，它会回来的。没有办法和提姆呆在一起，再多拥抱一下，但这并没有改变这个孩子显然已经崩溃的事实。

杰森把手从提姆的头移到他没有受伤的肩膀上，在紧张的气氛中轻轻地按摩。提姆坚持了一会儿，然后屈服了，让杰森解决肌肉的问题。

“我答应过会回来。”杰森提醒他。

提姆使劲嗅了嗅，转过身来用鼻子蹭枕套，这意味着两边都沾上了鼻涕，杰森要去洗东西了。

“每个人都这么说。”提姆低声说，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杰森的手静止了片刻，然后紧紧地捏住提姆的肩膀，“这是一场梦，不是吗？”

提姆无助地点了点头。

杰森又叹了口气。虚张声势的妄想可能会射中他的脚，但如果这意味着孩子现在停止哭泣，他以后可以处理这个问题。

“然后你就可以梦见我会回来了，傻瓜。”

提姆皱起了眉头，他的脸皱得像是要和杰森就梦的逻辑进行辩论，但是他咬紧了下巴，抬头看了看杰森，看着他的眼睛。杰森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诚恳而不杀气腾腾。

提姆一定是在那里看到了什么他可以信任的或者不能信任的东西，因为他垂下了眼睛，一头栽进了枕头里。

“好吧。”他说，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是挫败。

杰森撩起提姆的头发，站了起来。“别动。我马上回来，提姆。鸟——”他咬住自己的舌头，畏缩着说完了这句话，也许能让提姆平静一些。“鸟的荣誉，孩子”

提姆咕哝了几句，但杰森听不懂，也没有试着回答。他只是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抓起他的钱包，扔进口袋，几乎跑着出了门。

Chapter Text

“我们有线索了。”神谕的声音在他的通讯器中噼啪作响。

布鲁斯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急忙连接起来，几乎是拍了一下通讯按钮。已经快四个小时了，这还是他们发现提姆失踪后的时间。谁知道警察花了多长时间才到。谁知道提姆在那个带走他的暴力罪犯手里呆了多久？或者在他失踪的那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丑抓住杰森还不到两个小时。

他们在城里疯狂地跑了四个小时，就像他们在阿卡姆抓到的那些人一样，在每一块岩石下检查，查找他们所知道的每一个暴徒的藏身之处，甚至跑到地下拆车厂去查看是否有人典当了杰克的车，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找到。

直到现在。

“这是什么？”他厉声说。他的后脑勺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听起来像阿尔弗雷德，对他缺乏礼貌表示不满，但他之后会道歉，当他需要朋友而不是答案的时候。

芭芭拉泰然处之。“有人看到杰克·德雷克的车停在犯罪巷的一间公寓外面。一个居民报的警。我已经把地址输入你的GPS了。”

他冰冷的心跳动起来，把车子转回犯罪巷。他迅速瞥了一眼显示公寓地址的屏幕。他十分钟就能到那儿。

他五分钟后就到了。

“你确定这是真的吗？”布鲁斯·韦恩曾公开悬赏，只要提供任何有助于找回提姆的信息，就会给予相当可观的报酬，而神谕则确保哥谭市和布鲁德海文的所有电台、社交媒体平台和新闻台上都收到了这条信息。说谎有很大动机。

“他们发了一张车后座的照片。据我所知，它没有被ps过，而且保险杠上还有考古学协会的贴纸。这是真的。”

“我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迪克说，摩托车的轰鸣声响彻通讯器。

当他加大引擎油门时，车辆在他面前分开，司机们可能以为他是去阻止最近的流氓袭击的，不知道这到底有多重要。

“我四分钟后到。”四分钟。他可能会在四分钟内找回他的儿子，但愿上帝能帮助任何试图阻止他的人。“你有监控录像吗？”

芭芭拉插回来，背景里的钥匙响个不停。“差不多了，给我一个——”

她的通话断了，但这是个好兆头。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我已经拿到了。有一个男人，五尺十到六尺高，深色头发，白皮肤。我正在我的程序里搜索他的脸，但分辨率很低，而且他把脸藏起来了。”

“提姆呢？”迪克急忙问道。

“今天早上五点左右，他被带走时还活着。据我所知，他看起来很不正常，被下药或者受伤了，但肯定还活着。我现在正在整栋大楼里追踪他们。”

“只有一个绑匪？”

三分钟。

“公寓里可能还有更多，但车里只有一个人。”

通讯陷入沉默，痛苦地持续了两分钟。布鲁斯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对芭芭拉大吼大叫，让她工作得更快。

“他们在2B公寓，祝你好运。”

————————————

杰森的手指因为克制和没有目标的愤怒而颤抖，它们紧紧握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手。杰森花了整整三秒的时间来控制肌肉，才把门拉开。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因为那个该死的替代品——

鞭子在杰森的耳朵里啪的一声响起，今天的和数年前的，杰森浑身发抖。

他来这里是因为提米·德雷克需要帮助，杰森曾经需要但从没得到过的帮助。

他在这里，是因为他的公寓里有一个受伤的、正在经历可怕的疼痛的小孩，因为他自己的父亲把他打得痛不欲生。

他在这里，是因为不能相信自己不会扭断那个小孩的脖子。

杰森几乎掉进了加油站，双手握紧拳头，怒视着地板。他必须集中注意力，拿到药片，然后……然后，等到他的视线不再在拉萨路池深渊狂怒中游动，他就把药片给那个孩子。

止痛药，他的大脑在发抖，止痛药（Painkillers）。痛苦（Pain），杀手（Killers）。

闭嘴。

杰森咬了自己的脸颊内侧，直到巨大的疼痛惊醒了他，让他再次控制住自己。

商店不是很大，所以他只要在附近晃悠一分钟就能找到那个小小的医疗区。药品种类不多，所以如果你除了轻微过敏、感冒或者胃部不适之外，几乎什么都有，那你就有麻烦了。但是杰森抓起一瓶定价过高的泰诺——无视他胃里的绿色扭曲和对母亲的记忆——朝柜台走去。这些止痛药是不同的，无论如何他都会严格控制它们。

