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k Text:
我讨厌生日。
尼亚艰难地走向月的房间,就像一个人走向处决,已经为他的裁决做好了准备。每年8月24日临近,他都坚称不想要任何派对或庆祝活动,可每年,他的团队伙伴都不听他的。尽管他很感激他们的付出,但这种不服从命令的行为仍然让他耿耿于怀——今年,他的二十一岁,几乎可以肯定会更糟。
成年很重要。但到了饮酒年龄可不重要。如果他们期待我今天喝醉,那他们最好再三思。
尼亚举起手,敲了敲门,然后打开监视孔来窥视里面。“月,你在吗?”
回答十分迅速。“我曾离开过吗?”
“我是说在走廊里。”
“这么说的话,不在。”
“很好。你知道规矩的。出来到我能看见你的地方,往后站;我要进去了。”
月从客厅拐个弯,举起双手,尼亚把门半推开。他在身后关上门,抬头看向前基拉。“你想见我?”
月点点头,放下他有伤的手,用另一只手捋了捋头发。他栗色的头发一长出来,月就要里斯达把他的头发都剃掉,他宁愿留几个月荒谬的短发,也不愿意留着染发长新发。其实也没什么区别,真的。不管怎样,他看起来都很好笑。“谢班尼说你有新案子。”
“一个普通的贩毒集团。没有你我照样能解决。”
“哦,我知道。不过,他还是告诉了我一点,我也有一些想法。你介意听我说完吗?”
“我不介意。”
尼亚朝月卧室的方向瞥了一眼,仍认为有生日的埋伏,但门是关着的。反正他也不会把他们藏在里面的。对装饰物过于敏感。月自己的生日已经在他楼上的住所过了一个月了,尼亚借此机会给了他一份礼物:一组他让谢班尼从粧裕的Facebook账户上为他打印的照片。对尼亚来说,这只是一份小礼物,但囚犯却很高兴,把他最喜欢的东西钉在床边的墙上,就像他是华米之家的一个想家的孩子一样。自那以后,尼亚确保粧裕发布的每一张照片都能交给月,月床前的收藏品也从一个小拼贴画有望扩张到成为一幅壁画。
我想这样也好。他拥有的其他一切东西都是罗杰的,他明白这一点。他应该得到些有家的感觉的东西。
月循着尼亚的目光,舔了舔唇。“有新照片给我吗?”
“还没有。你妹妹最近很不活跃。”
“不活跃?”
“她还在上大学,月。她可能很忙。”
“我知道。我并不担心。”月最后看了一眼卧室的门,示意尼亚从他身边过去。“来吧。我们可以在客厅谈。”
骗子。尼亚咬紧牙关,听天由命地走在他前面,用手指缠着头发。
“惊喜!”
他早知道会这样,但还是吓了一跳,身体因恼怒而紧绷起来。里特娜、里斯达和谢班尼坐在一边的地板上,包好的礼物堆在他们旁边的地板上。除非我猜错了,那个纸袋里装着某种烈性酒。尼亚把严厉的目光转向月,问道:“你也参与了这件事?”
“我当然参与了。你为我办了个派对,我觉得我应该报答你。”囚犯耸了耸肩。“不过,我不能说我做了很多工作。在二十四小时的监视下,要策划一个惊喜派对有点困难。”
“你觉得我很惊喜。”
“不愉快的惊喜也是惊喜。”
“如果我预料到就不是了。从定义上讲,能预料到的事情并不惊喜。即使是不愉快的惊喜。”
“比如庆祝你的继续存在?”
“没错。”
月笑了。“生日快乐,纳特。”
“谢谢你。”纳特,他这么叫我。从前,让夜神月认出他的名字或脸无疑是自杀。现在,前基拉是地球上仅有的四个知道这些的人之一——并且还知道尼亚的出生日期。真是时移事改。“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主要是酒,”里斯达说,掏出一个又高又透明的瓶子。“毕竟这是你的二十一岁,夜神真的很想看你喝醉。”
尼亚咽下一声叹息。“我打赌他是这样的。”
“你见过我太多尴尬的情形,”月笑着说。“你得把这些还回来才公平。”
“生活是不公平的,月。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了。”
“我想,我只是个积极的思考者。”
你真的是吗?月的微笑很真诚,但这无法掩饰他眼中的疲惫紧张。虽然尼亚只在深夜查看过月卧室的摄像头,但他几乎总是发现那个人不在睡觉,而是挺直地坐在床上,盯着墙上的照片。当他向囚犯问起这件事时,月避而不谈——就像他拒绝透露更多关于他和雅努斯在一起时候的事,除了他在牢房对里特娜脱口而出的那些话。我以为他会及时冷静下来,但已经八个月了。他不能一直这样对自己。尼亚用手指穿过头发,尽可能地把担忧抛到一边。
“所以我们就只是坐着喝酒吗?”他说。“听起来很乏味。”
“我们可以玩个游戏,”里特娜建议。
我们可以玩个游戏。
尼亚僵住了。
“她的意思是喝酒游戏,尼亚,”月温和地说。
“哦。”尼亚的心跳还在加速,伸手去摸他的头发,试图掩盖自己的惊慌失措。“我从来没有——我从来没有玩过。”
“真的吗?”