收银员看了他一眼，他是个中年男人，大肚子，浓密的眉毛，卷曲的胡子。杰森甚至懒得皱眉头，把瓶子摔在柜台上。

男人拿起瓶子，眉毛扬得很高，杰森不知道他是否能在他们逃跑之前抓住他们。他在扫描之前抬头看了一眼杰森，吹了声口哨。“看起来你玩得很开心。”

“什么？”杰森看起来糟透了。他甚至看不见自己，但他知道自己看起来糟透了。

那个男人只是轻声笑了笑，摇了摇头，还拿着那瓶药丸。“一定很粗暴。”

杰森更用力地皱着眉头，因为到底他妈的——就在那一刻，杰森用颤抖的手指拨弄着汗湿的头发，突然意识到自己看上去一定是什么样子。浑身冒汗，头昏眼花，满脸通红，双腿发抖。他看起来就像个该死的白痴——确实如此。

杰森发出一声呻吟，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时含糊地表示肯定。他越早脱离他们的控制越好。

那个男人没有停止，相反，他指着杰森的夹克，心照不宣地傻笑了一下。

“她等不及让你把它脱下来？”男人开玩笑说。

杰森低头看着自己的外套，提姆指甲留下的长长的抓痕从前面划过。他强迫自己收回对提醒的不满。他本来很喜欢这件夹克，但是没有什么可以挽救了。“我和我弟弟睡的（I was sleeping with my brother.）。”

杰森愣住了。

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兄弟。

他们不是兄弟，因为提姆不是布鲁斯的孩子，杰森也不是。他几乎想收回这句话，但是为了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疯狂，他不得不解释这么多废话——

收银员惊恐地看着杰森。

杰森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们是被抢劫了还是怎么了？他到底——

哦，上帝。

“等等，不，我没有——我们没有——他没有——”

没有改善，也没办法挽回。

杰森砰的一声在柜台上扔了一个五分硬币，抓起那些药片，跑出了商店。每一丝绿色都被他愤怒的红晕吞没了。

————————————

布鲁斯挣扎着爬上二楼右边第三扇窗户的外面，根据芭芭拉提供的蓝图，这扇窗户会把他带到公寓2B的起居室。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发现客厅里没人，于是他开始检查窗户。

窗户不仅上了锁，还有警报，而且还被卡住了。布鲁斯不得不花费痛苦的三分钟来打开窗户，而不触发报警器或触发连着整个窗框的高压电击。幸运的是，没有人进入房间看到他，也没有人从下面看到他并开始射击。

这间安静的公寓既方便又令人担忧。他可以更容易地潜入，但这也增加了提姆直接被敌人或敌对分子抓住的可能性。当布鲁斯在窗户上耍花招的时候，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审讯，折磨，谋——

不。提姆会没事的。他的儿子这次会没事的。这个世界欠他那么多。他打算让入侵者丧失行动能力，找回提姆，然后直接把他的儿子带回家，除非他需要立即就医。杰克不会想念提姆，至少一开始不会，布鲁斯可以编个故事给警察听，说提姆要求蝙蝠侠去韦恩庄园，而不是警察局，因为他想要他的朋友。

最后，他推了推，小声关上了窗户，布鲁斯溜了进去。这是一个紧密的配合，因为大多数窗户不适合他这种体型的男人爬进来，而且当他把提姆带出去的时候，他肯定得穿过门。

他快速扫视一下客厅，什么也没有发现。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个人的痕迹可以让他知道是谁带走了提姆或者为什么。同样，厨房里也空无一人，但他本就以为会是这样。

客厅旁边的一个小厅里还有四扇门，他蹑手蹑脚地一扇一扇地走进去。

第一个房间，一间卧室，也完全是空的。没有提姆，但也没有任何人清理过犯罪现场的迹象。

隔壁是一个小的亚麻衣橱，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致命武器。布鲁斯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因为一个衣橱里塞了那么多武器。大部分是枪，大部分是手枪，但也有一些半自动步枪和至少一支高度非法的全自动步枪，但还有一把剑，几十把刀，一座名副其实的弹药山，以及看起来像酷刑工具箱的东西。

然而，没有空位，这可能表明任何武器已经被拿走，用于对提姆使用，并且装满酷刑用品的箱子被塞进了壁橱最后面的角落里。希望他们还不需要它。

除非他们刚刚杀了他。

布鲁斯的喉咙发紧，同时他的胃剧烈地翻腾，几乎要吐出来。他脑海中闪过另一只失踪的罗宾的影像，即使是几年以后，他仍能感觉到那个小小的身体里骨头的移动。

不，如果他死了，他会把提姆救回来的。

隔壁房间是浴室，也很干净，只剩下一个房间了。

布鲁斯强忍怒火，默默地走近最后一扇门。他听不到门后的声音，但是——

“蝙蝠侠。”神谕在他耳边说，她的声音很紧张。

布鲁斯轻轻地敲了两下他的通讯器，发出无声的确认信号，让她继续说下去。

“绑匪十五分钟前离开了公寓，没有提姆。”

他的脊背上流淌着冰冷的悲伤。

不管是谁带走了提姆，一定知道他是罗宾，否则他们一开始就不会带走他，而且没有人会蠢到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留下一个被绑着的罗宾。

除非他已经死了。

要么是房间里有另一个人在看守提姆，要么是他的儿子又死了，房间里一片寂静。

布鲁斯站在那里，害怕地不敢打开门，感觉像是一段空虚的永恒，但不会超过几秒钟。

但是——也许提姆只是受了伤，伤得很严重，布鲁斯可以救他，也许他有时间救提姆，或者——

布鲁斯不顾自己的绝望，把门踢开，冲了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无法看到提姆，透过期待的发现，和他的眼睛告诉他的不协调。

没有血迹，没有武器和束缚，没有警卫。

他有意识地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姆胸前毯子的缓缓起伏，这是一个积极的事实。然后他看到了下一个事实。提姆脸朝下趴在床上，他那脆弱的面容比布鲁斯以前看过的还要放松。

被下药了，芭芭拉在看过监控录像后说。

他喉咙里涌出了新的恐惧，布鲁斯冲到提姆身边，把毯子扔开。但当他意识到盖在提姆身上的白布不是背心，而是足以把提姆几乎整个吞下去的绷带，看到提姆似乎还没有动过的裤子和干净的床的那一瞬间，他松了一口气。他们对他做了什么？布鲁斯有多糟糕——

提姆呻吟着，把脸转过来，用鼻子蹭着枕头，发出小猫似的叫声。布鲁斯强迫自己放下内疚感，轻轻按下通讯器旁边的按钮，和其他人通话。

“我找到他了。”他对着芭芭拉和迪克喘气，几乎虔诚地用手指划过提姆的颧骨。提姆略微转了转头，想把他甩下来，但布鲁斯不让他这么做。“我找到他了。”

迪克屏住呼吸，“他是不是……”

“还活着。”布鲁斯嘶哑地低声说，声音里充满了感情。“他还活着。”

他受伤了，但看起来伤势没有那么严重。布鲁斯可以带他回去接受阿尔弗雷德的治疗，让阿尔弗雷德看看他，确定他是对的，在他们不得不把他交给警察之前，让提姆回家待一会儿。如果提姆被下了新的药，他还可以进行血液测试并开始服用解药。

“神谕，告诉警察，蝙蝠侠已经找到提摩西·德雷克还活着，一旦安全，他会把他送到哥谭综合医院。”

这将给他一个近乎无限的缓冲，让他离开他们的视线，在冒着把平民身份的提姆放到一个他们无法保护他的公共区域的风险之前，照顾好他。

“我还有二十分钟到。”迪克报告说。

布鲁斯摇摇提姆的头，试图叫醒他，因为他不想碰他的后背或肩膀，这可能会伤害他。“公寓还是空的。我会把提姆带到蝙蝠车上，送他送回家，等你到了我们再一起抓住绑匪。”

等警察们和他一起时，他们将不得不把绑匪分成几块的身体一起带走。

提姆半呻吟半啜泣地看着布鲁斯，把脸深深地压在枕头上。

“不——”提姆像个不满的小孩一样喃喃自语。

布鲁斯不由自主地轻声笑了起来，用手指抚摸着提姆的头发，“提姆，你必须醒醒。”

提姆对布鲁斯发出语无伦次的呜咽声，但最后还是抬头看了看布鲁斯。他眨了眨眼睛，一次、两次，然后满意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嗯，布鲁斯。”提姆含糊地说。

布鲁斯对他笑了笑，跪在提姆面前，用嘴唇紧贴着提姆的额头。这不是一个吻，不是完全的吻，但是他能感觉到提姆温暖地贴在他的皮肤上，这证明了在每一个噩梦和痛苦的四个小时之后，他做到了。这个孩子，他救下了。这个孩子可以长大了。

“我找到你了，提姆。”他发誓，一直如此（Always）。“你不用害怕。”

提姆打了个哈欠，开始向后翻身，但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发出痛苦的叫声，扑通一声倒在自己的肚子上。伤口在他的背上，所以至少，提姆的腹部没有受伤，然后躺在那些伤口上进行某种病态的折磨，但是有人带走了提姆，小小的提姆，在他无法保护自己的时候伤害了他。为什么呢？

“谁伤害了你？”布鲁斯低声怒吼。

提姆痛苦地慢慢抬起头，眯着眼看了布鲁斯好一会儿。布鲁斯立刻注意到提姆的一只眼睛比另一只眼睛睁得大得多，他可以看到沿着脸的一侧露出的瘀伤的边缘压在枕头上。

也许没有被下药，但那看起来像是严重的脑震荡。

提姆呜咽着，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地伸出一只手，在床上扑腾着，直到布鲁斯把手放在床上，让提姆接住它。提姆把他们的手指拧在一起，紧紧地握着，好像他认为如果布鲁斯不这样做，他可能会离开他一样。

不过，提姆总是那么敏感，尽管他看起来有点脑震荡，布鲁斯还是需要更温柔的手和更多的时间来帮助提姆去理解，去给布鲁斯他需要的答案。

“提姆。”布鲁斯说，比以前温柔多了。他用手指梳理着提姆的头发，提姆打了个寒战。“我要知道是谁伤害了你。”

提姆呻吟着摇了摇头，“不。”

布鲁斯叹了口气，“提姆——”

提姆突然扑向——布鲁斯甚至不知道提姆想抓住什么，但是他错过了一切，他的手从布鲁斯身边滑过，然后没有骨头似的倒在床上。

这简直是无可救药的可爱，布鲁斯很高兴他的头罩镜头拍到了它。等到提姆平安无事之后，躺在布鲁斯家自己的床上时，他会更高兴的。

“这是我的梦——”提姆的呼吸声响起。“你不能——我想——我——”