“不。”
里斯达笑了。“有时候我都忘了你没上过大学。”
“说句公道话,”月说,“我有上过大学,我也从来没有玩过喝酒游戏。”
“嗯,好吧,我们不可能都像你在大学时那样品行端正,夜神,”里特娜扬起眉毛说。“我想你当时一定很忙。”
“我就是这样。再加上秘密和酒精不能混在一起,你就会明白为什么喝酒游戏缺乏吸引力了。”
“秘密?”她灵机一动,面露喜色。“这就对了。里斯达,你玩过‘我从未做过’吗?”
指挥官摇了摇头。“我没法说这听起来很耳熟。”
“你会喜欢的。我以前经常和我女生联谊会的姐妹们玩。史提芬,那个包裹里有多少子弹杯?”
谢班尼抓起那个包裹,研究了一下。“四十。”
“太好了。我们每人可以有八杯。”
“八杯?”月听起来很难以置信。“你知道我们说的是尼亚,对吧?”
里特娜翻了个白眼。“哦,好吧。每人六杯。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我给轻量级(lightweights)的倒半杯酒。”
月皱着眉头。“你刚才是不是——?”
“每人半杯,”尼亚说。“提醒你一下,你还没下班。”
他刻意瞥了一眼月,月脸红了。“我才没打算占便宜,尼亚。”
“即便你这么说。”
话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尴尬的沉默。然后里特娜点点头。“每个人都半杯。”
谢班尼分发杯子,每人六杯,里特娜像前专业人士一样自信满满地倒了酒。“你以前当过酒保,是吗?”尼亚问道,试图打破沉默。
她点点头。“整个大学时期。总得想办法还清我的贷款。”
“这是个方便的技能,”里斯达说。
“你们不知道规则。所以,我应该解释一下吗?”
“这可能会有点用,”月说。
“很简单,真的。”里特娜倒了最后半杯,把瓶子放在一边。“我们每个人轮流说一些自己从未做过的事。如果有其他人做过那种事,他们必须喝一杯。如果你的杯子都喝完了,你就出局了。够清楚了吗?”
“所以你必须说些你没做过的事,但要为做过的事喝酒?”谢班尼问。
“没错。比如...我从来没有冷血地杀害过成千上万的人。所以如果你干过,就喝一杯。”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月。他夸张地叹了口气,喝光了一杯酒,咽下去时脸皱成一团。“这是什么鬼东西?”
“草莓伏特加,”里特娜说。“这是我的最爱。”
“太卑鄙了。”
“闭嘴,基拉。尼亚,你想当下一个吗?”
“我想。”尼亚还不确定他是否想玩,但拒绝只会扫别人的兴。我想,赶紧结束比较容易。“我从来没有...中过枪。”
“哦,别这样,”月呻吟着,伸手去拿杯子。在他旁边,里斯达也这样做了。
“真的吗?”谢班尼说。
“有一次。有人在不该打开保险栓的时候打开了。从长远来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也没什么好玩的。”里斯达笑着举起杯子。“我只能说,我更喜欢这种中弹方式。干杯,夜神。”
“干杯,里斯达。”他们碰杯喝酒。“轮到你了还是轮到我了?”
“我想是我的了,”里斯达说。“嗯。我从来没有...结过婚。”
没有人动。
“当没有人做过的时候要怎么办?”谢班尼问道。
“要么问的人喝,”里特娜说,“要么都不喝。考虑到我们开始的几回合,我建议选择后者。否则,游戏会很快结束。”
“那就轮到我了。”月沉思了一会儿。“我从来没有见过美国总统。至少没有面对面。”
我有。尼亚伸手去拿他的第一杯,一饮而尽,对味道龇牙咧嘴。月没有错。这太可怕了。他把空杯子放下,抓了一下衬衫,看着里斯达也干了一杯。“谢班尼?”