一个梦？是脑震荡，还是提姆被下药了或者精神分裂？不管怎样，布鲁斯不可能从提姆那里得到任何东西，除非他利用提姆的错觉。

“你想要什么，提姆？”布鲁斯问。

“我需要你抱着我！”提姆恳求着，再次伸手去抱布鲁斯。“求你了！求——求你了，这是我的梦，而且——而且——”

布鲁斯看到蒂姆脸上的惊恐和紧握的手指，猛地吸了口气，在这种状态下，他不能拒绝他儿子的任何要求。布鲁斯把手滑到蒂姆的胸前，把他举起来，让自己滑到他身下，坐在吱吱作响的床垫上。蒂姆的体重轻得令人担忧ーー他们回来后还得再喂他吃点东西ーー但是当布鲁斯小心翼翼地把蒂姆的头放低，让他的头靠在布鲁斯的腿上的时候，他在布鲁斯的手里是生机勃勃。

“不要离开，求你了。”提姆恳求道，用他瘦骨嶙峋的小手指紧紧地抓住布鲁斯的腿，即使穿过凯夫拉尔纤维，也肯定会留下瘀伤。

布鲁斯拍拍提姆的头，“我不会离开你的，提姆，但是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些事情。”

提姆抬头看着布鲁斯，那双水汪汪的蓝眼睛让他无力抗拒，但他需要知道自己在和谁打交道，特别是如果这个人可能有朋友或超人的能力。

“谁伤害了你，提姆？”布鲁斯重复道。

提姆抽了抽鼻子，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这真是……令人担忧。“你可以说出来，提姆。如果有人试图阻止你，我会保护你。”

提姆更加急切地摇摇头，他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不，如果我说出去，他会更用力地打我，而且——他们不能把我带走。我不能说。”

提姆的话里有什么东西刺痛了布鲁斯的脊背，尽管他不知道是什么。有些事情不对劲，让提姆立刻回家的冲动只会越来越强烈，但是如果提姆有答案的话，他需要答案。

“提姆……”布鲁斯体谅地说。提姆很害怕。不过，他不会直接告诉布鲁斯这条看似可怕的消息，所以布鲁斯必须继续玩这个游戏。“这是一场梦，提姆。你在做梦，记得吗？”

提姆完全肯定地点了点头，一刻也没有怀疑布鲁斯说法的正确性。如果不是因为这种情况，布鲁斯可能会笑。

不过布鲁斯还是咯咯地笑了一声，“提姆，谁干的？”

提姆犹豫了一下。他等了很久，以至于布鲁斯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只是睡着了，但是接着，在最低的耳语声中，提姆轻声说道：“我爸爸。”

Chapter Text

布鲁斯的血一下子冷了。

杰克

不可能。即使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父亲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更何况杰克的儿子是罗宾,有能力反抗。再说，即使杰克找人绑架、殴打甚至可能给提姆下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杰克还有什么理由——

……保险欺诈。

尽管布鲁斯（不情愿地）提供了帮助，但德雷克工业过去几个月的业绩一直不佳。和哥谭的上流社会一样，杰克肯定为提姆买了绑架勒索险。如果杰克必须支付高昂的“赎金”才能换回提姆，那么他的钱就可以得到补偿，而绑匪则可以保留赎金。

但杰克差点被打死,所以肯定……

除非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如果杰克真的想卖掉绑架计划，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也遭到袭击。事情可能会失控，杰克可能会受到比预期更严重的伤害,这将使“赎金要求”更加困难。杰克不可能在在昏迷的情况下支付赎金。

提姆大声呜咽着表示抗议，布鲁斯吓了一跳。提姆受伤了吗？啊，不，他不再抚摸提姆的头发，男孩生气了。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考虑所有可能性。提姆可能因为药物或脑震荡而表达了完全不同的意思。

这……更有可能。绑架勒索的阴谋是有的,但杰克没有参与，也没有欺诈。当杰克为了保护提姆而反击时，他被打得很惨，绑架者无法索要赎金。

阴险的怀疑在他脑海中不断发酵，但他对此置之不理。警方会进行全面调查，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会亲自调查,以查明到底发生了什么，并确保提姆今后安全无虞。首先，他需要把提姆送上蝙蝠车。

“提姆。”布鲁斯轻声说道。

“是我的名字,你别乱叫……”提姆嘟着嘴,后面几个字听不清。

尽管情况特殊，他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我觉得它不适合我，孩子。”

提姆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他的脸半埋在毯子里，一只手漫无目的地挥舞着，看起来非常可爱，直到布鲁斯用空闲的手轻轻握住它。

“你太胖了。”

好吧。布鲁斯在头罩下扬起眉毛。“太胖了,当不了提姆？”

提姆再次点点头。这个小家伙。当布鲁斯给他看录像时，他一定非常尴尬。

“好了吧，提姆。我们现在要回家了。”他仍然认为这是一场梦。“我们去吃饼干和热巧克力,看《星际迷航》，好吗？”

提姆抽了抽鼻子：“《深空九号》吗？”

“当然。”

提姆皱起眉头，深表关切地望着布鲁斯：“杰森怎么办？”

布鲁斯的双臂上突然满是烧焦的皮肤和错位的骨头，鼻子满是烟雾和鲜血，他的儿子死了，死了，都是他的错，去世——

提姆突然坐了起来，又突然像被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了下去。布鲁斯在提姆伤势恶化之前接住了他，但提姆几乎没有注意到。提姆惊恐地喘着粗气，尽力环顾房间。

“杰森在哪里？”提姆哭喊着，杰森没有出现的每一秒都让他更加歇斯底里。“他去哪儿了？他丢下我了！”