“哦。好吧,夏露还没喝酒,所以我想——我从来没有玩过这个游戏。”
里特娜翻了个白眼。“你们都很无聊。你应该让人承认一些尴尬的事情,比如性癖或者——”
“大屠杀?”月冷冷地问。
“完全正确。”
“好吧,轮到你了,”里斯达说。“丢脸去吧。”
“好吧。”她想了一会儿,手里还拿着空杯子。“我从来没有看完过一部A片。”
里斯达耸了耸肩,不慌不忙地拿起一杯酒,但谢班尼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满脸通红,尽快地喝下一杯,努力避开任何人的目光。月咧嘴一笑,拍拍他的背,这让探员很懊恼,而尼亚拧起一副讥评似的眉毛。
“我为你感到羞愧,谢班尼。”
“对不起,先生。演技还算不错。”
里特娜哈哈大笑。“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闭嘴,夏露,”谢班尼咕哝着,尴尬地低下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不喝酒吗,夜神?”里斯达问。
月摇摇头。“这回没有。我从来没觉得色情片有吸引力。”
“我一点都不信,”里特娜说。
“你已经在监视器上监视我两年多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你见过我自慰吗?”
这让她停顿了一下。“仔细想想——”
“我注意到了,”里斯达说。“我以为是因为你知道我们在看。”
“或者是因为你的手,”谢班尼插话道。每个人都转过来看着他,他的脸又红了。“我只是说说而已。”
月笑了。“我两只手都很灵巧,只是没兴趣而已。”
“哦。”
“郑重声明,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独居性生活,”尼亚说。“我也不打算进一步考虑这个问题。轮到谁了?”
“到你了。”
“嗯。”尼亚环顾四周,他的眼睛徘徊在月身上。无论雅努斯做了什么,月都拒绝谈论,这没有留下任何身体上的痕迹。这大大缩小了可能性,但还不够。但他似乎玩得很诚实,而且他现在有点醉了。也许...“我从来没有被强奸过。”
他的话引起了一片惊愕的沉默。月突然怀疑地眯起了眼,但他并没有动他的杯子。那就是没有。
“尼亚,”里特娜温和地说,“对于这样的比赛来说,这有点沉重,你不觉得吗?”
“你问了关于大屠杀的事。这似乎很公平。”
“不管公平与否,”月说,“没有人喝酒。那就轮到里斯达了。”
“嗯?哦,是的。”指挥官撅起嘴。“嗯,既然今天是尼亚的生日,而且他只喝了一杯...我从来没有用过别名‘L’。”
“你们都决心要看我喝醉,是吗?”月抱怨道,伸手去拿杯子。
“我不知道什么是决心,”里特娜说。“当然是好奇。”
尼亚安静地喝了一杯,仍在思考他之前的问题。他能感觉到月紧张而警惕地盯着他,但他没有与囚犯对视。他已经知道我想做什么了,所以我一定走对路了。如果我完全错了,他不会发觉到的。抛开这个想法,他微笑着把杯子放下。“别抱怨了,轮到你了,月。”
“如果你坚持的话。现在谁赢了?里特娜?”
里斯达点点头。“你和我各喝了三杯,尼亚两杯,里特娜和谢班尼各一杯。”
“谢班尼也是?”月坏笑了一下。“既然如此,我从来没有读过《精灵宝钻》。”
“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知道的,”谢班尼举起杯子说。“如果你有几天时间可以消磨。”
“我还有六十年的时间可以消磨。不过还是没兴趣。”
“那是你的损失。”探员喝了酒。“既然你这么关注我,我想我会回报你的。嗯...我从来没有和模特睡过。”
“那是你的损失,”里特娜重复道,伸手去拿杯子。
谢班尼瞪大眼睛。“你有?”
“没错,这就是我喝酒的原因。”
月得意地笑着,向她举起杯子。“干杯。”
“干杯。”
他们喝酒。
“嗯,这个游戏确实很有教育意义,”里斯达打趣道。
“你这么认为?”里特娜坏心眼地眨着眼。“让我想想。我从来没有和男人上过床。”
月的眉毛快扬到他的发际线上,但谢班尼几乎窒息了。“从来没有?但我——你说过——”
“那个问题是关于模特的。你从来没说过性别。”
“她在这一点上赢了你,”里斯达说。
“干得好。”月笑道。“你很难超过那个(You’ll have a hard time topping that one),尼亚。”
里特娜眯起眼睛。“那是双关语吗?”
“一切都是,如果你仔细想想的话。”
谢班尼的脸更红了,但里特娜看起来不为所动。“我们现在处决他真的太晚了吗,尼亚?”
“很肯定,”尼亚说。“但我可以被说服。”
囚犯翻了个白眼。“真有趣。”
“谁说我在开玩笑了?”
“哈。轮到你了,尼亚。你在妨碍游戏。”
不管那么多了。尼亚死死地盯着月的眼睛,说道,“我从来没有被性侵犯过。”
月畏缩了。
“你已经用过了,”谢班尼抗议道。
“不,我没有。”尼亚竭力不去看向别处,强迫自己迎上月的凝视。“所有的强奸都是性侵犯,但并不是所有的性侵犯都是强奸。不是吗?”
“尼亚,”里特娜说,“这应该是一个游戏——”
“我犯规了吗?”
“是的。”月的声音冷冰冰的。“那种说法是不对的。你得问点别的。”
尼亚皱着眉头。“我想我会知道如果——”
“那种说法是不对的,尼亚。得用别的。”
好吧,真是出乎意料。侦探突然意识到每个人都在盯着他,紧张地伸手去抓头发。虽然他没有这样的记忆,但月没有撒谎的迹象——这只能意味着一件事。雅努斯,在我昏迷的时候。这个想法让他不安,但他坚决地把它抛开了。
“好吧,”他最后说。“我从来没有去过法国。”
没人喝酒。没人动。
在围圈的另一边,月的眼里燃烧着愤怒。里斯达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尼亚,神情莫测,然后用指节抵在嘴唇上,清了清嗓子。“我从来没有被性侵过。”
谢班尼看起来吓坏了。“里斯达,别——”
“冷静点,谢班尼,”尼亚说,举起了杯子。“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个游戏。对吧?”
有那么一会儿,尼亚觉得月可能会穿过圈子来打他。然后,囚犯耸耸肩,喝了一杯,他的脸通红,但原因与酒精无关。“只是个游戏,”月冷酷地重复道。“轮到我了。我从来没有让父亲或母亲失望到想杀我的地步。”
尼亚的胃搅成一团,仿佛被打了一拳。“只是因为你父亲活不了那么久。”
“即便如此。”
里特娜瞥了一眼尼亚和月,她满眼担忧。“也许这是个坏主意。”
“也许是吧。但游戏快结束了。现在没有必要停下来。”月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尼亚的脸。“别撒谎了,尼亚。喝吧。”
我没想伤害你,该死。我只是想帮忙。尼亚无视了SPK的目光,举起他的一个杯子喝了起来,然后把手指缠在他的头发上。
谢班尼紧张地润了润嘴唇。“那么,呃,该我了,对吧?”
“是的。”
“好的。嗯。我从来没有...参加过竞技运动。”
月喝干了他的最后一杯酒,重重地把杯子砸了下去,把塑料杯都摔瘪了。“好吧,看看。看来我输了。你们就自个玩吧,嗯?”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身子微微摇晃着。“这很好玩。”
“月,你不必——”
月没有理会里特娜未说完的请求,走入他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里斯达叹了口气。
“必须对他做点什么。”他说。
跟我说说吧。“我去和他谈谈。”
“别。先给他几分钟让他冷静下来,”里特娜说。“不然你会一无所获。”
谢班尼摇了摇头。“也许我们应该让他一个人静静。就算我们有人进去见他,又有什么用呢?你不能强迫他接受帮助,尼亚。他可能是个囚犯,但这毕竟是他的生活。”
“他的生活要过。不要把握不住机会。”又一次。尼亚站了起来,奇怪又漠然地注意到他视线边缘突然模糊起来。“你们不必留下来。我可以自己收拾烂摊子。”
里特娜扬起了眉毛。“你确定吗?”
一点也不。“我确定。谢谢你的派对。这是个——这本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发现了月,就在他所预料的地方,坐在床上,盯着墙上的照片。听到尼亚走近的声音,月回头看了看是谁,然后故意又转过身,红着脸,生气了。
“门关着,尼亚。意思是我需要独处。”
“我知道你需要。但你很明白,你的独处是一种特权,而不是一种权利。”他局促地站在床边,手指缠在头发上。“我们需要谈谈。”
“我管你。”
“别孩子气了。”
“为什么不行?你就是小孩。”月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他的拼贴画。“离我远点。”
“不。我几个月前就该逼问你了。也许我不该公开下这么做,但是——”
“也许吧?”