“提姆……”一瞬间，布鲁斯以为他指的是……悲痛让布鲁斯的声音变得沙哑，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他意识到杰森可能是绑架者的名字。绑架他儿子并差点打死杰克·德雷克的人竟然和布鲁斯失踪的儿子同名,真是他的运气。哥谭市的人真是喜欢讽刺，不是吗？

布鲁斯叹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一天过得非常艰难，他只想回家。不过，首先他必须确保他们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如果那个人意识到杰克·德雷克暂时无力支付赎金,他也不会感到惊讶。在蝙蝠侠和警察的追捕下，最明智的做法是赶紧离开，减少损失，但布鲁斯不会轻易让他逃脱。

“杰森，谁？你能告诉我更多关于他的事吗？”

提姆皱起鼻子，把头歪向一边。“我渴了。”

“马上就好，提姆。”布鲁斯再次用手指梳理提姆的头发，不再把他当作瘦小的少年，而是像只长不大的猫。“你知道杰森的姓吗？”

“托德。”

他所有的理性思维都消失了。

“什么？”

“杰森·托德。”提姆喃喃自语。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这也是个常见的姓氏,也许他——

“我们的杰森。”提姆澄清道，排除了所有疑问。

变形者、心灵感应、脑震荡引起的幻觉、某种药物。这些原因中的任何一个都充满了危险：有人知道他们是谁,或者提姆的大脑严重受损，或者某种未知毒素导致他产生幻觉。

“提姆,杰森的……”

“是杰森！他来过，救了我,然后——”他开始歇斯底里，呼吸急促,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然后他——他丢下了我！”

“没事的,提姆。我们把你抬到蝙蝠车里,给你头上敷点冰块……”做些血液检查，看看他给你下了什么药，也许做个CT扫描……

 “不！！！杰森会回来的！”提姆挣扎着想要摆脱布鲁斯。“他保证过的！”

“提姆……”

“每个人都总是保证会回来，但他……他说过,他承诺过他会回来！”

提姆以他自己神志不清的方式抓住了布鲁斯内心深处的内疚之刀，并把它拧了整整三百六十度。

客观地说，布鲁斯知道他应该立即把提姆送到蝙蝠车里。提姆需要医疗救助，而这个“杰森·托德”，无论他是否真的是杰森，还是提姆因为受伤而误解了情况，都是极其危险的。

另一方面，如果绑匪打算再次出现，那么拖着提姆从大楼里又哭又喊地跑出来可能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他们掌握的信息太少，如果绑匪确实知道他们是谁，他们需要找到他。

况且，这个案子已经越发离奇，他不得不对情况进行更长时间的评估。

尽管“杰森”如此危险，但他对提姆伤口的处理比布鲁斯对普通绑匪或暴徒的预期要细心得多。如果“杰森”只是为了赎金，他只需要确保提姆不会失血过多，而不是提姆没有感染的危险。一个正常的绑匪也会给提姆戴上手铐。

迪克很快就会到，大概还有10到15分钟。布鲁斯决定等迪克到达后再做决定。

提姆依偎得更紧，布鲁斯紧紧地抱着他。

他们要一起等待。

————————————

兄弟。

这个词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用共鸣般的内疚取代了通常的愤怒。

我的弟弟。

杰森的脚正在把他带回公寓，他并没有刻意选择绕道，而是好像他的潜意识以及评估了情况，认为受伤的少年和情绪失控的杀人狂并不相配。见鬼，他就是个定时炸弹，而罗宾和定时炸弹并不相配。

他们不是兄弟。他们几乎不认识对方，而且杰森是他们关系中唯一一个不相信对方是自己想象中的人。他们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成为朋友，更不用说名义上的兄弟了。他们唯一能被视为兄弟的方式是，如果杰森是布鲁斯的儿子,而提姆也是布鲁斯的儿子。

尽管布鲁斯犯下了种种过错，但毫无疑问，一旦他找到提姆，就会收养提姆这个“替代品”，这样提姆和杰森就合法成为兄弟了。当然,杰森已经“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是布鲁斯的儿子。

他胸中燃起一阵绿色的怒火。不，杰森在法律上可能仍然是布鲁斯的儿子，但布鲁斯不再是他的父亲了。布鲁斯背叛了他，抛弃了他，让他死去，然后又找人替代他。

你死的时候, 他差点自杀。

杰森咆哮着，一拳打在砖墙上，几乎不在乎破烂的边缘撕裂了他已经血肉模糊的指关节。

杰森一直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小时候,他常常想象妈妈离开了爸爸。在他每晚进入梦乡时，他都会幻想妈妈会嫁给一个善良、有爱心的男人，就像她应得的那样，杰森也会因此拥有新的兄弟姐妹和新的家庭，并第一次感到安全。

当他沿着人行道狂奔时，悲伤、痛苦和绝望在他的眼中燃烧。如果她离开，她能带他走吗？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她会有监护权吗？

但她曾经是他的母亲。

希拉在他还是婴儿时就抛弃了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欺骗他，并导致他惨死。凯瑟琳虽然有很多缺点，但她爱他，而且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留了下来。在好的时候，她竭尽所能照顾他；在艰难岁月，针头成了她唯一能找到的解脱……即使这样，杰森也认识许多孩子，他们被迫为监护人的毒瘾付出代价，他们不情愿，也很可怕。妈妈一直、一直保护着他的安全，即使在她最糟糕的时候。她和他没有血缘，但却是他的母亲。