“这是我的坏主意。对不起。”
“去你的。你是想羞辱我。别假装你不是。”囚犯摇摇头。“走开。”
“我会的。等我们谈完了就好。”
“我今天想对你说的都说完了。现在滚出我的房间。”
“罗杰的房间。”尼亚脱口而出。“我把你搬到这里是为了给你的内心一线希望。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自暴自弃,我看不出有什么意义。”
这让月抬起头。“你在威胁我吗?”
“我在提醒你。你现在可能被邀请参加同伴的派对,但你的身份并没有改变。你还在我的监禁下,月。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对你的康乐负责。”
“我的康乐。当然。因为到目前为止你做得很好。随便你怎么冲我摆架子,L。答案还是不行。我没做任何你可以惩罚我的事。你有权监视我,但你无权知道我的想法。”
“你对我隐瞒了一个案子的信息。这确实给了我一个权利。”
“那就把我送回楼下去。毕竟,我只是你的囚犯。你的责任。你总是把我的最大利益放在心上。”他的声音里流露出厌恶。“送我下楼,如果你觉得有用的话,然后滚蛋。在你这么做前再给我灌几杯,也许我会跌进栅栏然后解决整个该死的问题。或者我会说出来。谁知道呢?这就是你想达到的目的,不是吗?把我灌醉,让我对你言听计从,就像大学派对上的某个倒霉的女孩一样?”
这个比喻很有意思。“拜托,月。”
床上的人不理他。尼亚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墙。粧裕在她的账户上发布的大多数照片都很乐观洋溢,但大约六周前,在夜神总一郎的生日那天,她发布了一张另一种类型照片:一张她和她母亲严肃而不苟言笑的照片,她们站在总一郎和月墓碑的两侧,文案只有“全家福”。尼亚一直在为是否打印它而苦恼,不知道月会有什么反应,但最终他的诚实赢得了胜利。现在,这张照片位于拼贴画的中心,就像一个黑洞,吸走了围绕着它的更欢快、更愉悦的照片中的快乐。尼亚知道,人们以奇怪的方式悲伤,但他发现这比健康更令人担忧。她们对他来说还活着,但他对她们来说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要提醒自己呢?
终于,月打破了沉默。“我猜,派对结束了。”
“是的。就剩你和我了。”尼亚指了指床。“介意我坐下吗?”
“介意。”
尼亚还是坐了下来。月受伤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说。
“你愿意和里特娜谈谈吗?”尼亚问道。“你之前向她敞开了一些心扉,在——”
“不要。”
“我只是建议——”
“我说了不要。”
一如既往的固执。笨蛋。尼亚忍着恼怒,尝试了另一种策略。“你说雅努斯袭击了我。能告诉我我错过了什么吗?”
“没什么。”月的态度从愤怒退到了窘迫。“我本来应该什么也不说的。”
“现在说这个有点晚了。你在公开羞辱方面也不是无辜的。”
“我知道。我很抱歉。我能怪酒精吗?”
你能,但我不会相信你的。“你不必责怪任何事物。把剩下的就告诉我吧。我有这个权利,不是吗?”
“我想你是有,”月不情愿地说。“没什么好说的,真的。她在给你脱衣服,她好奇了,偷看了。做了一些评论。没什么大不了的。”
尼亚扬起眉毛。“就这些?”
“就这些。她对你不感兴趣,只是想让我不舒服。她成功了。”月挠了挠脸上凸起的红色伤疤,耸了耸肩。“对不起,我毁了你的派对。”
“没事的。反正我也没有太重视生日。”
“小时候也没有?”
“没有。这是武断的。我出生并没有成就什么;这是我母亲成就的结果。为了某人的存在而送礼物很荒谬。”
月笑了。“我不知道。在你母亲和雅努斯之间,我想说,你有权利为自己的存在而有成就感。”
“别忘了还有你自己。”
“谢谢,为什么。”
“我指的是那些想杀我的人的名单,月。”
“你永远不会让我忘记这件事,是吗?”
“我没有这个打算。”
月不以为然地咂舌。“公平点。我把你从雅努斯手中救了出来。这应该能抵消掉。”
我把你从雅努斯手中救了出来。尼亚歪着头,恍然大悟。“你对她说了些什么,是不是?”
“什么?”
“雅努斯。你帮我说话,她反而过来找你麻烦。事情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月的笑容消失了。“尼亚,我没——”
“不是吗?”
安安静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答应过——”
“如果你说里特娜,我就揍你。”
又是一阵沉默。这一次,尼亚没有打破它,而是等待月说话。
我是对的。我知道我是对的。别再固执了,告诉我。
月叹了口气。“好吧。我撒谎了。她不只是偷看。她把你脱得只剩内裤,撑在她的腿上,将你当成解剖娃娃来指出她刺伤罗杰的位置和方式。当她没有从我这里得到足够的反应时,她继续施压。逐步升级。”
尼亚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所以你插手了。”
“她威胁说要切掉你的下体,尼亚。说一个真正的连环杀手会拿走战利品,但你没有什么可拿的。所以我说——我说如果她想看更令人印象深刻的东西,她只要开口就行了。”他疲惫地耸了耸肩。“你可以猜到她的反应。”
我可以猜到。“她说她不用开口。”
“一下子就猜中了。在那之后,事情变得有点不舒服。”
“你上了她的当,是因为?”
月退缩了,好像他被扇了耳光一样。“我很生气。我当时很痛苦。这很重要吗?这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不是。那不是我的意——”
“是吗?如果我死在里面,对你有什么影响?一次挫折?令人遗憾?我以为她要杀了你,尼亚。如果我活下来了,而你没有,你猜我会怎么样?”
尼亚不猜也知道。“你会在牢房里被毒气毒死。”
“假设夏露没有先开枪打我。SPK谁也保不了我,如果华米之家和美国政府知道了,他们都不会放过我。罗杰走了,你是唯一有办法和动机让我活下去的人。我当时被项圈套着,你束手无策,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月的声音里没有苦涩,只有疲惫、困惑的痛苦。“我还是不知道。”
“你本可以跟我谈谈的。”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以为你不知道会更开心。”
“我现在知道了。”尽管这很令人不安,但尼亚惊讶于月的坦白对他来说没什么困扰。也许等我有更多的时间思考的时候就有了,但现在——我很高兴他至少说了些什么。这就是进步。 “你可以和我聊聊。”
月摇摇头。“没用的。”
“为什么不?”
“一方面,我不想聊。另一方面,我的噩梦中的一切并非都来自雅努斯。”
哦。
尼亚盯着他的脚,被猝不及防地提醒了。“你永远不会让我忘记这件事的,是吗?”
这是个拙劣的幽默尝试,但月还是用淡淡的微笑回报了他。“我没有这个打算。”
“很公平。不过,你应该找个人谈谈。找个SPK的——”
“不要。我很好,尼亚。真的,我很好。”
“你的意思是,一个很好的骗子。我这里有监视器,记得吗?我知道你不睡觉。”
“那又怎样? L也不睡觉。”
“你不是他。”月红了脸,把目光移开,但尼亚继续说道。“有时需要一点帮助没什么不对的,月。你很清楚我不能评判。不管你喜不喜欢,你现在由我照顾。我不介意你住在这里,但我不想在墙上垫东西。”
月的眼睛眯了起来。“我不会发疯的。”
“我从没说过你会。只是我希望我们保持这样。”
“我也是。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该死的。我自己能搞定。”
“我不是在怜悯你。我在帮你。别傻了,接受吧。”
“我不想——”
“骗子。如果你真的不想谈,你就不会喝那些酒了。你以前对我撒谎从来没有犹豫过。”
“你跟别人聊过吗?”月平静地问。“关于那些事?”
“没有。”
“那也许你应该多担心你自己,少担心我。”
“我付钱给SPK是为了让他们担心我。没有我的帮助,他们也能做得很好。”
“没有你的帮助我也做得很好。我在监狱里。我不应该感到快乐。”
好吧,你没有错。尼亚叹口气。“没有监狱会批准发生在伦敦的那些事,月。至少没有声誉好的监狱。”
“我知道,但困扰我的不是雅努斯。只是——所有的一切。她。你。松田。罗杰。”他在刷手衣上抓弄。“这个。”
“你是说监禁?”
月点点头。“我以为一旦我有了更多的空间,我就不想再抓穿墙壁了,但我仍想这么做。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更糟了。我不应该在这里,尼亚。应该是罗杰。不是我。”
尼亚皱着眉头。“你宁愿回到楼下?”