他最终获得了新的开始，获得了他一直想要的新家庭，尽管没有她。直到最后，一切都很好，好得令人难以置信。

那些年的回忆，美食、安稳的床、图书馆、自己的房间、阿尔弗雷德和茶、布鲁斯和归属感，一种强烈而又不受欢迎的渴望，那就是回到过去，做回那个孩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寒颤。他回不去,也不能……

杰森把一个玻璃瓶踢到小巷的墙上。玻璃瓶碎成了一地闪闪发光的碎片，落在水泥地上，在那里它们会停留数月或数年，直到雨水、扫帚或某人的鞋底将最后几片碎片带走。

该死，他在街头流浪时，被玻璃和生锈的金属割伤过很多次。有一次感染特别严重，他不得不拖着病体去找莱斯利，在她会把他送到寄养家庭之前后窗逃出来。他跟那些酗酒者和骗子没什么两样，他们总是自视甚高，把问题推给他人。

杰森一边咒骂，一边跪在地上捡碎片。他把它们塞进自己的口袋，根本不在乎会割伤自己。他不能让别人因为他控制不住脾气而受伤。没有一个孩子应该像他一样受苦，而不能因为杰森。

这就是布鲁斯带走罗宾的原因。

他不能回家。布鲁斯不想杰森回来，这都是杰森自己的错。即使布鲁斯想念失去的那个杰森，但回来的杰森也只是那个孩子的黑暗扭曲的假象，他双手上的血和心中的毒药已经玷污了他，布鲁斯再也无法爱他了。杰森是个变态的混蛋，只因想要杀死一个无辜的孩子，就因为他被杰森的父亲爱过。被他的非亲生父亲爱过。被他的——

杰森沮丧地咆哮着。为什么事情不能简单点？为什么杰森不能像蝙蝠侠的恶棍一样，就此了结？要么杀死布鲁斯,要么像其他人一样被关进阿卡姆的牢房？见鬼，也许他和小丑可以成为狱友！即使这样也比地狱般的未知好。

不，他确实知道。不是关于布鲁斯，而是关于提姆。杰森握紧拳头，挺起胸膛，转身朝公寓走去。无论杰森还需要做什么和弄明白什么，他必须照顾好提摩西·德雷克，这个被杰森扔进破安全屋的荒谬的孩子，因否认和脑震荡而失去理智。谁知道他一个人会惹上什么麻烦？

当他回到公寓大楼时，一种难得的平静感涌上心头。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而且感觉就像他自己。 不是像“深渊”一样,而是像杰森·托德已经做出决定，并会坚持到底。

杰森慢步到2B公寓——2b还是不是2b,这是个问题——并希望自己没有离开太久。有时,当“深渊”让他怒不可遏时，他的时间感就会有些偏差。那个孩子很可能又睡着了，但提姆还是……罗宾。而罗宾,在没有无人看管的情况下,真的是“地狱之子”。

杰森用手机关闭了警报，一只手在前门附近设下陷阱，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他又深吸一口气，平复紧张的情绪，然后走进屋内。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些天来，平静是一种多么陌生的感觉,更不用说安宁了——为什么窗户开着，那个蠢孩子逃跑了，我真想杀了他。

安宁见鬼去吧，客厅的窗户大开着。提姆可能已经恢复足够的理智，意识到情况有多疯狂，于是跑去找蝙蝠老爹了。

更糟糕的可能情况是，提姆还没有恢复理智，没有意识到情况有多疯狂，而是直接去找杰森了，因为这个小捣蛋鬼是活着的生物中最粘人的。

当迪克每次带杰森出去巡逻，杰森扔下他时，迪克是否也这么觉得？如果是这样，杰森就非常理解迪克的沮丧了。这种愤怒并不是“愤怒的深渊”，甚至不是真的针对提姆，而是针对这个孩子的愚蠢行为。

该死，他需要他的枪，至少可以作为精神支持。

他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低声抱怨道：“如果这就是当哥哥的待遇，那我就不干了。”

他已经朝卧室里的枪带走了几步，这时有两件事变得非常清楚：1)窗户是从外面打开的；2)他的安全屋有蝙蝠出没。

“杰森！”提姆向他伸出一只手来打招呼。“你回来了！”

布鲁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怀里抱着提姆，震惊地看着杰森，即使布鲁斯半张脸被面罩遮住，杰森也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得一清二楚。

杰森的心脏像撬棍一样撞击着肋骨。他最后一次见到布鲁斯时，他还是受伤的罗宾，被蝙蝠侠抱在怀里。他最后一次见到布鲁斯时，他已经死了，布鲁斯立即把他塞进一个盒子里，把他藏在看不见的地方，用最新型号代替了他。

杰森握紧拳头，咬紧牙关。他在乎什么？他只希望提姆得到照顾，平安无事，而布鲁斯会确保这一切。

当你们都惊呆时，谁先恢复过来谁就赢了。

这是布鲁斯在他刚开始当罗宾时教给他的一个老经验，它用途广泛，既适用于突然袭击，也适用于惊骇，而杰森现在正在使用这个经验。

“好吧，谁找到归谁。孩子现在是你的了。”他迅速走到枪带前，拿起枪，转身走出门。

布鲁斯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在杰森和门之间。他无法绕过布鲁斯，只能希望布鲁斯还没有把事情联系起来。当然，提姆一进门就喊出了他的名字，但世界上有很多杰森，而布鲁斯所认识的杰森应该已经死了。他也许还能想办法摆脱困境。

提姆不高兴地呜咽着，杰森叹了口气，扣上枪带，重重地坐在了闷闷不乐的小鸟旁边。提姆在注视下惴惴不安地靠在杰森身上。

“如果你让他回到杰克身边，我就得杀了你和他。”杰森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梳理着提姆的头发，没有和他对视。“就是你和杰克。提姆和我会跑路，不是吗？”