“不是。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是说,我知道,但没有——我得不到我真正想要的。我一直都有一个目标,一些为之努力的东西,让我坚持下去。成为网球冠军。以全班第一毕业。加入NPA。修复世界。抓住雅努斯。见鬼,即使在楼下我也有一个目标:活得比你长。这不是什么值得坚持的东西,但也算有点意义。现在我遇到了障碍,尼亚。你能给我多少自由,我就有多少自由。如果我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东西,那么我所剩下的只有过去了。”月抬头看了看照片,摇摇头。“我想,最后,我只想回家。我太幼稚了,不是吗?”
“不会。”不可能,没错,但并不幼稚。尼亚并不是自愿被从家庭中脱离出来的,但他对此深深地感到同情。“不过,也许你在大开杀戒之前就应该考虑到这一点。”
“我知道。我考虑过。我只是没想到这真的会发生。会发生在我身上。”月闭上眼睛,咬着唇。“琉克曾经告诉我,死亡笔记的使用者除了不幸什么都不会有。我当时不相信他,但现在呢?我有时候希望这一切在仓库时就已经结束了。还不足以做任何事,你懂的,但如果松田再来找我,或者雅努斯的鬼魂——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躲开。”
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自怜,甚至只有实事求是。不知怎的,这更糟。他需要罗杰,那才是他需要的人。他会和罗杰谈话。但罗杰走了,被杀了,没有人能接替他的位置。对月来说没有。
对我来说也是。
“你想再喝一杯吗?”尼亚尴尬地问。“我想他们把瓶子留下了。如果有用的话——”
“不用了。我讨厌喝醉。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里变得更混乱。”月沮丧地拍了拍他的头。“再说,如果我喝过头了,我可能就死定了。毕竟你不能就这么把我拉去急诊室。”
不,我不能。就此而言,尼亚也不能送他去看心理医生。找一个医生来缝合伤口和固定骨头而不问问题相对简单,但找一个他信得过、能听到基拉内心的秘密而不泄露的人,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即使我能找到这样罕见的人,我也无法说服月相信他们。当他的性命取决于他们的保密性时就无法说服了。月的倔强使他坚持到了现在,但他孤独的生活让他有太多的时间来沉溺于自己的遗憾。如果我找不到办法让他适应,我就会失去他。无论如何。
尼亚对这种前景的痛苦之深感到惊讶。
“那你妈妈呢?”他看着墙问道。
“她怎么了?”
“你能和她谈谈吗?”
月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然后他低低呼出一口气。“真没想到。你真的很关心我。”
“我有责任。”
“我从不在乎责任。”
“我在乎。我不喜欢把你的情况告诉SPK以外的人,但你的母亲似乎不太可能告发你。至少从我对她的了解来看是这样的。我说错了吗?”
“她不会的。至少看在粧裕的份上。她不想让媒体注意。她也许会和我断绝关系,但她不会揭发我。”
“我可以联系她。解释一下情况,看看她是否想听你的消息。从我对她的见闻来看,我想她不会拒绝。”尼亚倾身,强迫自己保持眼神交流。“当然,我得监督这通电话,但你没理由不能和她说话。或者我可以亲自带她来让你们单独谈谈。粧裕也是。对她们来说,你不必死,月。”
月再次抬头注视着他的照片,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率直的渴望。犹豫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我不能。”
“月——”
“你有责任。我知道。我也是。我不会把我的家人拖进我的烂摊子里,尼亚。我可能对她们没什么用了,但至少我可以做到这一点。”他把目光从照片上扯下来,离开床。“我会没事的。真的。我只是需要时间。”
你已经有很多时间了。“你要去哪里?”
“我差点忘了。我本来打算在游戏结束后给你的,但是——”
“这是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我不认为自己是个画家,但海砂教了我一些。她喜欢画速写。她也很擅长这个。她画了一幅很棒的画,画的是我在工作的样子,有次晚上,我没怎么理她。为了哄她开心,我把画裱了起来。估计现在已经被扔掉了。”他懊悔地摇摇头。“她的生日在圣诞节,你知道吗?直到雅努斯指出了这一点,我才想起来。”
“雅努斯指出来的?”
“是的。我猜她对我做了功课。问了我来见另一个女孩海砂是否会嫉妒——嗯,就在她生日前夕。”
尼亚犹豫了一下,不确定是否要再推进下去。“你怎么回答?”
“什么都没说。我做不到。她又堵住了我的嘴。”月拉开抽屉,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纸。“尽管如此,雅努斯记得,而我没有。这说明了我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当时有点心事重重。”
“是的。不过我怀疑自己是否还记得。”月悲伤地笑了。“给你。”
这幅画怎么看都不是博物馆的水准,但这是个可以辨认出来的人,一个穿着皱巴巴的T恤,头发乌黑凌乱的阴沉人像。“这是L吗?”
“应该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八年没见过他了,但我觉得这个还是相当准确的。”
第一代L。月不是琳达,但他显然画得很努力,大量的橡皮擦痕迹无声地证明了他想要把肖像画准的决心。一抹黑发遮住了这个人的一只眼睛,但另一只眼睛因愤怒或怀疑而眯了起来,眼睛下面浓重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几乎像是浣熊。总体印象与罗杰对这个人的描述相符——黑头发,松垮的眼睛,目光炯炯有神——但前渡并没有在这里证实细节。我的前任。这真的是他的样子,还是月眼中他的样子?一种奇怪的紧绷感压迫着尼亚的胃,但他无法辨别是什么情绪在驱使着他。
“为什么?”他问。
月耸了耸肩。“你说你从没见过他,而且你的面具也很糟糕,所以我觉得你至少应该知道他的真实长相。再说了,我又不能跑出去给你买东西。我的选择略微有限。”
“你不需要给我任何东西。”
“我知道。但你给了我一个礼物,而且我有很多时间可以消磨,所以我想...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不呢。尼亚望着他的眼睛。“谢谢你。”
“不客气。”月犹豫了一下,好像在考虑是否要再说点什么,然后在门口挥了挥手。“你该走了。我怀疑夏露和其他人对你还没完呢。”
“太糟了。我从来没有要求过想被过分关心。”
“以我的经验,我们很少得到我们想要的。”
尼亚做了个鬼脸。“别跟我说格言了,基拉。”
“如果你坚持的话。祝你过生日愉快,尼亚。”
月的言语和姿态显然是一种拒绝,但尼亚选择无视它们。他不想一个人待着。完全不想。尼亚对月秘密的猜测并没有错,但也不完全正确。不管月和雅努斯之间发生了什么,都是她对罗杰做的事让囚犯夜不能寐。无论月如何努力掩饰,他真正缺少的都是一个朋友。我不能成为那个朋友,对他来说不是,但他是我的责任。至少我能做的就是抽出时间陪他。
“你会下围棋吗?”尼亚突然问。
月眨了眨眼,“什么?”
“围棋。棋盘游戏。或者说igo,我猜你这么称呼它。这似乎是你可能会喜欢的事情。我错了吗?”
“是的,我玩。我是说,已经很久了,但是——”
“很好。那我们就势均力敌了。在罗——在你上楼之前,我就再也没找人一起玩过了。”尼亚转身朝门口走去。“你想玩黑子还是白子?”
“我说我玩。我没说要和你玩。”
“这是暗含的。再说了,今天是我生日。你今天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月扬起了眉毛。“我以为你讨厌生日。”
“我也讨厌基拉,但我仍然时不时地利用他。”
“比如,当你无聊,没人陪你下围棋的时候?”
“没错。你到底玩不玩?”
月沉默了一会,犹豫不决。然后他点点头。“棋盘在客厅柜子里。”
“好极了。你可以下黑子。”
尼亚没等他回答就离开了房间,仍不确定月会不会跟上他。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月来了,用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看着尼亚坐在那,把棋子分开。
“你懂的,我知道你想干嘛。”
尼亚抬头一看,他无表情的脸露出天真无邪的神情。“用围棋打败你?”
“去你的。我还没那么生疏。”
“但是,你喝醉了。”
“最多也是微醉——还有你也是。我们扯平了。”囚犯坐到座位上,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放下了一枚棋。“轮到你了,小寿星。”
“那不是我的名字。”
“闭嘴,玩吧。”
“没必要这么无礼。”
“很有道理。”月对上了他的眼睛。“谢谢你,纳特。”
不客气。“我赢了你就不会感谢我了。”
“现在是谁无礼了?”
“一点也不无礼。”尼亚的棋子敲在棋盘上。“只有自信而已。”
“你是说傲慢吧。”
“你说的有点夸张,基拉。”
“不夸张。只是很精准。”月又下了枚棋,笑道。“不管是不是生日,我都要赢。”
对你,我的期待是很高的。尼亚看了看棋盘,满足和宽慰交织在他的心中。一个游戏解决不了他们的问题,但这是个开始。他还在这里,我也在这里。成就与否,这都是值得庆祝的。月没有错。也许...
“随时都可以,尼亚。”
尼亚抑制住自己的笑容,下了枚棋。