提姆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然后打了个哈欠。他似乎准备再睡一觉。杰森不禁有点羡慕；他也想快速轻松地摆脱这种局面。也许他可以自杀。他可能会回来，暂时死亡比任何注定要发生的谈话都要好。

“我们去阿拉斯加之类的,好吗？”杰森继续说道。为什么布鲁斯不说话呢？

小心你的愿望。

“杰森？”布鲁斯的声音沙哑而激动。愤怒？不，这听起来不对。恐惧？不，也不是。听起来像是悲伤。

无论如何,布鲁斯都清楚地知道杰森是谁。如果不采取极端手段,比如假装成泥面人或恐惧毒气幻觉，他是不可能脱身的。他想到这些主意时，就知道不能这么对布鲁斯，这太残忍了。

他苦笑着。一天之内,他经历了太多：从想要肢解布鲁斯的替代孩子来惩罚他的前任父亲，到抚摸替代孩子的头发，同时试图回答问题，以免造成更多伤害。他一天经历了多少东西。

杰森耸耸肩,仍然没有抬头。“你听起来很惊讶。”

“不可能是你。”

哦，该死。那是一个非常悲伤的声音。就像蝙蝠侠濒临崩溃的那种悲伤。杰森慌乱地试图理解这种反应。布鲁斯一定是因为找到提姆而快要哭出来了。这个解释很快就站不住脚了，因为布鲁斯和提姆坐在一起时似乎并没有哽咽。布鲁斯一定是失望地哭了。这样解释起来更合理,不是吗？

不。布鲁斯因为对杰森感到失望而哭，这根本说不通。

也许他指甲长了？

布鲁斯听起来像是在哭或快要哭了，这肯定是有原因的，否则就意味着布鲁斯因为杰森在这里而濒临崩溃，这意味着布鲁斯一开始就关心杰森的离去——布鲁斯因为你死了差点自杀，杰森——杰森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这一切。提姆是他的兄弟，他也许能接受。布鲁斯……布鲁斯仍然是他的父亲，这完全是另一回事，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应对。

杰森嘲笑道：“要我背诵《傲慢与偏见》的前五章吗？抱歉，爸爸，你没法轻易摆脱我。”

杰森突然站了起来。他必须离开。他必须在布鲁斯进一步逼迫他或——更糟——真的哭出来之前离开，因为杰森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些情况。

他向前走时不敢直视布鲁斯的眼睛，试图挤过蝙蝠侠。恐惧在他的胸口蜷缩，害怕如果杰森没有离——

布鲁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在他穿过门框之前就将他拦了下来，杰森本能地挥出了一记右勾拳。恐惧变成了熟悉的惊慌，害怕被抓住、关进笼子里。他试图挣脱手臂，但布鲁斯的抓力就像他第一次抓住杰森的那个晚上一样毫不留情。

杰森伸手去拿枪，但布鲁斯在他拿到枪之前就将他拉倒在地，紧紧抓住他。杰森扭动着身体,但布鲁斯的手缠住了他的头发，将杰森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

“杰森。”布鲁斯低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杰森表面上僵住了,但内心却在翻腾。这是一个拥抱。

两年多来，这是父亲第一次拥抱他。

“放开我。”他试图用命令的口吻，但声音却哽咽得难以成句。

布鲁斯猛地抱住他，摇了摇头。“不。绝不。”

杰森的眼中涌出不受欢迎的泪水，他试图眨眨眼。他咬紧嘴唇，如果他说出一个字，布鲁斯就会听到他离哭泣有多近，而杰森不会在布鲁斯面前哭。

深渊里燃起愤怒的火焰。他为什么要变得多愁善感？布鲁斯又不是他父亲。他无权碰杰森，也无权阻止他离开。布鲁斯做了这么多，又没做这么多，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扮演父亲的角色？

一声轻声的哭喊让杰森在愤怒爆发前回过神来。杰森回头一看,发现——

他向后扑向提姆，勉强挣脱布鲁斯的束缚，在孩子从床上翻滚下来时接住了他。他的膝盖重重地撞到了地板上，但与提姆水汪汪的蓝眼睛里流露出的愧疚相比，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你要走了？”这是一个问题，但听起来更像是乞求。提姆瘦弱的手指抓着杰森的外套，仿佛这样就能阻止杰森离开。

杰森还没来得及回答，布鲁斯就跪了下来，将他们俩都揽入怀中。

“不，他不会。”布鲁斯保证道。

杰森绷紧了身体，但提姆却满意地叹了口气，放松了下来。他把下巴靠在杰森的肩膀上，抓住布鲁斯披风的一角，这样就能同时抱住他们两个了。

杰森本想说的是“我要走了”，但实际脱口而出的是“布鲁斯不想让我待在这里”。

布鲁斯发出了一声仿佛被刺伤的声音，杰森不禁皱起了眉头。听到布鲁斯痛苦的声音，他的内心有些不安。

“我刚把你找回来。”布鲁斯嘶哑地说，“你永远不能再离开了。”

布鲁斯差点因为你的死而自杀，杰森。

拥抱让人感到压抑，杰森快速眨眼以保持镇定。布鲁斯有面具遮掩，而杰森却无处可藏，这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杰森低声问道。为什么你不让我走？你认为这能改变什么吗？

你为什么还在乎？

“你是我的儿子。”布鲁斯低声回答。

这本应该不够，但不知为何，它就是足够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完美地填补了杰森心中的空缺。我是他的儿子。

杰森从布鲁斯和自己的胸膛之间伸出胳膊，搂住父亲，将他抱了回来。

“对不起，我迟到了，爸爸。”

布鲁斯一生中遭受过无数次打击。

他的父母在一场毫无意义的暴力事件中惨遭枪杀，那晚他心碎欲裂。阿尔弗雷德设法找回他的碎片，勉强拼凑出一个年轻人的模样，但直到他看到一个男孩站在空中飞人表演的吊架上，而下面躺着破碎的尸体，他再次破碎。

当他的儿子冲出门外，大喊布鲁斯毁了他的生活时，他已经支离破碎。直到他看到一个小男孩偷走他车上的轮胎，碎片才再次愈合。

当布鲁斯感觉到儿子那遍体鳞伤的身体最后一次抽搐时，他彻底崩溃，无法修补。即使提姆不顾布鲁斯的意愿坚持要修复他，布鲁斯还是觉得有一块缺失了，无论是钝痛还是刺痛，他都能感觉到。

今天早上，他再次感到心碎，害怕自己会失去另一个儿子，但现在，他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两个失去的孩子，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完整。

他紧紧抱着杰森的胸膛，随着儿子平稳的呼吸起伏。布鲁斯想起了两年前抱着这个男孩时的感觉，当时他还小得多。他记得杰森喉咙和肺部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记得将儿子抱在怀里的那一刻，杰森的肋骨在他触碰下位移。这些纠缠了他两年的回忆，不知为何不再有同样的压迫感。他记得自己失去了什么，然后紧紧拥抱儿子，直到杰森发出剧烈的喘息表示抗议。

 他内心那个多疑、不信任的蝙蝠侠部分低声说道，他之前的担忧仍然存在：“杰森”可能是一个变形怪，或者是由药物或心灵感应引起的幻觉。而作为杰森父亲的布鲁斯，知道他正抱着自己的儿子。他对此深信不疑，就像他知道世界绕着太阳转一样。这是他的孩子。

"蝙蝠侠——蝙蝠侠？”

布鲁斯从两个小儿子身上抬起头，看到大儿子穿着全套服装站在门口，手里握着短棍。迪克困惑地从布鲁斯看向提姆，又看向杰森。

“杰森。”布鲁斯沙哑地低声说道。

迪克皱起眉头。这很正常，因为根本说不通，迪克又回头看着杰森。

“蝙蝠侠，杰森已经死了。”迪克紧张起来，点燃了他的短棍。“那不是他。”

布鲁斯心里摸索着。他怎样才能让迪克相信这是杰森？如果迪克认为他疯了，并试图赶走杰森怎么办？布鲁斯不能再失去杰森了。

杰森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布鲁斯紧紧抓住杰森的手臂，以免他逃跑，或者冲向迪克。

杰森盯着迪克，脸上露出几秒钟难以解读的表情，然后咧嘴一笑——调皮而傲慢，布鲁斯觉得他再也不会看到这种表情了。

“再猜猜，迪基鸟。”

迪克有些动摇，但并没有放下他的棍子。“如果你真的是杰森——”

“我怎么会活着？”杰森嘲笑道，仿佛他的奇迹般的复活只是街头把戏。 “我真的不知道,但塔莉娅帮了我。”

布鲁斯不知道自己想亲吻塔莉娅，还是永远不再和她说话。她知道他的儿子还活着？却什么都没说？

“多久了？”布鲁斯嘶哑地问道。

杰森僵住了，然后耸耸肩，做出放松的姿态。“我不知道。我昏迷了一段时间。也许……一年左右？”

一年。他的儿子已经活了一年了,而布鲁斯却没有陪在他身边。他应该更密切地关注塔莉娅和奥古家族，他们一直很安静。他应该知道他们在策划什么。

迪克走得更近了，他的表情介于希望和怀疑之间。“你不可能真的是杰森。”

杰森皱起眉头。“对你来说还是不够好吗？”

迪克深吸了一口气，像被烫伤一样退缩了。

布鲁斯看到迪克内心的内疚。在杰森和布鲁斯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们的关系一直非常糟糕。这并非全是迪克的责任——杰森在布鲁斯身边缺乏安全感，无法做到友善，而布鲁斯也完全没有给予帮助——但布鲁斯知道迪克后悔自己多年来忽视杰森。他努力对提姆更好，对提姆也一直非常好，但布鲁斯仍不时看到他的愧疚。

迪克拉近了距离，双臂环绕着杰森、提姆和布鲁斯。

“没关系。”迪克说,他的声音被提姆的头发挡住了。“你太爱抱怨了，不适合做别人。”

迪克大叫起来，布鲁斯以为是杰森戳他的肋骨，但迪克把杰森抱得更紧时，杰森并没有挣扎。

布鲁斯从未意识到这种快乐是可能的：提姆的手缠在他的斗篷里，迪克蜷缩在他的弟弟们旁边，杰森则夹在中间。这是布鲁斯第一次把他所有的孩子们都抱在怀里。

所有的孩子们。活生生的。

布鲁斯把鼻子靠在杰森的头上，深吸一口气,然后轻笑起来。笑声变成了大笑，杰森给了他一个眼神——布鲁斯觉得他再也不会看到这种充满挑剔和顽皮的眼神了。

“你笑什么？”杰森抱怨道，但语气中却没有火药味。

布鲁斯摇了摇头，仍然在笑。他的儿子长大了，棱角更分明，但仍然是他的儿子。布鲁斯失去了时间，而不是他的儿子。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夺走这份快乐。

布鲁斯用手抚摸着杰森的头发，感叹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回家吧，杰森。我们回家吧。”

“好吧，随便。”杰森翻了个白眼，从布鲁斯的手下钻了出来，但他掩饰不住嘴角的微笑。"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